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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晓寒深处(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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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摊牌了么。

云潇该叫胤禄了。他一连串的请安声,将我从梦境中惊醒。看看夜空,星光依旧灿烂。我微微一笑,从花海中飞身而起,落在众人面前。

康熙笑着唤了声“清扬”。我恭谨的跪下身来,来回打量着一排靴子说道:“民女给皇上请安,皇上吉祥。给几位阿哥请安,阿哥吉祥。”

康熙笑说道:“免了免了,快起来吧。”说着径自向亭中走去,一水儿的黄带子跟在身后。我和胤禄坠在尾巴上,他走在前面,右手探过来握了握我的手,又若无其事的向前走去。

菜色已冷,满地的酒坛子,康熙倒不介意,只皱了皱眉一撩衣摆坐下身来。无奈,这亭子实在太小,其他人等只能立在一边。胤禄跪下说道:“儿臣不知皇阿玛御驾亲临,未及接驾,请皇阿玛治罪。”本已平复的眉头又皱了起来,康熙攥了攥手,轻笑道:“行了行了,起来吧。怪朕没事先给你打个招呼,今儿个是你生辰,就拉了你哥哥们一起来,没想到你这院子里半个人影儿也没有。”

胤禄站起身来,低着头淡淡道:“是儿臣嫌他们晃来晃去的心烦,就都给轰到后院儿去了。”康熙点了点头,看向我又微笑起来:“你们还没见过清扬吧。她是,是朕一位故友之女。”说着上下打量我,眼神在我和胤禄间来回转了十几圈,唇边的笑意越来越深。

我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低下头,只听一个温润的声音盈满笑意道:“清扬姑娘一舞真是出神入化,宛如谪仙,儿子还以为是遇到仙女了呢。”没人接茬,有些冷场。我偷偷看去,康熙正凝视着满目白莲,眼睛微微一张。

一旁传来清朗的笑声打破沉寂:“八哥这话该罚,今儿个是来给十六弟祝寿的,咱们正事儿不办,不像话吧。”我抬起头来,他温暖的目光迎向我,微微一笑。十三阿哥,胤祥。我回以一笑,两人心照不宣的转开视线。

“老十三说得对。来,十六弟,哥哥敬你一杯,祝你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众人闻言也举起酒来,胤禄端起酒杯笑说道:“多谢十哥和诸位哥哥了,胤禄先干为敬。”说着一口饮尽,几人自是一番寒暄。

一旁的胤禛走到他身边,拢着袖子戳了戳他,轻唤了声:“十六。”眼睛往康熙那边儿瞟了瞟。胤禄眉头一皱,握着杯子的手抠成一个圈儿,咯咯作响。他把嘴唇咬得青紫,抬手自斟了一杯,走到康熙身边跪下说道:“皇阿玛亲自来给儿臣做生日,儿臣感激万分。满饮此杯,叩谢皇阿玛天恩。”一杯酒饮的涓滴不剩,我看见他喉结一阵起伏,双手扶地,光洁的额头磕得嘭嘭作响。

那一声声像磕在康熙心上,他一把拽起胤禄,大大的喘了口气,微白的眉毛一阵抖动,沉声说道:“行了,你这是做什么!朕走了。”说着站起身来,身侧的五指张了张,又攥成拳头,负在背后举步离去。一溜儿黄带子又跟在后面,华丽丽走出亭去。我看看胤禄,他只盯着石凳也不言语。众人已走了一段,我赶忙扯扯他的袖子,见他看我,便朝康熙那里努了努嘴。他眉头蹙紧,快步赶了上去。

目光穿过栏杆,穿过那一片白莲。只见康熙稳稳走在前面,负在身后的双手一只成拳,另一只牢牢地抓着,攥得死紧。胤禛默默走在后面,一串佛珠在指尖来回穿梭,却颠来倒去的就那么一颗。一身月白的十阿哥走在十三身边,两人不知在说什么,老十张大眼睛说着,十三有一搭没一搭的接着。

