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1 / 1)
他率领他的非洲部队来到罗马城下,在这里他发现有三支严阵
以待的部队准备迎战;汉尼拔对这么一场他如不能杀掉最后一个敌人便无脱
身之望的战争不禁胆怯了;而他的匆匆撤退则表明了罗马人无敌的气慨。
罗马贵族的品格
自布匿战争以后,代代相承的元老保存了共和国的名称和形像;而霍诺
留的堕落的臣民狂妄地称自己是那些曾抗击汉尼拔的进攻并征服地球上许多
民族的英雄们的后代。虔诚的保拉继承下来,但她十分厌恶的,一些世俗的
荣誉,曾由她的宗教导师和传记作者杰罗姆仔细地详加叙述。按她父亲罗伽
图斯的家谱,他的血统可以直接追溯到高贵的阿加门农,那似乎说明他们原
是希腊人;但她母亲布莱希拉却在她祖先的名单里开列了西庇阿、埃米利乌
斯·保罗斯和格拉古弟兄;而保拉的丈夫图克索提乌斯则认为他的皇家身世
来之于尤利安家的祖先埃涅阿斯。富人们希望出身高贵的虚荣心,从这种炫
耀中得到了满足。在寄生门客的欢呼声的鼓舞下,他们很容易欺骗那些轻信
的下等人;而这种情况在某种程度上又得到了一直流行的,许多获得自由的
人和富人家的帮闲们都乐意采用大家族姓氏的习俗的推波助澜。但这些家族
中的大多数,由于种种原因常遭受外部的暴力攻击和内部的腐败慢慢都趋于
灭绝了:因而事实上要在阿尔卑斯山的丛山中或在阿鲁利亚寂静的荒野里去
寻找某一家族的第二十代的直系后代,或许比在罗马这个充满机遇、危险以
及无尽无休的革命的大舞台上去寻找更为容易得多。在每一个新朝代的统治
之下,从帝国的每个省份,总会出现大批不顾性命的冒险家,靠机智或靠罪
恶活动上升到极高的地位,攫取罗马的财富、荣誉和宫廷;对那些执政官家
庭留下的贫穷、卑贱的后代加以压迫或保护,而他们却可能已不知道自己的
高贵祖先的光荣地位了。
在杰罗姆和克劳狄安时代,元老们一致推崇安尼西安家族的杰出地位;
只要回顾一下他们的历史便可帮助我们了解,那些完全满足于居于第二位的
高贵的家庭处于何种地位和如何古老了。在该城的最初的五代人时期中,安
尼西安这个名字还完全无人知晓;他们看来起源于普拉内斯特家族;而这些
新市民的野心早已满足于人民的保民官这个平民所能享有的荣誉。在耶稣纪
元前168 年,这个家族就已通过征服其民族、俘虏其国王,光荣地一举结束
伊利里亚战争的安尼西乌斯获得执政官称号而成为显贵了。在那位将军胜利
之后,在不同时期前后共有三人出任执政官而使这个家族的名声延续下来。
从戴克里先统治时期到西部帝国的最后灭亡,这个家族在公众眼里一直是那
样光辉灿烂,甚至不因对比着皇家的紫袍而失色。几个与该家族关系密切的
分支,通过婚姻或继承关系,把安尼西安家、佩特罗尼安家以及奥尔比亚家
的财富和名望联合在一起了;而且每一代人中担任执政官职务的人数又因继
承关系而增多。安尼西安家族在荣誉和财富上都高于其他家族:在罗马元老
院中他们最先皈依了基督教;很有可能,后来成为该城执政官兼卫队长的尤
利安·安尼西乌斯,为了补偿自己追随马克森提乌斯的过失,很快就情愿接
受君士坦丁的宗教了。该家族庞大的世袭财产,由于他们的曾与格拉喜安共
同享有执政官的荣誉,并四次担任禁卫军卫队长高级职务的族长普罗布斯的
勤奋,而更为增强了。他的大片产业遍布于广大的罗马世界的各个角落;尽
管公众对他们获得财产的方法可能有所怀疑或并不能赞同,这位幸运的政客
的慷慨和博大气度仍然得到他手下人的感激和一般人的钦羡。他死后人们对
他是如此尊敬,以致普罗布斯的两个儿子,在未成年时就在元老院的要求下,
获得了参与执政官职务的荣誉:这是在罗马历史中从无先例的一项巨大殊
荣。
“安尼西安官邸里的石子”成了一句用来形容富足和荣耀的俗语;而罗
马的贵族和元老们都在适当的范围内尽力处处模仿这个显贵的家族。一篇在
提奥多西乌斯时代写成精确描绘该城情况的文章,共列出了1780 所曾作为富
有的有地位的公民住处的的房屋。看一看这些豪华的宅院,其中有许多都几
乎使我们再无意责怪诗人的夸张描述了——罗马城中布满了数目众多的宫
殿,而每一座宫殿都能自成一座城市:因为凡真有实用价值或享乐生活所必
需的一切,其中无不应有尽有;包括市场、竞技场、喷泉、浴池、柱廊、绿
