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缘起缘灭（1 / 1）
不觉又是半月已过，虽是入夏了，翠海的山水间仍回荡着阵阵凉意，沁人心脾。午后我在云潇这里喂三宝，它已长得半人高，胖敦敦的很是可爱。我正洗手净脸，两位师兄笑着进了屋来。云灼走近喂了三宝一根竹子对我说：“小妹，跟你说个好消息，师傅要带咱们去西藏了，让大家收拾一下明儿个就走。”我瞪大了眼睛：“西藏？有什么事么？”
云潇走过来拿棉布擦净我的手说：“是要去见一位故人，就是现任的六世达赖喇嘛仓央嘉措。”额滴神啊，这位著名的达赖我可是早有耳闻，没想到师傅居然和他也是故人。只听云潇接着说道：“两年前我曾和师傅见过他一面，很特别的一个青年。我倒觉得他和云灼有些像呢。”我不免又拿他打趣起来。就这样，我们一行五人踏上了前往拉萨的旅途。据我看来，我们走的并不是最近的路，反而在绕一个大圈。因为我们从四川出发却要取道甘肃，经青海渡过黄河入藏。云潇给我讲到，这条路线是五世达赖阿旺罗桑嘉措于顺治九年进京朝见皇帝所走的，当时他绕了一大串地方，最后经西宁、乐都、兰州、银川、呼和浩特、大同、宣化入京城，我们现在则是反其道而行入藏。师傅选这条路走不知有什么特别的理由，也许路上有很多有趣的事情等着我们吧。
我身子小又没怎么骑过马，小师叔特地给我挑了一匹温顺的枣红小马。我摸了摸它，它摇摇尾巴没发表什么不满的意见，于是就这样晃晃悠悠上路了。一路无话，带着遮阳的斗笠，听着四人给我讲形形色色的故事，不知不觉已入青海。
我们的马显然不能适应高原气候，于是一入青海便换乘了这里的特色动物——牦牛。牦牛四蹄短短的，毛却非常长，美中不足的是有一股子怪味我骑在一只小小牦牛上面四处张望。高原气候对别人来说也许非常可怕，但对我们四个武功不俗的人而言并不是什么问题。小师叔没有内功护体却仍是面色如常，我问他才知道他已喝下“红景天”根部熬制的药水，做好了充分准备呢。进了青海不久，我就结识了两个藏族小姑娘，姐姐叫娜仁托娅，妹妹叫乌仁图娅。
初听见这两个名字时，两位师兄盯着人家小姑娘愣是看了好半晌，哼~说起和她们结识的过程，还是十分惊险刺激的。
那天我们骑着牦牛在草原上摇晃着，右手方忽然一阵马蹄声大作，只见一前一后两匹高头大马疯了一样朝我冲了过来！我当时就傻了，和我的小牛愣在那儿动也不动。等我回过神儿来，她们已经近在眼前。我，我往哪个方向走也不对啊！我那半吊子武功也早已忘得一干二净。
关键时刻，两个小英雄挺身而出了！只见他们策牛迎了上去，一个萝卜一个坑飞上马身。扯缰绳，夹马肚子，还没忘了抱人~总而言之，一气呵成，两匹受惊的马儿终于站住了身子。要是我在那马上肯定早就瘫了，却见两个娇美的小骑手笑的银铃儿似的一蹦一跳到我身边。两人长得很像，一身藏族打扮很是华贵。那个个子高些的眨了眨眼，竟一把将我从小牛上拉了下来。可恶！我正憋着一肚子火儿呢，居然还来招惹我~
只见碧绿的草原上，一个个子小小的白袍女孩，恶狠狠的盯着对面略高些的一红一蓝吼道：“你们懂不懂什么叫礼貌啊！！乱骑马吓到我，不道歉居然还欺负人！你们有没有教养啊！你们#%^$^%&啊！”一通乱骂口沫横飞。只见两人看怪物一样大张嘴巴看着我，我忽然想到，她们的打扮应该是藏族人，那肯定听不懂我说啥啊，浪费口水。心里真是堵啊，终于知道什么叫对牛弹琴了。
我正嘀咕着呢，却听见那个高个子红的开口说道：“你！你才没有礼貌！你野蛮！”嘿！原来能听懂啊，脾气还挺大！来到这大清朝，我的口才好久都没有发挥过，今天看来能拉出来晒晒太阳了！我挺直身子叉着腰冲到她跟前，这辩论首先要在气势上压倒敌人，比我高你就牛了？没门儿！我堂堂大律师不是混假的！
“我%$#@$%^！”
