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四（4）（1 / 1）
女娃和伏羲自滕走后，日子更是艰难，甘草根虽然还能供应他们的饮用，可是几十天过去，他们面临的困难还有缺少食物的困境。虽然滕在临走时告诉他们，可以到京城里去拿属于自己的那一份食粮，可是他们已经拒绝了，也不愿现在离开去那里；也有可能即使去了，也没用的了——拿不到，或者是已经没有了。
女娃尤其感到烦恼的是，伏羲自滕出现后，更加沉默了，他总是躲避着自己的眼神。女娃本想以自己更大的热情来使伏羲恢复精神，可他身体似乎好了，精神却更差了。
女娃只有和阿长说些话，借以度过这虽两人相处却还是分外寂寞的日子。
“阿长！你说，伏羲为什么会这样了呢？”
“他也许是感到自己没用吧！他又不能找到食物，虽然也跟着你去挖甘草根，但究竟是不能果腹，现在你们正处于饥饿状态，所以他……”阿长揣测道。
“是啊！我也这样想。可是，我又没怪他，他为什么这样对我呢？他应该……”女娃皱皱眉头。
“照理说，他靠你生活，靠你度过难关，应该对你更好的！可是，男人的心哪……”阿长晃晃小脑袋。
女娃嗔道：“你不过是一只小鸟儿，你懂什么？”
“我可也是一只‘男’鸟儿啊！还有，我能看到的东西比你看到的多！”阿长开玩笑的语气道，其实他是竭力忍住不告诉女主人滕在临走时和伏羲说的话，怕女娃听了更增些无谓的烦恼。
“滕不知怎么样了？”女娃又道。
“女娃！你在伏羲面前还是少提这个滕吧！”阿长终于忍不住警告道。
“怎么？”女娃奇怪地道，“为什么不能提？”
“伏羲，好像不喜欢他吧？”阿长犹豫地道。
“他也算是我们的朋友，为什么不喜欢？何况他还那么勇敢地肩负起那么艰巨的重任，去寻找雨神！即使不能成功，也是可敬佩的！”
“你还这样说！”阿长不以为然地道，“算了，你在我面前说说就够了！”
女娃不理解地摇头，叹一口气，低头继续挖着甘草根，忽然她感觉有点异样，抬头一看，天空的白云竟渐渐聚拢，变厚，成了铅云！又慢慢扩散，布满整个天空了！
“啊！”女娃和阿长同时惊叫了起来！
“要下雨了吗？”伏羲也飞奔着赶过来，一向稳重寡言的他也不禁激动地道。
不是黄昏时，却是黄昏样：铅云厚积，布满天空，天光暗淡，凄清压抑。
“是呀！是呀！那么厚的乌云，一定是！一定是！”女娃更是无比激动起来，飞身扑进伏羲怀里，涕泪肆流。
两人紧紧拥抱着，似乎从来没有发生过芥蒂，都激动万分地等待着雨水降下，根本没有想到要去避雨之类的事了。
好久，也没感觉大雨将落前的大风，可这样的乌云不是应该有雷电和大风的吗？为什么他们到现在还不出现？难道这只是假象，就像平时正常时节时的干旱天气一样？可是，明明是一年多未见的乌云出现了，而且还这样厚！怎么可能不带来雨水？又怎么可以不带来雨水？！怎么可以给人希望，却又要让人失望呢？那可会更要人命的！
女娃慢慢地从伏羲怀里挣出，仰头看看伏羲；伏羲也一脸失望。
“伏羲！一定会有雨的，你看乌云越来越浓了，不是吗？”
“可是，这不太正常呢！”伏羲毕竟不是以感情用事的热情人，所以冷清地回答。
“有希望的，有希望的！”女娃执拗地坚持道，“一定是滕找到雨神了，一定是……”
伏羲变了脸色，不再说话，叹一口气。俯身继续找那甘草根，虽然知道光吃这个，也维持不了两个人多少天的生命，但也还不忍心让女娃失望，也只是那么消极地等待自己命定的死亡之日来临吧。
女娃忽然惊叫起来，“怎么越来越冷了？”
伏羲虽然也觉得寒意袭人，这虽是这个季节应该有的现象，但自从这里成了沙漠，而且又久旱无雨，季节早已不正常的了！难道现在真的开始要恢复正常了吗？
女娃仰面继续恋恋地望着天空越来越浓厚的云，怀抱着渴望，真的很希望来一场倾盆大雨呀！
可是，女娃微微皱眉，“那是什么？”
天空似乎开始飞舞起一群洁白的小精灵，如细丝，似飞絮，渐渐地更多、更大朵的白花儿飘落下来——这可是女娃出生以来未曾见过的！
