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默·寺(1 / 1)
天宝六年十一月,户部侍郎杨慎矜及兄少府少监慎余与弟洛阳令慎名,并为李林甫及御史中丞王鉷所构,入狱后处死,
天宝七年夏四月辛丑,以高力士为骠骑大将军,六月,范阳节度使安禄山赐实封及
铁券,秋八月己亥朔,改千秋节为天长节,冬十月庚午,封贵妃姊二人为韩国、虢国夫人,
天宝八年三月,朔方节度使张齐丘、于中受降城北筑横塞城,夏四月,咸宁太守赵奉璋决杖而死,著作郎韦子春贬端溪尉,也为李林甫所陷,六月,陇右节度使哥舒翰攻吐蕃石堡城大胜,闰月己丑,改石堡城为神武军,
天宝九年夏五月乙卯,安禄山进封东平郡王,节度使封王,自此为第一例,
天宝十年正月丁未,李林甫领安北副大都护、朔方节度使,二月丁巳,安禄山兼云中太守、河东节度使,十一月乙未,幸杨国忠宅,丙午,兵部侍郎、兼御史中丞杨国忠兼领剑南节度使,
天宝十一年三月,朔方节度副使、奉信王阿布思与安禄山同讨契丹,布思与禄山不协,乃率其部下叛归漠北,夏四月,御史大夫兼京兆尹王鉷因为牵连进他的弟弟与凶人邢縡谋逆的缘故,被赐死,杨国忠取其位而代之,十一月乙卯,尚书左仆射兼右相、晋国公李林甫薨于晋国府中,
天宝十二年春正月壬子,杨国忠于尚书省注官,于都堂对左相与诸司长官唱名,二月庚辰,选人郑怼等二十余人以国忠铨注无滞,设斋于勤政殿下,立碑于尚书省门,癸未,国忠诬奏林甫阴结叛胡阿布思,追削故右相李林甫在身官爵,男将作监岫、宗党李复道等五十人皆流贬,
九月己亥朔,陇右节度使、凉国公哥舒翰进封西平郡王,食实封五百户,天宝十三年春正月己亥,安庆绪献俘于长安,明皇引见于禁中,赏赐巨万,乙巳,加安禄山尚书左仆射,赐实封千户,奴婢十房,庄、宅各一区;又加闲厩、五坊、宫苑、陇右群牧都使,以武部侍郎吉温为副,
二月戊寅,右相兼文部尚书杨国忠守司空,余如故,甲申,司空杨国忠受册,天雨黄土,沾于朝服,禄山奏前后讨契丹立功将士跳荡等,请超三资,告身仍望好写;于是超授将军者五百余人,中郎将者二千余人,三月丁酉,太常卿张垍贬卢溪郡司马,垍兄宪部尚书均贬建安太守,
天宝十四年三月,改变大唐的安史之乱终于拉开了序幕,
丙寅,范阳节度使安禄山率蕃、汉之兵十余万,自幽州南向诣阙,以诛杨国忠为名,先杀太原尹杨光翙于博陵郡,壬申,京城闻之,这重大的消息也迅速地传进了佛寺,小尼姑们吓得面无人色地问:他们是要改朝换代的叛军,
我讶异了,也不由自主地想要了解详细,这毕竟已经是极重大的消息,虽然,那时的我认为以大唐的国力,对付这种叛乱绰绰有余,
癸酉,明皇下诏以郭子仪为灵武太守、朔方节度使,因为正好封常清也从安西到京城入奏,于是甲戌,再加封常清为范阳、平卢节度使、兼御史大夫,令募兵三万以御逆胡,
不过也不知道为何,不过几天,圣旨又召封常清还京,再以羽林大将军王承业为太原尹,以卫尉卿张介然为陈留太守、河南节度采访使,以金吾将军程千里为潞州长史,一同前去平叛乱军,
甲申,再下诏以京兆牧、荣王琬为元帅,命高仙芝副之,于京城召募,号曰天武军,其众十万,丙戌,高仙芝等进军,明皇上勤政楼亲自送之,十二月丙戌朔,安禄山于灵昌郡渡河,辛卯,陷陈留郡,杀张介然,
甲午,陷荥阳郡,杀太守崔无诐,丙申,封常清与贼军战于成皋罂子谷,官军败绩,封常清奔于陕郡,
我熟记整个大唐国土的地名,陕郡陷落,让我大吃一惊,果不其然,丁酉,传闻安禄山陷东京,杀留守李憕、中丞卢奕、判官蒋清,
东京陷落了,整个大明宫中四处人心惶惶,我以为凭大唐的军力对付这叛乱绰绰有余,然而事实却不是如此,小尼姑们只知道东京是要地,其余地区却并不了解,于是天天问我叛军到底打到了哪里,而我虽处于佛寺之中,也日日听闻小尼姑们四处打听來的战况,竟然多为败讯,
我知道这是什么意思,这意味这叛军正在迅速地一步步逼往长安,