“你*$^%*&$#^&！！”
“你们&*%$%^”
“一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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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情况愈演愈烈，我虽然口才举世无双，可她们也有两个人啊，而且是绝对不讲理的那种。于是口水战升级为狗腿战，她们两个欺负一个！姐姐我个子小力气小武功还差，我是欲哭无泪啊战况正要进一步升级时，两个帅哥终于良心发现了，云潇拖住那两个，云灼拽着我，这才从乱战中分开。
战果还不错，姐姐我可不是吃素的，那两个小女子被我整的只差没挂彩了，那是乱七八糟啊哈哈。我得意地笑，我得意地笑~可是，她们看着我竟也哈哈大笑起来！我看了看自己的衣服，雪白的袍子上全是各种黑色印记，比她们也差不了多少得，打成平手也不吃亏啦。
我背着手晃到她们跟前尽力不仰视她们说道：“喂，本姑娘不是小气的人，打了就算了，可以原谅你们。”蓝衣服笑着说：“呵呵，小妹妹你好厉害，居然能打过我们，是个英雄！”
红衣服撇了撇嘴，朝我勾勾手指头说：“算你厉害，够资格作我们的朋友。记住了，我名叫‘娜仁托娅’，这是我妹妹‘乌仁图娅’。这方圆百里说出我们的名字，绝对保你平安。”
呵，这就差收保护费了吧。看她们倒是衣着华贵，也许是什么贵族家的小姐吧。小姐不也照样被我揍了么，嘿嘿。算是不打不相识吧！
我笑眯眯地冲红衣服说：“行了，我们江湖人最讲义气，我叫，我叫云儿。
能打过我，你们也有资格做我的朋友。”
蓝衣服拉起我们的手说笑了一阵，我才知道她们暂时住在这附近的姑妈家里，骑马出来玩却惊了马，所以冲撞了我。说着她们看向两个小师兄，一番答谢，那两人笑得桃花一般，让我很是不爽。所以拒绝了两姐妹的邀请，我们得继续赶路嘛！
上牛启程，走了几步，我发现云灼回了好几次头，这个万恶的桃花男！到了宿营地，我丢开他，让云潇给我包扎。大师兄又是一阵数落我，什么闯祸啦、逞强好胜啦，结果临了倒是夸了我一句：“你啊，还真没想到你这么泼辣！”我！数不清翻过了多少山，飘过了多少云，就这样一路走来。两个月后，一望无际的羌塘草原终于出现在我们眼前。高大的雪山矗立在天与地的尽头，天神一般的存在！碧草、蓝天、雪山，我催动着小牦牛开心的在四人身边转着圈，欢笑声洒满了这美丽的城市——拉萨，我来了！静谧清晨，天地都是一幅迷蒙的样子。甜美的拉萨河静静流淌着，环绕在刚刚苏醒的圣城身边。曙光初绽，金色的屋顶一片圣光闪耀。流云海潮般涌动在布达拉宫红白的周身，动与静的极致，这神圣的宫殿就这样矗立在我们眼前，俯瞰着芸芸众生。
穿行于达赖居住的白宫回廊中，迷宫一般，不时有手捧佛经的僧人三五经过。我们五人由一位大喇嘛引导着进入一间内殿，接着师傅被单独引入里面的屋子，我们则在外间等待。殿堂并不十分高大，雕梁画栋间，宁静悠然的薰香弥漫，让世人浮躁的心不由自主地安定下来。壁龛中摆放着形态各异的佛像和各种典籍经卷，我们坐在各自的位置上静静等待着，落针可闻。
过了许久，帘子掀起一角，引导的喇嘛带领其他人走入内间，却独独让我留下了。这次倒很快，不一会儿他们全出来了，师傅指了指里面示意我进去。我一个人？？
还是那样的薰香四溢，我缓步上前，眼前出现了一双盘坐的腿，掩盖在红色法衣之下，一只脚露在外面，穿着金色棉袜。座钟指针“嘀嗒~嘀嗒~”的走着，吟唱着时间的咒语。
许久，一个轻柔的声音从我头顶传来：“百年的路，真是遥远。”我听到这话，触电一般抬起头来，眼前是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宁静安然的脸上挂着一丝慧黠的微笑。看到我面容的瞬间，那抹微笑似是凝固了，他看着我，却仿佛透过我看着灵魂深处的另一个人，那海潮般的目光仿如咒语，笼罩在我的四周。
