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孝文王后（1 / 1）
我不得不佩服惜辰的耐心，直到一月后才登门。这时，已是入秋之季。蒙歌泡了壶茶，恭敬地端上。我着装随意，看得一旁的塔娜很是不满。
“我早该想到，你会回来的，你逃不开他。”惜辰轻叹着说着。我摇摇头：“是我太傻，把兮阙想得太简单了。”
“你是什么东西，竟敢直呼舜皇的名讳！”塔娜在一旁嚷着。没等我发话，惜辰已经一掌掴在了她脸上。她瞪着眼，看着惜辰怪异，满是不甘。我示意了蒙歌，她迅速换来士兵，将塔娜拖了出去。她的尖叫声还在整个宫殿回想，听得我心里生烦。蒙歌为我和惜辰斟了茶，退到一边，不做声。我们品了一口，放下杯子，听惜辰说道：“难道你不奇怪为什么兮阙要封我为后吗？”“普天之下，能与天朝抗衡的只有昌国。他不过是想利用你，先与昌王交好，征服胤国与宋国罢了。”“那么，昌国与天朝，谁能站在最后？”我盯着惜辰，她眼里有着好奇的欲望。“天朝将一统五国！”沉默，寂静得可怕。
“不错，我也曾劝过父王，帮天朝灭他国，不是上上之举，只是一时之利。但是他没有听。为其谋事，必被其噬！”“你无需自责，这毕竟不是你一个人的力量就可以摆平。每个国家都有自己的命运。天朝的强盛是早已有的基础，千百年来都不曾动摇过，他的一统是早已注定的。我们所能做的，只是希望这一天来的晚一些，百姓能有安居的日子。”“你说的对，”惜辰喝了口茶，举止优雅端庄，“锦纶，这次你回来，我发现你的身上多了一样东西。”“是什么？”“真正的感情。你在北荒的事，塔娜已经加油添醋地说了，当然我不会尽信。你的苏家军与北荒军队联合，以少敌多，打败天朝的事，也以传开。你的身上背负了很多感情，每一样都那么沉重，想要随时把你压垮。”我笑着：“在这里，也只有你能看透我。你已如愿得到了你的凤位，但是，你却并不快乐，因为你更想住进兮阙的心，所以，当年你才会答应我，让我离开。”惜辰笑着，没有回答。
我们走在游园，一片枫红，许多花已经凋零。这里又是另一番景象，弥漫着淡淡的忧伤。“当时，我以为他建这座宫殿时，是为了他自己，或者是后宫的女人，可当我看到宫殿建起，宫牌上的题字时，才知道，他是为你而建。他要把你关在这里，为的是每天可以看到你。攻打北荒的事，分明在四年之后，没想到他为了你提前。打乱了他的蓝图。因为他等不及了。他用十万大军带回了你，他依旧觉得值得。”“十万军死在北荒，难道，他就不伤心吗？”我苦笑着。惜辰接到一片落叶，道：“他真正的伤心的是他得不到你的心。他从来没有要占领北荒，不过想逼你屈服罢了，他爱你，只是用错了方式。”我负手来到枫树下：“为了我一人，竟死了这么将士，这是我的罪业啊！”
惜辰来到我身边，道：“锦纶，能否让我看看你的脸。”我揭去面纱，对上她的眼睛。听惜辰赞叹道：“你还是没有变，不施妆亦是倾城。”“这张脸，是有代价的。”面对惜辰的疑惑，我没有解释，只是笑看着天。
“那么，从今往后，我们便是敌人了。”惜辰叹着气说道。我没有回答。
送走惜辰，我知道，她要开始行动了。她的每一段话里，都扬明了兮阙对我的感情。知道我无法离开，如果有一朝我改变的了心意，她孝文王后的位置就会不保。现在只有我很她两个人。她的目标明确，送不走我，只有除掉我。
宫殿的中心有一座舞台，高数丈，边上莲花镶金，莲心藏夜明珠，夜里射出光亮。粉纱曼妙，随风而舞。常有宫人吹奏仙乐，悠悠的悲怆。这才是真正的锦阙歌台。我登上舞台，恍若梦境。宫人起了乐。
我穿着着素白纱裙，袖口宽大，袖着金莲，腕系玄铃，脚踏银靴。跳着《飞天玄舞》，每一个动作，都倾了心，只有这样，我才能摆脱思念巴格勒的煎熬。抬头，举手，投足，飞旋，接连不断。兮阙的身影出现在对面的阙楼里，看着我的眼神有着迷离。他的金黄龙袍被风灌穿，肆意飞扬。我踏出最后的舞步，顿时觉得失了力气，狠狠地摔在地上。一只手伸了过来，想要扶起我。被我忽略，自己挣扎着起身，靠到蒙歌身边。兮阙的手还伸在那边，握紧，只是一团气流。我一拐一拐地回房，没有同他说上一句话。我不知道他的表情，只听见他离开的脚步声。我们一见面就会伤害彼此，又何必。
