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 第71章 西川客栈有故人（1 / 1）

一件金丝闪耀的黑衣映入眼帘，我看到非良被上官逸抱在了怀里。与些同时，“砰砰”两声，睛天摔了出去。

晴天看了一眼上官逸，哼了一声，继而转头，恭声问道，“清音上仙，敢问为何插手此事？”

我这才发现，不知何时，清音将我抱了个满怀。

“你动了不该动的人。”清音的声音似比平日还冷得几份。

晴天按着胸口看了一眼非良，复又看了一眼我，哈哈大笑，吐出口鲜血，什么都没说，转身就走。

上官逸似要追去，非良拉住了他。未及开口，又呕出口血，晕了过去。上官逸浑身都在发抖。回头唤巫医，一下子跑出好几个须发皆白的老者。众人急忙围了过去……

我也欲起身察看，只是眼前一黑，人事不知……

再醒来时，在一辆马车上。清音、小蝶守在我身旁。

见我醒来，小蝶欢喜得语无伦次，“四爷……快看，姐姐醒了……”

清音弃了药书，赶过来，“你……还好么？哪里不舒服？”

我坐了起来，缓得半晌道，“我没事。……小强呢？”

正问着，小强跳上我的被子，踩着猫步，扑到我怀里蹭蹭。我忙抱了他，抚着他的背。……真好。大家都没事。

“非良……他情况很不好。”清音一句话将我几乎打下十八层地狱。我看着清音说不出话来。

“他上次内伤未愈就跑了出来，强撑到现在都已是不易，又跟人比拼内力……几欲油尽灯枯，更不要命的是，还敢把护体内丹搞丢了……巫医束手无策，非良一直没醒，上官逸正在发脾气。”

我苍白了脸，想问的话，统统问不出口。

“你也别太担心。我们正在去西川客栈的路上。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只是，不知为何他体内虽然没有自己的妖元，却好似有青芒的妖元……青芒呢？”

“清音……我亲眼看到青芒为了保护非良，……像烟雾一样消失了。她是不是……？”我说不出来。

小蝶惊叫起来，“青芒姐姐她……”

半晌，清音答到，“是。”

我黯然神伤，未及答话。正在行驶的马车顿了一顿，清音将我护住。

帘子一掀，上官逸黑着脸猫腰走了进来。手在我眼前一伸，“拿来！”

我愣了一下，“什么？”

“非良的内丹！”

“我没拿……”非良上回自己取回去了，再没给过我呀。

“你要看着他死么？……他死了，你还能上哪找对你这样好的人？”上官逸全身都在抖，似在隐忍着什么。

“不是的……”我百口莫辩，急得眼泪都掉了下来。

清音拉住我，将手放在我眉心处感应了一下。叹了口气，跟我说道，“真的在你这。”随即在我背上轻轻一拍，我口里就多了暖暖一物。清音将手伸到我口边，示意我吐给他。我吐了出来，一团小小的湖蓝色的小气团里，似有只小小的狐狸在睡觉，眼睛闭闭……

清音握住，站了起来，对上官逸说，“龙儿并不知情。……走，一起去看看他罢。”

我要跟着去，被清音拦下了。

小蝶努力地想要宽慰我，“四爷医术很好。……他们一同去，必会没事的。姐姐不要太过忧心。”

我只是呆呆地坐着。感觉四肢发凉。非良的笑脸一如从前，我不知道他是在怎样痛苦的情况下，还对我这般灿烂的笑，……我一直以为他没事。

不知什么时候，已是泪流满面。脸上一热，让我回过神来。……小强爬到了我肩头，正舔我的脸。

我将他抱了下来，他的脚已经包扎好了。

“小强，……他有没有事？”我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问小蝶。

“四爷给他喂了丹药，又做了些调养。已经没事了。只是脚上的伤，还得休养数日。”

