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大战（1 / 1）
两人下午时分才回到营地。方彦这一出去就出去了两天，军营里虽然一切如常，但守营的大将们早已急得团团转了。
两人携手进了营地，把门的军士又惊又喜，忙不迭的把方彦迎进来，一面早有人赶在前头，把王上回营的消息传给钟将军等大将。
“王上，您可回来了！”钟将军远远的疾奔而至。
“怎么，出了什么事不成？”方彦被一众大将簇拥着走进王帐，因为他一直牵着元晓晨的手，元晓晨也只能随他一起走进来。
“钟将军，军情有什么变化？”方彦不等坐下，已经问开了。
“回王上，桐康城倒没有什么变化，只是，京城那边……”他还没说完，一旁的一个身材魁梧的将军急推了他一把，钟将军狐疑的转头看着他，嘴里却停下了。
“秦将军，为何如此？”方彦问那个身材魁梧的大将，神色不悦。
“王上，那个……”秦将军眼瞅着元晓晨，故意不语。
“有什么话当着晨郡主不能说？”方彦冷声责怪，“直说便是，你顾忌什么？”
“王上，晨郡主可是奉王封的郡主……”他性格直爽，毫不掩饰对元晓晨的不信任，“况且这个军情变化关系到奉王，末将无法在晨郡主面前丝毫不顾忌。”
方彦沉了脸，冷冷的扫视着帐中的众将，大家虽然都垂着头沉默不语，但对元晓晨的抗拒之意仍旧非常明显：有她在，这军情无法商议。
“方彦，我爬了一天的山，也累了，你们聊，我下去歇息。”纵然心中十分不爽，她还是胡乱找了个借口。
“好，你去吧。”方彦没有看她，松开一直紧握的手，神定气闲地坐在正中的椅子上。
元晓晨收回手，微微有些楞，真的……就这样？他们猜忌自己，连方彦也会那样想么？她又看了看方彦，企图从他脸上找出一个微笑或是别的什么，可方彦一直半垂着眼帘，散漫又无辜。
“哦……好，我先下去……”她匆匆离去。
都说“情重愈斟情”，她是不是太过斟酌了？想得太多了吗？但愿是罢……
帐子的门帘被掀开，元晓晨的身影消失在门外，方彦抬起眼眸，轻不可闻的叹了口气，而后才对众大将道：“晨郡主的品行，我很了解，以前的事恐怕多有误会，大家不必一直纠缠于此。”
众人都不语，方彦也无意再讨论下去，遂转换话题道：“钟将军，京城那边出了什么变故？”
钟将军躬身道：“回王上，北疆的梁将军打了胜仗，蛮族暂时不敢再进攻。奉王十分高兴，韩佑亲自请命前往北疆犒赏防军。”
方彦脸上神色未变，手指则轻叩桌沿，自语道：“这么快……看来我们是低估了梁将军的实力。”
“最令人奇怪的是韩佑，他曾多次拒绝奉王调他去北疆的提议，如今却主动请缨，前后差距如此之大……”秦将军也道。
方彦想是突然想起来什么，问道：“最近有没有韩翼的消息？”
“韩翼？王上怎么想起他来了？他自从那日回到京城，就极少在朝堂上出现，似乎已经对朝政之事不再插手。听说奉王劝了多次，可韩翼依然如故。”
“怪不得了。”方彦分析道，“韩翼的势力一撤，奉王孤军奋战，朝堂上恐怕已经力不从心了，韩佑这次离京北上，使的正是‘以退为进’的妙计。”
众人恍然，秦将军又迟疑着问道：“王上，那我们……”
方彦一笑，朗声道：“不过一点风吹草动，何足为惧？桐康城已经摇摇欲坠，这节骨眼上，哪还有我们迟疑犹豫的闲空？”
众人忧色稍解，方彦站起身来，眼眸幽深，神色冷峻：“三日后攻城，让我看看你们谁才是带兵攻城的猛将！”
众人皆神色一端，齐刷刷的躬身喊道：“定不辱命！”
方彦准备起兵攻城，立刻繁忙了起来，再也没有时间陪伴元晓晨。元晓晨不喜欢帐外来来往往的士兵，也不喜欢冰冷的刀剑和凛然的战争气氛，只好整日呆在帐子里，极少出门。夏瑶偶尔能陪她说说话，初柔也来过几次，元晓晨因为上次的误会，对她多有歉疚，几次欲道歉，但初柔却是安静清冷的样子，也不多说什么。
夜里也总是不得安宁，得得的马蹄声总是会忽然响起，守夜军士的火把光芒在静夜里分外刺眼，元晓晨白天睡的多了，现在只能睁着眼睛，反复辗转。
帘外一个挺拔高大的身影慢慢走进，元晓晨认出来是方彦，她呆呆看着那个影子由小到大，最后停在帘外，手一掀，踏了进来。
与此同时，元晓晨双眼一闭，佯装熟睡。
