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 第63章 我跟你拼了（1 / 1）
转眼七日到，碧仁也不知怎样了。藏在屋里羞愧得不肯见人，但不能不理碧仁。于是，穿戴整齐，我拉开了大门。
这几日里，小蝶天天来报到，站在院子里跟我聊天，汇报她与师兄的进展。哎，受不了她言必称阿星。
这几日，清音来过几回。见我不肯开门也不怪，偶尔在院子里坐坐再离去，弹上支曲子，或者说会子话。我不答，他也不问。
这几日，非良来过一次，只在院里站了半夜，什么都没说就走了。
这几日，夕远远的在门口喊过一嗓子，大概意思是，“今天天气好晴朗，哥约妹妹老地方。十口心思万思量，求得妹妹你原谅。……”自我扔出只茶杯，以后再也没出现。
今天，确实晴空万里。很好的艳阳天。
我没想到我打开门看到的第一个人，会是他。更没想到的是他的反应……
司棋在我门口砸着什么东西，一边砸还一边碎碎念着什么。我好奇地走了过去。
“你在干什么呢？”我问。
“笨！没长眼睛吗？当然在砸小人了！……”他头也不抬继续砸。
“谁犯小人了？”
“当然是四爷啦！别人我才不管呢。”他不耐烦起来，“别吵我。都忘记刚砸到哪了。”
“四爷他怎么犯小人了？”我奇怪，四爷不是神仙么？怎么还会怕小人。
“还不是那个妖女……”说着，他抬起头来。却忽然瞪大了眼睛看着我，“你……你！你！”
我还没反应过来，他起身飞快着跑远。边跑还边喊，“妖女开门了！……妖女开门了！！”
我目瞪口呆。……我什么时候成妖女了？
眨眼功夫，清音站到了我面前。目光如水，依旧笑得如沐春风，却消瘦了许多，未语脸先红，“你……还好么？”
本来，我还挺窘的。不知道要如何面对他，却见他比我还羞涩，立马胆子大了起来。……远远地，看到司棋往这边跑来，计上心来。
我扶着头，“清音哥哥，不知为何，我头疼得厉害。”
清音不疑有他，立马伸手扶我，我就势倒入他怀里。
“如何疼法？何时开始的？”说着便要替我把脉。
“清音哥哥，”我借着挂在他脖子上，避开了他要给我把脉的手，“我在屋里呆的好好的。突然，……就好似被什么东西一下一下地打在头上般疼了起来。”
他正要说话，刚刚赶来的司棋正好听到了我后半句话。一看这架式就不顺眼。在身后嚷了起来，“四爷！她开门出来的时候，活蹦乱跳得很。一见你来就装。”
“清音哥哥，我会不会死……”我估计说得很哀怨。
“胡说什么！”清音脸色都变了。……天哪，我是不是太过份了。
“人都说祸害遗千年。……你要这样容易就去了，我天天给你烧高香！”司棋冷嘲热讽。
“司棋！”清音喝斥道。
小样儿，我不信整不了你。本来想教训你一下还有点师出无名，要抵赖我也没办法。……这下可是你自找的。怪不得我啦。
“清音哥哥，司棋气我……”不是骂我妖女么？我也装一把所谓的“梨花带雨”，像与不像另说。
“我叫他给你赔礼……”
“我才不呢！”
“清音哥哥，”我越发缠着清音，在他怀里蹭蹭蹭~~“我出来的时候，听到他咒我。还拿石头打我的头……”我故意将有歧义的两句话放在一起说。
清音身子一僵。
“没有的事！”司棋吓得小脸刷白，“我没有打她！……我只是打了几下小人。”
哈哈哈哈！语无伦次了吧！别人一听，也会觉得你就是打了我，而且，还骂我是小人。
“义府领了银子，自去吧。”清音话里不带一丝感情。
“四爷……”司棋抽抽哒哒哭将起来，“不要赶司棋走。司棋再不骂她了。司棋给她磕头……四爷，不要赶司棋走……”说着，朝我跪了下来。
唬得我一跳，慌忙避了开去。司棋却不依不饶，膝行到我面前，哭道，“我以后再不骂你。你要我做什么我都依你。……求求你，帮我跟四爷求个情罢。不要赶司棋走……”
