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生日（1 / 1）
十二月十三日这一天，我早早来到御花园，坐在那次迷路遇到胤禛的石椅上。今日是他的生日，前几日我便约他来了这里。手里攥着要送给他的礼物，是个绣了许多天的荷包，心里有一丝紧张，这可是我第一次自己给别人做生日礼物呢。荷包上绣着一枝荷花，不知他会不会喜欢。
忽地，一只修长的手突然蒙住了我的眼，我有些欣喜地叫着他的名字，“胤禛！”
他轻轻松开了手，淡笑的坐在我的身边，“什么事这么神秘？竟跑到这偏僻的地方？”
看着他俊秀的脸和眼底的温柔，我深吸了一口气将荷包放在他的手上，抬起头笑着对他说，“胤禛，生辰快乐！”
胤禛不禁有些微惊，眼里瞬间被惊喜覆盖，他攥紧我的荷包，一把抱住我，在我耳边低语，“若萱，你怎知今日是我的生辰？我都有些记不得了……额娘她也……”
我有些心痛的环住了他，心里十分不是滋味，“你的生日我怎能不记得呢？”我可怜的胤禛，我发誓，以后你的每一个我都要在你身边。
“既然是你生日就要好好庆祝一下啊！走，咱们去漱芳斋！汀兰今日跟皇上微服出巡了，这会儿应该没人。我给你做长寿面！而且，还有个惊喜等着你呢！”
胤禛淡淡一笑，没有说什么，轻轻的牵住了我的手，我们并肩向前走着。
前几日，我为了给胤禛做长寿面，可是亲自去了趟御膳房，学了一上午才满意。到了漱芳斋，我让胤禛坐在暖阁等我，便一个人走进小厨房熟练的作了起来。一炷香的功夫，热气腾腾的长寿面便做好了，我喜滋滋的盛了一碗便端进了暖阁。
“好吃吗？”我倚着手，莞尔看着胤禛吃面。从未见这个雍容华贵的皇子如此狼吞虎咽的吃什么东西，今日倒是大开眼界呢。只是他不管做什么，那天生的优雅都不容掩盖，还真是让人嫉妒呢。
“还是可以吃的。”胤禛淡淡地说，眉眼间却有着浓浓的笑意。
我夺过他的碗假装生气的说，“真是对不住四爷，小女子能力有限，还是宣御膳房为爷做好了。”
他坏笑着起身走到我的身边说，“御膳房做的这宫里几千人都可以吃到。可惜爷是个很自私的人，你亲手做的，只有能我可以吃。”
听了他的话，我有些羞红了脸，将碗狠狠的放在他的手里说，“哼！这可是费了好大力气做的，你必须都吃了！”
胤禛笑着偷亲了下我的脸颊，柔声说，“扎！”
他吃了三碗，却还是要让我给他盛。看着渴望的眼神，我坚定的摇了摇头说，“会吃坏肚子的，想吃的话明年在给你做。”
胤禛站起了身走到了窗口，有些惆怅的说，“若萱，其实额娘也会做长寿面的……可是，每次做都不是为我……”
望着他冷清寂寞的背影，想起胤祯的小脸，我不禁说道，“是给十四阿哥吗？”
胤禛点了点头，苦笑地说，“唉，说这些做什么使？十四弟还那么小，我这做哥哥真是没个样……”
我翘脚抚了抚胤禛有些微皱的眉头，想将他眉目间的阴暗抚去。这位因为自小由孝诚仁皇后所带而身份相对高贵的皇子，心里跟其它阿哥一样，都是想和自己的母后在一起的，想享受下那母爱的温暖……这围围城墙之中，就连和自己母亲在一起这般天经地义的事情，都要剥夺……我不禁想到八阿哥和十三阿哥……
“对了！差点忘了！你等我一下。”我转身向小厨房跑去，那里有我昨日熬夜做的小蛋糕，没有烤炉之类的东西，做完一个消耗了我很多的脑筋，但完成品仍是让我很满意的！
“这是？”胤禛见我端着蛋糕走进来，有些诧异的问。
我将蛋糕在桌上放好，找出我削好的十七根小蜡烛，对着胤禛说，“这是蛋糕！过生日吃它可是西方的习俗，你过几岁生日时就将几根蜡烛点在上面，由寿星吹灭蜡烛并许愿！”