方彦走到床榻前，默默站了一会儿，才轻声道：“晓晨。”
元晓晨睫毛颤抖，身子却依旧僵硬不动，多久了？多久没有听见他这样的称呼……可是，那巨岩上的五彩斑斓褪去，他们都回到了现实人间，他们中间隔着的误会、立场、隔膜、猜忌……是不是都可以忽略不计了？
方彦弯下腰，一缕头发落在元晓晨脸上：“我明日攻城，你什么也不用想，就等着我的好消息吧。”言罢他的气息突然靠近，元晓晨可以清晰的感觉到他的灼热呼吸就在唇边，然而他微微顿了一下，接着鼻尖一暖，悉悉索索的声音响起，他竟是转身走了。
元晓晨悄悄睁开眼睛，愣愣看着他的后背，见他掀起帘子，元晓晨突然梦呓般的开口了：“明日我能去观战吗？”
帘子被放下，方彦转身：“那不行，打仗又不是游戏，刀箭无眼，万一伤着了，后悔也来不及了！”
“我在后山上找到一个很好的地方，居高临下，正好可以看见城墙那边，明日我可以在那个地方观战。”
方彦佯怒道：“还居高临下？你想当箭靶子吗！”他快步走进，低头看着元晓晨倔强的神情，无奈道，“就那么想看打仗？”
元晓晨摇头：“不是想看打仗，是想看你。”他的每一个样子，她都不想错过。
方彦眼中的光采转了几转，跳跃不定，默然半响，才终于半是怨恨半是无奈的开口道：“你什么时候能安分一些？”
第二天，方彦没有前来，却早早的派来了一个护卫，那护卫带着元晓晨来到后山一个隐蔽的山崖上，这地方地势极好，也是居高临下，但却有大树和乱石的阻挡，非常安全。元晓晨还别出心裁穿上了一见青绿色衣服，躲在山崖边，很有几分“迷彩”的感觉。
“这地方这么好，你们王上什么时候发现的？”她问那个护卫。
“回郡主，这是王上昨夜特地命人找的。”
元晓晨感愧不已，也不再多说，转了头去专心看城墙那边的情况。
天气很好，夏日的阳光让人流汗，让人焦躁不安。
方彦已经点起大军，整整齐齐列于城下，火器、垒石、云梯、冲车、弩机也密密麻麻排列着，军容之盛，兵力之强，让人心惊。方彦骑马立于阵前，银灰盔甲，黑皮大弓，昂然挺立，坚毅无比。
突然间鼓角雷鸣，震得天地也轰隆隆震颤起来，桐康城头摆起一派弓箭，只见一片雪亮箭尖，却不见人影，阵势未输，气势早已不及。
元晓晨有些肃然，身边的那个年轻护卫却是一脸激动，颇有几分热血沸腾，元晓晨想奚落他几句，奈何那鼓角声敲得她心跳加速，开口困难。
方彦手持长剑，令旗挥动，下令攻城，登时战马奔腾，喧哗嘶鸣，大旗招展，刀剑如林，城下的□□和垒石立刻雨点一般向城头射去，前排将士的战马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卷到城下。那城头上的箭雨立刻落下，腾腾腾，叮叮叮，厮杀之声不绝于耳。
元晓晨脸色煞白，见那城头和城下不断有人跌落，不断有人倒下，她不自觉抓紧了身前的树枝，指尖抠进树皮里，汁液渗进指甲缝，一片乌七八糟的绿色。
战马卷起的尘土让城头蒙上了惨暗的灰雾，云梯终于架起，城下兵士在将领的激励下，人人争先，蚂蚁一般爬上城头。
方彦忽地在城下振臂大呼，因为离得远了，元晓晨听不清楚，却只见那城墙下苦战的众将士都是精神一振，更是如怒涛狂涌一般拼命向前。
骄阳似火，那城头下汗水和血水早已流成了河。
元晓晨身边的护卫喃喃道：“有麻烦……”
元晓晨一惊，忙问：“怎么了？什么麻烦？”
“奉王似乎派了安抚大将前来，要不然以桐康知府的那点骨气，早就撑不住了。”
“那现在呢？”
“费些力气罢了，王上攻城，一向是十拿九稳。”
元晓晨微微透了口气，再次转头看去，那城头上已经爬上了乌压压的人，而桐康的兵士却也不甘示弱，刀尖滚动，与敌人站成一团，方家军无法前进，苦战不退。
正混乱处，那桐康城头忽然出现一个大将，手持大弓，高呼酣战，城头众人跟着高呼，一声响过一声。
方彦双腿一夹马腹，上前几步，弯弓搭箭，“嗖嗖”两箭，犹如闪电，一箭射中那大将左侧亲兵，一箭射中他右侧亲兵，两人立即摔倒，那大将方有惧色，但仍酣战不休。
元晓晨身边的护卫痛骂：“不知死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