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第 46 章（1 / 1）
“到底什么事？”我都有点不耐烦了，“你既然都把我叫来了，应该是已经决定要说了吧。”
“东灵帮前段时间很乱，不过现在好一点了。”朱东亭终于开始正式的叙说，“涂容突然失踪，现在的帮主是涂枫。我一直在观察他，说实话，他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接手诺大的一个帮派，而且还逐渐得到了帮内外的支持力量，对于这一点，我有点吃惊。我知道涂枫虽然是东灵帮的继承人，但他基本上没插手过帮里的事，他的生长环境，一直是相对单纯的学生生活。在遇到这么大的变故之后，他能够迅速反应，而且身处在复杂的黑道，表现得游刃有余，这很不容易。我想，有你的支持是个很重要的原因。”
“你好像还是没有讲到主题。”我很好心地提醒他，到底有什么话？需要绕这么这么这么大的一个圈吗？
朱东亭皱着眉，“从涂容出事起，我就一直在调查。我也觉得这件事情绝对不简单，现在看起来，这件事恐怕是还有点严重。”
“有多严重？”
“应该涉及到了毒品，而且是E市有史以来最大量的一回。”这才是重点吧。
只是来得有点突然。
我愣住了，脑子里一片空白，半天才听出他话里的意思，“你是说，涂老大？这批毒品跟他有关？”
朱东亭肯定地点头，“是。”
我从座位上跳起来，指着朱东亭，失控地嚷：“不可能！”
他仍是那样安静地坐着，淡淡地问：“为什么不可能？”
“东灵帮不碰毒品，这是从创立起就坚守的第一帮规。”
“凡事总有个例外，都已经在江湖了，还能指望他们总是不湿脚吗？而且毒品生意利润很大，利欲薰心之下，没什么做不出来的。”
“别人也许会，但涂老大不可能，他就不是那种会利欲薰心的人。东灵帮如果是不折手段地赚钱，早就不知道赚进多少了。可据我所知，帮里的收入主要靠的是房产租金，还有一些正当的生意往来。虽然身为黑帮，但这几年在涂老大的整改下，他们连不合法的行为都很少做。几年来，帮里的收支一直很正常，起伏也不大。涂老大在管理方面很严格，他不会允许手下人做出这种事情来的，他自己更不会。无论如何，我相信他，他说不碰毒品就肯定不会碰，如果帮里真有人在做这个，也一定是背着他干的。”
“先听我说好吗？”朱东亭叹了口气，“就知道你会激动。我所了解到的是：半年前，国际刑警发现有大批毒品从E市流出，而且用的是最原始的人体带毒方式。我们发现，这是个组织严密的、制毒、贩毒、运毒集团，涉及的数量很大，却做得相当隐密小心。要不是那一回因为毒包破掉，导致一个带毒人在公开场合死掉，这个集团可能还是进入不到我们的视线里。不过事发后，那个带毒人所知道的联系方式和地址都立刻被破坏了。不过，我们还是顺着带毒人的线索往下查，结果发现他和东灵帮的人接触很密切，但我们也只能查到这儿为止。现在我手上的证据只能表明，的确有东灵帮有人涉及到这桩毒品生意里，但具体是谁在做？有多少人牵扯在里面？是怎么操作的？甚至连他们的制毒地点我们没有查出来。但我想，这么大的量，这么大的动作，我觉得不太可能瞒得过身为帮主的涂容。他在R市失踪，或许就跟这件事有关。如果是真的，那么无论他是不是对此事知情，现在恐怕都是凶多吉少。你也知道的，敢贩毒的全是些亡命徒，虽然涂容身份特殊，但事关切身利益的时候，他们还是敢下手的。”
心里，有什么东西被割到了，有腥红的血流了出来，很痛，还有点麻麻的感觉，我出神地盯着自己的手，脑子里空空的，丝毫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
凶多吉少！
是吗？
涂老大，在我和涂枫尽情享受爱情的阳光时，你究竟在R市有着怎样可怕的黑色经历？以至于到现在，你仍然没有找到回家的路。
“小雨？”朱东亭碰了我一下，把我从恍惚中惊醒过来。
“哦，”我迅速集中精神，“你告诉我的这些，应该属于内部资料吧，为什么肯对我说出来？”
“因为我觉得你不是那种放在温室里养大的小孩子，你是经历过风雨的，所以有很多事情，直接告诉你反倒比暗地里保护来得有效。“
“保护？“我更奇怪了“我现在很需要人保护吗？”
“如果说东灵帮现在正刮龙卷风的话，那你所处的就是风暴中心。涂枫现在虽然已经有能力维持东灵帮，我相信他已经对现在的危险有所感觉了，否则他不会在第一时间就把涂诗诗送走，还对你暗中采取了很多保护措施。但他对这里面的复杂情形并不完全清楚，尤其是关于毒品这件事。他新任帮主，也自然地成为了很多人的目标，但以目前这样混乱的状况，暂时反而应该不会有人对他动手。而你是他最重视的人，所以相对的，也是最危险的。因为如果想对帮主做最大的打击，最好的办法就是攻击他最重视的女人，让他精神崩溃。前几任帮主夫人――包括你姐姐，就是这样出事的。我现在告诉你这些，是想要提醒你，以后一定要多加注意。以我的了解，那个隐藏在东灵帮的贩毒集团首领，是个胆大心细的人，任何事都会算计得小心清楚，但该下手时，也一定会够狠够果断。涂容现在已经不在帮里了，涂枫又才开始做，现在这种情况对他很有利，他肯定不会就此罢休的。以后一定还会有事发生，而最有可能遇到危险的，是你。”