人群中两束目光相继投向我,一个是温润如玉的八阿哥,那玉石般的目光看得我心里沁凉,看不出是什么意思,只是一闪一闪的,比那星子还亮。另一个该是十四了,从进来他就一声没吭,此刻走在最后面。墨黑的眼睛在我和胤禄间飘荡了几圈,眼睑微敛,伴着唇边扬起那一抹不辨含义的淡笑,食指竖在唇畔晃了晃。旋即仰望星空,负手走到十三身边,一处说笑着离去。

我靠着栏杆坐下来,晚风吹得裙角乱舞。一只水鸟从花中惊起,扑啦啦扇动着翅膀飞向远方。藏不住了么?哼~

一股熟悉的清香将我环绕,我安心的靠在他怀中,微微眯起了眼睛。

胤禄今日难得清闲,青天白日的躺在自家院子里,喝酒赏花好不自在。我从前面转到后面,上下左右看了他好几圈。他竟拎着酒壶摇头晃脑起来,大声嚷嚷什么“野有死麇,白茅包之;有女怀春,吉士诱之。”

我脸上一烧,啐了他一口笑骂道:“你这坏胚,一大早把我叫来就是寻开心啦!得,您慢慢喝,我不奉陪了。”说着把手帕扔到他脸上转身就走。清风袭来,他在我身前呵呵笑道:“好啦,跟你闹着玩儿呢,不许生气哦!”把我按回椅子上,自己到另一边躺下继续喝了起来。

他今天倒真是很开心的样子,我眨了眨眼,扯扯他的袖子说道:“爷,您今儿个心情不错啊!”他挑挑眉,脑袋大大的绕了个圈,调子拖得长长的“嗯”了一声。我扑嗤笑起来:“呵呵,这倒有意思了,呐,说说嘛,让我也乐呵乐呵。”

他凑过来,故作神秘的四下看了看小声说:“行,我就告诉你一个哦。九哥得了个儿子,昨儿我们去喝满月酒,那小子见谁都笑呵呵的,四哥高兴得不得了抱着不放。结果那小子一下没忍住,给他身上画了幅春树秋霜图!”

“噗~”我被他说的一口气卡住大咳起来。他赶紧拍着我的背,无奈笑道:“你啊,连个笑话也听不得,看看,看看。”我喘了口气忙问道:“那四王爷怎么着?”他倒了杯茶给我,躺下一本正经比划着说道:“能怎么着,那脸青的,跟铁板没两样儿!”两人顿时笑作一团。

笑闹了一阵,我想起个事儿,瞅了瞅他,靠过去说道:“胤禄啊。”他眉头一皱:“听你这么叫还真不惯,怎么了?”我咂咂嘴说:“我问你个事儿哦。那个月菊你说把她怎么办好?”他觑了我一眼:“你的人,你爱怎么办怎么办啊。”

我笑若春花,眼睛张得大大的,凑到他面前:“可她也是你的人呀。”他两手缩到胸前,使劲眨了眨眼:“不过是个暗哨而已,你都知道了她还有什么用,还不是随你处置么。”“哦?真的么?不心疼?你确定?”

他眉头一蹙,一把把我拉到怀里箍得紧紧的,冷声道:“你这什么意思?说清楚!我倒不明白了,一个奴才我有什么可心疼的?”这小子力气真大,我挣了挣他就箍得更紧了些。看样子真是生气了,我把脑袋探到他耳边轻轻说道:“好师兄,我也是闹着玩儿么,别生气啊。我给你赔罪呀!”他耳根顿时一红,忙松开手。

我跳回椅子上喝了口茶说道:“不闲扯了,这个月菊还有不少秘密,我打算先留着她。可是九阿哥好像很是喜欢她,前儿盛夏跟我说,他想替月菊赎身呢。”

胤禄皱皱眉头,拎着茶杯的盖子转了转,“啪”的一声盖上说道:“这不成!那丫头心里有鬼,只怕跟九哥是个套儿!”想了想站起身来,拉起我说道:“走,咱们去天月楼看看,这事拖不得,不行我去找九哥。”我点点头随他走出府去。

