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第 18 章（1 / 1）
握在手里的筷子不知在什么时候掉到了地上，面大概早就糊掉了。新闻早就播完，电视里现在正放着一部不知道是什么东东的连续剧。我从纷乱的思绪里努力回过神来，扑向桌子，伸手抓住了电话，像沉在水里时抓着一根救命稻草。
手指颤抖着，在拔错了好几回后，终于把爸爸那个很长的手机号码拔完整了。
我把话筒放在耳边，听着那里传来一遍遍地，冰冷的，机械的英语，告诉我，我拨打的电话无法接通。
再拨妈妈的手机，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拔完了，还是一样的反应。
我愣愣地盯着电话，才发现自己除了这两支电话之外，再也不知道爸妈的任何联系方式，连他公司的都不知道。
所以，我现在根本想不出来应该要怎么办。
朱东亭？他前段时间回美国了，不然我还可以从他那里打听出什么来。
可是，总得做点什么吧，不打听出他们的下落，我是不可能坐稳的。
手指好像有自我意识一样在键盘上按着，然后，按了免提的电话响起接通后的长音，我呆呆地看着它，不懂这声音究竟要把我带去哪里？
“喂！”涂枫的声音在静夜里格外清晰。
“枫子！”我听到那声音，一下子像找到了可以支撑的力量似的，失控地大叫起来，”他们，他们那里地震了，我现在找不到他们，怎么办？枫子？”
他显然没搞清楚状况，“雨珠儿，你在说什么？什么地震？你慢慢地，从头开始说。”
“我……”我正想着要怎么从头说起，就听见那边传来了一个娇滴滴的女声，“枫少爷，你不是说要带我去酒店开房间吗？我现在都请假出来了，你怎么还在这里讲电话？”
……
好像有一盆冰水，从头上直直地倒了下来，浇得我浑身湿透，心里瞬间变得冰冷。
显然，我又很不知趣地打扰了人家的大好良宵。
我突然冷静了下来，对着电话沉着的说：“我自己会处理的，涂枫，你去玩吧。”
“雨珠儿！”他显然正在跟那个小姐纠缠，一边大声对我说：“我要跟你说话，你慢慢讲，到底出什么事了？”
“没事！”我很快地说，“没事，是我自己发神经，居然拔到了你的电话，对不起，你继续吧!”说完，我直接就挂上了电话。
放在电话上的手，颤抖得厉害，我过了好久才能让它离开话筒。
然后，我猛地跳起来，冲进房间里。
不能这样下去，既然谁都靠不住，还得靠我自己。
一定还会有别的办法可想的!
然而在客厅、我的房间，爸妈的房间里找了半天，我依然找不到任何除了手机以外的联系方式。
最后，面对着几间屋的狼藉，我呆呆地坐在地上，四周安静极了，只有客厅传来的电视的声音理直气壮地在房间里回响着。我紧靠着墙蹲下来，把头埋进胳膊里，连自己的呼吸声都觉得刺耳，那种无助至极的感觉，扑天盖地地袭来，我，彻底被击倒了。
连他们的生死都没法知道，甚至找不到能联系的电话，我还算是什么女儿？
不知过了多久，我感觉有人把我的脑袋从胳膊里抬了起来，定定神，一双满含焦虑的，明亮的黑眸印入我的眼帘。
那一刻，好像所有的情绪都找到了可以喧泄的理由，眼泪一串串地往下掉，无数个力道毫不打折扣的拳头落在他的身上、脸上。他没有防备，一下子倒在了地上，狼狈地躲着我的拳头，却绝不还手。
我一边打，一边还骂着，“你这个欲求不满的死猪头，你还来这里做什么？不是要去跟人开房吗？你去啊，你……”
“雨珠儿！”他边躲着边费力地制住我，把我的手抓在手里，这才能有机会说话：“我没有去跟人开房，那个小姐是我家酒吧的，在跟我开玩笑呢……”
“开玩笑？”我瞪着他，“她怎么不跟别人开，就挑上你了呢？”
“我是东灵帮的太子爷，一群人里面就是我身价最高，她当然会挑上我啦！再说了，那些酒吧小姐是风月场里混惯了的，我的脑袋又没坏掉，怎么可能跟她去开房？”
我冷笑一声，“是啊，你这东灵帮的太子爷身价还不是一般地高，随便挥挥手就有大把女人想爬上你的床，何必去找那些小姐呢？”想到他一直过着那样糜烂的生活，我就恨不得咬他几口。
“我没有，我没碰过任何女人。”他一脸郑重：“包括那些之前交的女朋友，我也从来没跟她们发生过关系。”
“你骗鬼去吧！”我偏过头。
“是真的！”他举起右手，“我可以发誓。”
要我相信他居然没跟女人发生过关系？恐怕比相信诗诗会彻底不吃糖还难，但当我看见他的眼睛时，却不由自主地，完完全全地，相信了。
他的眼睛，还和多年前一样，一如既往地清澈，眼波深处，漫延着无边的点点光亮，立刻就把我吸引了进去，刚才满怀的怒意，也消失了大半。
这样的涂枫，让我不得不信。
“雨珠儿，”他依然握着我的手，语调尽可能地轻柔，“到底出了什么事？”他目光扫过乱成一团的房间，“你在找什么东西吗？”
