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冷落(1 / 1)
沐浴完毕的轻尘被带进韵琪的寝房,躺在那张巨大的床上,被褥下的轻尘不着寸缕,很清楚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娘当时最担心的就是这个,可笑的是不管她再怎么躲怎么藏,终究还是未能幸免,自古以来帝王将相之家都是美女如云,妻妾成群,不管当下姿色如何,不管受宠多久,有的甚至只被临幸过一晚,就要被宣判终生的死守。女人真的是可怜,若要在主子面前动了真情,想必此生就真的要郁郁而终了。红颜薄命不是没有道理的,看着自己心爱的男人成天和自己以外的女人畅欢尽兴,又有几人能做到无动于衷呢。
骆轻尘,你既然决定不了自己的命运,就请你千万保管好自己的心。轻尘告诫自己。
要是能被临幸上几日,或许能帮张大娘求情。轻尘安慰自己道。既然没有退路了,就只能安静的接受现实。
“贝勒爷吉祥!”听见外面的行礼声,轻尘紧张的闭起了眼睛。
门被推开又被关上。
轻尘全身都绷得紧紧的,虽然闭着眼睛,但还是能感受门关上之后那一道凌厉的视线一直在她身上徘徊。
温热的呼吸沿着轻尘的颈项而下,忽然一把扯掉覆在她身上的薄被,一手罩上胸前的柔软:“睁开眼睛,我知道你没睡着。”韵琪突来的声音让轻尘惊慌的张开双眼,眼里的恐惧和不安没能逃过韵琪的眼睛,邪邪的笑自嘴边逸开。
“睁开眼睛看我,记住,以后你便是我的人了,别尽想着要出去疯。”
“贝勒爷,我没有……嗯”
未完的话消失在覆上来的唇里,韵琪不想浪费时间说太多的话,只知道自己此刻迫切的想要她,自从在街上第一眼看到她,就被那双清澈而又慌乱的眸子深深吸引,此刻那双眸子正无助的看着他,让他有了从来没有过的冲动。
没有怜香惜玉的温柔,有的只是尽可能的掠夺,原本盈白的身体在一夜的饥渴下满是青紫。
轻尘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被送进这间房间的。这间房间已经不是她原先住的那一间了,房内的的摆设非常干净,也多了些看似女人房间该有的柔和。
“嘎吱”门被推了开来,走进一个穿着蓝衫的丫头,手里端着些食物,放在房外小厅的桌上面,看着轻尘已经醒来,走过来口气不是很友善。
“你醒啦,刘管事让我送些食物来给你,快吃吧吃完顺便把这碗药汁给喝了,省的到时候不好交代。”说完将东西往桌上一搁。
“有劳了。”轻尘客气道。
“快吃吧,我还要回去交差呢。“意思很明显,是要看着轻尘将那晚药汁喝完。
轻尘穿上衣服,小心的下床,身上的酸痛让她很不舒服。轻轻移步才发现昨天在大街上也扭伤了脚,昨天因为太急了想的也多,尽然不只不觉中都感觉不到痛楚了。怎奈今天所有的感觉都回来了。
匆匆吃了些糕点,在那个丫鬟的注视下喝完了送来的药汁。轻尘很想打听一下张大娘她们的消息,可是看到那丫鬟不耐烦的眼神也只能把想法压在心里。这里原来是韵琪贝勒众侍妾的居所,没有韵琪的召唤是不准随便出入的。想到自己如今的境遇,一种从来没有过的迷茫不禁油然而生。
回到先前的房间,轻轻关上房门,突来的清闲让人些无所适从,想到张大娘翠儿他们心里又是一阵慌乱,不知道她们现下怎么样了。这里没有认识的人,从窗口望出去远处还有两三处这样的小筑,就是那些跟自己同样境遇的的侍妾的居所吧,轻尘心想。
悠悠然的飘来一阵琴音,那琴弦里透出的酸涩让轻尘感同身受。不禁又想起那双邪魅的眼。红晕不期然爬满俏脸。
天黑了,屋外的灯笼一盏盏的亮起,丫鬟们开始往不同的房间送着晚膳。
门被推开,轻尘下意识的往门口看去,对上一双含笑的眼。
“姑娘,用晚膳了。”来人边说边摆着碗筷。
轻尘走上前去轻问道:“你是?”
