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眷恋(1 / 1)
线儿长长线儿密,针针都是女儿心,看着手中已成形的半件布衫,轻尘不觉又想起了远在家乡的爹娘以及至今还未有任何消息的张大娘。不知她们是否安好。
放下手中的衣服,起身打开窗户,窗外是沥沥的雨,眺望远方那有着爹娘的地方,今年的雨水要比往年多,秋收可怎么办啊。还有年幼的弟弟,是否一如既往的懂事,以前总是绕着她转的日子,可能真的一去不回了,真想家啊。在这深宅内院,纵使吃穿都不用愁,可是日子过得却像行尸走肉般毫无意义。只是为逝去的时日伤神罢了。
“哎”。一声轻叹有不觉溢出唇边。
“姑娘,你怎么又在叹气啊。”青儿不知何时进来的,听见轻尘的叹息不觉上前安慰道。
“青儿,你爹娘还建在吗,你想过回去看他们吗?”
“我娘在我很小的时候就死了,我爹后来又娶了,后娘对我很不好,年前还想将我许给一个五十好几的屠夫,我抵死不从,结果就被卖到这里了。我爹无能,做不了主,也只能由着了,其实这里比家里好多了,有吃有穿,只要不做错事就不会挨骂挨打。最幸运的是遇见你这样的姑娘,我可比居里那些的丫鬟好多了。你从来不骂我。其他丫鬟碰到见面都会说些伤心事,有些姑娘心情不好了还要拿她们出气,其实丫鬟的日子不好过的。”
“我也是丫鬟出身,我知道的。”看着提及伤心事正抹泪的青儿轻尘宽慰道。
“至少你还有疼你惦记你的爹娘啊,哪像我啊,唉,不说了。”青儿转身故作洒脱道。可轻尘还是看到了她在偷偷抹泪,眼角看到那件做了一半的衣服顺手拿起来道“姑娘,我帮你做吧,你已是贝勒爷的人了,要是让别人看见你做男人的衣服,会说闲话的,万一传到某些人的耳朵里就不好了。”
“我是给我爹做衣服,又不是给不相干的人做,再说这边平日里除了你还有谁来啊,没事的。快做好了,等做好了我有空也给你做一件,要不是这边规矩多,我的衣服不能给你,我还真想给你几件呢,刘管事送来的衣服有好多我都没穿过,放着怪可惜的。”
“你呀,就是这样,穿来穿去就穿这两件,也不换换其他的。你看其他姑娘还不是每天换着花样穿啊,你太老实了,要真有一天贝勒爷想到你了,我看你也不会为自己争取些什么。”青儿打趣道。
“我明白自己的身份,能得到贝勒爷的宠幸已经是福分了,又岂能妄想些本不该是你的东西,不是你的,拿着占着都不踏实啊。”
“你啊,就是太老实了。”
“青丫头,刘管事叫你呢”门外传来另一个丫鬟的叫声,青儿顺声朝窗外张望,发现是刘管事的随身丫鬟。
“刘管事叫我有什么事啊?”青儿自顾言语着。“姑娘,我去看看,您歇着。”说完便跟着门外的丫鬟走了。
“小月,刘管事叫我有什么吩咐吗。”青儿出来后便问道。
“我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上午贝勒爷让刘管事去了一趟,一回来他便吩咐我说让我来找你了。”名叫小月的丫鬟道。青儿纳闷的跟着小月进了刘管事的屋子。
“刘管事,青儿来了。”小月通报之后便下去了。留下青儿一个人面对着有些严肃的老人家。
“你就是青儿,骆姑娘是你伺候的吧?”