刚到天月楼门口,就看见两个小厮立在门边。胤禄把我拉到一边,指了指他们说:“那两个是九哥身边儿的太监,看样子他在里面。”我点点头道:“咱别一起进去,我让盛夏带你们到楼上的采莲居,我从密道过去。”他嗯了一声,负手走入楼内。

在秘室里坐定,我打开墙上的暗孔向屋里张望。不一会儿,盛夏领着他们和月菊走进来,安置好退了出去。那两人面冲着我,九阿哥微微一笑,握了握月菊的手。月菊却两眼直勾勾盯着对面的男子,那眼中情绪太多,我说不清,也不想说清。胤禄背对我,他桌下的右手朝我比个“V”字晃了晃,我不禁轻轻一笑。这还是在翠海打扑克时教他们的动作,难为他还记得。

只听胤禄定了定神,对九阿哥轻笑道:“我早听说九哥是这里的常客,没想到这一找还真找着了。”九阿哥面色微赧,咳了一声笑道:“急着找我有事么?”月菊坐他旁边,面无表情,可桌下双手却攥的死紧,将那手绢来来回回揉成了一团。

胤禄沉吟了片刻,正色说道:“九哥该知道我在皇阿玛那儿做什么吧。”九阿哥蹙了蹙眉,点头无语。胤禄指指月菊:“她,是我的奴才。”对面两人顿时一惊,同样张大了双眼,九阿哥是惊诧,月菊却是失落。他一把扳过月菊的身子,沉声道:“是真的么??”月菊仍是面无表情,只眼中泪光点点,沉沉的点了点头。

两手一松,九阿哥攥着桌布,勒出一片褶痕。他盯着桌角穗子怔了许久,眉间一个硕大的川字。唇瓣一抿,他直起身看向胤禄,一字一字说道:“如果我还是要她呢?”

胤禄噌得站起来吼了句“九哥!”

九阿哥也站了起来,点头道:“你的意思我明白。可我喜欢这个女人,这辈子头一回。你不答应,我就去求皇阿玛。”胤禄攥紧拳头,狠狠瞪了月菊一眼。看得她浑身一抖,大颗大颗的眼泪滑落下来。

他拍了拍九阿哥的肩膀,沉声道:“好吧,你既然主意已定我就不拦着了,但愿她值得。”九阿哥脸上盈满笑意,握着胤禄的肩说道:“老十六,哥哥相信她值得,多谢你了。”胤禄叹了口气,握紧九阿哥的手点了点头。

两人谁都没有发现,身旁那个女子早已黯然离去。后院满树紫薇花下,一身鹅黄绸衫的月菊倚在树干上,孑然独立。

“很难选择么?”

她浑身一抖,仓促转过身来,见到我微微一怔,福身有些哽咽的说道:“见过宫主。”我摆了摆手,走到花树下。这紫薇白紫相间,满树盛放,开的真是绚烂多姿。我微微一笑,转身拉起她的手说道:“既然不喜欢他,为什么要引他误会呢?”

手绢掉在了地上,她匆匆捡起,指尖有些颤抖地说道:“谁,月菊不明白宫主的意思。”我拍了拍她的手:“这是你自己的事,我不想多说什么。只是如果你真喜欢他,我决不会反对你们在一起。可你问问自己,你究竟喜欢谁。这是一辈子的大事儿,好好想想吧。”我拍拍她的肩,擦身而过。

走在城外的小路上,山花烂漫,雀舞蝉鸣。我摘了朵喇叭花在手间摇来摇去,身旁的胤禄黑着脸也不说话。我大大的叹了口气,他瞅了我一眼,轻笑道:“你这又是怎么了?唉声叹气的。”我学着他的样子摇晃道:“无聊啊,没人搭理真是无聊啊!”他扑哧笑了一声,拉起我的手说道:“好了,我刚才不是想事情么。”我眨眨眼,笑了起来。

继续缓步而行,耳边传来他一声叹息:“我没想到,九哥陷得那么深。”路边一条小溪潺潺,我拉他到河边树荫里坐下说道:“缘分这东西难说得很。也不见得是坏事啊,月菊虽然神秘,可心地还不算坏。各为其主吧,我们也不能怪她。只是她对九阿哥的心思,不好说。”

他皱紧眉头,扯了根青草说道:“我明白,我知道你也看出来了。是,她喜欢我。可我从没给过她希望,没想到这十几年她一直如此。我也不是铁石心肠,看在她的痴情份上,很多过错我都没有追究。此番若她是真心也就罢了,没想到她竟然大胆到欺骗九哥,还不知悔改。如果她一意孤行,就修怪我无情了!”

