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第２１章 无尽噩梦（1 / 1）
我站在悠长的走廊上，回望那扇已合起的门，那里面睡着我喜欢的人，为此我第一次感谢上天，感谢他送我来到这个世界，让我可以遇见她。
然而，我没有想到……
……没有想到……在我转身之际，一道黑色的身影从我身边闪过，擦身而过的瞬间将一把冰寒的短刀插入我的腹中。
……怎么……怎么会这样？
耳畔响起刺耳的惨叫声，很刺耳。
我低下头，看到血一滴滴坠落在地。痛，这一世第一次感到疼痛，它原来是这样的。
“救、救我……”
我看向这声音的来处，那个人正匍匐在我脚下，双手碎裂，鲜血四溅。它们曾经紧握短刀刺向我吧？
我用外套包裹刀柄，从身体里将那锋利森冷的东西拔出，丢在他身旁，金属和地板相击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走廊的一头脚步声大作，我知道医院的值班人员就要赶到了，我迅速转身向另一侧跑去，不仅是为了躲避可能到来的麻烦，也是为了追踪我隐隐感到的那股凛寒杀气。
在楼外的阴暗之隅，我拦住了他（她）。
“你是谁？”我说着拉下他（她）羽绒服上硕大的毛领。是她！近旁的白雪将微弱而幽寒的光反射到那张美丽如妖精的脸上，将它冻结成一座“冰雕”。我怎么忘记了，在这个世界上，有一个憎恨了卓灵犀二十三年的女人呢？
她依然力持镇定，尽管她的嘴唇在发抖。“怪、怪物……”她像是突然间醒过来一样拼命挣扎，奋力大喊，“放开我！……救、救命啊！救……唔……”
我迅速捂住她的嘴，将她拖行至更隐蔽更黑暗的所在。
我的脸趋近她的，近到我确信她足以感觉到我温热的呼吸和森然的杀意，这样的方式似乎是被她一家传染的。“老太婆，如果你还想见到这样美丽的雪景的话，我奉劝你还是小心地控制好你的嘴和身体。”
她颤抖着点头。
我慢慢松开手，让它停在她脖颈下方约一寸的地方，这个位置足以使它在瞬间回到原位轻取她的性命。
我听到她粗重紊乱的呼吸，这让我嘴角轻起，残酷地微笑。“是你派他来杀我？”
“……”
“说话！”
“……是。”
会有这样的答案我早已料到，只是我要她亲口承认，否则我无法让卓灵犀放弃心中的执念。她是那样地期待着妈妈能温柔地看她一眼，即使她从没说过我也知道。可是，这会害死她，也许她会愚蠢地为了这老女人伪装出来的一点点温柔愿意放弃生命。
“为什么恨她？为什么恨卓灵犀？”我没有问她为什么要杀我，因为那太显而易见了，仅凭我见过她要谋杀卓灵犀这一点就足以让这个狠毒女人杀我几百次了。
“因为……因为……呜……”她的话语中夹杂着低低的抽泣声，这是为什么？“因为她一出生就让我失去了一切……我的地位、我的财富、我的婚姻，……甚至我的爱人，我唯一爱着的人。”
“谁？她让你失去了谁？”我钳制着她的双手加重了力道，一直埋藏在我心底不愿轻易揭起的某种怀疑在此刻被唤醒，这让我深深地恐惧。
“他是个魔鬼，可是当时只有十九岁的我却在第一次见到他时就爱上他了，那个放荡形骸的男人，不曾给过我一丝一毫的爱，甚至在……我们发生关系后再也不愿见我。”
她像是在回答我的问题，又像是已经忘记了我的存在，神经质地不停地讲着她的故事，可是已经够了，我已经猜到结果了，或者说它已经足够证实我的推测了。是他……！
“十九岁……那个十九岁的我像那些肥皂剧中的蠢女人一样选择了嫁人，期待着那段婚姻能够使我得到救赎，可是……她出生了，那个被诅咒了的魔鬼的孩子出生了。她就像是我的噩梦，漫长的根本寻不到尽头的噩梦。一出生就患有病理性黄疸，在检查的过程中被发现与我丈夫的血型不符。哈！多讽刺啊！我原本以为……以为我会过上正常的生活，是她，是她毁了我！然后更加讽刺的是，在我因她而被逐出那个家，结束只有不到一年时间的婚姻后，他，那个魔鬼竟然说要娶我。我曾经以为我终于得到幸福了，可是在我还来不及告诉他卓灵犀就是他女儿的时候，我已然察觉到了某种渗着毒液的罪恶在滋长蔓延了……”她像是已无力支撑自己身体的重量，不断地下坠，下坠。
我松开了手。那样的强制，已经不需要了。
“他看她的眼神是那么温柔，那是凝视情人时才会出现的。于是，我终于知道他娶我的理由，在我质问他时，他竟然用那么平静和嘲讽的语气对我说话，说他要接近那孩子，拥有那孩子。这样的事我怎么可以容忍，他是我的，我一个人的，所以，如果这一生我将注定坠入地狱，那么我也一定要让他相陪。于是我耐心地等待，等待那孩子长大，等待魔鬼欺近她、占有她，到那时我会微笑着告诉他真相，就像他当年告诉我真相一样，他曾经那样毫不留情地毁掉我的梦，我、我也要毁掉他的，不仅是他的，还有那孩子的……呜……还有那孩子的，因为她是我无尽的噩梦，是夺走了我爱人的魔鬼之子！”
我转身离去，留下那个女人在黑暗里孤独地哭泣。
也许，她已经知道她再也报复不了吴秦了吧？那场挽救了卓灵犀生命的输血事件是根本瞒不过她的。所以她才会选择杀掉我来报复卓灵犀，因为她了解失去自己所爱之人的痛苦。
我在走进医院大楼的时候，警车刺耳的鸣笛声已然响彻了整座医院，在混乱的人潮中我蓦然回首，那一处不见一丝光亮的凄清角落里，那个女人将是怎样的绝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