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二军之间(六)（1 / 1）

她身后的四个侍女发出一阵惊呼。张兼济索性连她们一起打昏。他一抬头，遇到芳草惊诧圆睁的双眼。

芳草看见了张兼济眼中的凶光。目睹这一幕，芳草又伤心，又气愤。张兼济既然爱自己，为何又娶了牡丹。既然娶了牡丹，又为何再来说爱自己。他为什么不告诉自己这一切。他究竟还有多少事是瞒着自己的？在皇宫血案之后，究竟发生了什么？。因为见到张兼济后，她就面临着一种决择，面临着肓冶或张兼济二个人中要死一个人的危机。她一直没有祥问京城内的情况。芳草想不起来问。他也从来没有提起。

芳草实在不能相信，张兼济再一次背叛了她。如果上一次是被施的迷药。难道这一次也是这样！

芳草艰难而痛苦的嘶声问道：“张兼济，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

张兼济此时又急又愧，虽是夜间，冷雾清凉，他却急得出了一头冷汗。样子十分狼狈。他急匆匆的辩白道：“芳草，我不是故意隐瞒你什么。而是，我一直不知该怎样和你说这件事。我怕你不理解我。”

芳草默默地看着他，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身子摇摇欲坠。

张兼济忙过来扶芳草。芳草轻轻的推开了。

张兼济顿时紧张起来。从芳草的眼中，他看到了芳草对他的拒绝，芳草的失望。芳草的伤痛。

他不知怎样才能让芳草明白自己的心情。他咬咬牙，索性破釜沉舟。

他强硬的拉住芳草的手说道：“芳草，你和我到小院处，我说给你听。”

芳草的手腕被他抓得有些发痛。芳草冷冷说道：“张兼济，你抓痛我了。”

张兼济慌慌张张地松开手。一迭声的说对不起。他伸出胳膊要揽芳草：“芳草，你回我走，我祥祥细细全告诉你。”

芳草黯然未动。

张兼济急道：“芳草，你难道连个解释的机会都不给我吗？走，我们这就说清楚！”

芳草指着地上倒着的牡丹，样子有些怪怪的问：“你就这样把你的妻子放在这里。这里不是太安全。”

张兼济气急败坏地叫道：“芳草，这个女人是死是活你何必管。当年你的遭遇是谁给带来的。还不是这个臭女人和她的母亲。她是生是死，随她好了。”

芳草再一次看了看眼前的英俊男人。这是张兼济吗？这是那个热情，善良。一心想把黑变成白的张兼济吗？”牡丹毕竟成了他妻子，可他对她连一点点的怜惜也没有。反而恨不得让她马上死去。

她觉得眼前的人有些陌生。

张兼济揽着芳草肩膀的手微颤了一下，因为他感到了芳草对他的抗拒。发自内心的抗拒。

张兼济四顾一下，暗夜沉沉。唯有虫鸣。他索性就在这里和芳草讲明白。

他的思想仿佛又回到了几个月前，忆想了无数让他痛苦无极的往事。悲伤，绝望，愤怒，焦虑，和无可奈何的情绪死死缠绕住他。

他脸的的肌肉开始颤动。

他恶狠狠地说出一句话来：“芳草，你知道我们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悲剧吗？为什么你娘会惨死，为什么青竹会被杀。为什么你流落到草原？”

他一连串地问着。声音越来越充满仇恨。

芳草也忆起那样伤心断肠的往事，她答道：“当然是因为李贵妃。”

张兼济坚定的摇摇头。

“芳草，你说得不对。不是因为李贵妃，而是因为我们自己！”

张兼济痛苦得咬牙切齿。

芳草不能理解。她望着张兼济，不明白他何以这样说。

张兼济声音转为悲凉：“芳草，是我们的性格造成了这场悲剧。我们一直以来，就想着逃避，想着过平淡安宁的日子，但是芳草，这只是人的一种幻想，是不可能实现的梦境，是海外仙山上的世外桃源。我们一心想避开尘嚣，所以我们没有想到设计对付别人。没有想到我们的敌人会一刻不停地想着害我们。他们是永远不会疲惫的。所以我们就把自己放在了被动挨打的地步。所以才会有这些悲剧。”