胤禛好笑的摇了摇头道，“都是些洋鬼子的东西，可是我很喜欢。若萱，谢谢你。”说罢环住了我的腰身，在我的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
这时，一个有些眼熟的太监跑进了突然漱芳斋，向我们打了个千，着急得对胤禛说：“爷！小的求您快去看看！十三阿哥又被代罚了！这么冷的天，冻坏了可怎么是好！”我这才想起，这个小太监是自小就伺候十三的小福子，所以这对主仆感情颇好。
胤禛略微一愣，冷静地问，“怎么回事？”
“还问怎么回事？快去看看吧！”我忙让小福子带路，小太监感激地看了我一眼，忙向前走去，我拉起胤禛便跟着他一起走。泠儿她们便也忙跟着过来。
路上，也算是明白了为什么。原来是小十四没完成太傅布置的作业，本来是该罚他的，可是小十四自称换了风寒，太傅便叫胤祥代罚！我不禁愤愤然，这算是什么事？虽然以前也听说过，胤祥童年的时候被受欺负，可是竟然连太傅也欺负一个仅仅九岁的孩童！这冰天雪地的竟叫他跪在雪地里！
老远的，便瞧见胤祥跪在雪地里，身子微微的颤抖着，十阿哥和九阿哥，和一些太监站在他身边，一帮人摆明着在欺负他！
“十三弟，哥哥也是没办法，谁叫小十四生病了呢？你身子一向好，跪这么点时间，就当是锻炼身体吧！”十阿哥捧着一把雪倒在了胤祥的头上，放肆的笑着说。
九阿哥和一帮太监见了也大笑着。胤禛身体一僵，脱下自己的披风，快步走过去披在胤祥的身上。胤祥见是胤禛，苍白的小脸微微一笑，昏了过去！胤禛忙把他抱起，走进最近的宫殿，小福子忙叫太医去了！我站在一旁，心里阵阵发凉。
顾不得什么礼节，走过去对看笑话的九阿哥，十阿哥冷冷地说，“九阿哥，十阿哥就是这样对待自己的手足吗？今日两位爷可是让若萱大开眼界！当今皇子的品行竟然到达这种程度！”
九阿哥紧绷住脸，一眼冷峻的看着我，十阿哥显然没听懂我再说些什么。我不屑的转身，忙走入殿里，不经意的一扫眼，发现对面殿里，胤祯站在那里，紧紧地盯着殿里，眼里有些愤怒……我步入殿内，看着仍昏迷的胤祥。他的脸因为室内外温差的关系，涨红着，嘴角轻轻发颤。胤禛坐在一旁，脸上没有表情，只是那眼里似乎在喷火！
我担忧的摸了摸胤祥的额头，好烫！我忙转头对胤禛说，“这里离漱芳斋最近，快把十三阿哥移到那里去吧！他发烧了，这个殿里什么都没有，严重了可不好！”要知道，这个时代，连个小小的感冒都会死人！
胤禛也点点头，便亲自抱着他向漱芳斋走去，边走边说，“胤祯这次太不像话！一定要好好说说。”
看着他有些生气的脸，我不禁想起胤祯紧瞪着胤祥的眼神，似乎有些理解他愤怒的原因……忙对胤禛说，“毕竟是孩子，你不要太严厉了，这样不好。”
胤禛没有说什么，只是快步的向前走去……
这位同母的亲兄弟，究竟是为何最终落下个那样的结局……我摇了摇头，紧跟在胤禛身后。
一帮人急急忙忙跑回了漱芳斋，将胤祥放在了我的床上，我忙吩咐泠儿她们去烧开水。又找来了些厚被子给胤祥盖上。我对这里的御医实在不抱什么希望，一帮人都是满嘴奉承之类的，真正有用的话没几句，开的药也只是调养身子的药，没有大用……
御医来了后果然只说了什么“偶感风寒，小心调养就好”之类毫无用处的话，开个方子便闪人了。我只好努力回忆着小时发烧时，李姨照顾我时的方法。
我一喜，忙叫住正要出去的小文道，“快去那瓶烈酒来！”
小文不禁愣住，胤禛在一旁不解的说道，“这是做什么？”
“帮十三阿哥退烧！”我拧了拧热毛巾，将它抚在胤祥的额头上。小文虽然不懂，但仍按照我说的去拿了。
我让小薇和小然褪去胤祥的外袍，让胤禛拿着沾着烈酒的毛巾擦拭胤祥的全身。
胤禛略皱着眉，却仍按照我的方法作了。擦拭之后，胤祥的额头不终于是再像原先那般发烫了。我和胤禛都略微送了一口气，坐在了一旁。