我松了口气。

这样行得数日，终于西川城在望。

一路上，我无数次想要接近非良的马车，每回都被上官逸阻在了车外。……他看我的眼神阴冷而愤恨。让我连纠缠都没有力气。

有时会碰到夕，夕的脸色很不好，却努力地想要给我一个微笑。

只是，他不知道他风华绝代的容颜惨淡到了什么地步。……如果不是这样的熟识，我几乎认不出那个曾经一笑倾城的妖孽，已变得这样苍白而无力。

待大家在西川客栈安顿好后，清音就要了小强去找那传说中的老神仙。……因着我身子太弱，不便跟着，留了我下来。嘱小蝶、阿星好好看顾我。

我怕他们太闷，故意说要吃当地的特色小吃，打发他二人上街去了。

一时百无聊赖，又转到了非良门前。悄悄听了听，并无半分声响。又凑近了看，似没有旁人在。于是，小心地推了门进去。

非良静静地在床上躺着，浅浅的呼吸，似睡着了一般。

我慢慢地靠上前去。那日面具掉了后，再没戴上去。他面色较平日里更苍白些，更称得眉如黛，斜飞入鬓。唇似桃花瓣，柔软而色泽甜美……我记得他挑眉的样子，记得他笑得眉眼弯弯的样子，记得他的唇印在我额头的感觉，记得我们在一起的点点点滴滴。非良的手很大，总能将我的手完全的包容起来。他身上有很好闻的味道，让我觉得安心。他虽然会想各种办法气我，可是，如果我真的不开心，真的生气，真的伤心，他又会想一切办法逗我开心……

可是，现在，他什么都做不了。甚至不能睁眼看我一眼。而我，竟然没有办法光明正大地来看他，连来见他一面都不被允许……为什么我们这样悲惨？

非良，我好想你。你想不想我？

有泪落在非良的睫毛上，却像是他眼角滑落的泪……我笑，想起他说的话，“如果你需要的是一个能为你哭泣的男人，那么，我也许很不合格。”

正要伸手将它拭去，却见他睫毛似动了动。我屏了呼吸看着他。缓了不知道多久，他真的慢慢睁开了眼……

他唤我，“小怪……”

我抱了他的手，欢喜得落下泪来。

待他慢慢将两个妖元融为一体，又将黑魔焰逼至丹心裹好，收了功后，神情似有些低落，半天不语。……我不知道要怎样安慰他。约摸着时间，上官逸也快要回来了罢。只得道，“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我去叫上官逸。”

“小怪……”我被他拉回怀里。

“你后不后悔？”没想到他会这样问我。

“不。……你后悔了么？”我心下一抖。

“我只是遗憾不能守护好你。……还要连累其他人。”

我将他抱紧，“你听过那么一首歌么？歌词是这样的：只要为你再活一天我愿意/不管明天就算有更坏的消息/只要为你再活一天我的心/我的心/就会满意。……我，便是这样想的。”

他没有说话，只更紧地抱住了我。

“咣当”一声，有人推开了门，我欲起身，非良却是不松手。逆着光，我只看到一袭黑衣。应是上官逸。我回身看向非良。

非良神情淡淡地瞥了上官逸一眼，却低眉对我一笑，温柔至极。当着他的面，将吻印在我额头上，一路吻过鼻梁和脸颊，落在我的唇上，轻轻捉住……我的心一阵悸动。

“非良……”上官逸走了过来，似是想拉开我，却被非良挥手在胸口重重拍了一掌。

“我不想再见到你。”非良语气非常冷。

上官逸被打得倒退三步，吐出口鲜血，神情惨淡。

这些天都是上官逸衣不解带地照顾非良的。又是煎药又是喂饭……反倒是我什么都没帮上忙。我不知道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正想要为他解释几句，非良咬住了我的唇，叫我讲不出话来。

上官逸转身奔了出去。非良这才放开我。

“你为何要……”我问他。

“早晚要走到这一步。……早一点说清楚，对大家都好。”说着，又吻在我唇上，“小怪又要心软了罢？你要将我让给别人么？”

我故意歪着头想了半晌，摇了摇头。

非良修长的指头戳在我额头上，“这都要想半天么？嗯？”

说着在我胳膊上咬了一口……这孩子怎么现在喜欢上咬人了。

他们都没回来。我与非良先去楼下吃东西。

楼下很热闹，人很多，声音也很嘈杂。可就是在这样杂乱的背景下，我还是很清晰地听到了身后有人说出了那四个近一年都未听到任何人提起的字：“常乐未央！”

