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缘起何时(1 / 1)
“朵儿,过来帮忙”。他在厨房叫。严朵快步跑去厨房,把面端出来,放到茶几上,又跑去厨房找了一包咸菜,一小瓶辣酱。再回到房间,看江天寒愣愣的样子,严朵笑了。他说:“嗯,好,这才象个家嘛。来,吃饭。”两个人席地而坐,相视一笑。
严朵说:“手艺蛮好的,好久没吃家里做的饭了。”
“是吗?改天给你做点更好的,今天光想着去接你,忘了家里没吃的东西了。”他轻松的暖暖的笑着。
“你的家人呢?”
“我没有家人,我爸爸以前是市里的公安局长,我五岁的时候爸爸被人暗杀了,十二岁时妈妈改嫁了,我一直跟奶奶生活,去年奶奶也死了,这么大个房子就剩我一个人了。”严朵的心莫名地痛了一下,他好象感觉到了,反倒安慰她:“没关系,我已经习惯了。”
“你常带朋友回家吗?”
“不,我自己也不大来,这个家太空了,我弄了这么多的灯,这么大的音响都填不满这个空间。可是,今天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想带你来这儿。”他的头发微微卷曲,散散的披在肩上.脸颊有些消瘦,眼睛细长、明亮而俊秀,当他盯着严朵看的时候,那双眼睛仿佛是温暖的灯火一般,那么深的吸引着她,让她不知不觉地靠近。
“严朵是什么意思?是严冬里的花朵吗?那应该是梅花吧?”
“是啊,我出生在冬月,爸爸说那时只有梅花还在开,而且我长的特别小,就跟花骨朵似的。”他笑了:“可以想象,不过,你那时一定很可爱”。
“大概是吧,爸爸从小就很疼我,一直到去世前还每天接送我上学。”提起父亲,严朵神情黯然。
“朵儿,我们在哪见过吧?”江天寒转移话题。”我不知道,我想了好几天,就是想不出在哪见过.”“你想了好几天?”江天寒的头向前探过来,一双褐色的亮眸盯着严朵的眼睛。。
严朵发现自己失了言,躲过他的目光.端起碗大口大口地吃面,他的眼睛很认真的盯着她,依然接着刚才的话题:”我认识你一定很多年了,而且,我们应该是很亲密的关系.那天在广场看见你,就好象认识你,却怎么也想不起在哪见过,不过,我一定认识你.”他语气很肯定。
“我回去查一查家谱,没准你是我的三代宗亲,不出五幅的什么哥哥。”他咧嘴笑起来,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让人觉得格外的亲切温暖。
严朵收拾起碗筷去了厨房。他也跟了近来,很随便的问:“哎,朵儿,你和一帆在恋爱吗?”
“胡说什么?一帆是我们的老班长,一向对我们很好。再说我们根本是两个世界的人,怎么可能嘛?”
“是吗?”江天寒冲洗着碗小心地斟酌字眼,“你是……故意压抑自己的感情,还是根本没爱过他?”
“你说什么?我从来就没想过,能生存下来已经不容易了,哪有那么多幻想。”
“现在让你认真地想呢?”他再一次追问。眼睛执著地盯着严朵。
“我没必要想,如果你想做大媒,你找错人了。我只是个无家可归的孤儿,没想过攀什么高枝。我得走了,回去晚了,宿舍要关大门了。”严朵突然很生气,好像受了污辱一般。刚才的美好感觉全都没了。
“对不起,朵儿,我只想确定你的感觉,你没事儿,我就放心了。”严朵不明白他说什么?江天寒却仿佛轻松了许多。拉过严朵柔柔的小手握在掌心里,严朵感受到他传出来的热力,有些紧张和不安。她想把手拉出来,那手却握得更紧,令她无法抽身。
“哎,我真得走了,再不回去要关在门外了。”严朵轻轻的挣脱。
“时间这么快,我舍不得放你走。”他低下头,将严朵的头揽在胸口。严朵没有推拒,他身上那股淡淡的烟草味让她沉迷。怎么会这样哪?他们在一起才不过几小时而已,难道真有宿命的因缘吗?如此深的宿缘,只怕将来有一天要分开,她会活不下去。算了,算了,谁知道将来会怎么样。
“后天星期天,我休班。”严朵低着头说,她不敢正视他的眼睛,他的目光太灼热,烤得她的脸红红的。
“我去接你。”他在她耳边轻轻地说。严朵能听见他呼吸的声音,悄悄向后躲了躲。他笑了,爱怜的摸了摸她的短发。“走吧,我送你。”
走在五月的街头,路灯静静的伸向远方,各种青草的气息混合着淡淡的花香充盈在空气里,让人迷醉。路上只有三三两两的行人,街边店铺里偶尔飘过来潘美辰略带沙哑的歌声------想要有个家,一个不需要多大的地方,在我受伤的时候我会想到它……
严朵趴在江天寒的背上,整颗心被一种莫名的情感装得满满的。两个人都没有说话。沉溺在近乎忧伤的默契里。
星期天早晨,严朵五点多钟就醒了过来,洗漱完毕呆呆的在床边坐着。
“严朵,起这么早干嘛?今天星期天。”同室的张杰迷迷糊糊地睁着眼,疑惑的问她。往常的星期天他们要睡到八点的。“没事,我,我想出去走走。”
“怎么了?又想家了,还是又梦见你妈了?”张杰关切的看着她。“对了,我妈想你了,今天包饺子,让我把她干女儿带回去。看我妈多疼你。”张杰笑眯眯的。白净的脸上仍带着睡意。
“张姐,帮我谢谢干妈,我今天有事,不能去了。”
“什么事儿啊?我妈可说好了,不能不去。哎,你该不是又要去图书馆呆一天吧?”