芳草看着张兼济握紧的拳头。他激动地叫道：“芳草，即使没有李贵妃，也会有张贵妃和赵贵妃。事实上，是我们先放弃了保护自己，保护爱情的权力。所以我们才会有这场惨变。”

芳草叹了口气。她知道张兼济说得有些是对的。可是她不会成为李贵妃那种人。她只能成为芳草。

芳草的叹气声刺激了张兼济，他忽然抓住芳草手双手，声音嘶哑的问：“芳草，为什么我们不能有自己的幸福。为什么要靠别人的恩赐来获得爱情和幸福？芳草，我们错了，一开始就错了。我们早就该采取主动。如果我们强大到足以打败所以的对手，又有谁能拆散我们。”

芳草的手被张兼济死死抓住，张兼济灸热的大手中传来无穷的力量和热量。那力量触到芳草冰冷的手上，反射出一股诡异的感觉。

芳草还是不明白张兼济的想法。

张兼济也些恼怒地说道：“芳草，你看起来很聪明，其实你才是最傻的傻瓜。你知道不知道。世上万物都是强者生存，弱都被吃。而人要想自己强大，光凭武功是不够的，还要有权势！有计谋！狠心！甚至有一定的牺牲！这就是我为什么娶牡丹的原因。因为李贵妃一死，朝中大事全交给了李丞相和我父亲。我只有娶了牡丹，才能够得到皇上和李丞相的信任。他们才能同意把三军大权交给我。我才能实施我的抱负和理想。最主要的，我才能永远和你在一起！”

“和我永远在一起？！”

芳草终于明白张兼济的思想了。她突然想起了草原王。张兼济的思想和草原王很象了。他不想做隐士，他要做强者了。

张兼济用力的揽着芳草：“芳草，等把草原兵打败，我们再也不分离了。我在京城建一座最幽雅的庭院。那里只有鸟语，只有花香。只有我们二个人。”

“在京城？”芳草轻声念着。

京城还会有她立足的地方吗？她突然一阵凄凉。张兼济经过巨变，忽然改天换地般改变了人生的态度和做人的准则。

以前那个张兼济不存在了。那个曾经要和他到江南隐居，看荷花听雨声的张兼济不在了。

或许那个张兼济从来就没有存在过。那只是芳草美丽的幻想而已。

芳草默默的看着他。他的目光是深情的。芳草可以感受得到他的浓浓的爱。

可是，芳草却觉得隔着千万个世纪。只是时光偶尔发生了错误，把她和他聚在了一起。然后这一切终归不是真实的。在瞬间的美丽如虹后，便作劳燕分飞。眼前不过是分开前的幻影。

芳草推开了张兼济的胳膊。

她努力使自己平静些说道：“兼济，既然你已经得到了我父皇，李丞相的信任。得到了权力。我希望你能实现以前的理想。真正做一个留芳青史的好官。无论我在什么地方，我都会为你祝福的。”芳草说完，转身就走。

张兼济急忙拦住了芳草。他试图再次抱住芳草。芳草却默然闪开了。张兼济朝芳草大叫道“芳草。不要走，虽然我娶了牡丹。可是，我不爱他。我也没有一天和她在一起过。我所有的一切都会留给你。我会想尽任何办法和你成亲。相信我。我绝不是为了权力和欲望背弃情义的人。我之所这么做，目的是为了和你终生厮守。而娶牡丹，得到李丞相他们的信任只是手段。如果为了这些手段，而失去我最终的目的。那我这样辛苦的奋斗着还有什么意义。还有什么意义？！”