我一挑眉，“所以？”
“我希望你能接受我的安排，暂时离开这里，去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等危险过了再回来。我保证会尽力护着涂枫，让他平平安安的，你不要担心他。”
我冷冷地问：“这算是警方的要求吗？”
他看着我，眼神坚定温柔，“不是，是我对你的请求，我不希望你出事。”
这样的神情，让我觉得有些熟悉，但仍有些模糊，“有件事，或者是有些感觉，其实，一直想问你。”
“什么？”
他问完后似乎立刻领悟到了什么，突然咧开嘴笑了，他的嘴角高高弯起，一口漂亮的牙齿可以直接去做广告，他在竭力保持平静，眼里却闪烁着兴奋的光彩，像个喜欢别人的坏小子在眼看着猎物跳下陷井。
这个样子，和记忆里的某处完整地吻合在一起，思绪豁然开朗。
“我们以前，我是说很久以前，是不是就认识了？”我很自然地说出埋在心底的一种意识。
他的笑容拉得更大，神情雀跃，好像很开心的样子，却又摇摇头叹道，“你总算是想起来了，我等得都快想要放弃了，小雨丫头！”
小雨丫头？这个称呼……“你是，那个白衣服哥哥？”
“是啊！”他终于笑出声来，“我还记得，你第一次来美国时才六岁，我也只有十二岁。我爸爸是你爸妈的同事，两家人关系很好，就住在楼上下。那天，我听说林叔叔的女儿来了，就立刻跑去看。那时的你没有现在这么别扭，是个毫不对人设防的可爱小娃娃，我记得自己穿了套白色的运动服，你见到我就扑过来亲热地叫着白衣服哥哥。我从小就在美国长大，很少见到这么可爱的中国小孩，所以就在你爸妈没空的时候，自告奋勇地要求带你出去玩。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做，我的性格其实是比较内外的，不太主动跟人接触，可跟你却从一开始就很合拍。有一次，我们玩得太疯，最后我还把你带去了以前常玩游戏的小树林，结果那天里面雾太浓，进去后怎么也饶不出来，我们俩被困在里面，一整个晚上呢，我们都被吓坏了。”
想起那个在树林里度过的恐怖之夜，我忍不住笑了，“没错，我是第一次有那种在野外过夜的经历。确定找不到回去的路后，我对着你足足哭了两个多钟头，把你弄得手忙脚乱的……”
“没想到你人小小的，居然能发起这么大的水来，我差点没被你的泪水冲掉，”他接着说：“不过你也很厉害，哭完了，发现于事无补，就紧接着开始说笑，还跟我坐在树林里玩你的小游戏呢。那天很黑，连月亮都没有，本来我还是有点怕的，跟你聊聊天，再玩一会儿，就完全没事了，时间好像也过得很快。天亮以后，两家父母及时出现，把我们救了出来。后来你一回家就大病了一场，是伤风，我内疚得不得了。你在美国的三个多月，我几乎天天都陪着你，你回去以后，我足足消沉了半年多，老是想着你，可你这个小没良心的，居然一个电话也没打来过。”
“我不是故意的啦！”我吐吐舌头，“我刚回来就大病了一场，一个月后才全好。我跟爸妈问起你，说想打电话给你，他们告诉了我一个号码，可是，那个是错的……我当时还太小，根本就不可能抱着电话把那一长串的号码拨完，每次都是请人帮忙打的，听到说打不通，也不知道去再问爸妈，还以为自己打错了。所以，在打了几个月都没有办法找到你之后，我只好放弃了。”
但是因为小时候对“白衣服哥哥”的强烈好感，我在心里扎下了对白色的偏爱。这种偏爱的直接后果，就是涂枫从小时候开始，直到现在，他的衣、住、用完全采用了白色系列。如果他知道这一切的源头，是朱东亭在十二岁时的一身白色运动服，恐怕会气到把自己现在所有的白色用品全都毁掉。
“你呀！”朱东亭捏捏我的鼻子，“我可是一直都没忘记你。来E市后的第一份工作，就是在W大当代课老师，我知道你在那儿读书。可我给你们班连上好几次课，却根本没有见到你，好容易见到你来了，居然给我坐在后面睡大觉直到下课！连正眼都不看我一眼，气得我好几次想冲下去把你抓起来。从小到大，那次的打击最大，你简直完全毁掉了我身为帅哥的自信心。所以后来跟你熟悉起来后，对那段往事，我就决定不再对你提了，除非是你先问起来。”说完还扁扁嘴。
真是想不到，朱东亭也是这么小气的人，也会露出这种孩子般的表情。
我好容易才压制住爆笑一通的欲望，小心地发慰他，“虽然我记不起你，但那种熟悉的感觉一直都在啊，你在我的心里，永远都是那个可亲又可靠的大哥哥，你看，我有了麻烦的时候常常是第一个想到你……”
“我还真得谢谢啦！所以你就给我找了那么多不是人干的活？”朱东亭扳起手指数，“当你的假男朋友，让我看得见摸不着；我用尽了关系替你在最短的时间内办好了出国手续，结果却是徒劳一场；你跟涂枫吵了架跷家时我要负责提供吃住；你想整人时我要煞费苦心地找演员；你高兴时就完全不记得我，有了麻烦就第一个想到我？我告诉你，也就是你，如果是别人这样做，我早就不理了。还说是朋友呢，你好歹出给我点好处行不行？”
这一堆控诉听得我好心虚，想想也是，“那你说，想我给什么好处？”
“听我的安排，暂时去外地呆一段时间。”朱东亭收起笑容，正色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