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毕英关（1 / 1）
将士来报，天朝的军队已经到了昌国境内，在汝州城郊外扎营。二十万大军待弦即发，情势逼迫，不容刻缓。
我与巴格勒一同站在新建的城楼之上，眺望远方，这可以说是一场终结之战，天象未明，胜负不论。我挽住巴格勒的臂膀，靠在他宽厚的肩上，说道：“明天就要开战了，我们为这个战场取个名字吧。”巴格勒抚着城墙，缓缓说道：“五更鼓点声声悲，群英毕削而昨非。就叫‘毕英关’吧。”
隔着巴格勒冰冷的战甲，我有种莫名的担忧，仿佛他即将离我而去。“怎么了，暖儿？”巴格勒发现我的异常，担忧地问着。我摇摇头，说道：“入夏了，圣吉儿湖的冰应该已经融化了。这场战争结束后，我们一起去看看，好不好？”巴格勒握住我的手：“那我们就约定了，战事一结束，我们就去圣吉儿湖。”“嗯。”
大军驻守在加叶，夜里，士兵不断巡逻，火把齐点，不敢有任何疏忽怠慢。我曾指出过天朝用兵的弊端，但是，尽管如此，他们的兵依旧难以阻挡。杨修为、玉未央与我们聚在一起，大家默默地都不开口。我笑着，打破了沉默：“杨大哥，桑绣已有七个月的身孕了吧，到时候，有了宝宝，一定要请我们喝酒啊。”杨修为笑道：“那是自然，人人有份，我的儿子才能多福多寿嘛！”玉未央亦淡笑道：“可为孩子取过名字了？”“还没呢，这取名字可是大事，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出来，要不这样，等到战争结束，大家再一起想，男女都要啊，也许绣儿生的可是龙凤胎！”“瞧这准爹爹，你又如何知道是龙凤胎的？”我笑着反问，大家紧绷的脸上有了抹轻松。
夜深了，玉未央与杨修为回到各自屋里。我与巴格勒独居一处。灯火下，我为他缝着战袍，每一针都有着祈祷。
“暖儿，你放心，我既然答应了你，一定会活着回来。我们还有许多事没有做。”巴格勒从背后环住我。我转身抱住他：“你答应了，就一定要做到，否则我不会放过你！不管你去哪了，我都会缠着你，上穷碧落下黄泉，我都会闯。”“我知道，我知道。”冰冷的唇有了温热。我才发现，是自己落了泪，他吻上我的泪，我的唇，这一刻想要把我永远地揉进他的身体里。巴格勒，你一定要活着回来。
旗正飘飘，马鸣啸啸，我站在城楼上，隐忍了泪，笑看他们驾马出城。刀剑枪矛映着日，闪着光耀。天朝已兵临城下，二十万大军列成二十纵队，整齐待发。兮阙高骑战马之上，长剑系于腰间，抬着高傲的头颅，睥睨着巴格勒道：“五万军对二十万军，真是不自量力！”巴格勒背对我，可我依然知道他的神情定是刚毅不屈，听他大声说道：“北荒五万军，个个是不怕死的英雄好汉，绝对不会做亡国俘虏，就算战到最后一兵一卒也不会倒下！”他的身后传来将士的豪迈的呐喊，这种视死如归的力量不容小觑。“要挡我二十万精兵，那就要看你又没有这个本事了！出兵！”兮阙长剑出鞘，像天空一挥，身后的兵马一起涌上。巴格勒高喊着，同样领兵厮杀，一时间，战场上血光四溅。
“放箭！”兮阙高喊着，退后，箭如雨，密密迎来，数千名将士倒在了血泊中。这是修罗场啊，马蹄凌乱，输了阵法。巴格勒拼死抗战着，他的肩头已经中了一箭，血染红了战衣，染红了挂于脖子上的玉。杨修为的手臂有一道极深的刀伤，止不住血，长枪却依然挥得有力。玉未央火红的风衣上，沾染了尘埃，他的脸上越发神圣。普哈已经死了，万箭穿心，但他的笑容依旧还在脸上。
“点火支援！”康朗高声喊着，点了火的箭从我身后而来，直往天朝军队。战火连绵，烽烟四起，残壁断垣。
天边想起了雷鸣，豆大的雨倾盆而来。湿了将士们的衣衫。我对康朗喊道：“停火，石攻！”千斤巨石瞬间朝天朝兵马抛去，敌军一时间难以抗争，如数后退。“左右放箭！”我高声喊着。朗格与木禧奉命行事。剑拔弩张，巴格勒的身影穿梭在敌军之中，每个将士都是以一敌百，战得极其艰苦。一批一批的伤员被抬入营中，幸好黄初与青萼医术了得，才有了喘气的机会。“康朗，传令下去，让左耆王再领一万兵，前去支援。”“是，夫人！”康朗迅速退下。
