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时童谣(1 / 1)
宛如醒来时,淳于宸裕早已离去,她的左手给上了绷带,动弹不得,见到一张熟悉的脸孔。
是王妈,宛如回到王府后,与她仅有几次照面。
她仍记得当年王妈眼里流露出的不忍与怜悯之色,仅凭这点,宛如就得敬重她。
她见自己衣衫已换,自己也愣了一下,王妈慈和的说道:“莫担心,是我给你换上的。”
她听罢,淡笑回应,王妈深凝着她,意味深长的说:“王爷也是才刚走的。”
“哦……”她回答的有些漫不经心,无意间,双颊微红,眸中水气氤氲,清澈见底。
王妈忍不住脱口道:“姑娘真美。”
宛如是从来不觉得自己美丽的,也似乎是从小到大,没人赞过她美的,娘亲除外,她是生养自己的人,无论她美丑,在娘亲的眼中,她永远是她最美丽的女儿。
父亲呢,宛如从不愿意提起他,那是她的父亲么,她总觉得禽兽都不如。
印象中,好像还有一人说过她美丽,可惜她从来不知他的名字,她只是无意中救下了他,照顾了他七天,他双目失明,还缠着纱布,压根就不知道她长什么模样。
可他却夸她美!还许诺,十年后,回来娶她!她不敢相信,就像是娘亲跟她说,永远守着她,不会离开她,可娘亲最终还是离她而去。
就像是,明祈月答应过她,会好好的活下去,可她终究还是选择离开。
她真的不敢相信!甚至害怕承诺,总觉得那如同镜中花,水中月,只需伸手一触便化为泡影。
宛如休养了足足六天,身体才方见好转,而淳于宸裕自那日晨早后,便不再出现。
宛如自嘲暗讽,心中有晦涩的滋味,好似失落般,她嘲讽自己不该对他存有期许,他们之间的关系也不会有所改变,他是高高在上的王爷,叱咤风云的将领,而她,不过是个平民。
一个在人群中毫不出众的女人而已。
王妈一直在身边照料着,仿佛成了奕儿的奶娘一般,将他照顾的无微不至,她也跟着放心。
转眼三月初,阳光明媚,满院的梨花开得繁茂茂的,如霜如雪,清风拂过,挟来了淡淡的香气,雪白的花瓣纷纷扬扬的飞舞飘落,宛若翩跹的蝴蝶。
她坐在庭院中,怀中的小奕儿睁着眼,骨碌碌的乱动着,不肯睡去,宛如柔声的哄着,盼他早早入睡,他话已经说得流利,乖巧的说道:“娘亲,奕儿想听你唱歌。”
宛如知道他想听哪首歌,莞尔一笑,悠扬轻快的童谣自她喉间缓缓的吐出,她仿佛也沉浸其中,回到了少时,母亲温柔的微笑,一次一次的唱着这首童谣引她入睡。
小奕儿的眼皮渐至沉重,宛如恍若未觉,自顾自的唱着童谣,猛然间,有人一把握住她的手腕,她吃痛,惊呼一声,抬眸相望。
竟是许久未见的淳于宸裕,他眉心纠结,目光如霜,亦有诧色,冷然道:“是谁教你唱这首童谣的?”
她错锷莫名,不解他意,他的力道很大,手腕间似闻骨骼作响声,她深吸了口气,如实答道:“是我娘。”
他如当头一棒,心里跌荡起伏,道不明的情绪,哑声问道:“你娘?不是明祈月教你的么?”
事隔五年,这是听他初次提及明祈月,他眸中的痛意清楚的涌现,痛意如刀子,嗖嗖的直射她身,她才隐去不久的疼痛再度的侵袭。
她喉咙僵直,干燥不已,木然的回道:“此童谣乃我家乡流传的民谣,小姐并不会。”
淳于宸裕如遭雷击,倏地松开她的手,眼里满是不可置信,他首次感到心慌意乱,因为她的话,紧紧的凝视着她的脸,呼吸急促,三月天,他全身似浸泡在冰水之中,寒彻筋骨。
“不是明祈月……”他喃喃自语,惊惧般的往后退去,一直退到门口,猛得踉呛,显些摔倒在地。
他回身,如离弦之箭,消失在宛如的视线中。
他慢慢的停下脚步,手心身上都渗出了冷汗,脑里渐至清晰,回忆涌现,他记得那时他身受重伤,疼得无法入睡,是一个叫月儿的女孩子哄着他,用软软的童音唱着方才那首童谣,伴他入睡。
直到现在,没有一首曲子能代替到那首童谣……
她叫月儿,在左相明府,应该就是明祈月无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