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 第56章 你们在干什么（上）（1 / 1）
街上人来人往热闹非凡，两岸灯火通明，天上水里光影相映成趣。
到了画舫边，清音先自己下了马，再小心地将我抱了下来，将马留给了岸边的小厮，径直牵了我上船。
我抬头，好大好漂亮的一艘船。然后，我看到了抚着栏杆站在甲板上的非良。下意识地挣了挣手，清音捏住不放。我的头有点冒汗。
好吧，其实，我并不需要心虚什么。于是，我抱了清音的臂，让他拖着我走。他回头看了我一眼，我回他一个笑。……不知何时，那甲板上空无一人。
我们走进舱去。
非良懒懒地坐在席上，转着茶杯独自品茶。小蝴蝶本来叼着苹果趴在窗口看热闹，回头见到我们……苹果掉在地上，滚了三个圈。
“我饿了。”大概是饿的，我有点头晕，满脸虚汗。
“那便传饭罢。”清音宣布。
于是，四人坐定。菜一个一个地上来。
我咬着筷子，不知道先吃哪个好。
“尝尝这个河虾？”清音夹了来放到我碗里。
“谢谢。”我正想伸筷子。
“她海鲜过敏。还是给我罢。”非良转眼全拨了走。
谁说我海鲜过敏啊？！……再说，这明明是河鲜好不好啦！
“对不起。……我并不知道。”清音却是很愧疚的表情。让我解释的话也不好说出口。只得笑笑说，“不要紧。”
“要不，试试天香阁的水晶肘子？”清音选了块特别嫩的给我。
好好吃的样子！我正想伸筷子。又是一道黑影飘过……
“她晚上节食。不能吃太油腻。”
我怒目看向非良。他老神在在，“难不成又想大晚上的不睡觉，要闹我陪你散步？”
我……我……我只干过一回，好不好啦。只是理亏，不得不偃旗息鼓。
“那，吃些黄瓜罢？不会积食，又炒得青碧可口。”清音你真好！我星星眼看着他，他回我一笑。
才一转眼，那菜又易了碗。……我无语。
“我家小奴，从不吃黄瓜的。”非良神情淡淡。
“我现在吃了！”我恶狠狠瞪了他一眼，自去夹了一大块，送入口中。……才入口就忙不迭地想要吐出来。又怕太失礼，跑到了门口的筐边。吐了个痛快。
非良忙端了水过来给我漱口。一面轻声埋怨，“你不吃的，就不要逞能呀。”
我眼泪汪汪地看着他，“你……你，你！”
“不听话。吃亏了吧？”说着递来毛巾。
你狠，你给我这口菜里放了多少芥末，你自己心里有数好吧！
清音也跟了过来，“龙儿，都是我不好。……对你的喜好，这样的不熟悉。大概这一桌也没有几个你爱吃的罢？不爱吃别勉强。……我以后会用心记。”
我被呛得眼泪汪汪却说不出话。
真的不是这样。这桌菜，我个个都很喜欢！……可是，我不敢说。我不知道逆了他的意思，非良会再给我加什么料。
“我单独叫他们给你做些粥来，可好？……你喜欢什么粥？”清音非常体贴。
“什么都不要放！……白米粥就行了。”我心有余悸。
于是，本来以为可以吃到一顿大餐的兰盂节晚宴，变成我饿着肚子，喝着嘴里能淡出个鸟来的茶，看着吃他们大鱼大肉，等着比那茶更淡的粥出炉。……怎一个惨字了得。所谓“宁得罪小人不得罪女子”，我看应改为宁可小人女子都得罪，也绝不得罪那“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的人。
小蝴蝶无限同情地看了我一眼。
等我的粥上桌时，大家都已收碗喝茶了。非良更是叫了坛酒来气我。
硬着头皮，喝了两口清粥。清音，你也太听话了一点罢，真的什么都不放。……好歹给点盐罢？这东西淡得……受不了。那种所有目光都如聚光灯般照在身上的感觉，让我愈发喝不下。我抬头看了一眼，非良笑得人畜无害；清音是一脸关心，小蝴蝶则是怜悯和同情。
