第十一章 重现（1 / 1）
三天后，舞裳果然走了。至此之后，我在也没有见过她，巴格勒也消失了。我总是坐在屋顶上，望着日出日落，痴痴地等。有时候，一等就是一天。锦阙歌台的周围有重兵把守，连一只苍蝇有很难飞进来。蒙歌与巴格勒他们断了联系。于是，我更加孤立。我总是以为，在这里，我是多余的。我根本不像是一个宫人。我长发披散，衣衫单薄，素颜朝天，慵懒与沧桑。这里的任何一个人都比我更像一个妃子。兮阙也纵容我。很多时候，我在上边，他在下边。我们叹着气，谁都不说话。心里思索着是同一件事。
“主子，舜皇请你下去装扮一下。他要同你出宫。”“出宫吗？”我懒懒地问道。蒙歌点点头：“主子，要不要像前几次一样回了？”“嗯。”我点头应着。蒙歌下去回话。片刻之后，兮阙来到我身边，与我同坐：“还没日落呢。”“马上就会有了。”“要等下去吗？”我点头。“好，我陪你。”我没有理睬他，紧紧地盯着天边。日落里，有我和巴格勒的回忆，这是谁都无法磨灭掉的。“封妃大典在三天后如期举行。”兮阙淡淡地说着，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我。我没有转头看他，亦是淡说着：“好啊。”兮阙诧异了，他也许从来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答案吧。“那，那我去好好准备一下。”兮阙的声音有些颤抖，兴奋地离开，生怕我改变主意。
我站了起来，任由风灌穿我单薄的衣裳。我不知道从这里跳下去会怎样。这里是整个宫殿最高的地方了，要是摔下去一定必死无疑吧。昨夜，我做了一个梦，梦里，是猩红的喜服。新浪是巴格勒，新娘换成了舞裳。他们成亲了。我的眼睛有些酸涩。扬起头，让日曜从我头顶落下。
我去了舞台。宫人弹奏着悠扬的曲调。这里天天如此，夜夜笙歌。在外人看来，我只是一个长得极像苏华贵妃的女子，却享受着荣华，这是件何等奢华幸福的生活。宫人走过，每一道目光都透着欣羡。只是，没有人知道，这其中的代价与屈辱。我从不言输得，可是这次，我输了，无法挽救。
“锦姑娘，要跳舞吗？”宫人恭敬地问道。我摇摇头：“不用了，你们继续，不要管我。我看看就好了。”“是。”宫人悄悄退下，依旧奏着他们的歌。
今夜天气极好。兮阙为我送来了新的衣裳，简单却不失贵气。即便是贵气横生，也带了些飘逸。“喜欢吗？”我点头。“快去试试。”“好。”对于兮阙的感情，我选择了麻木。我穿上了衣服。蒙歌为我梳了一个简单的发型。两鬓仅贴玉花。兮阙让蒙歌退了出去。取过梳子，小心地梳理着我的长发。他将头贴着我的脸，在我耳边说道：“我爱你。”
他有没有发现，镜中的女人落了泪，这些眼泪浓浓地，每一滴眼泪里都有属于它的分量与感情。“别哭，走，我带你去看样东西。”兮阙牵着我的手，穿越宫门，前往大街。
各式各样的灯高挂，街上人来人往，手上都牵着灯。灯谜在进行，杂耍在演绎，有缘人相聚桥心。河水流淌而过，水面上泛着船舫。莲花灯随水远流。岸边有少女嬉戏，公子持扇翩翩。我呆呆地望着这番景象，恍若梦境一般。但是，手心接过一盏灯，温暖的，不是梦。
有小女孩对我送上一朵花。散着沁香，色彩鲜明。“喜欢吗？”兮阙歪着头，笑看着我。“今天不是花灯会啊。”“上次的花灯会你没有看到，这次，算是补给你的。”我望着他的眼睛没有说话。一个男人这样做，怕是每个女人都会心动吧。我摇摇头，目光向前。忽然，见到一个身影闪过，像极了巴格勒。我朝人影儿去，车水马龙，何处有人影，处处身影。消失了。
“怎么呢？”兮阙立即赶上来，担忧地问着。我再细细寻找，还是没有发现任何。又是幻觉吗？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兮阙牵着我，来到酒楼。这里早已布置好了，彩色的绸幔，酒香四溢。歌女弹着琵琶唱着低沉的歌。窗外是和煦的风，斑斓的霓虹。忽而，礼炮想起，更增了绚烂。礼炮下，桃花飞扬。像雨一般洒落人间。像是对人世污浊的洗礼。我望着窗外，接过片片桃花。这是我见过的最美的夜晚。
“桥心楼台外，片片桃花。疑是痴人情深。问东风细雨，那堪尘世，莫叫偏，拂不开。”我喃喃地念着。
