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准备（1 / 1）
汀兰昨日回府看望她的额娘去了，偌大的漱芳斋中只剩下我和泠儿，还有一些宫女太监。我一人闲时无聊，便坐在门槛上，望着天。泠儿那我没办法，只好替我拿了件披风，和一个暖炉放在我的身边。
“敏妃娘娘，十三阿哥驾到！”门口突然出现一大帮人，拥簇着一位衣装华丽妇人。
敏妃？我忙站起身，上前打了个千，说，“见过敏妃娘娘，见过十三阿哥。”我低着头，不知这位深受皇上宠爱的妃子来我这里做什么。忽然想起前些日子这位妃子患了严重的风寒，康熙还禁止胤祥去看望她。
“起身吧。”一个轻柔的声音在我前方响起。
“谢娘娘。”我站起身，仍低着头。这是泠儿教给我的，说是如果抬起头，可是对这些人大大的不敬。不过我还是斜眼看了眼比我低一些的小十三，他在敏妃身后，俏皮的冲我吐了下舌头。
敏妃走过我的旁边，我也尾随在她的身后，一同进入了暖阁。她轻轻的坐上主座，胤祥也在旁边的位置坐定。我便只好在一旁站定，按说我跟着为敏妃应没什么牵扯，更是不知她今日到我这里有何贵干。算了，走一步算一步了。
“别这么拘谨，把头抬起来吧。来，孩子，过来，让本宫瞧瞧。”她轻轻地说道，声音温柔的入水一般。
我抬起头，便走到了她身边。她笑着拉我坐下，我便想也没想边坐在她的身边。她一愣，随即一笑，“真是个可爱的丫头。跟我年轻时还真是相像。”
“难道娘娘现在不年轻吗？”我张口就说。我说的可是实话，这位妃子是我来到这里之后见到的最漂亮的人了。表面随是温柔娴熟，但眉眼里却闪着不羁的光芒，有种异常的魅力。不愧是康熙二十九年随驾出征葛尔丹的女人。
敏妃抿嘴一笑，说，“老了啊……唉，本宫这次来只是想当面谢谢你救了胤祥的命。不过听到这消息的时候，我还在想能只凭一只短刀就能杀死一只老虎的女子该是什么样子。没想到看起来竟是如此弱不禁风，人不可貌相啊。”
“您说笑了。若萱只是命大才活了下来。远远不及娘娘您的风姿。”我打着哈哈说。
敏妃一听更是高兴，笑着说道，“你这孩子最可真是甜，本宫准备给你准备了一个谢礼，保你喜欢。来人，拿上来。”
两位宫女便抬着一个古筝进了屋，放在了正中央。我不禁怔住了，那个古筝外表亮丽，渡了一层金边，闪闪发光，琴身相当华丽与流利，真是一把上好的琴！
“听说你的琴弹得甚好，这个古筝是本宫入宫时带来的，但却不会弹奏，今日就将它送给你，可要好好保护啊！”
“谢娘娘，若萱定当好好保存。”我站起走到琴旁，坐了下来，对着敏妃说，“娘娘，要不，若萱为您弹奏一曲，不知娘娘想听什么曲子？”
“嗯，上次你为皇上弹奏的是苏轼的《水调歌头》，这次我点苏轼的《永遇乐》。”敏妃想了想说。
我摸了摸光滑的琴弦，想着曲调，随即弹出了前奏，轻轻和着琴声唱道，
“明月如霜，好风如水，清景无限。曲港跳鱼，圆荷泻露，寂寞无人见。紞如三鼓，铿然一叶，黯黯梦云惊断。夜茫茫、重寻无处，觉来小园行遍。
天涯倦客，山中归路，望断故园心眼。燕子楼空，佳人何在？空锁楼中燕。古今如梦，何曾梦觉，但有旧欢新怨。异时对、黄楼夜景，为余浩叹。“
一曲弹罢，我抚了抚仍颤抖的琴弦，抬起了头。身后突然响起了掌声，我猛地回头，竟然是大阿哥！
“胤禔参见敏妃娘娘。”
“快起吧，一家人不用多礼。”敏妃淡淡地说，眼里却闪烁些什么……
“贝勒爷吉祥。”我忙起身请安。
“起吧，”大阿哥爽朗的说，“表妹的琴技真是越来越好啊。今日我真是有了耳福阿！”
我没回话，只是低下了头。敏妃笑着说，“本宫也是，大阿哥有什么事吗？”
“看我竟忘了正事，皇阿玛说午膳想跟娘娘共用，宣了人没找到娘娘，听说您来这了，我便忙过来了。既然十三弟也在，那就一同过去好了。”不知为何，突然觉得大阿哥看敏妃的样子十分不正常……
敏妃一听忙起身，说，“让皇上久等，臣妾真是罪过。若萱，本宫先走了，有时间一定要来给本宫弹琴啊，本宫今日可没听够。”说罢，便走了。胤祥也跟着走了出去，有些不舍得看了我一眼。
大阿哥随即也走出了房门，转过头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便走了。我耸了耸肩，唉，跟着帮人打交道就是累。摇了摇头，坐在琴边，继续弹着琴。