“是,刘管事,不知唤青儿何事?”青儿低着头,问出自己心里的疑问。
刘管事抬头看了她一眼,捏着自己的胡须道:“贝勒爷吩咐让你们搬到凝竹院去。”
“凝竹院,那个江南来的姑娘不是也住那里吗?”青儿随口道。
“让你们搬就搬,哪来那么多问题啊,贝勒爷说了,让你们今天就搬,回去收拾一下吧,回头我让人来领你们。”
“是。”
青儿心情愉快的回到临水居。还没进门就嚷着道“姑娘,好消息啊。刘管事让我们搬到凝竹院去了,今天就搬。快,我们收拾一下。噢不,您坐着,我来就行了,你看我高兴的都糊涂了。太好了,总算熬到这一天了,你不知道院里的那些姑娘多羡慕你,刚才回来的路上,那些伺候她们的小丫鬟都出来跟我打听消息呢。”
“凝竹院不是住着另外一个姑娘吗?”轻尘问出自己的疑惑,她没有青儿一脸的兴奋,还是原来那种淡淡的平静,似乎住哪里都一样,只怕是不由自己的搬过去会扰到另外一个人的清净。
“我也问过刘管事,可是他什么也没说,只说这是贝勒爷安排的。”
轻尘眼里的微乱道出了她的心情,不知为什么提起贝勒爷总让她觉得莫名的心慌。
凝竹院位于凌云楼的隔壁,院里植满了各个品种的竹子,幽深、清净、雅致。
院里其实只有一栋主楼,位于竹林深处,也因幽深这边很少有人走动,适合静养与休息。因此此地常为待客之所。但现在却成了昀琪圈养侍妾的好地方。
人去人留,景物依旧。
“姑娘,您歇着吧,该收拾的奴婢们也收拾的差不多了,该回去见刘管事了。”小月带着几个丫鬟来到轻尘身边,低头行礼道。
“有劳各位了。”轻尘扶起小月她们,轻柔的语音让人安心。
“小月,你知道这里原来住的那位姑娘到哪里去了吗?”轻尘问道。
“回姑娘话,岚姑娘让贝勒爷送回江南去了。如果没别的事,奴婢们先告退了,折腾半天了,想必姑娘也累了,您歇着吧。有什么吩咐尽管让青儿来说。”小月机警的不敢多言,在这深院之内,少说话多做事才是最安全的。
竹院幽深,暗夜将那片绿意淹没,只剩下秋风阵阵,冬天近了。
“姑娘,外面冷,进屋吧。”青儿从屋里出来,拿了件外衫给轻尘披上。一边扶着她进屋。
“姑娘,您越来越瘦了。”青儿轻叹道。
“怎么,府里的东西这么难吃吗?”还未见来人,声音已经从门外传了进来,没有任何通报,昀琪就这样走了进来。
还是青儿先反应过来,托着轻尘上前行礼。“贝勒爷吉祥!”
“行了,你下去吧。”韵琪盯着轻尘却命令着青儿。
“是,奴婢告退。”青儿看了眼轻尘,迎上的是一双慌乱的眸子。丢给她自求多福的眼神后便离开了。
昀琪坐在靠窗的软榻上,摆了个舒服的姿势,邪魅的盯着一直低头不语的轻尘。眼里有让人猜不透的冷然。
而轻尘则像个不小心闯进别人领地的孩子,在被主人逮到之后就不知道等待她的会是什么样的结局。
“过来”。
轻尘抬起头,有些慌乱的看着他。
“没听见吗。”昀琪像是失去了耐心般的提高嗓音。轻尘没敢再多想,莲步轻移。还没等到昀琪的跟前,就被一双有力的手臂扯进怀里,顺势将她压在软榻之上。
惊呼被随之而来的吻所吞没。唇一路游移往下,没有半点的怜香惜玉,将沿途的障碍全数清除。抱着瑟瑟发抖的轻尘来到床上,在除却自己身上的负累之后又覆上先前的柔软。
一室的旖旎和着时细时粗的喘息回荡的秋夜清冷的竹院里。
昀琪看着怀里累坏的可人儿,不敢相信这样一个出身低微的小丫鬟竟然能挑起自己从未有过的占有情绪。自从在街上邂逅,那双楚楚可怜又带点慌乱的眸子就时刻在他脑子里出现。像是要刻意忽略这种陌生的感觉,故意让自己不去招她想她,答应皇上的派遣去了趟江南,在见到那个与眼前人有些相似的心岚之后,那种被刻意压下的想念便成了帮她赎身的最直接理由。
但终究不是同一个人啊。
轻尘似乎睡得不怎么安稳,翻着身子想挑个舒适的姿势,不意却在翻身之际让胸前的薄被滑到腰际,露出令人垂涎的冰肌玉肤。看着自己在她身上造就的青紫痕迹,昀琪难得得的有丝心疼,这又是一种全然新生的想法,连自己都觉得惊讶。在眼前的人儿身上有太多令自己无从解释的念头闪现。
但愿这样一个安静的人有相对安静的灵魂,不会成为另外一个璇美人。
轻轻拉起薄被盖好,搂着轻尘同赴周公之约去了。
阳光从窗缝钻进来,忽明忽暗的让整间屋子活跃开来。
床上的人儿悠悠转醒,轻尘张开有些酸涩的眼睛,映入眼帘的是韵琪那张放大的俊脸,深刻的五官,如刀斧雕琢般完美。长长的睫毛关起了所有情绪的来源。轻尘动也不敢动,生怕一动就会将韵琪吵醒了,醒了之后又不知道怎么面对这种尴尬的局面,这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看他,光是这样一张脸就能够让太多的女人着迷,想着全然陌生的两个人,才见过三次面,就有了最亲密的举动,忆起昨晚的一切,红晕又不自觉的爬满脸颊,轻轻的抓住薄被想更往上拉,薄被下的身体却仍紧密的贴合着。腰身更是让一双健臂搂得紧紧地。双腿似乎感受到某个东西的变化,本能的抬头一看,望进一双满是戏谑的眼里。