“外面好热闹。……这里，有没有唱小曲的？我们也叫个来听听？”我希望找个垫背的。
“你想听什么？我帮你叫。”清音最好说话了。
我正想说随便他点。
“要我说，四爷诗琴书画四绝，从十八摸到阳春白雪没有不会的，何必舍近求远？……再说，他又不是没弹过。”非良存心挑刺。
清音脸腾的红了。
我忙按住他，“唉，他今天不正常哎。别理他好了。……我们找个正儿八经唱小曲的小姑娘来好不好呀？”
清音淡淡回我一笑，“好。”正想回身招人。
非良“啪啪啪”拍了三下。一个青衣美人抱着琵琶走了进来。对我们行了一礼，坐定开始边奏边唱起来，声音清丽脱俗。
我手一抖，差点将碗摔下地去。青青？
小蝴蝶不知死活，拍着手叫好。拉着我道，“榴姐，这位姐姐好生漂亮，弹得好，唱得更好。……哪里找来的，好似就等在我们船边一般。”
非良只管往嘴里倒酒，不时斜眼扫我一下。
于是，那碗粥更加难以下咽。干脆推到一边，细细听起歌来。
那支曲子好似在说一个忧伤的故事，听得人肝肠寸断。好容易待她唱毕，收了琵琶，复又对着我们盈盈一礼，走到非良面前，唤声，“主人。”
把小蝴蝶惊得半天嘴没合上。兴致勃勃地奔上前去，“漂亮姐姐？你也是主人的小奴么？……我也是。我叫小蝶。”晕，这有什么好炫耀的。
“原来是小蝶妹妹，叫我青芒罢。”青芒淡淡一笑。
非良懒懒地开口道，“小蝶，你可有什么才艺？”
小蝶正在兴奋劲上，马上高兴地回话，“主人，我会跳舞哦。”
“那便跳来看看。”
“好！……那要烦青芒姐姐随便给我来首舒缓的曲子了。”小蝶一脚将碍事的凳子踢开，走到前厅，摆个姿势站定，回头看青芒。
非良轻轻一点头，青芒在边上坐了，抱着琵琶拨弄起来。一支带着淡淡乡愁的曲子自她指尖如水般流淌开来。随着那曲子的起伏，小蝶舞动起来。似花间飞舞，如行云流水，转了那花，飞了那裙，妙曼而轻盈……
看得我目瞪口呆。没想到傻呼呼的小丫头还有这本事。
一曲毕了，小蝶跑来跟我邀功，“榴姐，我跳得可好？”
曲绝舞更妙，相得益彰。
“真好！”我由衷地夸奖她。
“真的么？……那榴姐，把这镯子赏我罢？”她指了指我的手腕。
这丫头，只要我戴在身上，她都觉得好似的。实在我也没什么好东西，难为她看得上。我一笑，随手就要取给她，却是怎么也脱不下来。……
这才想起，这是清音送我的，忙抬头看他，他脸色不是很好，却勉强笑了笑，取出一物递给小蝶，“既不好取，那便跟你换一样罢。”
小蝶接过一看，是颗很精致的蓝宝石，换得她一声惊呼，高兴得什么似的。
我回头歉疚地看了一眼清音，“对不起……”
他正要说话。非良走了过来。一把拉了我过去，“你不是要听曲吗？我吹给你听。”
“好……”我挣了一下，却纹丝不动。他喝多了罢，一身酒气。
“若我吹得还能听，……你赏我什么？”跟我说着话，却是看着清音。
“龙儿教过我一支曲子，她说琴萧合奏更是好听。……你能跟得上，再说这赏的事罢。”清音一伸手不知从哪拿了琴出来，走到前厅琴桌边坐定。非良一笑，握了萧也走了过去，在张椅上坐定。
闲杂人等清了场，清音挥手做了结界。复又在他们所在的位置划了个圈。
我呆呆地看着他们。小蝴蝶兴奋异常，拉了我，端凳子过来坐好，等着听曲子。青芒神色淡淡地瞥了我一眼。我却看出了点点担忧。……这个，不就是合奏一曲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