张兼济焦燥得双目赤红。

芳草心里一软。纵使张兼济有千般不是，可是他还是深爱自己的。

芳草不知怎么才能表达自己的心情。她轻声叹道：“兼济，你不懂。京城已经没有我容身的地方了。那对我来说是另一个世界。它不属于我。”

张兼济有些气恼。他跺着脚道：“芳草，什么叫不属于你，什么叫另一个世界。那里本来就是我们的。是我们的家。是有人逼你离开了它。为什么不选择斗争。为什么不把自己该有的夺回来。然后象个主人一样昂首阔步走在京城的大道上。为什么总是选择逃避。该逃避的应该是他们。不是我们！”

他大踏步向前走了一走。目光灼灼地盯芳草。

“芳草，和我一起并肩战斗。打败所有敢阻止我们的人。”

张兼济旺盛的斗志仿佛来自异域的一般神秘力量。他可以摧毁一切。

“一起战斗？同谁？”

芳草的眼前又闪过皇宫的血战。那一具具死尸。赤红的血流淌在汉白玉的石阶上。分外的刺眼。

芳草不由缩了一下身子。她感到很可怕。她不想斗争，她不想，她只想平静的生存。只想看早上的花，傍晚的霞，洁白的月亮。

她后退了一步，她感到张兼济旺盛的斗志对她形成强大的压力。

她想逃。

张兼济看出她的想法，他冷笑了一声：“芳草，你知道一句话吗？纵使深山更深处，也应无计避征徭。为什么无处避，就因为天下之下，莫非王土。所有的地方都被权力统治着。除非我们甘心象个贼似的东躲西藏。芳草，振奋起来。把一切阻挡我们爱情的势力全部摧毁。拿出勇气来，就象当年你杀李贵妃一样。勇气的本身就是力量，就是霸气。没有人可以阻挡我们。”

张兼济煸动起巨大的热情来说服芳草。可是他越是这样，芳草越是感到与他很远。

芳草的世界很简单，很平静。这一切太复杂，它搅乱了芳草的思想。

“芳草，你回答我。要不要跟我一起夺回我们失去的一切。。”

他上前一步，几乎把脸凑到了芳草的脸上。芳草后退了一步。她几乎可以感到他灸热的呼吸灼烧她的脸。她下意识的摇头。不停地摇头。

张兼济愤怒抓住她的肩膀“我要怎么说你才明白。芳草。你这个小笨蛋。你看起来象一个精灵。为什么却这么糊涂。世上永远没有世外桃源。那只是文人人想象。你懂不懂芳草！”

芳草的肩膀被他抓得疼楚难当。她也愤怒了，她推开他的叫道：“不错，我是笨蛋。我不懂什么。可我不喜欢杀人。不喜欢京城的一切。我不喜欢！”芳草后退着。她突然拌在了牡丹的身上，几乎摔倒。芳草指着地上的牡丹叫道：“你看看她，她已经成了你妻子。我怎么抗争。难道我象一个贼一样偷偷地生存着。每天等你从家中溜出来后，再到我的小屋来和我幽会？”

“不！不是的！”张兼济慌忙叫道：“芳草，你不要这样误会我。我怎么可能让你处在这样卑微的地位，怎么可能让你为我受这么大的委屈！”

他激动的叫着。他的眼光落在牡丹的身上，眼中凶光大盛。

他冷酷的说道：“我娶她就是用她来迷惑他舅舅那个蠢货。一旦我羽翼丰满，我就再不用怕任何人。到时候，你愿意留她也好，愿意杀她也好。我都不会阻止。芳草，她只是一个工具。根本不是我们之间的阻碍。”

“杀了她？工具？！”芳草瞋目结舌。她不相信的看着张兼济，虽然她不喜欢牡丹，虽然她恨李贵妃，但是，她从没想过要杀了牡丹。

“不错！她所做的一切，杀了她一点都不过份。没有她，哪有这么多的惨事发生。这个贱女人！”张兼济对牡丹毫无一点恻隐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