又是许久，他收起目光，再睁开已是那一片安然。只听他轻声说道：“不要怕，我佛带你来到这里，自会照看着你，冥冥中一切自有定数。”说完，他站起身来走到窗前，不知看向什么地方，柔声低喃着：“你很像一个人，一个，这世上最美好的人。”
我看着他，仓央嘉措，一个把所有神秘色彩都集于一身的青年。个子不高，偏瘦，面目好像很清秀。那身红色法衣笔墨浓重的裹在他身上，一角拖曳于地，让我觉得很沉重。
只听他声音那般空灵的说道：“你能在这广阔大地上自由行走，多好啊。这该是人生最极致的幸福了。可惜世人往往不知珍惜。”
那仿若咒语的声音引导我走到他的身边，我听到自己轻声说着：“只要心是自由的，哪里都是乐土。”
他转过头来微笑着，的确很是清秀，我看到那脸上有两个浅浅的酒窝。“姑娘，不管从哪里来，既然来了，就有它的意义。该承受的，该努力的，按自己的心去做，不要害怕。每个人都有各自的路要走，佛祖会保佑我们的。”
我转身看向窗外，捧起一本经卷说道：“佛祖并不一定能做所有的事情，人还是比他们要自由。我听过一个故事，说天帝和一位仙子相爱，却因不容于天条而被拆散。仙子被流放孤岛，终生不得再见。天帝救得了苍生却救不了心爱的女子，只能默默饮下一生的苦酒。他遥望着仙子的背影，唱了一首歌：
朝露昙花，咫尺天涯，人道是黄河十曲，毕竟东流去。八千年玉老，一夜枯荣，问苍天此生何必？昨夜风吹处，落英听谁细数。九万里苍穹，御风弄影，谁人与共？千秋北斗，瑶宫寒苦，不若神仙眷侣，百年江湖。
“不若神仙眷侣，百年江湖”
“是啊，这才是人生最极致的幸福吧。”
他看向窗外，微笑了起来。日间在大喇嘛引领下参拜了海内闻名的大昭寺，阳光下的大昭寺浮光耀金，香火终日缭绕。虔诚的信徒们跨越千山万水叩拜在这里，口中默念着六字真言，鞠躬，跪拜，手压着磨擦地面用具，双手前伸，随着用具与地面的摩擦发出流畅的声音，整个身体完全贴在地上。他们就这样伏下、起身、再伏下、起身周而复始，不知疲倦。留下了等身长头的深深印痕，延续着流传千年的故事。我们三人在佛前上了香，默默祝祷。虽是道家弟子，但对圣洁的崇敬是没有界限的。经历了时空的穿越，怎能由得我不信这世间有超凡入圣的存在。仓央嘉措的那番话，更是如一块大石投入我的脑海中，一阵阵风起云涌。
吃过晚饭，两个小师兄带我到湖边去散步。因是住在布达拉宫里，我们便信步来到山脚下一片碧蓝的湖水边。夜晚的拉萨，宁静中透着妩媚，我们安静的沿湖岸走着，这两人见过活佛后就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也不知说了什么。
远处隐隐传来扎年琴悠扬的乐声，我抬眼望去，只见月光下，一人倚坐在树边，微风轻拂，他正拉琴唱着藏语的歌谣。藏语我是不会的，只觉那歌声委婉缠绵。
静静听完，我像云潇头去询问的目光，如雾般的夜光中，他青涩的嗓音依那曲调唱了起来：
那一天，闭目在经殿香雾中，蓦然听见，你颂经中的真言；
那一月，我摇动所有的经桶，不为超度，只为触摸你的指尖；
那一年，磕长头匍匐在山路，不为觐见，只为贴着你的温暖；
那一世，转山转水转佛塔啊，不为来生，只为途中与你相见。
那一刻，我升起风马，不为乞福，只为守候你的到来；
那一日，垒起玛尼堆，不为修德，只为投下心湖的石子；
那一月，我摇动所有的经桶，不为超度，只为触摸你的指尖；
那一年，磕长头匍匐在山路，不为觐见，只为贴着你的温暖；
那一世，转山转水转佛塔啊，不为轮回，只为途中与你相见。