树成荫的园林,以及人造的鸟房。这位曾描绘罗马城被哥特人包围时的具体
情况的历史学家奥林匹奥多鲁斯接着还提到,有几位最富有的元老每年可从
他们的产业中获得4000 镑黄金的收入,总价值高于16 万英镑;这里还不包
括规定交付的谷物和酒类,而如果把这些东西卖掉,其价值可能又是相当于
现款总数三分之一的一笔收入。与这笔巨大财富相比,一位元老一般所得
1000 或1500 镑黄金的年收入,可能被认为对于一个必须有许多公务开支和
维持排场的开支的元老职位来讲,也不过勉强维持而已。根据霍诺留时期留
下的记载,有几位好虚荣的显赫的贵族,为纪念他们作行政长官的周年纪念,
都曾举行持续七天、耗资超过10 万英镑的庆祝活动。这些罗马元老的显然远
远超过现代人所有的产业还并不仅限于意大利境内。他们占有的产业一直越
过爱奥尼亚海和爱琴海,直到一些最遥远的省份:奥古斯都为永久纪念亚克
兴胜利而建立的尼科波利斯城便是虔诚的保拉的财产;而且塞内加还提到,
一些过去作为某些敌对民族分界线的河流现在却在某些公民的私有土地上流
动了。属罗马人所有的这些产业、根据他们的脾性和环境的不同,或由他们
的奴隶代为耕作,或按一定的规定的租税租给勤劳的农民。古代经济学作家
们都大力推荐,在所有可行的地方,尽量采用第一种办法;但如有些产业因
距离过远或规模过大使得主人根本无法照看,那他们就会赞成宁可交给一家
离不开土地,和地里的收获利害相关的世代相传的佃农,也不要雇用一个不
负责任,或者完全不忠实的庄头来管理。
一座巨大都城里的从来无心立下军功,也很少参与行政事务的富有的贵
族们自然会把他们的闲暇时间都用于理财和追求生活享乐上。在罗马,商业
活动一直都遭人鄙视;但是从共和国的初期开始,元老们就依靠可获厚利的
高利贷来增加他们的世袭财产,扩充他们保护下的平民数目了,对那些陈旧
过时的法令,由于双方意愿相同,利害一致,则设法回避过去或公然加以违
反。在罗马城内,或以帝国通用货币的形式,或以金银器的形式,一定经常
聚集着数目庞大的财宝,在普林尼时代,这里的无数餐具柜里所藏足色的银
子比西庇阿在攻下迦太基后运走的银子还要多。多数把自己的财产挥霍在无
比奢华的生活中的贵族们发现,自己尽管腰缠万贯却十分贫穷,在无止境的
放荡生活中只感到无聊以极。他们随时都有上千人劳动着,以满足他们的各
种欲望;他们中的一部分是他们的由于害怕惩罚而尽力劳作的家养的奴隶;
还有的则是为利欲所驱使的各种工匠和商人。古代人享受不到许多随着后来
的工业的进步而发明或改进的生活用品;大量的玻璃器皿和亚麻织物给现代
欧洲的各个民族带来的舒适,完全超过了那些罗马元老们从他们的骄奢和肉
欲的豪华生活中,所能得到的享受①。他们的奢华生活和礼仪一直是个被人们
细心地认真加以研究的问题;但这里如加以探讨势必将使我过远地离开我的
正题,所以我只能简单地概述一段,特别适用于哥特人入侵时期的罗马和它
的居民的真实境况。明智地选定帝国的首都为他那一时代的历史学家最佳居
住地点的阿米阿努斯·马尔克利努斯曾把他自己十分熟悉的一些景象的生动
描绘揉合在一些重大历史事件的描述之中。有见解的读者对他那种严酷的指
责、材料的选定或表达的方式不一定完全赞同;他可能会发现一些使得阿米
阿努斯自己情绪偏颇的隐藏着的偏见和个人仇恨;但他必定会以哲学家的好
奇心看到一幅对罗马人的礼仪所勾画的有趣的、原始的图象①。
“罗马的伟大(这就是这位历史学家的话)便是建立在一种罕见的,几
乎不可思议的美德和幸运的结合之上。她的漫长的幼年时期完全用于和意大
利的各个部落,这座新兴城市的近邻和敌人,进行艰苦的斗争。在坚强、热
情的少壮时期,她经受住了战争的风暴,让她的战无不胜的军队翻山越海,
从地球上的各个国家夺回胜利的桂冠。最后,在她逐渐进入老境时,她有时
仅凭她的威名也能使敌人慑服,她却极力追求平静、舒适的享受。这座曾使
最凶猛的民族俯首贴耳,系统地建立一套法律,始终是正义和自由的永恒的
悍卫者的德高望重的城市,像一位明智而富有的家长,心甘情愿地把管理她
的巨大家产的事务移交给了她的心爱的儿子们,一些恺撒去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