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第４７章 痴魔（1 / 1）
霍小优体内的另一半灵魂蠢蠢欲动，悠悠地说：“风……云。”
“我恨管风云，”方辰说。
“呵呵，”霍小优笑了，“方辰变可爱了呢！”
“霍小优！”
“不用叫这么大声，我听得见的。”霍小优从方辰的怀里奋力钻出，仰起头看他。
“霍小优！”方辰厉声喊道。
“呵呵，好嘛——，我不捣乱就是啦！可是，呵呵，你这样说真的很有趣呢！”
方辰一把把她推开，愤怒地狂吼：“霍小优，你给我住嘴！”
“啊呀——，别这样嘛！人家想凑凑热闹嘛，毕竟这是我的身体欸，我不想听都难啦！”霍小优显出一副顽皮可爱的样子，抵死都不闭嘴。
“你——”方辰为之气结，转身就走。
“方辰。”
“干嘛？”
“方辰，告诉我，到达安萨国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方辰停了下来。“问这些做什么？”
“我要让黑翼活下来，我不想段段消失。”
“抱歉，我不会说的。”
“为什么？”霍小优急急地问。
“关于那个诅咒，我已经听段杰说过了，你以为我会在于蝶和黑翼那个该死的家伙间选择谁？”
“你的意思是，只要于蝶死就能救黑翼吗？”霍小优的眼中闪着奇异的光彩。
“混蛋！”方辰愤怒地转身，一把薅起霍小优的衣领，“我警告你，不准谋杀于蝶，不准！你以为你是谁？你只不过是七百年后窜出来的一个莫名其妙的人，你没有权力主宰于蝶的命运，不只你，任何人都没有！而且，我告诉你，别以为随随便便要了于蝶的命就可以救黑翼，事情不是那么简单就能解决的。”
“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如果于蝶轻举妄动，那么她会害死她自己和她想保护的人。”方辰眯起眼睛逼视她，“还有，于蝶，你给我听好了，别以为躲在霍小优身后，就可以躲开一切。”说完，他放开霍小优，转身离开了。
霍小优怔怔地坐在床上，看着渐渐合起的门，嘴里重复着方辰刚刚说的话：“别以为躲在霍小优身后，就可以躲开一切……”好久好久，才惨然苦笑。“我也知道啊，可是……我的爱是不可以给两个人的。书上说，爱应该是一心一意的，不是吗？”
病房门突然间开启，段杰悠闲地走进来。
霍小优随之现出孩子般天真的笑。“段段也会偷听呢！”
段杰挑了挑眉并不否认，却突然蹦出一句惊人之语：“于蝶，你是个笨蛋！”
“耶？哦。”
“要拒绝一个人只要说一个‘No’就好了，不必绕这么大的圈子，这样做只会让他感觉难堪而已。”段杰说。
“是吗？”霍小优忽闪着大眼睛看他。
段杰无奈地揉着自己的太阳穴。“于蝶是个爱情智障，有这样的疑问也就罢了，可你身体里那半个霍小优不是，怎么能容许于蝶问这么白痴的问题呢？”这话说得，连他自己都晕！
霍小优皱起眉头。“这样问真的很白痴吗？”
天哪！这女人又在耍宝了！段杰翻了个大白眼。
霍小优突然露出一脸鬼笑，让段杰有些毛骨悚然。
“段段！”
某人欢呼着扑到段杰身上，去作无尾熊了。
然而，她身体里那半个叫做于蝶的灵魂却茫然四顾，无处躲避这属于霍小优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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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蝶收回眼光，转视黑翼。“你生气了吗？”
“什么？”黑翼的脸色更加阴沉。
于蝶却笑了。“你生气了，那是不是代表你有一点点在乎我呢？”
“你在说什么？”
“你不懂没关系，”于蝶笑着伸出手想碰触他，却硬生生收了回来，“只要我懂就好。还有，我听到了。”
“什么？”
“你也好像变得越来越呆了呢！我是在说，我听到了你的问话了。我会永远倾听你，即使我没看着你。”于蝶试着靠近他，带着些许畏怯，对自己的畏怯。她直直地看着他，说：“我是痴魔……没错，我就是痴魔。”
“哦？那又怎样？”黑翼的表情毫无变化。
“我曾在另一个时空里读到过一段文字，是关于痴魔的。它说痴魔的天性是爱与索取，而且两者是彼此相连的。”
“那又怎样？”
“黑翼，能不能换句台词呢？这句话我听到会头疼的。”
“那又怎样？”