逗留了五日，拉萨我们已游遍，到了分别的时刻了，我和师傅被单独引来见仓央嘉措。站在布达拉宫如入云端的台阶前，他和师傅低声说了一番后，转过身来走到我的面前，微笑着说道：“小姑娘，我们二人有些缘法。那日我说的话你要记好，等到他日再见时，你自会明白了。”说着从怀中取出一个精美的小盒子放在我手上，双手合十：“这个送给你，算是我的小小心意。愿我佛保佑你一生平安。”他朝师傅点了点头，目送我们两人离开。走出布达拉宫，我回头望去，那高高的白墙中，模糊的年轻身影似是在眺望远方，我仿佛能看到那深邃的目光里，一片烟波宛如海潮。
晚间在投宿的客栈，我坐在师傅身边打开那个精美的盒子，却听到师傅惊诧的抽气声。里面是一幅整齐叠好的画卷，打开来只见画中一个魔魅的裸体女子仰卧，双腿弯曲，左腿遮蔽住阴部，左臂上举，手腕自然下垂，右臂上抬，手腕弯过头顶。身体各处都绘有群山、河流、湖泊以及各种建筑，脉络清晰，色彩鲜明。这居然是一幅地图！
只听师傅若有所思地说道：“他居然把这个给了你。此乃是密宗至宝，传自吐蕃时代的《西藏十二镇魔图》。相传文成公主初入雪域西藏时，就用中原汉地的《八十种五行算观察法》，堪舆和推算出了西藏的地形地貌，犹如一个仰卧的罗刹女魔形状。
密宗经典中说到，虽然拉萨这个地方形似八瓣莲花，是吉祥殊胜的宝地；但凡有吉祥的宝地，也必有恶魔地煞破坏作祟，因而必须在拉萨和西藏各地修建佛寺佛塔，供奉佛祖释迦牟尼圣像，以镇伏威慑妖魔鬼怪，才能给雪域西藏带来无量的功德。于是松赞干布王与文成公主仔细推算后，在女魔的全身部位修建了著名的镇魔十二寺。
这镇魔图便是西藏的地形图。此图身上的传说很多，有宝藏说、密道说等等不一而足。它一直是密宗收藏的宝物，为历代活佛相传。仓央嘉措今天居然把它给了你，真不知是福是祸啊。”
我没想到竟然是这样重要的宝物，想起他对我说过的那些话，更是处处透着玄机，心里不禁一抖。师傅把我抱在腿上安抚道：“也不要太过担心，他对你是没有恶意的，既然给了你，就自有他的道理。你就仔细收好吧，不过切记此事不要说与任何人知道，任何人都不可以，否则恐有杀身之祸啊。”我用力点点头，紧紧抱着师傅的肩膀。
从师傅那里出来正要回自己的房间，却见云灼立在不远处的角落独自望着夜空，不知在想什么。我认识的云灼一直是个阳光开朗的少年，他此刻沉默黯然的样子让我觉得心里沉甸甸的，握着镇魔图的双手不禁攥的更紧了些。正想上前去安慰他，却见他起身走入了无边夜色中。
人一生中宁静美好的时光往往稍纵即逝。回首间，来到这世外桃源的翠海已近三年，我也是个十三岁的小小少女了。那年西藏之行后，师傅再没有带我们出门远行。我就这样每日井然有序的研习着各项课程，没有旁人的催促，自己倒是勤勉起来了。琴棋书画都有不小的进展，我更是发现自己在帝王之术上颇有兴趣，大概因为这与我学了多年法律有些关系吧。
少年们都在成长着，各自的天赋兴趣也逐渐展现出来。云潇偏好《墨子》等实用性较强的学问，更是能据以制造出各种充满新意的器具，心思手艺的灵巧非同一般。云灼则是对奇门遁甲、兵法战策很是精通，整日想着破解翠海的阵势变化，踌躇壮志地说将来一定要做大将军。
至于我，除了帝王之术外，医道也小有所成，还有其他好多杂七杂八的玩意儿，比如茶道、熏香什么的，感兴趣的我都学了点儿，日子过得很是有滋味。我和云潇不时琴箫相合，奏一曲《若相惜》，人生惬意如斯。云潇常常出门，回来总带些我喜欢的东西，比如我爱喝的花茶、好看的雪白绸缎、漂亮的宝石珠子什么的。武功上，我和云潇都没什么大进展，倒是云灼，今年终于入了凝魄第一层，很是令人激赏。
其间阿玛来了几封信，还是满篇的关心思念，我也很是想念他，他却叮嘱我在这里好好修习，先不要急着回家，大概是有什么不便吧。小姐妹长大了很多，我常去看她们，真是两个美人胚子啊，再几年定要把那些藏族小伙的魂都勾了去的。