我感到十分惊讶,不过回想起这么些年來听到的朝政的旁枝末节,也知道安禄山如何受明皇之宠,如何巴结杨国忠杨贵妃,也知道杨贵妃一人得宠全家都获得的荣誉,想來,他们的得宠已经把大唐弄得大不如前了,而大唐真的能挽回败局吗,竟然,连洛阳都陷落了,
天宝十五年六月,李光弼与贼将史思明战于常山东嘉山,大破贼军,斩获数万兵士,本为喜讯,然而辛卯日哥舒翰至潼关,其帐下火拔归仁却和左右数十骑一同降贼,关门不守,潼关陷落,京师门户大开,朝野震惊,立刻,河东、华阴、上洛等郡民皆弃城逃离,
我震愕地听着这消息,然后不过几日的时光,竟又传來明皇带着杨贵妃姐妹、太子皇子、皇孙、公主、宰相杨国忠、韦见素等人西逃的消息,
宫中已经大乱,叛军即将到长安,而明皇逃得那么仓促,许多人,只要是不在宫内的亲王、皇孙、妃主、公主都弃之不顾,而这对于宫人來说也许也是一个好消息,因为大概是因为安禄山得知明皇已逃离长安,觉得马上进长安也沒有必要,由是大明宫中乱则乱矣,却多得了几日太平,
然而不过十几天后,贼军还是入长安了,在宫中到处搜捕百官、宫女、宦官,分作几百人一批送往洛阳,佛寺里的尼姑们本以为叛军不会找到我们的麻烦,然而事实却是,叛军甚至连我们这些禁中佛寺里的尼姑也未曾放过,统统抓起一同送往洛阳,而我们还已经算幸运,听闻那些护送明皇入蜀的大臣遗留在长安的家属,则是全家屠戮,连婴儿沒有放过,
陈希烈、张垍、张均此刻也皆投降倒戈于安禄山,张垍是宁亲公主的丈夫,我不知道当宁亲得知后会是什么心情,而此刻她已经随明皇西逃去了,
六月的天十分炎热,太阳无情地灼烤着战火中的大地,我却沒有想到,自己会再次离开禁中,离开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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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洛阳后,因为洛阳宫中的佛寺还沒有修葺好,于是我和小尼姑们一并被送往洛阳的白马寺里的菩提道场,
仍旧是原本一成不变的生活,令一些小尼姑们叹息,然后她们便想着趁此机会逃离,
估计安禄山原本也沒有想到会把我们也抓來,一些尼姑能做什么呢,于是把我们抓到洛阳后也十分冷淡,
小尼姑跑得十分轻易,道场里的主持师傅也不说什么,于是她们逃得更凶了,最后就只剩下我,和另外几个也和我差不多年纪的尼姑,
菩提道场里的尼姑们都懂得很多东西,基本也都很清心寡欲,我处在她们其中原本焦灼烦躁的心情也迅速地消减了下去,于是,我潜心于修习,甚至连李亨登基为帝,尊明皇为太上皇的消息都浑然不知,然后有一天黄昏,我吃完饭后回房看书,却突然听到了一阵细细碎碎的脚步声,接着听到一个尼姑在外说:
净空,有位施主前來找你,
我怔了怔,会有谁來寻我呢,我回身望着虚掩的门,愣了半晌,听到开门的小尼姑转身离开,然后便说:施主请进,接着,我理了理衣衫上的皱褶,便要站起來,
然而听到门打开的声音,我一抬头,迎着昏暗的光,我却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修长挺拔的身姿,在光线的投影下仍然掩不去其清俊的面容,我一怔,他的目光仍然坦然地在我的身上掠过,
康……康明……
我的心一跳,立即回过身去,把佛卷合起來,我不敢回头,听到他的脚步停在室内,沒有半分局促,然而转瞬我也能感觉到他的目光落在我的身上,寸寸游移,我也不知他这是何意,
我闭上眼睛,接着立即迅速地拨手指的佛珠,我已经是出家人了,我告诉自己,我不能回头,但是此刻我怎么会乱了心神,我不是已经六根清净,四大皆空了吗,我为何要担心,为何要害怕,然而我就是回不过头,我也想不到就这样回头,回头,我又应该做什么,
然后,我听到他再往前走了几步,轻声唤:霞吟,
我的手指一顿,怔在当地,,霞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