“宫外夜风岸，盏盏灯明。原是帝王胸怀。观城中风雨，这厢缘尘，伊人醉，心不在。”兮阙持酒来到我身边，继续说道，“锦纶，难道我的付出，你不能动容吗？”我细细地回味着手中的酒。带着些苦涩：“很漂亮。这是我见过的最漂亮的晚上。我会记住的。”我答非所问。我知道，就算我不说，兮阙也能明白。感动和爱情不能混为一谈。
三天后，我穿上了最华美的衣裳，画了最精致的妆。这张未老的容颜，依旧放着光芒。蒙歌站在一旁，良久才问道：“主子，你真的决定这样做了吗？”我抚上自己的脸，我也在问自己，我是不是真的决定这样。是一时的冲动，还是永远的决定？巴格勒已经不属于我了，我还能怎么办？我答应了兮阙的要求，他就会放蒙歌离开，放过所有人。我还记得姥姥小时候曾对我：“暖儿，你有你的劫数，没有人能帮你，只有靠你自己走下去。”难道这就是我的劫数吗？我该怎样化解？
“主子，时辰到了。”蒙歌在一旁提醒着我。我起身，提起裙摆，朝门口走去。一士兵拦住了我的去路。这双眼睛里有浓浓的相思。“暖儿。”他扯开惨白的笑容，露着皓洁的牙齿。我扑进他的怀里：“你来了，我等你等了好久。”他的双手紧紧抱住我，像要把我捏碎。“不要做兮阙的妃子，跟我走。”我拼命地点头。“我好怕，我怕我永远失去你了。我没有想到，你还会出现在我面前，你还要我。”“我要你，你是我的妻子，我怎么会让你离开我。这些日子以来，我一直都陪着你。每一次你叫我，我都差点忍不住出来见你。可是，你的身子这样弱，我只能暂且先让你呆在这里。对不起，对不起。”“我知道你在乎我，我一直都知道的。巴格勒，我们逃吧。”
“你们谁都逃不掉。”冷冷的声音传来。片刻，所有的士兵将我们围了起来。兮阙从人群中出来，面色阴寒，眼神痛苦。风吹着他的龙袍，神圣如同天神。兮阙的眼神让我害怕。巴格勒将我护在了身后。“巴格勒，我一直在等你。我想，我们之间也应该有个了断了。”士兵围得更紧了。巴格勒亦拔出了刀。“巴格勒。”我一把拉住他。“暖儿，别担心，我会带你出去的。”巴格勒坚定地说着。
“巴格勒，你要是想逃出去恐怕也要费些功夫。要是再带上锦纶，我看，你在做梦。来人，把他给我拿下！”兮阙大声地下着命令。巴格勒紧紧拉着我的手，一边要顾及我的安全，一边又要与士兵争斗，可谓是举步维艰。蒙歌持剑奋战着。为了我们，连性命都不想要了。
“公子，你先带主子出去，这里有我撑着。”蒙歌大声喊着。“不行，巴格勒，我不能丢下蒙歌。”“主子，你不要管我，舜皇要的不是我，我不会有事的，你和公子快点走吧！”蒙歌挥着剑喊着。巴格勒一狠心，一路杀出一条血路，牵着我直往宫门。沿路的士兵，沿路的厮杀。我只觉得满眼的血腥，走的路是血河。人越来越多，就在我们被困之际，裣纴、未央与修为从宫外杀了进来。“快走，这里有我们。”玉未央靠近我们说道。“快去就蒙歌，她还困在里面。”我急急地说着。杨修为点头道：“放心，我们会救她出来的。你们出宫后，一直往西走，我在那里准备了马车和粮食。”巴格勒点点头：“拜托了。”说完，带着我直往宫门而去。
“锦纶，你要是敢走出这扇宫门，我不会再手软了！”兮阙的声音还在耳边。巴格勒抓紧我的手，道：“暖儿，这次，我不会再放手了。”“好！”我咬着牙答应。就算死，也死在一起吧！
一路往西，没有片刻停留。“暖儿，你没事吧，再一会儿，我们就能逃脱了。”巴格勒见我面色难看，停下了说道。我摇着手，道：“我还能撑的住，我们不要停下来，赶紧走吧。兮阙的人马马上就会追上来的。”“好。来，我背你走。”巴格勒说着背起我，他自己也是气喘吁吁，旧伤还在。如今背着我走，更是艰苦。“巴格勒，你放我下来吧。你这样子，我好心痛。”“暖儿，你不要担心我。我是男人，什么事都能挺住！”巴格勒咬着牙道。
不知走了多久，终于看到了河边的马车。巴格勒放我下来，道：“暖儿，快上马车。”我点头，依言而行。
掀开车帘，我的目光对上了一人。怎么是她？她？迟疑间，一团烟雾向我扑来，迷了我的眼睛。我跌下马车，幸好被巴格勒接住。车里的人冷冷地说道：“巴格勒，锦纶，游戏该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