至于小师叔，从西藏回来后他似是想通了些，居然去看了冷香两次，真是大大的进展呢，看来好事也不远了。大家还是偶尔聚在一起，笑闹无忌，逗逗三宝或是遛遛马。对了，还记得云潇驯服的那匹马么，我给它起了个名字叫“追月”，很是威武呢。日复一日，我不禁要以为这一生也许就这样甜甜的过下去了。五月的翠海，真是满目翠色。窗前一片白莲将火花海的碧色衬得更为妩媚，这白莲是云潇昨天摆到池子里的，因为翠海高寒且水质特殊，湖水里的泥沙很难育成莲花，他就把莲花养在大盆子里，待花开时再放入池水中。今早我一睁开眼，看到的就是这满目白莲于水中绽放的美景。我笑说：“不知这白莲能不能活得长久？”他看着接天莲叶轻声说道：“那就要看这心是不是够虔诚了。”清晨的微风吹过，莹白如玉，软语呢喃。
今日云潇要上山采药，我便央着他带我一起去。中午的日头是很毒的，所以我们一大清早就出发了。以我二人的武功，翻山越岭当真如履平地一般。我现在虽然还做不到踏雪无痕，爬山倒还不成问题。一路轻声笑语，辗转腾挪，不一会儿身后的背篓已装的差不多了。我们正打算回去，却见不远处的山崖上一朵碗口大的花儿怒放，正是十分珍贵的碧芝草，此物取其花入药对补气益血有奇效，却很是难寻。
二人不禁相视一笑，沿着山壁跃上。摘下草药，我看到突起的巨石下有一片巨大的鸟巢，密密结在一起，正在好奇，却见一只小鸟从巢中翻出，直直朝地面跌了下去！
心里一紧，我运内力挥手圈起附近气流以延缓小鸟的坠势，飞身而出接住小鸟，同时抽出束发白绢缚住岩壁上伸出的枝杈稳住身形。云潇已经跟来，揽住我的腰，稳稳带到地面上。我摊开手，只见小鸟身上满是血迹，面目都看不出了，极可怜，便苦着脸看向云潇。他无奈地说：“想救它当然可以，可是你要想清楚，我看这鸟生在这里，十之八九不是一般的鸟儿，怕是猛禽，你养它须当心了。”我忙用力点了点头让他放心，给小鸟略略包扎后便原路返回。将养了几日，小鸟已有了些精神，看来是捡回一条小命。这鸟儿之间也真是可怕，如此弱小就要开始争夺，这就是世间生存的法则么？正喂着小鸟，却见小师叔走了进来。
我忙笑问道：“师叔真是稀客呢，可是需要若儿帮忙？”他脸上一片郑重的神色，我不由得有些紧张走到他身边让他坐下，却听他面有难色地说道：“云若，今日云潇和云灼家里有信来，要他们回去。这一去怕是不能再来了，现在正在你师傅那里。”我一听这话，手中小碗一个不稳，咣当砸在地上摔得粉碎，转身拉开门跑了出去。
跑进竹屋，却只见师傅一人坐在桌边，我的眼泪哗就流下来了，扑到师傅怀里。师傅摸着我的头说：“好孩子，人生总是有聚有散的，不要太感伤了。有缘自会再见啊。他们晌午就走，你去送送吧。”我哭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午后的阳光穿过层层密林，在小路上撒下点点金光。路旁，师兄弟二人正在和两位长辈话别。“今后要好自为之，为师不能再照拂你们了。出我龙门派自是另一番天地，不要忘记为师教导你们的话，好自珍重吧。”两人点点头，偷偷四下张望着，那个娇小的人儿还是没有来啊。云潇一声清啸唤出“追月”，云灼也上马，两人朝师尊再拜准备离去。
这时山间回荡起一阵缥缈的琴声，音符划过，清脆的歌声响了起来：
每一次都在徘徊孤单中坚强
每一次就算很受伤也不闪泪光
我知道我一直有双隐形的翅膀
带我飞飞过绝望
不去想他们拥有美丽的太阳
我看见每天的夕阳也会有变化
我知道我一直有双隐形的翅膀
带我飞给我希望
我终于看到所有梦想都开花
追逐的年轻歌声多嘹亮
我终于翱翔用心凝望不害怕
哪里会有风就飞多远吧。
隐形的翅膀让梦恒久比天长
留一个愿望让自己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