“醒了。”韵琪支着手臂撑起头望着窘迫的轻尘,享受似的看着她的一举一动。
“恩。”轻尘羞红着脸盯着身上的被子,眼睛不知道该往哪里看。
,似乎很不习惯被明显的忽略,韵琪反身将轻尘压在身下,慌乱如惊兔般的眸子又对上韵琪明显转深的眼瞳。头埋入散发里得颈项,在肩上轻轻的啃咬,如期的惹来一阵轻颤。没想到惩罚式的举止却引来更强大的渴望,韵琪抬起头深深地望着满是娇羞却又不知所措的轻尘。轻笑出声。若不是早上还有事情等着他,他还真能在这里和她耗上一天。反身起床,坐在床沿,像是在等待什么似的转头看着轻尘,会意过来的轻尘忙披上床头的薄衫,准备去拿昨晚被丢弃在一边的衣服。可是在拿衣服的时候又缩了缩手,不是脏了吗,还让贝勒爷穿吗,拿起衣服回头疑惑的看了眼韵琪,韵琪回望着她自顾自道:“进来吧。”
门随之被推开,进来的不是青儿,而是另外一个丫鬟,手里拿了整齐干净的衣袍。
“贝勒爷吉祥!”丫鬟向韵琪请安之后便开始替他更衣,轻尘一直羞红着脸看着一切,天哪,贝勒爷可是什么也没穿啊,那丫鬟从里衬到外衣一一打点好之后又朝她这边过来。
“姑娘,贝勒爷的衣服奴婢拿下去整理吧。”
秋云接过轻尘手里的衣服,服了服身便下去了。
“不冷吗,地上有黄金呀,这么好看,还不过来。”昀琪坐在床沿看着轻尘戏谑道。
轻尘挪动双腿,在昀琪面前停下来,还没想好要说什么双手便被昀琪一扯,紧跟着人便坐到了他的腿上,红云遍布脸颊。低着脑袋无意思的转头刚好看到敞开的门口,门大开着,虽然这边是里屋,但是想到青儿随时会进来,她便直觉开始的挣扎。
“要是不想我现在脱衣服的话就乖乖坐着别动。”明显的警告从头顶上传来,轻尘红着脸望进昀琪的眼睛。
“冷吗?”昀琪忽然问道。
轻尘摇摇头,有些不好意思。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毕竟不是熟悉的人,也明白身份上的差异。
“不冷?撒谎。”韵琪忽然捏紧轻尘的下巴,让她爱头望向自己盛怒的眼睛。生平最恨别人的欺骗,不管是不是善意都不允许。适中的力道还是弄疼了轻尘,皱着眉惊愕的看着眼前明显带有怒意的男人,不明白瞬间怎么会有这样大的情绪起伏。
“以后不管什么时候都不准对我说谎,听明白了吗。”冷冷的声音从头顶传来,阴冷中夹着警告。
“是,贝勒爷。”
韵琪将轻尘放在床上,自己起身顺了顺衣袍,然后便没说什么话的走出了屋子。
青儿进来的时候韵琪刚走,看到轻尘坐在凌乱的床铺上发呆,连她进来都没有察觉到,不禁打趣道:“姑娘,贝勒爷刚走,你就想他啦。”
轻尘猛抬起头,才发现青儿已经站在床边了,看到满室的凌乱,红晕又爬满全身。
“哪有,青儿你不要乱说。”
“哎呦,这是好事啊,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临水居的侍妾们哪一个不想这样啊。来,我看看。”抓起轻尘的手,抚开柔软的纱袖,入眼的满是淤青。
“贝勒爷还真不懂怜香惜玉啊。你没受罪吧?”青儿关切问的直接。
“没有。”轻尘红着脸头也不敢抬。看出她的窘迫,青儿从柜子里取出衣服给轻尘换上。不意却发现躺在衣柜里那件做了一半的布衫。
“姑娘,这件布衫我帮你拿到我屋里去吧,这边要是被贝勒爷瞧见了不好”。
“没事的,青儿,我藏好的话不会被看见的,再说白天贝勒爷不会来的,晚上,晚上也不一定会经常来,没事的,我还差一点就完成了,到时候再想办法托秦大哥帮我带回去吧。”
“那好吧,我先去帮你准备早膳,水我端来了,你洗洗吧。”
轻尘拿着衣裳走到窗前,窗子已经被青儿打开,阳光毫不吝啬的从屋外照进来,窗前的矮榻被晒得暖暖的。坐在矮榻上缝着手中的衣服,脑子里时不时的冒出韵琪那双邪魅的眼。这才惊觉不知何时想得念得都开始变成了他。一阵慌乱。走线的针也在不意间刺到自己的手指,那细细的疼痛就如同自己的心境般,稍一碰触就愈加的明显。
“姑娘,用膳了。”青儿端着早膳进来放在桌上,桌上多了一碗药汁,这药汁轻尘喝过,是在第一次被韵琪临幸之后。端起药汁的手有些发抖,明白喝下去意味着什么。没有经韵琪的同意,任何女人都不能怀上他的子嗣。
心疼的看着脸色苍白的轻尘,青儿轻轻为她拭去唇边的药汁。本来就清瘦的身子现在看起来愈加单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