小草被那大手揉得惨不忍睹,我掰开他的指尖握紧说道:“答应我,别动她好么?”他眉头一紧:“她心计深沉,留不得的!”我抬头看向他:“你吓吓她也就是了,九阿哥断不会对她用强的。留着她还有用,她欠我十二条人命,要除也该由我来。”

他看了我许久,握起我的手说道:“这不是个好借口。我知道,你又开始动恻隐之心了。罢了,我在你身边,量她也耍不出什么花样。可你得答应我,若她再对你不利,不许拦着我!”我轻笑着点了点头。

月菊,我能为你做的也就这么多了。我不忍看你这样一个纤尘不染的人儿落得那种下场,可你也要自己珍惜啊。何谓自作孽不可活,你最好心里有数,不然就是把自己往绝路上逼了。

溪水在午后温暖阳光下,欢快地流淌着。这棵树真大,我们靠在树干上,一片荫凉极为惬意。想起他们兄弟间的种种,不禁有些疑惑,我拽了拽胤禄的袖子,他把脸上的叶子掀开条缝“嗯?”了一声。

我仰头看着树冠墨绿的叶子,轻声说道:“我看你们兄弟处得不错啊。”他轻笑道:“当然了,哥哥们待我很好,一家兄弟自然亲近。”阳光穿过树叶闪亮亮的,我微眯起眼睛:“可你们是皇子啊。”

几只雀鸟从水面飞过,扬起几声惊叫。叶子挡着他的声音有些暗沉:“各人的心思强求不来,但不能坏了感情。”

“你”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可我的职责注定我不能靠边站,皇阿玛是我的主子,未来的皇帝同样是我的主子。我和四哥走的近,皇阿玛心里明镜儿似的,不也没说什么么。你心里应该有数。”

我抬手挡住刺眼的阳光:“我懂,可我想说的不是这个。”

他沉默了许久,好像快要睡着了,隐隐约约说着:“我们之间的恩怨,十几年了,不是那么容易化的。”我靠在他肩上闭起眼睛:“可恨的深,爱的也一样深。”他脸上的叶子擦过我的脸,凉凉的,大手伸过来,指头一个一个贴住我的,一片静谧。

我摇了摇他,轻声道:“胤禄?睡着了?”

“嗯。”

六月的夏夜已是有些燥热,阵阵蝉鸣将人扰得心烦意乱。坐在书房里,回想起方才胤禛忧惧的面容,心里又是一凉,他那个样子我还是第一次见到。究竟何事,竟能将他惊得如此慌乱。

我正倚在桌边沉思,耳边传来一阵脚步声,只见胤禄脚步匆匆跟在眉头紧蹙的胤禛身后走了进来。我忙站起身,胤禛拳头握得“喀吧”作响,沉声说道:“元寿被劫走了。”

元寿?正是还未满周岁的四阿哥弘历!

我和胤禄不由得一惊,对看一眼又转向胤禛。胤禄问道:“什么时候?可有人看见?”胤禛皱了皱眉:“还不到一个时辰。今儿他额娘带他去长椿寺还愿,回来刚走到宣武门外就被劫了。三男一女都蒙面,说要用人质换天地会陈念阳。他们武功极高,侍卫死伤一片,孩子也被劫走了。”

“陈念阳?”我忙问道,见胤禄皱眉点了点头说道:“可有奏报皇阿玛,关闭九门?”胤禛嗯了一声:“刚递了牌子,有番使在得等很久,所以才找了你们来。”胤禄看了我一眼,对胤禛说道:“等不得,我去知会九门提督,分派人手。你先别慌,去宫里等消息,还是得请皇阿玛示下才能全城搜查。只是怕他们已出了京城。”我点头道:“若是天地会所为,估计他们要去南方,不行我们就去江宁。阿哥身上有何显著标记?”