已经进入了腊月。宫里便热热闹闹的准备着除夕。康熙帝自腊月初一便亲笔写“福”字，这是清朝皇帝每逢过年的习俗。康熙将写好的第一个“福”字挂在乾清宫的正殿，其余的张贴于后宫等处，有的则赐给王公大臣。漱芳斋也有幸得到了一张，我只好恭恭敬敬的将它贴在大门上，心里想着要不要找个地方埋起来，等到将来回到现代挖出来卖个好价钱……
康熙在写“福”字的时候我和汀兰也有幸在一旁欣赏。那日康熙一身轻装，潇洒着写着一张张“福”字。皇帝写这个很有研究，毛笔是黑漆笔管，管上刻有金色“赐福苍生”四字。写“福”字时用的是娟，先涂上朱砂，再绘以金云龙花纹……我看得那叫一眼花缭乱。
写好个个受宠的妃子得“福”字时，我发觉这之间竟没有良妃的，心里转念一想，她现在似乎还没有封为妃子，在之后的两年却联接晋级，这之间少不了胤禩颇受皇帝重视的关系。不免惋惜的叹了口气，一个女人被自己的丈夫遗忘，当自己的儿子受到重视，自己才被丈夫想起，这是一件多么可悲的事情啊。
“丫头，怎么突然叹气？朕的字过不了你的眼吗？”康熙抬起头，笑着说。
我忙回过神，赶紧拍马屁说，“您真是折杀若萱了。皇上的字乃是人间少有的极品，怎会过不了若萱的眼。只是想到若萱自己的字与皇上您比起来，真是天壤之别。”
“哈哈，你这丫头嘴可真是甜啊。朕到是没见过你的字，不知如何？”康熙朗声大笑地说。说罢便唤人准备纸墨放在了我的面前。
“若萱不善写字，怕是让皇上见笑了。”我提起笔，想了想要写些什么，随即抬笔在纸上写了出来。
“挽弓策马论英雄，漫卷黄沙破帝宫。文治武功真大略，佩文新谱墨林崇。是朕的诗？好字啊好字！刚柔并继，带了一丝豁达之情。”康熙背手点头说道，随即转头对汀兰说，“汀兰，你觉得呢？”
“当然好了！姐姐的字，再配上皇上的诗，如果再配上汀兰的画，就更好了！”汀兰拿起毛笔便花了起来。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汀兰大功告成般的将毛笔放了下来。我上前一看，不禁暗自佩服了起来。汀兰的画有种男儿的气概与洒脱，这一幅字画真是让人赏心悦目。
康熙一看更是高兴，便宣人将这幅字画表了起来。挂在了养心殿里。
这时突然一个公公进殿，打了一给千说，“皇上，太皇太后传话说今晚要举办家宴，正要皇上您过去呢。”
皇上点了点头，说。“我知道了，先下去吧！”
我忙上前说，“那若萱就先告退了。”康熙点了点头，我便退了出来。
汀兰一向很不喜欢参加这种形式的家宴，无奈如果不去可就是不敬，只能嘟着小嘴跟着去了。
刚出正殿，等候在外的泠儿就忙跑了过来，后面却跟着四个有些面熟的小宫女。
“小姐……”泠儿欲言又止的说道。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我看着她身后的四个小姑娘，她们都低着头，似乎很紧张的揉着手绢。
“唉，这几个人是上次小姐从格格那救下的宫女。想报答小姐，说是要伺候小姐呢！”泠儿无奈的说道。
“你们是那个宫的？这里是紫禁城，怎么能说要伺候谁就伺候谁呢？”我有些头疼的对他们说。
其中一个年龄稍长的宫女说，“若萱小姐，奴婢们都是作些杂活的。奴婢们都是普通的人家的女儿选进宫中的。如果不是小姐，奴婢们怕是早就没了。请让我们跟随小姐吧！”
其他三个也都抬起头，向我猛发可怜光波。我只好投降对泠儿说，“你去找管教她们的姑姑说这几个人我要了，不行，你还是以汀兰的名义说好了。过后我再跟汀兰解释。”
泠儿点了点头，便跑走了。我转身对她们四个说，“走吧，先随我回漱芳斋。”
几个小姑娘似乎很是兴奋的跟在我后面，一路上都蹦蹦跳跳的。我不禁宛然一笑，她们只是普通的宫女，不是作为秀女入的宫，所以我要了他们应该没什么大碍，再加上汀兰的名义，肯定没什么问题……
七扭八拐的回到漱芳斋，我吩咐汀兰的侍女为他们几个准备下住所。突然发现还不知道这几个小姑娘的名字，忙问道，“你们叫什么啊？今年多大？”
“奴婢今年虚岁十三，名字……大家都叫我小华。”
“奴婢今年虚岁十三，嗯，大家都叫我小凌。”
第三个人刚要说话，我忙打住说，“如果跟了我就要守我得规矩。在外人面前你们才准自称是奴婢，在我面前一律不许用。敬语什么的，我也不喜欢，你们就当我是你们的姐姐就好。”
四个小姑娘很是震惊，一齐跪下说，“小姐，奴婢……”
“难道你们想回原来的地方？”