“列队布阵！”兮阙举剑高喊。终于要出绝招了吗？看来他是想速战速决。列队抽出十万军，成长蛇阵。
“破！”巴格勒立即发令，将士即可整理队形，加上左耆王的一万兵，刚好三万，成鹰状。
“呵呵，小小的阵法也想与我军抗衡？尽早投降，赏你全尸！”兮阙盯着巴格勒说道。“啐！”巴格勒突出嘴里的血，道，“这全尸还是给你自己留着吧！杀！”战场的情势愈加激烈，我含着康朗，道：“起鼓！”
大雨滂沱，鼓声激昂，和着雷鸣，刀剑枪矛撞击声，如同天府之声。玉未央长剑舞得刺眼，他洁净的战袍上，染了尘世的血液，他的眼里有了血腥之气。这样如神一般的人，如今也像修罗一般。杨修为喘着粗气，却依然不改面色。兮阙突然驾马疾驰，举剑直向巴格勒，长剑挑破了巴格勒的战袍。只听兮阙喊着：“我与你打！”两人分别为阵法之首，在雨中打斗起来。我的心随之揪在一起。兮阙咄咄逼人，每剑都刺向巴格勒要害，从不间断。巴格勒穿着气不断闪避，毫无胜算。
“难道你只会躲吗？”长剑与刀交叠在一起，两人擦着肩，直视对方。“毕英关吗？今天这一战，我会让你永远躺在这里。”兮阙狠狠地说道，挥着长剑，将巴格勒甩至一旁。巴格勒以刀撑住身子，扯开长袍，将自己的手与刀绑在一起，擦去嘴边的血笑道：“只怕你没有这个本事，你二十万大军也休想踏进我北荒一步！”刀剑扬起泥泞，巴格勒刚毅的脸印在了我的心上。这是壮士的脸，英雄的脸！
兮阙的阵法变了形状。是方圆阵，长枪、弓箭在外，未等我军回神，万箭齐发，一时，死伤不可计数。我惊叫道：“康朗，告诉图坦，不可恋战，立即率兵回来！”“是！”康朗看得心惊，匆匆离开。
许久，康朗回报着：“夫人，图坦与天朝军队耗上了，定是要撑下去！”我急在心里，眼看三万大军寥寥无剩，再这般下去，定时撑不了多久！“弓箭齐上，阻止敌军靠近城楼！”我大声下着命令。“夫人小心！”突然，康朗喊着挡在我面前，箭没入了他的左肩。“康朗，你怎么样？”我扶住他担忧地问着。“夫人，我不碍事，您，您继续下令指挥作战！”说着，咬着牙拔出左肩的箭。我撕开袍子，将他的伤口迅速包扎着：“你的伤口很深，快让黄初去上些药，否则这条臂膀就废了！这里有我顶着！”“夫人莫担心，这点小伤康朗能挨得住，男子汉大丈夫，就是死也要死在战场上！”我点头看着他，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是顶天立地的英雄！
“夫人，快看，前方来了支军队！”康朗大声喊着，“难道是昌国军队？”我定睛一看，殷红的战旗上映着金麒，用异形字体写着大大的‘苏’字。“难道是苏国的军队？”康朗猜测着。我摇摇头，高声道：“是我的湘淮军队，我苏家军！”鹰自空而来，鸣叫着，落在我的手臂上。军队破敌，转眼已到了战场之中，气势凌人，锐不可挡！那一张张久违了的脸，他们单膝下跪，对着站在城楼上的我，齐声喊道：“见过苏主子！”“起！”我的声音有些颤抖，他们还是来了，北荒有救了！
“不过是两万军，有什么神气！”天朝有兵如此议论。兮阙看向我：“这两万军好比十万有余，如何能小觑，当年昌、胤、宋，三国联手，十五万大军都不能伤他们一兵一卒，你说，该不该神气？”天朝的兵立即噤声，不敢多言。
“鹤翼阵！”我放飞了鹰，高喊着。两万大军迅速排阵，训练有素，喊声震天。巴格勒见状迅速分散兵力，排于两翼。“鹤首荣归！”大军如同一只银鹤，点头展翅，阵阵生风。吓得天朝的兵马退后几步。兮阙笑着：“锋矢阵！”这阵法专克我军两翼，是个好阵法。两个阵法迅速打在一处，我军多使枪，枪法瞬息万变，刀锋依旧惊人。抵制住了天朝进攻。
“鹤翼天下！”双翼展开，如神亲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