胤禛想了想说道:“他左臂有块拇指盖大的胭脂胎记。身上的金锁片刻着元寿和弘历。”我们点了点头,他重重握了握胤禄的肩,紧皱着眉头道:“我们分头行动。这次仰赖十六弟和清扬了,你们多费心。”胤禄握紧他的手,攥了攥,转身拉起我走出书房。

胤禄边走边说:“陈念阳是武林大会上我的人趁乱抓来的,一直关在刑部大牢。我去提督衙门,你去联络你的人。他们十有八九已经出城了,搜城的事让四哥去管。你准备一下,我们两个时辰后动身,一路找过去。”我握紧他的手,点头快步而行。天月楼内采莲居。我取出无极令说道:“你二人向黑道传我令旨,严密监视天地会动向,特别是陈近南。同时暗中寻访一个左臂有胭脂胎记的十月男童。在天地会中更要仔细寻找,一有发现立即回报,盯紧了不得轻举妄动。”盛夏回雪跪地奉接令牌,我嘱咐了几句便要起身离去。走到门口,忽然想起对盛夏问道:“可有寒冬的消息?”她摇了摇头:“武林大会后就失了踪迹,一直在追查。”我点点头:“令旨里加一条,全力追缉叛逆寒冬,若有发现同样盯紧了回报,不得打草惊蛇。”两人点头称是,各自去了。

两个时辰后,我和胤禄已在京郊驿道上纵马向江宁飞驰而去。我曾问他:“万一他们走水路怎么办?”他唇畔勾起一抹邪媚的微笑:“那是最好了,就怕他们没这个胆子。”我不禁微微一笑,有他在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

一路出了直隶入郑州府,坐在一家酒楼里,两人叫了菜却是谁也吃不下。刚收到密报,影卫在归德府发现印有王府标记的小孩衣物,而我这边则是在徐州府发现江明飞的踪迹。

他望着窗外指尖扣扣,蹙眉看向我道:“你觉得哪个是真的?”我斟了杯酒抿了抿:“我们的人手自然都可信,就怕是有人故布疑阵。”他点点头喝了一杯,转着手上的扳指想了想:“这次的事情不简单,他们能如此顺利逃脱,看来是有高人指点。也许是”眼光交汇,其中的讯息不言自明。

我点点头:“只怕是了,若真是他,你那边收集的消息就是烟幕。他不会知道我是四爷的人,你在明我在暗,我的应该更可信些。”他沉吟片刻,眼睛猛地一眨,精光暴射,说了声“走。”拉起我便向外走去。

驰入城外林中,他两指搓在唇边,发出三短一长的清啸。片刻,四个黑色人影一闪而至,跪在马前。好俊的功夫!四人跪地行礼,低头喊了声:“统领!”胤禄嗯了一声,正色说道:“你们马上去归德府查探,盯紧了天地会,一有消息立刻回报,去吧。”四人如风飞逝。他朝我微微一笑:“我们也走吧。”我点点头,不禁佩服他的心思细腻,康熙眼光真是不赖。

三入扬州,却都没赶上阳春三月。此行责任重大,更是没了那个闲情逸致。一入城,他便带我直奔东关巷。一番辗转,上书“个园”二字的漆黑院门映入眼帘。两个精瘦男子健步而出,跪地喊了声“爷!”他拉着我,点点头走入园内。

进了院门,便见数竿翠竹间嶙嶙石笋,一座“春山”迎客至。九转回廊间,曲桥流水,玲珑湖石堆迭水上,石松亭阁倒映水中,是为“夏山”。一路向东北而去,粗犷的黄石叠成“秋山”,拂云亭间,枫林遍布秋意盎然。一栋长楼将夏秋两山相连,匾额上“漏风透月”四字真是妙极。