不是该下雨吗？怎么会飞舞着这些小精灵？女娃惊奇地伸出手去迎接那些白色的像柳絮，像花朵般的小精灵，谁知那小精灵入手就化为水。
女娃惊奇地张大了嘴，急急呼伏羲道：“伏羲，这些白花儿能变成水呢！”
“什么？”伏羲站起身来，感到手臂的凉意，看看上面落下的一些白色晶莹的冰花儿，他们竟真的在手臂上化成一串串的水滴呢！
那白花儿越下越急，越落越密！
“这是什么？伏羲！”女娃激动地叫，伸出舌头去舔那些水滴，“伏羲，它跟雨水一样呢！”
伏羲也惊喜地发现事实的确是这样，只不过为什么这些“雨水”为什么会以这样的状态出现呢？可是，这样似乎有些干呢？难道是因为多年的干旱，连雨水也变成干的了吗？
可是，它会化呢！它还是会化成水的呀！
伏羲看着只顾激动看着的女娃，急忙奔回小屋，扛出他们好久没有用过的水缸，放在屋外，道：“我们看能不能像接雨水一样接一些这东西，以后再用！”
“是！我倒没有想到呢！”女娃急忙也跟着从小屋里拿出其他瓶瓶罐罐，就像以前屋漏时接雨水一样。
这个时候，天空飞舞的小精灵越来越密集，而且那白色晶莹的花儿也更大，有的就像鸟儿的羽毛一般，风并不太大地轻轻拂着那些白花儿，地上渐渐集了一层这样洁白而特别的“雨”！
“伏羲！它们应该会像雨水一样，你说是不是？”
“是！”伏羲抓起一把，看着它们在掌心里化成水滴，也渐渐激动起来。
“伏羲！你说它们是什么？”
“是干的雨？”
“不！我觉得是水花儿，你说是不是更好？”
“水花？那不是原先河水里被溅起的水花，还有海里的浪花……”伏羲陈述事实，但看到女娃有点不高兴了，马上不说了。
“是呀！这样说，倒和它们混了！”女娃忽然叫道，“叫雨花？”
“这，很好！”伏羲不敢再说什么。
“可是，它不是雨呢！它的样子一点儿也不像。”女娃有些失望地撇撇嘴。
阿长忽然开口道：“叫它雪吧！”
“雪？”女娃惊奇地看着阿长。
“这是天上人间第一场雪！”阿长早已啄了地上的雪，喝饱了肚子，精神十足地道。
“这就是雪？”女娃惊喜地道。
雪飞舞着，一直在轻盈地纷飞，翩跹，盘旋，缠绕，飘落，无声无息，越来越大，甚至到后来，那雪里竟也掺杂些雨水的意思了！苍茫的大地因这洁白的雪变得更为安静，干净了！女娃痴痴地凝视着一片雪白的大地，激动的心也慢慢宁定下来。
再伸手接过一片雪，仔细地打量着，道：“它是六个花瓣儿的，叫它雪花！阿长，你说好不好？”
“当然好！”阿长叽叽喳喳地叫起来，这是他这么多天最兴奋的时候了。
女娃想了想，道：“伏羲，阿长，你们说，这场雪是不是滕要雨神下的？”
伏羲不忍女娃失望，点头，随口道：“是吧！”
阿长不以为然地道：“也许是天神中又修练出来一个雪神，并不关雨神的事呢！”
“可是，”女娃还是认真地道，“它跟雨很像的呀！而且，它是滕去找雨神之后才出现的，我想——”
“你想什么？”
“也许，真的是雨神，或者是雪神降下这些美丽的小精灵，那么，我觉得都和滕有关系！这些都是他去寻找雨神才出现的奇迹啊！而滕，也可能，在半路上已经死了，可是，在我们人类当中，这应该归功于他，真的应该就是他的功劳！如果他死了，我们该以此纪念他；如果真的是他的功劳，我们更应该纪念他，对不对？”
“对！这样一个勇敢的人类，的确是应该的！”阿长拍拍翅膀，附和道。
“那不如叫它为滕好了！”女娃含着热泪道。
“滕？这跟水，跟雨没什么关系呀？”
“可滕也许就是世上第一个雪神呢！”女娃忽然异想天开地道，“这雪花有六个瓣儿，就叫它滕六好了！”
阿长不以为然地对着热情过度的女娃摇摇头，看了伏羲一眼。而伏羲因为这越来越大的雪而感到生的希望，并没有太在意。这叫阿长放下心来。
大雪纷纷扬扬地飘了三天三夜，大地厚厚地积了几尺深雪。一片洁白干净的天地，掩盖和代替了原先的黄沙漫天，污浊不堪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