“你这是什么招？怎从没听说？”胤禛转过头疑惑的问道。
我歪着头神奇的一笑说，“只是民间的土方法罢了。用酒擦拭全身，蒸发降温，就是这道理。”
胤禛点了点头，良久才轻轻说，“若萱，多亏有你……你护了十三弟两次，上次还险些丢了性命……”
我握住他紧握成拳的手，淡淡一笑说，“这没什么，不管是谁，我都会这样去做……胤禛，一定要好好爱护你这个弟弟……”之后的话我便没说，但是胤禛啊，你现在或许想不到，这个仍是孩童的天天招人欺辱皇子以后会成为你的左膀右臂……
胤祥直到傍晚时才醒来，见到我和胤禛正坐在一旁关切的看着他，低下了头，嘶哑的说，“四哥，若萱，又给你们添麻烦了……”
“怎么会添麻烦呢？你安心养病就好了。”我端着刚刚熬好的药笑着对他说，这个孩子还真不是一般的乖巧可人呢。
“若萱说的是，这次十四弟他们做得太过火了，你好生养着就是，我必定教训他。”胤禛皱着眉，显然还在为小十四做的事情十分气氛。
胤祥垂下眼睑，也没说什么，可是他的眼里却盛着晶莹的液体，终究没有滑落出来。房间里一下子便安静了下来。
“大家都饿了吧？今儿是你四哥的生日，趁着你在，我亲自去做几个菜好了。”说罢正想抬脚往外走，胤禛却拉住我的手臂道，“不用了。不是还有蛋糕没吃吗？那个就够了，用不着你去做了。”
我淡淡一笑，心里想起他对我说的话，轻声说道“好吧！那我去把蛋糕拿来。顺便去叫人去御膳房叫些晚膳。”
胤禛点了点头，看了看门外说，“让你那些丫头也一起吃吧，人多还热闹些。”
我重重的点了点头，泠儿这帮丫头自是不敢反抗，又因有我这个主子的教导，虽有些惊讶，但倒能接受。
众人便一齐坐在桌前，胤祥烧退了，精神自是好了许多，我竟有些佩服他的恢复力。
我将十七根蜡烛逐一点上便对胤禛说，“四阿哥，快许愿，再将蜡烛吹了。”
除了我，大家都没见过蛋糕和这样的过生日法，都很是新奇。胤禛笑着摆了摆手道，“都是些小孩子的玩意儿，许个什么愿？”说罢便将蜡烛吹灭了。
大家虽然有些扫兴，但仍高高兴兴的一起用餐，胡闹耍着行酒令……
我趁着众人玩乐之间，说要“方便一下”便逃了出来，站在醉人的月光下，我有些陶醉般的望着天空。
“玩得很尽兴吗？四哥的生辰吗？”身后突然响起熟悉的那温柔的声音。
我忙回头，对上了胤禩有些悲伤却温柔的双眼，打了个千道，“八阿哥吉祥。”
“见到我竟然如此生疏……”胤禩轻轻地说，那双受伤的眼直直的看着我……我突然发现，胤禩似乎瘦了许多，却长高了许多，月白色的披风使他与夜色完美的结合在了一起……
我忙慌乱的低下头，说，“八阿哥您多想了。若萱并没有这个意思。”
“若萱，你竟恭敬的叫起了八阿哥，连我的名字都不惜的叫了吗？”胤禩声音嘶哑的质问着我，那话语中藏了浓浓的悲伤。
“胤禩……”我张开口却不知要说些什么，终究，还是我伤了他……
“我说过我不会放弃！我的什么都可以让给四哥，可是惟独你！明明是我先爱上你的，明明是我！”胤禩背过身去，声音里略带颤抖却有着深深的坚定。
“胤禩，爱情是不分先来后到的。你是我认识的第一个朋友，也是我最要好的朋友。相信我，你会找到比我更好的女子，值得你爱一生的女子。”我低下头，脑里放映着汀兰灿烂的笑脸。
胤禩转过身深深的看着我说，“若萱，你可以选择爱我或者不爱我，而我只能选择爱你或者更爱你！”说罢甩袖而去，那掷地有声的一字一句回荡在我的脑海里。
“对不起，胤禩，我只能说对不起。”我控制不住的流出了眼泪。一个温暖的怀抱突然患住了我。
“胤禛……”我有些惊讶得说，难道他都看见了？
胤禛低头吻住了我，良久才抬起头，轻轻地说，“若萱，你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