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第９章 幸与不幸（1 / 1）
因为我很喜欢你，这是真的……
她的这句话一直一直在我耳边回响，我以为我真的是疯了，若不是这样，为何我在听到这句话后还没有转头离开？在遇到卓灵犀之前，我总是在女孩子向我表白后掉头就走，我厌烦不必要的纠缠，就像厌烦苍蝇蚊子在我眼前飞一样。可是卓灵犀不一样啊，她不是个能缠人的女孩儿，但我也不太相信她是真的爱上我了，我想那也许只是因为她太寂寞了吧，我不明白她为什么会选择我，我不是一般人眼中的好对象，甚至应该是被列入“拒绝往来户”名单中的才对。
而最糟糕的是，我似乎在淡忘我由来已久的仇恨，命运似乎正将我推向一个未知的不可思议的轨道上。
我紧蹙着眉头抬眼看向我对面的卓灵犀，她在茶几上开辟了一块根据地，与书本作战。看着她翻动书页，且不停地做笔记的样子，我有了种被冷落的感觉。所以我很不识趣地问：“大学里应该不会留什么作业吧？”
“嗯，我不是在写作业，我在为四月份的考研面试作准备，当然我也可能连笔试都通不过，寒假前我已经考完了笔试的部分，但感觉不是很理想。”
“哦。”果然脑袋很不灵光。
“如果考不上，我会考虑请老师将我外推到其他学校。”
“为什么会那么想上研？”我有一搭没一搭地问。
“因为只有这样，妈妈才会按月给我汇生活费。”
“以你的学历找份工作应该没问题的。”
“嗯，但是存折上的数字是连接我和我妈之间关系的唯一纽带，我不想连这也断掉。”她的语速很快，像是未加思索就说出来的。
不知为什么我的胸口开始有股热气翻腾，带着莫名的怒气我脱口而出：“卓灵犀你就不能活得潇洒点吗？”
“我……”
她的话没能说完我就冲上去吻住她，她在错愕中没有任何反抗。在松开她后，我发现她澄澈的双眼里盈满水气，看上去很委屈的样子，这该死地让我感觉受伤，也让我不知该如何再面对她，所以，我像所有的傻子一样逃离了现场。
在跑过长长的槐树大道时我愤恨地大吼，吼声震得我心痛，连撞在公车上都无知无觉，当然，我还是一如既往地不会被弄伤，一如既往地不会感觉疼痛。我依旧狂奔，依旧大吼，无视身后那一场一片的骚乱。
手机在腰间震动，我没有接听。我知道那一定是卓灵犀，不想在这个时候听她的声音，听了会让我的心更乱。我到底是怎么了？
经过莲花池公园的时候我拦住一名女子，不顾对方的挣扎强吻了她，然后猝然地推开她。
尖叫，又是尖叫，女人一成不变的反应让我倒足了胃口，可是卓灵犀不一样，很不一样，她不会挣扎，不会尖叫，她的味道很甜，还带着菊花茶的淡淡香气。
我在恍惚间被人捉住手臂，拉着狂奔。今天的我似乎是与奔跑结缘了。我苦笑着要挣脱那人的钳制，却发现那是古菁，那个前世被我赋予了Clytie之梦的花妖。
“快跑啊！呼……呼……被逮住就死……定了！”她在仓皇地奔跑中断断续续地说。
我们在跑了两个街区之后终于停了下来，然后我看到她的第一反应是……笑，而且还是笑到脸部肌肉抽筋的那种。
“你要笑到什么时候？”我再也忍不住，没好气地说。
她拼尽全力忍着不再笑出来，说：“我真是服了你了，有胆子当街‘耍流氓’。”
“喂，说话别那么难听好不好？”
“说正经的，你刚刚在想什么哪？干嘛那样？”
我耸了耸肩，说：“如你所说，在耍流氓啊！”
“心情不好？”
“没有。”
“回答这么快一定有鬼！”
“欸，别问了好不好？”在让我变得更狼狈之前我想结束这个话题。
古菁笑了笑，爽朗地拍了一下我的肩膀，说：“这次放过你，下次就不会啰！啊，对了，你似乎还欠我一个解释吧？”
她的表情突然变得很认真，认真到让我心慌。
“什么？”
“别这样，萧绎，不要考验我对朋友的容忍限度。”
“对不起，”我说。这几乎是我一生中屈指可数的几次道歉之一了，因为我始终活在自己的狭小世界里，始终觉得不曾对不起过谁，可是，古菁不同，她是我第一个想要当作朋友来结交的人，她是我在这个陌生世界里第一个感觉熟悉和温暖的人。“我不确定你是否真的记起了前世的事……还是把它当成了一个奇怪的梦，在你小说中并没有说清楚。”我在她眼中探索些许蛛丝马迹，不知道我到底是希望她记起，还是希望她忘记一切就这样幸福地过一辈子。
“我记得，你给了我一个Clytie的梦，它成真的了。”
“你是幸运的，可我不是，”我说，“残存在我记忆中的那段经历总让我抓狂，我恨它，也恨记忆里的那个人，潜意识告诉我，这不只是因为她杀了我，所以我在想，也许只有我报复了她之后，我的心才会平静，不，也许还不止这样，我可能更期待全世界的人都和我一样感到痛苦。”
此时，我的胳膊被抓住，我抬眼看见古菁晶黑的双眼，它们明亮到让她眉间那抹淡黄色晕印都变得黯淡无光。
她说：“不是这样的，萧绎，你只是太孤单了，只是还没发现，其实你已经不再是前世那个黑巫师了，别把前世的仇恨延续到这一世来。”
“我做得到吗？”我机械地问。
“一定。”
天色阴沉，我送她到她家楼下，就在我转身离去的时候，她在我背后说：“也许，还有种可能……你有没有可能一直都爱着她？”
“谁？”我转身回望她。她在说什么？我会爱谁呢？
“白发巫女。恨一个人不会恨那么长久，爱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