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最后战场【上】（1 / 1）
“好一个鹤翼天下！”兮阙欣赏地说道。我冷笑道：“承蒙舜皇夸奖，真是荣幸！”鹤翼展开，鹤首向前，直攻锋矢阵后摆，血色四弥，锋矢阵损伤过重，乱了阵脚。“苏家金麒军果然不同凡响！撤！”兮阙看看着我说道。
天朝兵的离开，北荒将士大举欢呼。我拉过颠笑的康朗，道：“还不开城门！”“是，是！”这人，敢情把这事给忘了。我下了城楼，直奔巴格勒的身边。他的身上多处伤痕，血迹满布，看我的眼神有些涣散。我立即扶助他，喊着：“黄初，快过来帮忙！”巴格勒一把拉住我，道：“暖儿，我还能撑住，你先看看修为，他的伤比我还严重。”“好好，你先别说话，你看你的伤势，一说话就会被扯动。”把巴格勒交给黄初后，我才找到杨修为，他的脸上满是血，靠在城角，很是狼狈。“杨大哥，杨大哥，是我，暖儿。”我扶住他，在他耳边唤着。但见他睁开眼，吃力地笑道：“杨大哥在战场上很厉害，很英雄气概吧。”“是，是，真的很厉害。”我擦着他脸上的血，哽咽地说着。
“主子！”晟戎带着军队来到我身边。我见是他们，说道：“幸好你们及时赶到。晟戎，你先带找到康朗将军，让军队安顿下来之后，一起帮忙治疗伤患。”“是主子。”晟戎应答着离开。
“主子，主子！”很熟悉的声音，原来是蒙歌和挽扇。终于又在见到她们了，没想到是在这样的场合。“什么都别说了，先救伤员。”“是！”两个丫头兴致大起，好似根本不当这里是战场一般。“杨大哥，你坚持住，我带你找青萼疗伤。”我自己已经筋疲力尽，现在还扶着杨修为，根本寸步难移，突然脚下一滑，幸好一双有力的手将我们扶住。深情的眼神，这个眼神，我到现在依然记得。“裣纴大哥。”“我来吧，你一个女孩子，哪里有那么大的力气。”说着扶住杨修为，往前而去。我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数万伤患，有些茫然。
有人抬着普哈德尸体，从我身边经过，他的手里还紧握着刀。“等一等。”我让抬着普哈尸体的将士停下，走过去，取出巾怕擦干净了他的脸，他的手，轻声说道：“该放手了。”抽出他手上的刀，小心地放在他身边。看着他的身影远去，突然有种悲怆。“上天让他以将军的身份战死在战场之上，也许是最大的仁慈吧。”玉未央不知何时来到了我的身边。“仁慈？便是如今这样吗？你看看四周，狼藉一片，血混着泥，已经分不清了颜色。出了城门，随处可见将士的尸体、残肢。上天要真的仁慈，便不会有战争，我实在不知道这场仗什么时候才会结束。”玉未央望着我说道：“总是会过去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劫数，就像他们的使命一般。我们无法预料，也无能为力。失去的，得到的，只是融贯了的平衡。所以，大我外的小我不是痛苦，他必然存在。”
我才发现，他的脸那样干净，眼神那样柔和，丝毫没有先前的修罗般面貌。他似乘风而来，又将乘风而去。
我去了军帐，巴格勒正坐着让黄初包扎伤口。我走了过去，轻声说道：“让我来吧。”黄初将纱布与膏药递给我，道：“我先出去照看其他伤患。”我点头送她离开。转过头问道：“伤口还痛不痛？”“不痛了。”巴格勒抚着我的发安慰着。“那么深得伤口，怎么会不痛，你告诉我啊。”我小心地为他涂着膏药，不敢掉泪。“傻瓜，我是男人嘛，这点伤不过是小事。倒是你，一直在城楼上指挥喊叫，嗓子一定很痛吧。对不起。”说着一把把我抱在怀里，“如果我不是北荒的图坦，也许我们可以做一对平常的夫妻，找一处没有战乱的地方，好好生活。”“不要说对不起，你没有错，每个人都不能选择自己的出生。既然上天注定了，我们就一起勇敢地走下去。不要向对方道歉，我们已经是一体了。”