说实话，我当时看到司棋过来故意设这个小小的局，也是气不过这样大好的天气，刚打开门就碰到他这样骂我。……我的本意也是寻他个不是，拾掇清音帮我出口气，最好能找个什么难办的差事为难一下他就好。并不曾想过要赶他出门。他一直对清音十分尽心尽力，又跟了这许多年，自然感情十分的好。清音也不是摆架子之人，他们相处应是轻松愉快。何况，清音那样疲惫不堪地奔袭而来，只带他一个，而且，还将他护得那样好，不惜自己灰头土脸。可是，也是个对清音来说比较得力的人。突然将个他身边用着最顺手的人就这样遣去……
我求救般地看向清音，清音只冷了脸并不睬他。而这头，司棋边哭边向我行起大礼来，磕得咚咚有声，一会功夫，额头就见红了。
我吓得赶紧扶他，“好了好了！你先起来再说罢。”
“你答应帮我求情么？”司棋抬了一张苍白的小脸，可怜兮兮地看着我。
我抬头看向清音。
清音揽了我的腰，笑得坏坏，“头还疼么？……要不，咱们再想点别的花样招呼他？”
我脸唰的一下子就红了。司棋却站了起来，将脸擦干净，又恢复了那不喜不怒的小模样，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只除了眼睛还有点红。
我看看清音，再看看司棋，“你们~……你们合起来欺负我！”我不依，使劲挣扎。清音只搂定了，由得我闹。
“你是这山庄的女主人。你要瞧他不喜，自遣了去就是。不用跟我讲的。……你呀，就是说得狠心，却是看不得人吃苦头。”他在我耳边轻轻的说话，顺带小小咬了我一口。惹得我耳朵都烧红了，忙推开了他。
“好了，碧仁该出来了罢。我们这便去么？”
“嗯。”我低了头，不敢看他。
他自牵了我的手，带着我往药房走去。
我们到的时候，药房前已聚了一群人。非良慵懒地倚在躺椅里，上官逸在边上喂他吃葡萄，青芒在身后打扇。阿星小蝶在一边端茶送水。看得我火冒三仗，却又不便发作。
见了我来，夕从树上跳了下来，“咦？我的公主殿下，您终于出来垂帘听政了？”
我笑得眉眼弯弯，“我再不出来，只怕真有人忘了这地盘的女主人是谁了。”
“我没有忘……”清音很委屈。
我暗中翻个白眼，转而笑靥如花起来，“你没忘啊。……那我的葡萄呢？”
清音一伸手，变出一串葡萄来递给我。我瞥了一眼，上官逸正对着自己突然空空如也的手发呆。……一下子心情大好。吃了一颗。嗯，果然特别甜。
“逸，我的葡萄呢？”非良瞪上官逸。
上官逸回过神来，“哦”了一声，又从身后托盘里拿出一串来。
罢了。我何时变得这样小器了。……回身将葡萄扔给夕。夕接到后，笑嘻嘻道了声，“谢主隆恩。”
我示意清音开门。
清音开了结界，复又撤了阵法。一阵紫气逸散后，药房的门慢慢开启。
我屏了呼吸，心跳得好急。清音招了手叫我进去。
我一点一点慢慢摸了进去。慢慢适应了眼前的光线后，……一眼看到了碧仁。
它安静地卧在地上。如水的眸子一如初见。
我颤巍巍走上前去。
“姐……”他气息微弱，却已足够我泪流满面。
“小强……”我小心地抱起了他。
“姐……我疼……”依旧懒懒的小模样，撒娇般地口气说出让我心都揪起来的话。
“哪疼？……姐姐摸摸……”
“姐……困……”他目中微弱的碧光闪了一闪，终归于静寂。
“小强！……”我哭得撕心裂肺。
清音赶了过来，摸了摸小强，舒了口气，“莫慌。不碍事。……他强撑着要跟你见一面。终是上次灵力耗得太尽，还须缓得些时日。”
我的心这才安定稍许。……说实话，我再也受不了眼睁睁地再看着他在我怀里灵力耗尽，生息全无了。
“清音，可是，小强他说他疼……”
“这是好事呀。……他能感觉到疼了。”
“可是，他好疼……”说着眼泪就掉了下来。
“乖，几乎死而复生，……这是他必须承受的。”