“你叫奴婢青儿吧,是刘管事吩咐我来伺候你的,听说是贝勒爷的意思。姑娘先用膳吧,奴婢把这些糕点端下去。”说完便出去了。
轻尘没有再说话,只是的点了点头。坐下来安静的吃着晚膳,青儿送来的东西是她这辈子吃过最好的,可却没有和翠儿她们一起吃的粗茶淡饭来的香。
月光轻轻泻下,光晕在轻尘周围散开,如云的长发随意的批在身后,沉静柔美的气质宛如落尘的精灵。
窗外又飘来午后的那阵琴音,悠远绵长,似有那化不开的浓愁般让人揪心。轻尘微皱着眉,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溢出唇边。
“骆姑娘,我服侍你沐浴吧,天凉了,别老在窗下坐着,受了风寒受苦的可是自己。”
“青儿,你知道是谁在弹琴吗?”轻尘回头问道。
“是璇美人,和姑娘一样也是贝勒爷的人。” 一句话道出了弹琴女子的身份。
“沐浴吧,水该凉了。”青儿扶着她起身。
空气里弥满淡淡的挂花香气,轻尘住进这里已经有快半个多月了,这些日子以来昀琪没有再召唤过她。
也许何该这样终老了。
半月来从未踏出过房门半步,在这斗室之内除了偶尔与青儿聊几句之外,大多都在冥思中度过。青儿打听到翠儿云儿她们并没有受多大的责难,只是换了膳房的总管,相对以前来说日子没有那么的好过了。张大娘是自己最对不起的一个了,想到这儿眼泪又不由的悄声滑落。张大娘由于纵容她们几个出府,已经被下令赶出王府了。现在身在何处一点消息也没有。不知道只身一人的她是否回到家乡。要是爹娘看到知道了,一定很担心她吧。
“骆姑娘,你怎么又哭了呀?多哭可对身子不好啊。”青儿进门看到又在拭泪的轻尘道。
“上午我去了趟膳房那边,翠儿云儿还缠着我打听你的消息呢,要不是新来的管事给脸色看,我到现在还回不来呢。”
“新来的管事对她们不好吗?”
“恩,她们俩的活现在比过去多很多了,云儿也不像以前那样多话了。唉。”青儿叹气道。
“我现在最担心的是张大娘,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你也别太担心了,张大娘人那么好,老天一定不会太为难她的。”
“青儿,你说我们这辈子还能出去吗?”轻尘低低轻语,像是在问青儿又像是在自问。
“骆姑娘,我陪你出去走走吧,你这样老是闷在房里可不好啊。”今天翠儿和云儿还拜托自己好好照顾她呢。
“青儿,我不想出去,待在屋里挺好的,你去忙吧。”
“忙什么呀,我的工作就是伺候你呀,你什么也不让我做,别人都快眼红我了,不行,得出去走走,不然会闷出病来的。”说完拉着轻尘往外面走。“你看,外面多好啊,虽然出不了临水居,但是这边的风景也不错啊。走,我带你走走,天色还很亮,现在桂花开得正香,咱们折几支桂花回去做桂花酿如何?”
轻尘似乎感染到青儿的活力,笑着点头。
穿过长长的回廊,眼前是一个小湖,湖面的荷花早已开败,只留有那些等着颓废的大大荷叶,风吹来,带来湖面的凉意,让轻尘不禁有些瑟缩。青儿看到轻尘抱着双臂体贴的问道,“姑娘,冷的话,我们回去吧,改天我再陪您过来。”
“没事的,难得出来一次。这座湖真漂亮,要是早点来的话就能看到满湖的荷花了,那一定更美。”
“那我们明年早点来看啊。”青儿脱口道。
“明年……”轻尘没有接话,只是轻扯了一下嘴角,微微扬起的弧度有丝明显的无奈。
“回去吧,天色也快暗了。”青儿扶着轻尘向来时的路走去,在回廊的拐弯处,她们遇见了那个传说中的璇美人。
轻尘震惊在见到璇美人的霎那。
拒人千里的淡漠,淡定优雅的从容,仿佛什么事情都在掌握的样子,走路时都微微抬着美丽的下巴,从轻尘身边走过,未道只字,只留下一阵悠长的余香,迷惑。而轻尘也完全被她的高贵气质所震感,自觉地退到一边让她们走过。扶着她的侍女回头看了轻尘一眼,不削,嘲弄。
“看,就是这样,仗着是皇上赐给贝勒爷的,就把自己当福晋来看,其实还不是一样等着贝勒爷召唤啊。有什么了不起的。骆姑娘,你不知道,她对临水居的的姑娘都是这样,好像别人有多么低贱一样。”
“她好漂亮!”轻尘轻赞。
“姑娘也不差啊,我看你就比她漂亮。”青儿直言道。“走吧,天要黑了。”