他拉着我到厅内坐定,一个锦衣微髯的中年男子跪地说道:“属下见过统领。”胤禄拿起茶碗喝了一口,点头道:“事情怎么样了。”男子起身立在旁边,声音沉稳的回道:“您猜得没错,奴才潜在扬州分舵的暗哨,昨日已发现江明飞带着一个女子和孩子住了进去。只是却是两个孩子。”“两个?”我们不由得一惊,没听说还有哪家贵戚的孩子被劫啊,这是怎么回事。

胤禄盯着门外假山看了半晌问道:“可有机会接近?”那人想了想说道:“那两人自进分舵就藏了起来,暗哨几番查访都一无所得,想是隐匿在密室里了,无从下手。”

“可有陈近南的消息?”“回主子话,前日收到广东的密报,曾见过陈近南,短短三日他不可能赶来。”胤禄又问了几句,挥挥手让他退下。

胤禄直勾勾瞅着那假山沉思许久,指尖在桌上来来回回的划着。我则歪在椅子上支着脑袋独自沉思,谁也不打扰谁。日近黄昏,夕阳橙黄的光芒在地上投下一片金色。扳指在桌上一扣发出“咔”的一声,只听他说道:“看来明的不行,得来暗的。”我仰头看着屋顶雕花,眨眨眼道:“混进去也不是太难,吃个易容丹就是了。”

他转头看向我,从桌上趴过来冲我眼睛吹了一口,见我猛眨眼,笑道:“就咱俩,害怕么?”我揉揉眼睛,伸了伸腰说:“有你这个头大的垫着,天塌了也砸不到我。”他拉过我的手稳稳握住,揉着我的指尖,笑得别样温柔。我陷在那目光里,忘记了一切。

码头上,众人伸长了脖子围着一个肩扛沙袋的青年男子,六个硕大的沙袋压在他身上,他却身轻如燕,在人群中腾挪跳跃着,一张娃娃脸嘻嘻直笑。人们紧盯着他杂耍一般的动作,见那沙袋摇摇欲坠,更是大气都不敢出。

忽然,一个香蕉皮出现在他脚下。“啊呀!”一声大喊,人影跌在地上。人们看着沙袋按照抛物线的轨迹,“嘭嘭嘭嘭~”砸在木板桥上,本已年久的桥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面面相觑。“咔啦啦!”一声大响,桥板竟从中间裂成两半!人群惊恐的喊叫声夹杂着“扑通扑通”落水声,好不热闹!

那男子挂在桥断面两脚乱蹬,哭喊着:“救命呀!救命呀!”这时人流中钻出一个娇小女子,甜甜的小脸此刻却乌云密布。她黑着脸铆足劲把男子拖上来,大吼道:“你就不能老实点吗!到处惹祸,谁还敢收留我们!张大爷好不容易才答应让你试试的,你!”女子脸色一变,只见水中一个小小女孩哭喊着直叫救命。她竟一脚把男子踹下水中吼道:“还不快救人!”

男子翻翻白眼,不一会儿抱着小女孩游上岸来。小女孩三四岁模样,呛了水,一顿呕吐苦着脸倒不哭闹,来来回回看着两人。女子瞪了男子一眼开吼:“看看你干的好事!真是个扫把星!娘是怎么教你的,你肯定是爹捡来的!”

“扫把星??好吃么?”小女孩眨巴着大眼睛咂咂嘴。眼前一群乌鸦飞过,两人顿时一脸黑线。

一个彪形大汉从人群中逆流而上,漆黑的脸皱的比腌黄瓜还瘪,大头摇得拨浪鼓一般,哀叹道:“黄毛啊,你才是大爷!牛!到厨房能把灶台烧着,扫地能把院子淹喽,搬个沙袋你居然把桥砸断!你你你!你爹真是养了个好儿子!”

女子小脸已黑得锅底一般,忽然变换了媚笑,凑到大汉身边甜甜道:“张大爷,我哥哥他脑子不太好使,您就”“谁说我脑子不好使了!我还会背三字经,会写字呢!”