三月之后，我连头发都不盘了，披散在身后，穿着最朴素的衣裳，着了一件风衣，用半吊子的轻功上了屋顶。吓得守在宫殿周围的士兵几乎以为我要跳楼。蒙歌每次都将饭菜拿到屋顶上，和我一起吃。我算算日子，道：“桑绣的孩子应该已经出生了吧，也不知是女孩还是男孩。”“听说主子已经为他们取好了名字，女孩叫问灵，男孩叫思晨？”“是啊。”我笑着回答蒙歌，“你和桑绣刚刚才相认就被我拖累，到了这里。”“能陪着主子，一点多不是拖累。蒙歌心甘情愿。”
说着话，底下来了位宫人，四处寻着我们的身影。蒙歌先下了去，吓得那宫人跌倒在地。两人说了一阵后，蒙歌才上屋顶，道：“主子，是孝文王后的婢子，只是来告诉我们，孝文王后有了身孕。想要邀请我们一同参加宴会。”我笑着：“回了吧，那是什么场合，文武百官都在，哪里是我们该去的地方。何况，她生孩子，与我们何干，住进了这楼里，谁都与我们没有关系。”“主子说得是，那我便去回了。”蒙歌跳下屋顶，对那宫人又说了一阵。
晚上，他们在宫里摆宴，我和蒙歌下水抓鱼烤来吃。这应该是我吃过的最名贵的鱼了，宫里的人再怎么大胆，也不会像我这般吧。蒙歌幸好跟了我久了，才没被我吓死。一条条名贵的鱼被我叉在树杈上，来回烤着，加上御膳房偷来的料，真是芳香扑鼻。以夜明珠为灯，虎头鱼为食，桃花茶当酒，真是人间享受之事。我们边吃边唱着歌谣，一时间，倒忘了心中的烦恼。
笑声传来，原是兮阙。我止住了歌声，冷冷地问道：“你不是应该在参加宫宴的吗？怎么会在这里？”“你终于舍得向我开口了。”他走近，看了我们的杰作，有些懊恼，又有些好笑：“这宫里的鱼可没想到自己会有如此作用。御膳房丢了那么多东西，我猜着也只有你有这个胆子。你煮得东西，可比御厨还来得香了，怎么，不请我吃一点？”蒙歌立即将烤好的鱼递于他。我说道：“今天是喜宴，你应该去陪着你的王后，你来我这儿，难道不怕她伤心吗？”“因为她不是你，我已经给了她想要的，她该知足了。”“你以为权利地位就能代表一切吗？也许惜辰是喜欢这个位子，但她更在乎你。她只是希望，你的心里有一个她就足够了！”“你说，你们女人的心很小，但是我们男人也一样，在感情上，认定了的，就会执着下去。因为我们知道，只要坚持，他就能够打动那个女人的心！”我们目目相视，一时寂静无声。
“就算你的心里没有惜辰，也该顾全大局，外边的文武百官都候着，你让惜辰一个人怎么面对，你走吧！”我转过身，继续烤我的鱼。“你在等巴格勒，等他来救你？”我没有说话。他寒着一张脸道：“记住你曾答应我的话，否则，你会亲眼看着他死在你面前！”说完，拂袖离开，我看着他丢弃在地上的鱼，小心地捡起，用桃花茶洗干净，继续烤。
“主子？”蒙歌轻轻地喊着我。我回过神来，才发现，鱼已经烤焦了。“他们回来就我的，只要部署好了，就一定会来，任何人都拦不住。”我喃喃地说着，自己也不明白，这话是说给自己听还是说给蒙歌听。
隔了些天，我开始做衣服，孩子的衣服，不管我和惜辰会如何，孩子总是无辜的。我选了匹淡雅的布，开始缝制。每一针，都有我对孩子的祝愿。他会是兮阙第一个孩子，一定很聪明很可爱。蒙歌也一起帮忙着，她从未做过这些事，有些手忙脚乱，好几针险些把自己的手指扎穿。她看我如此厉害，看我的眼神又开始极度崇拜。“主子，小王子穿上这些衣服，肯定可爱极了，等王后生了，我也好想抱抱。”我笑道：“这王后的孩子哪能让你抱啊，喜欢小孩子，自己生一个。”“主子，你又捉弄我。这些衣服小小的，鞋子小小的，好可爱。晚上，我要抱着睡。”“傻姑娘。”我笑着摇头。
这些天，惜辰那边没有动静，连塔娜都安安分分，也不知道以后要出些什么事来。我已经没有什么力气陪她们斗，只希望，不要再牵连无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