“恩。”
从来没这么闲适过,可以每天不用做任何的事情,光是坐着便可以呆呆的坐上一个下午,没有外面的一切消息,仿佛笼中的鸟雀般衣食无忧却也失去自由。现在的轻尘万般想念之前的生活,至少还有个盼望。和姐妹们相依扶持,也倒安心。
一夜秋雨。满园的落花颓废,平添了些许伤感,终究还是到了开败的时节,纵使姹紫嫣红了一季,最终换来的也只有独自面对秋霜冷雨的孤寂。那些曾经为花容沉醉的人现在已不知去了哪里。红颜易老,落花随水终究还是飘零没有归依。
“姑娘,你醒啦,天气冷了,添件衣裳吧。”青儿走进屋子,看到轻尘单薄着衣衫,连忙从一边拿了件衣服给她披上。
轻尘接过衣衫披好,回头对着正在准备早膳的青儿道:“青儿,我在膳房做事的时候攒了点碎银,你知道府里有谁经常到外面办事的吗,能不能请他帮忙带点布料回来,我想给我家人做几件衣裳。年前趁秦大哥出门的时候帮忙带回去。”
“好啊,先吃饭吧,回头我帮你问问。下了一夜的雨,院子里有些乱了,等下会有其他院落的丫鬟过来帮忙打扫,可能会有点吵,你待在屋里不要出去了。免得弄脏了衣服。”
“恩”。
络绎有穿着粗布衣服的丫鬟走进院子打扫,这些丫鬟的地位很低,就像之前她在膳房做事的时候一样。自从进了临水居,轻尘才明白原来府里的丫鬟地位也有高低之分的。这点从他们的穿着上面就能看清。那些丫鬟卖力的打扫着院子,轻尘仿佛看到了从前的自己,那时候她和翠儿她们不也是这样吗,虽然辛苦,但是有说有笑的没什么大的心事,至少每天都能想到明天是什么样子的,不像现在好比抓住浮木的溺水者,不知道未来哪里。
天阴阴的,不久又下起了雨,原本有些嘈杂的院子又回归到先前的安静。青儿端着午膳进来,看到轻尘又站在窗前发呆,不知道怎么开口跟她讲贝勒爷已经回来了,过去半个月轻尘和临水居的其他女人们一样都没有得到韵琪的召唤,因为韵琪去了江南,皇上派他办事去了。一早便打听到贝勒爷今天会回府,其他侍妾们早已开始梳妆打扮,只盼着能得到贝勒爷的宠幸。可是她们没有想到的是这次昀琪从江南带回了一个女人,而这个女人一进府,就住进了和凌云楼相邻的凝竹院。此院落本是专门用来招待重要贵宾的居所。这样的一个女人一进王府便受到这样的礼遇,着实是让人想不明白的。特别是临水居里的那些侍妾们。
“姑娘,用膳吧。”青儿走进屋里,和每天进来一样,对着坐在窗边的轻尘说。
“青儿,今天这里的丫鬟好像特别忙,一个早上进进出出的,也不知在忙些什么。”轻尘随口说道。
青儿也不想隐瞒,如实道“姑娘,今天贝勒爷回府了,之前半个多月贝勒爷一直不在府里,那些姑娘听说贝勒爷回来了,都忙着装扮自己呢,用完午膳我也帮你打扮打扮吧。免得落人之后了。说不定今晚就轮到你了呢。”
轻尘没有说什么,因为她觉得说什么都没有太大的意义,青儿是好意,这点她很清楚,也觉得自己很幸运,进来府里遇见都是对自己好的人,无奈的是自己没有机会回报她们。
将长发轻轻挽起,留几缕坠于颈边耳畔,淡扫柳眉,没有胭脂水粉的装扮,轻尘一样可以美的像不沾尘的青莲般让人惊叹。
青儿由衷赞叹“姑娘,你真美!要是我是个男人的话,肯定把你好好藏在家里,好好疼着。”
“美丽之于女人有时候并不是一件好事,你看璇美人美,临水居里的姑娘们哪一个不是花样容貌啊,可是又有谁真正的被怜惜呢。青儿,我倒是希望能和你一样,能够平凡一点,自由一点,而不是像只笼中鸟般今天不知道明天。哎”
“姑娘,你也别这么想,能够跟着贝勒爷是你的福分,别人求还求不来呢。”
接下来的日子,除了天气一日凉过一日之外,其他的对于轻尘来说倒也没有多大的改变,这天风和日丽,青儿又拖着她出来游园。
满目已有些萧条之色了,上次来看过的那片湖面,荷叶大多已经泛黄,湖面很静,微微的风拂过来,泛起层层涟漪,上次没有看清楚,站在临湖搭建的凉亭之上,居然能看到湖里的锦鲤,三三两两,忽上忽下的自由嬉戏。
“姑娘,这些鱼多漂亮啊,你看你看,那边有条大的……游过来了……”青儿在一边咋呼着,一边拉着轻尘看。
“青儿,这边平日有人来吗,我们来这边两次了,怎么都见不到其他人啊?”