一个锅盖将他拍飞,女子继续笑说道:“大爷,他就是笨了点儿,您行行好,再给他个机会吧,求您了。”大汉深深叹了口气:“黄珠啊,不是我不照顾你们,就是看你们兄妹可怜,才几次破例的,可你看”

“怎么了?”人群已散去,一个五官深邃的青衫男子缓步走来。大汉忙作了个揖说道:“杨舵主您怎么来了,这儿出了点乱子,这小子一不小心把桥砸断了。”他看了看坐在地上的娃娃脸,又看看一边抱着女娃甜笑的女子,转头问道:“他们是谁?怎么回事?”张大爷点头哈腰:“这两个是会里老黄头的遗孤,爹娘今年没了怪可怜的,我就安排他们帮着做点事。可这小子实在笨得很,什么也干不了。”

“哦?他不是识字么?”张大爷瞪大了双眼结巴道:“啊是是,他刚才是这么说来着。”男子嗯了一声,淡淡道:“就让他俩到书房伺候吧。”说着一甩袖子转身离去,留下若有所思的三个人和一个咂嘴的女娃。

那个女子就是我,而呆瓜哥哥就是胤禄。我们混进天地会四天了,这里守卫还真是严密,众人嘴巴也很紧,我们被奴役的陀螺一般,什么发现也没有,郁闷透了。胤禄认为得换个方便些的工作,所以两人就搞了这么一出,没想到竟然如此顺利,可又想不出什么不对之处,多加小心吧。

那个贪吃的小女孩被奶妈领走了,我们则被分到书房伺候笔墨茶水,清闲了很多。又过了几天,还是没有丝毫进展。晚上我俩蹲在无人的墙角里,嘀嘀咕咕着决定今晚再夜探一次后院。

夜黑风高,伸手不见五指。我们飞身潜入后院,这里是舵主居住的院落。几番夜探,我们觉得就此处还有些可疑,今夜务必要搞搞明白。伏在梁上,只见一个矮个男子四下张望许久,匆匆走入院内假山不见了踪影。果然有古怪!我们对视一眼,纵身闪入山中,此刻那男子已打开暗门正要走入,胤禄一记手刀将他砸晕,封住他穴道,攥了攥我的手一前一后走入密道。

密道不长,是个回旋楼梯。前方隐隐已有亮光,一个女子哑着嗓子喝道:“是谁?!”我掏出一颗迷烟丢进里面,不一会儿没了声响。胤禄点了点头,拉着我走过去。

斗室内一灯如豆,一男一女倒在地上,胤禄沉声说道:“江明飞、寒冬。”我点点头,忙走到床边。只见枣红床单上,一红一蓝两个娃娃并排酣睡,一般大小,长得也极为相似。胤禄看了看,近前解开两人衣服,掏出左臂。只见竟是一模一样两个胭脂胎记!这!

我近前细看,探了探脉息眼前一亮,指着红色的说道:“不对,这个是假的,这印记是用绛珠草染的,服下沉香就着了色,很难分辨。”胤禄点头道:“有几分把握?”“十分,错不了。”他抱起蓝衣服的孩子交给我,想了想,力透指尖在红衣孩子印记旁点了五下,赫然一朵梅花!孩子皱了皱眉头,沉睡不醒。他拉起我转身朝洞口走去。

暗门一开,眼前亮如白昼刺得我两眼一眯,密密麻麻的人影举着火把将四面围的铁桶一般。扬州分舵主杨明辉持剑近前一步说道:“恭候两位多时了。朝廷鹰犬大驾光临,真是蓬荜生辉啊。”胤禄攥了攥我的手,传音入密:“我引开他们,你带孩子走。”接着哼了一声对杨明辉淡淡道:“原来杨舵主早已洞悉了我们的计划,那也不需多言了,一起上省得麻烦。”

那杨明辉大哼一声:“清狗休得猖狂!兄弟们不用讲什么江湖道义了,一块儿上!”霎时一片刀光剑影漫天袭来。胤禄推了我一把,抽出配剑白光一闪淹没在人海中。

这个死小子!

