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 第57章 你们在干什么（下）（1 / 1）
清音轻轻一笑，开始抚琴。
清音的手指修长而白晰，如蜻蜓点水，似清风抚面，指法缤纷复杂……不听音乐，只看这十指翻飞已叫人痴迷。
以前上音乐课我记得琴有“弹、轮、颤、滑、点、拔、揉、勾”八法，此时却看不懂他用了什么办法，让那曲子时而静静的如月光般纯净，时而如风起云涌如浩瀚的海洋波澜壮阔……是，我听出来了，就是那支《笑傲江湖》，只不过加了些他的感觉和演绎，让我既熟悉又陌生。
一曲终了，清音看了非良一眼，复又看了我一眼。非良只低了头，不知在记曲还是在回味。片刻后，他抬起了头，也看了我一眼，神情复杂。
我不知道他们在打什么哑谜。其实，我很无辜的说，清音这曲子已经改编了。我毫不知情。……不知道他是忘记了原来的曲子还是觉得改编后更好。说实话，我音乐修养不怎么样，我只能听出来跟原来的不同，并不能分辨哪个更好。
非良终于开口了，“这支《笑傲江湖》，本不是这样的罢？”说罢，将原本的那支曲子吹了一遍。
我站了起来，没错，这才是我心目中听了无数次，欢喜得想要落泪的《笑傲江湖》。就是它，我连高考复习都不曾放下，听着耳机里的这支曲子做过雪花纷飞般的各色卷子，熬到每一个夜静更深……
又听到了这样正宗的《笑傲江湖》，真好。想起那些个咬牙坚持和欢笑流泪的日子，想起那些个甜蜜却不曾开花结果就消失在历史天空的情谊，想起那年夏天的栀子花香……不知何时泪流满面。
凭心而论，非良吹得极动情，将那份放舟江湖的惬意和洒脱，那份无拘无束、天大地下任我行的豪气演绎得非常之好。而且，让我诧异的是，他只听了一遍，而且是清音的改良版就分辨出了原著，每一个音都这样准，勾起我无数关于这支曲子的回忆……不得不说，他对萧的研究已超出“炉火纯青”而达到“鬼神莫测”。
一曲终了，清音看了我一眼，眸子里暗流涌动。“如此，那便合奏一曲罢？”
“好。”非良神情平和了许多。
琴先鸣，萧慢慢追了上去。琴音萧声时而合一时而分立，似两个攀登高峰的登山选手，不断地将对手甩在身后，从一个精彩跃向另一个经典……
清音抚琴，白衣飘飞，如坐风中。那风乱了发，却让琴音愈加高昂而清亮。非良站着吹萧，长发飞舞，一身长衫无风自动，萧声浑厚激越……
高音部分，那琴“噌”的一声后拨高，清音周身白光四射。那萧随即跟上，“呜”的一个转折后，非良身后一圈光环将他全身罩住，一半黑焰一半狐火……
虽然隔着结界还是有一股大力气浪扑面而来，……连我这样神经大条的人都察觉不对了。他们……在干什么？
“啊！”小蝴蝶惊叫了起来。
就在这时，一片暗黑的光芒罩来，结界如玻璃般碎成一片片。清音一个旋身避开，非良身子晃了晃，倒入一个黑衣人的怀抱。……那件黑衣金丝镶就，暗黑里似有群星闪耀。
随着结界的破碎，这船如怒放的鲜花，四散炸开。
我落水的瞬间，看到一人如鸟般飞来，抱起小蝴蝶。
明明只是夏末不知为何这水这样凉。我呛了几口水，向湖底慢慢沉去……
我本是会水的，只是这冲力太大，将我砸向了湖底。我一时惊慌，这才呛了水。
眼前一亮，青芒向我游了过来。她在水中，眸子泛起青青的光芒，长发呈墨绿色，像妖娆的水妖。我慌乱中抓住了她的手，她定定地看着我，眸子一沉，忽然反手一拉，将我向更深的水域拉去……我想起在那三层楼的花舫上，她伸手推我时，也是这般决绝。不由得拼命挣扎，想要脱离她的掌控，却怎么也挣不开。又呛了几口水，眼前开始模糊起来……
朦胧中，似又听到碧仁叹息般地叫我，“姐……”可是，这回碧仁不在了，还有谁会来救我呢？
等终于又看到光亮，呼吸到新鲜的空气时，我已回到了岸边，被清音抱在怀里。青芒面无表情地站在一边。小蝴蝶蹲在我身边，焦急地看着我，而她的师兄全身警张地护在她身后。
非良挣开黑衣人的搀扶，欲走过来，被青芒拦住。青芒低头半晌，复又倔强地抬起，眼里有深深地眷恋，“没有她，你便再不用这样苦。”
非良一言不发，扬手将她推开。青芒站立不稳，摔在地上，哀哀哭泣。
就算她将我一把推下三层楼高的花舫，就算她刚刚几乎将我溺毙，不知为什么，我始终恨不起青芒来。……或者是因为最早知道她是碧仁的心上人，便多了几份宽容，或者是她如碧仁一般绝决的性子让人心疼，又或者她满心满眼都是那个人却得不到半点回报还始终无怨无悔，让我身为女人也被深深打动……
亦或许，一个为爱犯下的错，总是更容易叫人原谅些。
我心下不忍，挣扎了起来，去扶她。
她狠狠一耳光扇得我半晌没回过神来。“都是你！都是你！一个碧仁不够，还要害主人若此。”
“青芒！”非良喝斥她，身子一晃，吐出一口血来。
“非！”那黑衣人忙赶来扶住他，又给他输送真气，抚了半晌。青芒也忙收了泪，奔了过去。
我呆呆地站在那里。脸上疼得近乎麻木。周围游人如织却像看不到我们，也不知道刚才发生过什么事情一样。……我有一种被世界遗忘的感觉。
突然一只手，温柔地抚上我的脸。“疼么？”
我回头，清音。他面色苍白，却对我微微一笑，“他们的事，几千年了也没个头绪。你就不要掺和了罢。”说来也怪，他抚过的地方，清凉一片，痛楚立消。我抱着他的手，按在脸上，不肯让他抽回。
他的目光，很温暖。让我的身上也暖洋洋的。原本的又湿又冷渐渐感觉不到。……不知什么时候，衣裳都烘干了。……清音总是这样体贴。不声不响地做好所有的事情。
“夜也深了。我们这便回去罢？”清音问我。
我喉咙似堵了什么东西，说不出话来。只点了点头。
“非良，你还回山庄么？”清音问。
“自然回的。……我又没别的地方可去。”非良答。
“如此，恐怕我等也要叨扰清音公子了。”那黑衣人对清音倒是彬彬有礼，全然不似刚打了一架的样子。
“上官教主亲临，敝庄蓬荜生辉，自是不胜荣兴。”清音倒似料倒会是这样一般，没有半分惊讶，“只是进了敝庄的大门也要守点敝庄的规矩才是。”
“这个，自然。只要无人主动挑衅，我等必是安份守己，秋毫不犯。”
“一言为定？”
“驷马难追。”两人相视一笑。
不是吧！这个大魔头……就这样要跟我们做邻居了？清音拍拍我的手以示安慰。
于是一行人浩浩荡荡向千叶山庄进发。
月朗星疏。我相信接下来的人生肯定更加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