“当然不是！奴婢们的性命都是小姐救的……”
“又说奴婢？还有啊，你们跪着的话，我低头跟你们说话很累，看来你们没有听懂姐姐我说的话？”
“小姐……”几个小姑娘忙站了起来，泪眼朦胧的看着我。
“好了好了，别这样，别人还以为我欺负你们呢。”我柔声说。在这个地位等级严重分化的时代，我刚刚说的话对于她们绝对是大逆不道的事情，可是我就是不习惯他人在我面前一口一个奴婢。泠儿都被我教导过来了。
“刚刚听你们说，你们似乎没有真正的名字。作为姐姐，我就给你们取名好了！看你们情同姐妹，就都姓那好了！你叫那薇，平常就叫小薇好了。你呢，叫那欣，你叫那文。最后一个，叫那然好了！”我很慷慨得把我自己的名字给了看起来最小，却相当可爱的孩子。
“谢小姐！”她们不禁哭了起来。
“行了，天也不早了。等泠儿回来一吃饭好了。”
那一晚，我们几个打打闹闹，马上成为了很好的朋友。汀兰回来后，我想她解释一番，她也很高兴的接受了她们，我不禁打心眼里的高兴。
我永远也想不到，这几个我救过得孩子，在以后的日子里帮助了我多少忙。她们的成长究竟是多么的让人无法预料……
“唉……”
一大早，便听见汀兰在前厅里唉声叹气，我从后阁走了出来，便看见这丫头趴在暖坐上一脸愁眉苦脸，我过去敲了下那丫头的头说，“怎么回事？遇到什么天大的事把我们格格给难住了？说来我听听。”
汀兰一见是我，忙说，“姐姐，你不知道。这除夕快到了，家宴的时候皇奶奶非要我演个节目……就怪我多嘴说姐姐多才多艺，害得姐姐你也要一起……”
“节目吗？”我低头想了想，一个有趣的念头在我脑里闪现。“汀兰，要不这样……”
“还是姐姐厉害……可是就我们两个耶……”汀兰一听忙来了劲头。
“没关系，你去将京城里有名的乐师叫来。还有裁缝……”我果断地说……
汀兰认真的点了点头，便吩咐了下去。
汀兰办事效率相当的快，不到下午，我要找的人和东西便都出现在漱芳斋。我将上午谱得曲子交给了几位乐师，他们一看，眼睛一亮，忙点头称赞是好曲子，几个人马上弹了起来，效果颇为不错……那首曲子其实只是用我学琴时学的好曲子糅合在一块，凭记忆将它们写了下来而已。
然后我又将自己设计的服装交给裁缝，画得不好，但裁缝一看就点头明了，说是过几日便可送来。
剩下的就是我和汀兰的问题了，两个人太少，我便叫上泠儿和小薇她们。开始了漫长的排练阶段。汀兰因为出身高贵，一些基本的都会，而泠儿跟得我日子久了，装模作样倒是也还可以。本以为这四个丫头要令我费些神，但是她们却各自有着难以捉摸的潜力。
小欣性格很是干净利落，身手伶俐，我不懂武，但是汀兰却说她如果练武肯定很不错。于是每天皇子皇女练习射箭武功的时候，汀兰都带她着去。更是在漱芳斋立了个靶子，两个十几岁的小姑娘互相比着练习。而十三阿哥和十四阿哥竟也是天天来凑热闹……
小然和小欣是她们当中最小的两个，文文静静的，很是聪明，小然有一笔好字。这令我很吃惊，一问才知道她的父亲原是个秀才，闲来无事便教她读书写字。但是入宫以后也就没办法学习，于是我便担起了老师这个可敬的职业，亲自教小然读书，小欣也想学，我便一下教两个学生。古文我不是很在行，只能教些基本的字，全靠他们自己读书。闲暇时，我还教教她们经济学，我的专业。她们学得很快也很好，如果在现代绝对是女强人，但是在这个你无才便是德的年代，我也不清楚这样对她们好不好……
小文性格活泼，很好动，宫里的大大小小的事情都逃不过她的眼睛。她看着姐妹们都在努力，便随着泠儿一起学习乐器，于是，漱芳斋不只有可怕的武器声，琅琅上口的读书声，还有锯木头的声音……
吵吵闹闹一个月下来，我们大部分的时间竟都花在练武，读书，练琴上面。最重要的节目还没准备好。看着除夕那天马上就要到了。我们一帮人便马不停蹄的整日彩排……在除夕的前几天，总算是有个大样……
京城已经披上了银装，不知不觉就要在这里过第一个春节……这些日子很充实，充实得有时没有时间想他……这些天也不过匆匆见过他几次，每一次都只是远远的匆忙一瞥……
葛尔丹屡屡侵占清朝西部是现在朝上最紧张的问题，满朝文武都在议论不休，如果我没记错，康熙三十五年，皇上两次亲征葛尔丹，我的父亲作为抚远大将军也要出征。而他，也要带领正红旗随驾出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