我抱起孩子展开身形向外飞去,身影如电,仍有五人追了过来。惊鸿剑出,银光闪耀。可这五人武功不俗,我还要护着孩子,竟是斗了个旗鼓相当。一刀划过,我肩上裂了道口子,鲜血汩汩流出。混账!紫芒迸射,十几招后五人应声倒地。

将血止住,我抱紧孩子快步离开,身后隐隐又有人声传来。不能力敌,飞身藏到墙角一棵大树后。空中“嘭”的一声,一枚礼花绽放。只听十几人挥舞着刀剑匆匆走过,也不知胤禄怎样了。

心里一团乱麻,忽觉身后有人扯了扯我的衣服,顿时一惊,闪身只见一只小手晃了晃,面孔赫然是那日落水的贪吃女!她咯咯笑了笑:“姐姐,这里有洞洞去我家。”我探头看去竟是狗洞一枚

路上又有大片人声传来,我想了想拉住她的小手说道:“好孩子,你叫什么?帮我个忙好不?”她点点头笑说:“秀儿喜欢姐姐。”我咬的嘴唇一片青紫,将孩子交到她手中抱好说:“秀儿帮姐姐把这个弟弟带回家好么?有坏人要杀我们,姐姐要去救人,明天我就去接他。你家在隔壁?叫什么?”她眼珠转了转:“爷爷说我们姓程,就在这个洞洞那边,很好找的,姐姐放心。”我抱了抱她,看她抱着弘历爬过狗洞,用树枝将洞口掩住,提起剑飞身按原路返回。

明晃晃的院子里,数百刀光剑影纷飞,齐齐杀向被困中间的男子。小山般的尸体摞在那男子脚下,他周身白光飞舞,剑势如虹。强悍的剑气一次次将包围圈逼退,敌人却又如海潮般汹涌而来。他渐渐体力不支,身上被划了不知多少伤口,鲜血汩汩而出,将青色衣衫染的墨黑!

我返回院中看到的就是此种景象,霎时心如刀割。一声怒喝:“混账王八蛋!”剑尖紫芒吞吐,劈开一道缺口,我纵身跳到他身边紧紧贴住,挥剑如雨。他砍翻两人攥紧我的手喝了声“傻瓜!”刷刷又是两人。我横剑一扫劈倒三人“一样!”他竟哈哈大笑起来。白光耀目、紫气弥漫,刀光剑影中两人紧握着双手,数百人竟被杀的七零八落!

“呲拉”我左手又中了一剑。他一把把我抱在怀中,大骂道:“那个找死的敢伤她!”漫天杀意顿起,众人大喊起来疯狂向我们扑来!我挣扎着大吼:“笨蛋!快放手!”他勒了我一把,劈翻一人冷冷道:“敢伤你,我要他们死无全尸!”

白光化作万道利刃,闪电般划过众人。“哗啦啦”无数刀剑坠地声,身体一块块滚落到地上,连挣扎都来不及,竟被肢解!外围众人已傻了眼,举着火把武器呆立当场。胤禄冰寒的目光扫过,顿时一片冰雕。这时十几道黑影闪过跪在地上,胤禄哼了一声摆摆手,他们将天地会余下众人全数擒住,看向这边。

他两眼如电,撕下衣襟包住我的伤口,吐了一个字:“杀。”拉起我的右手向外走去,身后传来一片“嘭嘭”声

没走了几步,他身子一晃,直挺挺的就要跌到,我一把扶住,只见他面无血色嘴唇青紫,手下那身子冰凉骇人!

突然,暗夜里一道寒芒悄无声息袭近胤禄,我一惊,反射性的举剑扫过。电光火石间金铁交鸣,紫芒凌厉扑向暗剑,蒙面人一闪神被我刺中肋下,纵身远退,消失在黑暗中不见踪影。

我提着剑,看看怀中的胤禄,眼前一片茫然。那一瞬间,我看见了一双眼睛,一双大海般湛蓝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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