“夏天的时候有几个姑娘会过来,不过要是亭里有人的话,都会识趣的避开,去其他地方,老实说居里的姑娘都各管各的,贝勒爷不喜欢大家为了什么事情互相往来,这里没有所谓的大小之分,地位其实都一样,就只有璇美人仗着自己是皇上赏赐的,曾经为难过秋莲姑娘,而且听说秋莲被整得很惨。到现在还在调养呢。贝勒爷知道了之后狠狠的数落了一顿璇美人,璇美人也收敛不少,虽是这样,贝勒爷自那之后就不曾再让璇美人服侍过,听说本来还想把璇美人赶出去的,但是最终还是没有。反正各自管好自己就行了。贝勒爷这几天都住在凝竹院里头呢,那个江南来心岚姑娘估计是把贝勒爷服侍的很好,听说贝勒爷会纳她为妾呢。估计现在很受宠。”
轻尘听着青儿讲得那些话,没有说什么,只是呆呆的望着湖面,碧波之上没有了青莲的影子,显得也有些落寂和单调了。
青儿望着她孤单的身影,哪能不明白她里想些什么啊,哎。
“贝勒爷,岚儿到府上也有些日子了,岚儿知道您忙,不能常来凝竹院,可是岚儿白天想你实在想得紧,您在书房办公,可否让岚儿为您送些茶点过来,您也好适中的歇息歇息啊。您这样辛苦,岚儿可是很不舍的呢。”柔弱无骨的玉臂从身后环住正准备起身的韵琪,随后温柔馨香又再次贴上精壮的后背,韵琪冷冷的等着身后的人把话说完。
“怎么,昨夜没将你喂饱吗,是不是又想……”回过身手开始在玉体上游移,只是这次显然有些惩罚的味道,没有先前的温柔,多了些被压抑的怒气。身下的人娇喘连连。红着脸求饶。
“别试图干涩我,端茶送水有那些下人呢,带你回来,不是让你做这些的。你该明白为什么璇美人会有今天,不要做下一个璇美人。”不带感情的话语听起来有些冰冷,阴柔俊美的脸上扯了抹没有笑意的痕迹,状似温柔的抬起心岚的下巴,两眼相望,看到的是一双有些后怕的眼瞳还有另一双无情而又冷淡的眸。
“岚儿知错了,请贝勒爷见谅。”
“不要再试图探听临水居的事情,你和她们没什么区别,别让自己成为另一个璇月,女人还是不要耍太多的心机比较好。”当初在江南初见心岚的时候还是在苏州怡红院她的初夜叫卖场上,当时友人相携来到苏州城著名的花街,在花街之上看到了怡红院当晚等着被□□的心岚。她那双楚楚可怜的眼睛让他似曾相识,当下决定赎了她,之后便带到了京城,服侍他也算尽心,没想到女人终究还是一样的,处处想让自己对他们另眼相看,哼,他韵琪这辈子还不曾想过让哪个女人来左右自己。忽然间竟又想起那双让他在冲动之下做出觉定的眸子,那双楚楚可怜又盈满泪意的慌张的眼,一抹邪魅的笑痕爬上嘴边,头也不回的离开昨夜旖旎的温床,没有任何的留恋,绝情,冷然。
床上的美人抱着棉被失声痛哭,为自己的冲动承受着随之而来的失宠,心岚现在什么都明白了,世人眼里无情风流的韵琪贝勒,终究不会因为自己的自以为是而停留,自己终究是她众多红粉中的一个,甚至连红粉也称不上,充其量也不过是个暖床的道具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