清音扶了我起来，这才发现，他们几个都跟着进来了。上官逸扶着非良，青芒小蝶跟在后面，阿星守在小蝶身边，……夕一个人远远站了。
“夕，……”我叫他。
“女人就是麻烦！”夕皱了皱眉头，不情不愿走了过来，伸指按在小强头上，半晌道，“死不了了。”
我这才破涕为笑。
从那日起，小强一直跟我一块吃睡。他又如从前一般，也不说话，只睁了如水的眸子看着我，我喂他东西吃，跟他说话，带他出去玩……话说，他最喜欢惹是生非，尤其是喂他吃东西时，最是调皮捣蛋。回回要我跟在他身后追着喂，喂得不高兴了还给点小抗议。最重要的是，每回惹了祸，都睁着大眼睛跟我装无辜。好象在说，那杯子不是他打的，那碗不是他碰掉的……
偶尔，非良也会过来看他。每回非良过来，都是他最乖的时候。乖乖地吃他喂的东西，乖乖地让他摸摸……看得我七窍生烟。
偶尔，非良也跟我说些莫名其妙地话，比如，“如果我死了，你也会这样哭泣么？”
我回答：“不会。我会放长鞭炮以示庆祝。”
他笑笑，再不说话。
有一次，他问，“清音……对你好么？”
“好。”
“哪里好？”
“起码，他能帮我治好小强。”
“……我也可以。”
“你看……”我指了指头顶上。
他看了看，问道，“什么？”
“你没看到么？天上有牛在飞。……因为地上有人在吹。”
他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这一天，我从外面回来，边走边喊，“小强？快来，有好吃的。”往常，他听到这样的话，一定会以最快的速度跑到我身边的。……今天却没动静。我心里咯噔了一下。跑进房里。
“小强？……”我呆呆地看着坐在窗台上的那个青衣少年。
他回头，冲我淡淡一笑。
没错，是小强一模一样的脸。可不知为什么这笑意却让我从头冷到了脚……陌生里有一丝熟悉，明明是小强的脸，却说不好为什么感觉很不好。……对，就是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
至少，小强从来不会对我笑得这样清冷。
就在这时，院子里不知从哪跑来一只鸡。小强眸子里红光一闪，身形快如闪电，向那只鸡扑去。一击而得手。两手一用力，竟将鸡的脖子生生揪了下来。鸡血四溢……然后，在我目瞪口呆中，慢慢送到自己嘴边，吸得满口艳红。复又抬头，斜斜地看着我，一抹微笑绽放在嘴角……
我想起来了。很久以前那个嗜我血的魔物，就是这样冲我笑的……
“啊！！！！！！！！！”我大叫了起来。
清音第一赶到，只看了一眼就扔了个咒将小强定住。小强犹自疯狂挣扎……
非良和上官逸接着一起赶到。
“怎么会这样？”非良问上官逸。
“方才不是好好的么？……还跟咱们下棋。”上官逸也一头雾水。
清音测了一下气场后，叹息了一声，“你们如何要这样急功近利呢？”
一问才知道，非良那日受我一激，要上官逸出手救醒小强。上官逸仿照救非良一般，渡了些魔血给他，助他冲开了关。结果，却因为小强自身的灵力耗尽，稳不住心神，又被魔气侵蚀，导致失了本性……
我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再醒来时，非良守在我床边。清音站在床头。
我一把抓住非良，“我跟你拼了！……你还我小强来！你还我小强来！”对他又掐又打，他抱着我，只一个劲跟我说，“对不起，我不知道会是这样……我以为我可以醒过来，小强也可以……”
终于打累了，我伏在他怀里哀哀地哭。非良，他瘦得厉害，一身的骨头都硌手了……他身上有很好闻的阳光的味道，一如从前……
我的小强已复了猫形，被锁在笼子里，暴躁不堪。
我不能原谅……
小强，我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