我略有些迟疑。或许那人说的是“长乐、未央”？或者这里也有这两个宫殿。

“慰安？”那个声音再起。

“是Vivian!”我生气地回头，欲教训那个触我逆鳞的家伙。非良奇怪地看了我一眼，顺着我的目光看去。

那样多来来往往的人里，我一眼就看到了他。……那人长身玉立，仿佛天地光华集一身。

他静静地看着我。天生贵气，有板有眼。目光如水，无欲无求。

那眉眼似在哪里见过。……我慢慢走了过去。

他淡淡地笑，“无论是宫女还是公主，……这次，我保证真的如你所愿。还有兴趣么？”

“是你！……”我大吃一惊，使劲将小屁孩三个字吃下肚去。“你长这样……大了？”

我好奇地摸了摸他的脸。他没有躲避，大大方方地任我检查。

“放肆！”吓了我一跳，这才看到他身边跟了两个护卫模样的人。

他淡淡看了一眼护卫。那护卫退了回去。

真是不知道要怎样形容。一年前，他还是五六岁孩童模样，如今却是二十五六的青年模样了。……我知道他是大神。可是，他原本是五六岁还是二十五六呢？我脸上一红。……我并不是关心他的年纪，只是不知道当初抱的是小屁孩还是这样风流倜傥的公子哥儿。

“你……你怎么来了？”我激动得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

“我来渡劫啊。”他在我耳边悄悄地说。

“这就是说你现在跟我一样，……只是个平凡人？”我小声地跟他确认。

他点点头。

哇哈哈！我一把纠住他的衣领，揣了拳头做出要殴他的架式，“把我身无分文地扔在这。……我的青春啊，我的精神损失，你要赔偿我！”

“别这样……人家会误会的。好歹，我们现在都是有身份的人……”他一脸讨好的笑。

“你有什么身份了不起啦？少跟我讨价还价！给钱！”

“龙儿！不得对太子殿下无礼！”我眼前一花，被人拉开。正想发飙，看到是清音而作罢。清音身后跟着的是……小强？！

小强冲我笑笑。我眼前一亮，喜出望外，正要打招呼。

被清音强行拉着对小屁孩行了一礼，“贱内见识浅薄，还望殿下海涵。”

“龙堡主不必拘礼。我与尊夫人早岁相交，脾性相投。无妨。而且，此事，确是我有错在前。……未央，你说罢，要我怎样赔你？”

“你真的是太子？”我咬唇问他。

“是。”他笑。

“不公平！不公平！……你刚刚讲封我做公主，是不是真的？”

“认你做义妹，送你座公主府。……享受公主待遇，如何？”

“好啊好啊！那我不是可以……”我转着眼珠打小算盘。

“蓄面首？……你看上谁了？只管跟我说。”不愧是小屁孩，真是深得我心啊。

“哎呀！”我还没张口，被清音拍了一下后脑，被小强掐了一把胳膊，又被非良拿什么东西打中了额头……太得意了点。一看到小屁孩，又仿佛回到那与他讨价还价的时候。早把周围都忘了。

“呵呵……你先将眼前的事摆平了。我就住在后院。想好了，随时来找我罢。”

“等等！你都知道我叫什么了，你还没告诉我，你的名字呢！”

他站住，看了我半晌道，“我叫东临。……你记住了。”

东临？冬临？东凌？……到底是哪两个字啊？一抬头，人早不见踪影。

于是，一桌人先吃饭。一面听清音讲小强的事情。……我一直在想东临的名字，没太听进去。总归是小强的事情业已解决，我又欠清音一份人情。

不知道谁给我夹了好多菜，吃得我好撑……

饭后，我借口清音、小强一路辛苦，满身尘灰，打发他们回房洗澡。非良就更简单了，直接在他身上嗅嗅，他就很自觉地自己上楼洗澡澡去了……

我摸着下巴得意地笑。去找小屁孩……嗯，东临商量一下我“后宫”的事情。

话说如果将清音、非良和小强一起收了呢？……只是想起非良笑得眉眼弯弯，我就后脊发凉……

开个玩笑罢了。我擦擦冷汗。

非良那句“我只给你三次机会。如果三次机会用完了，你仍然放不下他，我就走……”我一直不敢忘。……清音是神仙，小屁孩也是神仙。或者可以帮帮忙看怎么解决这个问题。

我打个响指，做出决定：走！

乘无人注意，往后院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