我从迷乱中平静下来，这才抽抽泣泣地把爸妈的事情说了一遍。“我现在找不到他们，怎么办？”
涂枫的眉头也皱了起来，他再问：“你确定除了手机，就不知道其他的联系方式了吗？”
“是啊！”
他看了眼心慌意乱的我一眼，摸摸我的脑袋，语带安慰，“别担心，叔叔阿姨不会有事的。”
我点点头。这样空白无力地安慰，却奇异地让我的心平定了下来。
天塌下来，也会有这个人先替我顶着的，我相信。
涂枫想了想，站起身来，到我房间拿了件外套，细细地替我穿好，然后拉着我就往外走。我跟着他走到厨房，才想起来问：“你要带我去哪里？”
“去找我哥，”他打开那个暗门，带我出来，“他一定知道你爸妈的消息。”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去找涂老大？刚才真是急糊涂了。当然，也怪涂老大一向神出鬼没，我根本不记得他现在已经回家了。
在涂家的客厅坐下来时，我已经完全恢复了平静，只是还有一点儿不安。
涂老大显然是从睡梦中被他那个无良弟弟叫醒的，他穿着睡衣走了下来，但一双有神的眼睛表明他已经完全彻底地清醒了。
“小雨，”他已经听涂枫说过了，“你不要急，我有他们公司的电话，现在正好是美国那边正是上班时间，刚好可以打电话问问看。”
“好！”我总算是松了口气，我那对父母还不算不负责任，知道给涂老大留个电话。
涂老大示意一脸焦急站在对面的涂枫坐下来，再拿下话筒，准备要拨号。
“等一下！”我按住他的手，说：“用免提吧。”
涂老大不说话，只是看着我，像在问：你确定吗？
“我要亲耳听到，不管是坏消息还是好消息。”我认真地说。
他只呆了一秒钟，就顺从地把话筒搁上，按了免提键。电话很快就拨通了，一声声的长音传来，我死死盯着电话机，心被揪得紧紧的。
一双手握上了我的肩，我转过头，对涂枫露出一个感激的笑。
好久过了很久（其实也没多久啦！），那一头终于有人接起来，一个轻快地女声告诉涂老大：林先生和林太太的确是到B国E市执行任务了。但他们已经在地震发生的前一天被紧急调到了B国的另外一座城市。而且幸运的是，那城市离E市很远，所以他们两个毫发无伤。
挂断电话，我长长地吁了一声！悬于空中的心脏终于顺利归位。
一场虚惊，却差点吓掉我半条命。
“对了，”我回过神来，问道：“他们刚才说什么执行任务？我爸妈要执行什么任务？他们不是在做生意吗？”
涂老大对我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小雨，现在也该让你知道了，你爸妈并不是在国外做生意，他们两个，其实是国际刑警。”
他的炸弹火力好像太足了点儿，我只觉得耳边轰地一声，然后就什么都听不到了，完全呆在当场的形象。
我的嘴一定是张得很大，因为旁边的涂枫在比划着像要把自己的拳头放进我的嘴里。我回过神来后，一把推开他，抓住涂老大，着急地问：“你说的，是真的吗？”
“是。”
“那他们怎么一直都不肯告诉我？”
“刚开始是你还小，没必要说，后来是怕说出让你担惊受怕，再后来嘛，我猜是根本忘记说了，毕竟他们一年也才回来一趟。”
“那你又是怎么知道的？”我有些不甘心地问：“他们为什么又会告诉你？”
“我也是在小音出事以后才知道的。”涂老大的神情一黯，“那个时候，我决定要去跟害小音的人拼命，他们阻止了我，说会亲自去抓那些人的，要我千万别冲动。”
“所以，杀姐姐的那几个人，是我爸妈亲手抓的？”我得出这个结论，颇有点兴奋。真不愧是我的父母！
“是。爸妈不光抓到人，他们忙了半个月，还把那个组织彻底给端掉了。”涂老大的神情仍旧凄然，每次提到姐姐，他都是这副表情。
涂枫拍拍我的肩，笑道：“现在放心了？要不要给你爸妈打个电话？”刚才从那个小姐那里，我们拿到了爸妈在B国宾馆的电话，而据他们说，我之前所以打不通爸妈的手机，是因为他们正在执行任务，被要求限制使用手机。
“好啊！我自己来打。”我拿过写着号码的那张纸，拨起了电话，真正听到他们的声音，我才能算是安下心来。
打完电话，我抱歉地对涂老大说：“对不起，半夜把你叫起来。”
“小雨，你在说什么呢？”他勉强笑笑，“跟我还这么见外吗？”
“好在没事！”我叹了口气，现在想起来还是有点后怕，如果，他们真的……
“小雨！”涂枫环住我的肩，成功地把我一瞬间的慌乱赶走，“我送你回家吧。”
“好。”我站起来。
“就在这里睡嘛，还回去做什么？”涂老大奇怪地问。
“她家里被弄得乱七八糟的，得回去收拾一下。”涂枫代我解释。他还真是了解我，知道我受不了这种乱法。
“那好吧，小枫你帮着她收拾，别太晚了。”涂老大挥挥手：“我要上楼去继续睡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