午后，晟戎、久篁他们进入了屋里。西毓笑说道：“主子，我们好久没见男主子了，没想到他还是长得这么英俊冷酷。”冷酷？我回头看巴格勒，为什么我从来都没有发现。漠北的脸上有些醋意，道：“毓儿，不准没大没小，你一个女孩子家，怎么可以说这样的话？”漠北一说这话，我更吃惊了，这铁面男子也会这样说？巴格勒笑道：“这次多谢各位相助，否则后果真的不堪设想。不过，说实话，你们怎么会来？”
晟戎回道：“夜来阁一夜被毁后，我们便觉得事情不妙，若是襄王所为，可能性并不大，至于昌国和宋国更是不可能，唯一的解释只有天朝，实力如此雄厚的夜来阁也只有舜皇能在一夜间将它毁去。所以，我们进行秘密调查，原来舜皇毁夜来阁实则想封锁消息，让主子无法知道各国进攻北荒。若是对付其他国家，我们也可以放心，但是没想到一环扣一环，天朝竟率二十万大军进攻北荒，所以，我们立即赶来救援。幸好还不晚。”杨修为裹着伤，咧着牙哼哼道：“这还算不晚，我都差点见阎王了。”玉未央接过话：“修为，你再不住口，可能连阎王都见不到了。”“为何？”“直接被打得灰飞烟灭了。”我抢过话笑说着。众人大笑起来，杨修为叹着气道：“可怜我这个英雄，牺牲了这么多，还要被自己人欺负。待我伤好了，再找你们算帐。”
“这场战争并没有结束，舜皇还是会卷土重来，我们必须提高警惕，随时应战。方才我已经亲点了剩余的北荒将士，只剩三万人马，所以，这是场苦战。”巴格勒皱眉道。久篁回应着：“不错，以这样的形式来看，舜皇很可能会直接出动二十万大军，直接攻城。”“久篁说得不错，到时候，真的是一场苦战了。”西毓坐到我身边道，“主子，你想想办法。”我看向巴格勒，只听他说道：“我看过暖儿的布阵，如果加上大妄阵，也许可以抵抗。”“大妄阵与鹤翼阵都具有强大的战斗力，很难操控，如果阵型一乱，就会溃不成兵，只能蛮斗了。”我提醒着。裣纴开了口，道：“所有的将士来之前都已写下了遗书，安排好了后事。苏，我们的命都是你给的，就算战死也绝无怨言。”五位将士一脸坚定，“既然来了，我们就没有想过要活着回去。”我沉默了，多次想开口，却说不出话来。这样的决心让我更加伤心。
我们研究了一晚布阵方式，直到清晨。蒙歌和挽扇为我穿上的战袍，一如当初。巴格勒进了帐，见我这样有些心疼：“如果累了就告诉我，不要勉强自己。”“我知道，我会照顾好自己，我会小心，不让自己累着，不让自己受伤。”“是啊，公子，我们会照顾好主子的。”未等我说完，挽扇抢着回答。蒙歌瞪了她一眼，说道：“公子，我们会用生命去保护主子，您放心吧。”巴格勒望着她们点头道：“你们自己也要小心。”说话间，士兵被允许进了军帐，单膝下跪道：“图坦，天朝的军队已经到了城外，正在叫阵。”“知道了，传令下去，让大军做好准备，准备迎战。”“是，图坦。”士兵退下后，巴格勒又道：“战争开始了，我们出去吧。”“好。”
天色有些昏暗，没有明媚的光亮。我走在泥泞路上，初春时的芳草已经被马蹄践踏得惨败。空气有些燥热，混着各种味道，令人窒息。我跃上马，查看了阵队。加上巴格勒、康朗、木禧与朗格，总共是九位将领。杨修为因为伤势过重便与玉未央一起留守在城楼上负责弓箭、石攻、火刑。
我站在稍高的一处山坡上，蒙歌与挽扇亦立于我身后。她们跟着敛衽等人学了武功，如今也算得上是高手。我举着软件，高声喊道：“好儿郎们，这次的战斗只有一个目标，活着回去，撕毁遗书，继续未来的生命。你们的亲人在盼着你们回家，他们笑着送你们离开，定要让他们笑着接你们回来！二十万大军无可畏惧，我们的血肉之躯照样可以铸成铁壁铜墙，将敌军永远地挡在门外！”“将敌军挡在门外！将敌军挡在门外！将敌军挡在门外······”战士的吼叫声，激情昂扬，透着熊熊烈气，响彻九霄。
城门打开，我持剑上了城楼，鹰翔高空。这是最后一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