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般逞强(1 / 1)
直到宛如走了很远,他才回过神来了,言犹在耳,字字如刀,他给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如果方才徐谦没有出现在后面,如果他制服不了铁甲人,而他不可能交出自己的命,那么,她是否抱着玉石俱焚的心,带着奕琪一齐死!
淳于宸裕没有想到,自七岁后,还有事情能让他感到后怕,此后怕来源于宛如母子。
他真的很难想象,倘若宛如母子真正死了,会如何,一个乔二根因救了他而死,难道他的妻儿也跟着如此?那他将背负什么样的罪!
这是无论如何都不可以的。
他有点分不清楚自己对宛如的感情,她给他很淡的感觉,当年他此番待他,明祈月是她唯一的依靠,可她走了。
她便是独自一人在异国,而且,竟然怀上他的骨肉,他只当是她没有资格,并无过多考虑堕掉孩子对她产生多大的伤害。
毕竟,那样子的事,并非首例。
此时已经是四更天了,小奕琪不经疲惫,于他臂腕间沉沉睡去,他凝视着小奕琪纯净的脸孔,产生了一种错觉,为何这孩童的眉宇之间与他如此相似。
他自嘲的笑了笑,想到许是日久神似……
房内,臂儿粗的红烛寂寞的燃烧着,时不时发出嘶嘶的声音,宛如双目红肿,这才揉了揉双目,往外面望去,天方见晓,晨早的风顺着未掩实的门钻缝而入,她不自禁的打了个抖。
这才慢慢的起身,奕儿在他那边,应该安全的,他总会将他送回这里,毕竟,在他心里,她与奕儿并非他的妻儿。
尽管宛如明白,那话,许是淳天宸裕打乱对方心理的权宜之计,可由他口中吐出,她仍觉心窒。
她推开门,冷洌的风侵袭全身,仿佛整个人清醒了许多,这风,似乎让她有了一种淋漓的痛快。
她捉紧前襟,深叹了口气,走至井边,想着打一盆水清洗脸面,她一手脱节,痛已麻木,只得用另一只手去摇动横轴,甫一用力,背部便传来稚心的剧痛,她咬牙深呼吸,直至吊桶往上,伸手提起,她习惯左手提桶,下意识便伸出左手握住。
这一牵动,更使得周身疼痛,吊桶失控的往下掉落,她啊的一声,突得有人伸手轻易的将吊桶接住。
宛如侧首抬眸,目光直落入一双深眸中,就是这双眼,初遇时,让她心神俱失,往后的日子因他悲伤,因他失落,叫她难以忘却,
他面有愠色,眉头深蹙,与她眼神对望时,让她觉得专注温和中带有忧切,她有刹那的恍惚。
“明明伤得很重,还这般逞强。”他沉声说道,长臂一伸,将她打横抱住,熟悉又陌生的男子气息强烈的将她包围,隔着衣衫,她感受到他的体温,心头惴惴跳动,不安而茫然。
宛如倚在他的怀中,渐感全身疲倦而虚弱,他宽阔温暖的怀抱给了她一种安定的力量。
安定,有多久没有过这样的感觉了!
是七岁时,娘亲离开她之后,还是明祈月离她而去之后……
她轻声问道:“奕儿呢?”
他低头凝望着她,见她苍白憔悴的脸,心下骤然一紧,仿似给人扎了一针,语气不由绵软:“放心,他在我房中,有人看着。”
他小心翼翼的将她放置床铺,拉过被衾盖好,细心的注意到了她受伤的手,她眼皮渐渐沉重,只听到他细微的说话声:“我让太医过来给你瞧瞧。”
她似乎想微笑的回应,唇角勉力的牵动着,却吐出微不可闻的轻叹声,沉沉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