于蝶苦笑。“好，我忍你！那很可能意味着我学会了爱，也就学会了索取，即便我不愿意，天性中某种不受我控制的力量也会不断地索要你的性命。”
“不是你，也会有别人。”
“不是我，也会有别人……”于蝶喃喃地说，“可是我庆幸是我，而不是别人。”是真的，因为杀自己比杀别人要容易得多。
“为什么？”黑翼带着恶劣微笑问。
“黑翼，”于蝶说，“我不曾对这个世界有过一丝一毫的留恋，现在依然如此，可是，我不甘心，不甘心只有这样。我还没能让你爱上我呢！”
此时，风中隐约飘来一段时强时弱的笑声，有些张狂，有些放肆，其中隐含着显而易见的嘲弄。
“天魔传音。”黑翼说。
“郁贤？”于蝶说。她趴到窗口向外望去，在天井中悠然地站着那个俊美的男子。“老头儿，”于蝶喊道，“你的笑声很难听欸！”
“哦？”郁贤笑着说，“那我真不该来这一遭。”
“知道就好！”
“看来你是不想要回它了。”郁贤抬起右手。
于蝶借着明亮的月光努力辨识他手中握着的东西。“丹珠！”
丹珠细长的身体在郁贤的手中剧烈地摆动着，想要挣脱束缚，循声找寻于蝶。
于蝶匆忙转身，冲下楼来，奔到郁贤面前，伸出手。“还我！”
郁贤微笑着把丹珠放在于蝶的手上，不曾有任何犹豫。
“耶？”于蝶反倒惊讶不已，“这样就还我啦？”
“哈哈，你以为呢？”
“哦。”于蝶眨眨眼睛，还是觉得有些不可理解。
于蝶还在发怔之时，郁贤倾身在她耳畔说：“丫头，千万别幼稚地以为你自杀就可以解除世人对他的诅咒。几乎所有世间魔都知道，痴魔死前所释放的灵力强到无法估量的地步，可能会在顷刻间毁灭所有的魔。这也是在你成年后我不能再杀你的原因。还有，你知道我为什么会杀死谨娘吗？”
于蝶全身僵直地呆立着，机械地问：“为什么？”
“因为她隐瞒了我太多的事，她早就知道我在寻找痴魔，她早就知道你就是痴魔，她早就知道我可能也会被痴魔所杀，可是她隐瞒了一切，她一直守在你身边，让我误以为她才是痴魔。”郁贤的眼中忽然闪过一道寒光。“在我与你之间，她选择了你。”
“娘……”于蝶抬起手轻触自己的脸颊，摊手细看，是眼泪。“可是，父亲，有些事你不曾知晓，”于蝶说，“娘说过，无论如何我不能伤害你，即使你要我死。”
“是吗？”郁贤轻蔑地说。
“‘魔，千年一劫；魔，千年一爱。’父亲，你要用一千年才能学会爱，而我相较于你幸运多了，我只用了二十年。”
“那东西，我不稀罕。”郁贤的脸忽然有些冷沉。
“‘你不会有事的，有事的会是他……’父亲，我终于懂了。你还未到千年之期，而他已经到了。”
“聪明。”
“父亲，我想告诉你，我不会让他有事的，”于蝶的嘴角勾勒出美丽无双的弧线，“就像娘抵死都不愿伤害你。她爱你如此之深。”
“哦？”郁贤云淡风轻地说，然后看了一眼楼上依窗而立的黑翼，对于蝶说：“那我倒要看一下你如何救他。”
“父亲，你爱过我吗？”于蝶轻声问。
郁贤充满嘲弄地一笑。“你说呢？”
“别太高估我了。你不说，我永远都不会知道。”
“那对你有意义吗？”
“没有吗？”于蝶说，“父亲，我和你们不一样，你们是异于常人的，你们可以活千年万年，但我不一样，除了被老天开了个大玩笑意外成为痴魔，我也只不过是个凡人而已，是凡人就会期待被疼爱。”
是的，除了被上天赋予诛灭黑翼的使命外，她与其他人并没有什么不同，她也会像普通人一样生老病死，也会有情绪的大起大落，也会期待爱与被爱。
“那我只能说，很遗憾，你投错胎了！哈哈哈哈……”郁贤仰天大笑，转身离去，消失在夜色中。
“是吗？”于蝶喃喃自问。
“你该杀了他！”一个男孩儿的声音传到她耳中。
于蝶怔怔地回头，发现管佑风竟然就站在她身后。“佑风，你在这里站了多久了？”怎么她都没有发现呢？
“很久。”
“哦，那你什么都听到了？”
“嗯。”
“哦。”除了“哦”，还能说什么呢？于蝶强自挤出一抹笑，说：“这个时间你应该在休息才对啊，怎么会出现在这儿呢？”
“我是被吵醒的。”管佑风用一贯平静的语气说。
“哦，啊？”于蝶突然瞪大眼睛，看向四周，发现客栈里几乎所有的房间都亮起了灯火，还有不少人探出头来观看。“这些客人怎么都不睡觉呢？”
“于姑娘。”
“什么事？”
“这个笑话一点都不好笑！”
“哦。”
众多亮着灯火的房间里有一间，里面站着一个瘦削的男子，他隐身于窗旁，静静地望着楼下的于蝶，深深隐藏起眼神中莫名的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