“不是,我去同学家,已经约好了。改天再去看干妈。”
“是上次那个男孩吗?长得倒挺帅,你谈恋爱了?小心点,别让人骗了。”她笑笑转过身继续作梦去了。
严朵悄悄的站起来,背上背包走出大门。街上静悄悄的,只有几个晨练的人。
望着清晨灰蓝色的天空,严朵的心一片茫然。天寒,你在哪儿呢?什么时候来接我呢?她不知道他的家在哪儿,在哪儿工作,电话是多少。她本是个不会记路的人,坐在他车后的时候又根本没想过要记路,随他走到哪里。那个有荒芜花园的复式小楼,她根本不知道在哪里。难道又是个梦吗?他没有存在过吗?为什么与他的相识总让人感到不真实,一切都变的那么虚幻,严朵的心又莫名的痛了起来。
突然,他的眼睛被人从后面蒙住,在她还没有回过神来的时候,她闻到了那股淡淡的烟草味。
一句话没说,眼泪却哗哗的流了出来。江天寒摸了满手的泪,忙忙的松开了手,一把将她拉转过来。“怎么了,朵儿,怎么了?”她垂着头,委屈的泣不成声。“我不知道你住在哪儿,不知道上哪儿去找你,我还以为前两天是梦呢”。天寒一把将严朵抱在怀里,眼睛瞬间潮湿了。
“别哭了,朵儿,是我不好,来,上车,我告诉你回家的路”。他那么温柔,扶严朵坐在车上,启动车后,仍用一只手拉着她的手。他手上的体温和力度,让严朵感到真实与安心。这个男人竟然一大早赶过来接她,严朵突然有种被人宠爱,被人重视的感觉。很甜蜜。很久以来,她只是个无依无靠的孤儿。除了张杰和她的妈妈,没有人这样惦记过她。
“这是幸福街,前面是芙蓉路,芙蓉路下有很多芙蓉树,我们从芙蓉路向西,过了白沙桥,就是杏花小区了,咱家在巷口往里第三道胡同最后一个门”。天寒一路走,一路细细的告诉严朵个各路口的特殊标记。坐在他的车后,当他为严朵挡住清晨的阵阵冷风的时候,严朵再度感到了那分真实,守着他,她不在乎家在哪里,路在哪里。可是,她要记住,记住找他的路。
在巷口的小摊上,他们买了几个包子,两份豆浆。要上车的时候,严朵突然看见了林一帆的母亲-----一个风韵犹存,保养得非常好的养尊处优的女人。
“阿姨早。”她心无芥蒂,礼貌的过去打招呼。
林母愣了一下,侧过身用眼角的余光冷冷的鄙夷的打量了严朵一眼。“呦,是严朵啊,我当看差了呢。这一大早跟个男人在一起,让一帆看见准吓一跳。”她的目光让严朵顿时矮了一大截。
忍住心理的不舒服,严朵勉强说:“一帆好吧?”
“当然好,刚刚得了演讲比赛第一名,亏得那天我让他及时赶回去。严朵,以后没事不要打扰我们一帆,过两年我们一帆就出国,张雅------就是张市长的女儿和他一块去。她俩可是天生一对。”
严朵张口结舌,没来由的被一顿羞辱,而眼前这个女人,曾经在县里的礼堂上给当人大代表的父亲----严治宇戴过花,说父亲是县里第一位农民企业家,说父亲有魄力,号召大家向父亲学习。后来因为一帆的缘故知道严朵是严治宇的女儿,还曾经大大的夸赞过严朵聪明如父,将来必有出息。如今……
尽管父亲去世后的这两年多,这样的情形已经司空见惯,严朵仍是一阵心寒,为人情冷暖,世态炎凉,为她是林一帆的母亲。为自己孤单无助的生命。尴尬之时,江天寒大步走过来,轻轻一带将严朵挡在自己身侧。
“林阿姨,你搞错了,严朵是我江天寒的女朋友,和你儿子一点关系也没有。您大可放心您儿子的前程。”语气不卑不亢,礼貌却又语含讥讽。林母的眼睛睁的大大的,接着,一股怒气在眼底升起。
“江天寒,你没资格跟我说话,不看在你父亲分上,丽云的事我跟你没完。幸好我让丽云离开了你,否则她这辈子就让你毁了。严朵,你跟这种人在一起,你真是,太不自爱了。”
“您真是英明,一帆和丽云有您这样的前辈是他们的荣幸。”江天寒沉住气,语调平稳,吐字清晰,,面上仍笑着,眼睛却冷冷的。说完拉起严朵。“朵儿,我们走。”一帆的母亲出气呼呼的,肩头随着呼吸一起一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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