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第一节 光棍的对联（1 / 1）
考完试我就回家了，也不知道成绩怎么样，不过感觉上也还可以，可我想还是差的很远，毕竟我自己也没有学到真实的东西，但那所有的都应该抛到脑海外，既然放假了，就有充足的时间，好好再复习或者是学习新的东西。在别人说来，放假应该休息，可我却从来不放下书本，最起码每天会拿一本自己喜欢看的书，或者是自己摘抄下来的东西，像诗歌、散文、小说之类的。我不仅喜欢徐志摩的诗歌更喜欢拥有像他那样的人生，无论是为爱情或者是为诗歌所付出的都是那么凄美，无论是他写下的《再别康桥》还是他曾经爱过的陆小曼或者是林徽因，都是那么地令人欣喜令人悲壮。我喜欢戴望舒那哀怨的忧愁的彷徨的而又寂寥的《雨巷》，无论是撑着油纸伞的他在希望还是那个丁香般的结着愁怨的姑娘的“出现”，总是那么地令人凄婉迷茫。我喜欢普希金那直白的深刻的《我曾经爱过你》：我曾经爱过你；也许，这爱情的火焰还没有完全在我心里止熄；可是，别让这爱情再使你忧烦——我不愿有什么引起你的悒郁。
我默默地，无望地爱着你，有时苦于羞涩，又为嫉妒暗伤，我爱得那么温存，那么专一；啊，但愿别人爱你也是这样。
我也喜欢裴多菲那轻快的浪漫的《你爱的是春天》：你爱的是春天，我爱的是秋季，秋季正和我相似，春天却像是你。
你的红红的脸：是春天的玫瑰，我的疲倦的眼光：秋天太阳的光辉。
假如我向前一步，再跨一步向前，那时，我就站到了冬日的寒冷的门边。
可是，我假如退后一步，你又跳一步向前，哪，我们就一同住在美丽的、热烈的夏天。
一快过年，家家户户就忙的很，尤其是腊月二十以后，每家都忙着做豆腐，炸麻花，压粉条等，农村还有这么一说：二十三神仙上天，二十四刷家扫院，二十五添米添面，二十六家家团圆，二十七喜盼新年，二十八拆写对联，二十九粘贴春联，三十辞旧岁迎新年。当然，我们家也不例外，从我记忆起，这些天我总会帮爹磨豆腐，打扫院，拆对联，贴对联。记得我上小学时总是请别人帮写对联，上了初一我就开始自己写，也帮别人写，总是得忙个两三天，也忙得不亦乐乎。最特别的要说是二十八，因为那天是母亲的生日，今年母亲的生日也不例外。我们一家会炸油糕或者是油饼还有大豆，今天我们还蒸了一笼馒头，爹炒了五六个菜，有鸡蛋、有猪肉、有豆腐、有豆芽、有粉条，也有土豆。从小长这么大，母亲的生日没有蛋糕更没有生日歌或者是我们的祝福，如今我长大了，今天我想到了这么一个好办法，为母亲写了一幅对联，中午吃饭的时候我也给母亲一个意外的惊喜。今天是我第一次对母亲说——生日快乐！接着让妹妹读那幅对联：上联：笑口常开常开笑口下联：望子成龙成龙望子母亲看着我和妹妹笑了，妹妹接着读到：横批：美好人生母亲看着我显然激动的很，这一刻我也看到了母亲一生中最完美最幸福最激动的笑，那更是多么震撼人心灵的一种微笑。母亲摸了一把我的头说“终于长大了！”我在这一刻也真正体会到以前从未体会到的感觉，这五个字蕴涵着母亲的一生，包括她的不幸，痛苦、泪水、艰辛、守侯、期待、渴望……甚至是苍老，这五个字对于我来说又是多么沉重啊，如果让我用我一生的力量也承载不起，也无法承载。然而母亲就用那二十多个年华却承受了无数次，一次又一次都坚强地站了起来，她就像神话中的女神一样永远不倒！这也许就是一种爱的力量。
今天我会帮邻里邻外写对联，这也是村里的一大事，何况这个农村识字的人没有几个，会写毛笔字的也很少，所以我也很忙，主要原因是我好请，谁叫随到，写对联也确实是一大乐事。我会给自家大门上写一幅：上联：辞旧岁成就辉煌下联：迎新年前程似锦也会给大舅家大门上写一幅：上联：添金添银添子孙下联：福降福临福满堂还会给二哥家大门上写一幅：上联：发发发年年大发下联：顺顺顺一顺百顺当然也有：上联：福如东海长流水下联：寿比南山不老松大年三十你看每家的对联都会令人耳目一新，但最令人哭笑不得的是，村里的光棍二和家的对联，歪三倒四地写着：上联：无儿无女无老婆下联：自做自吃自洗锅再看横批是：光棍一个这个光棍儿简直是目不识丁，连自己的名字也不认得，人们叫他“二瞎子”，二瞎子矮个，秃头、三角眼、尖嘴、小鼻子。其实他兄弟三人，他为老二，另两兄弟很富裕，前两年他老妈还在，他也有吃有喝，如今他老妈也不在了，他只有受罪了，还碰上他在他妈死前的一年的了个半身不遂，如今可以自理了，只是饿不死活受罪，以前他家的对联都是他领家那老师帮写的，今年也许是王二的儿子帮写的，那小家伙上四年级学习不好能害，人们叫“二害根”，这家伙小小年龄也真是缺德，也不知道是怎么弄来这么个串花写成了对联。过年都是好的，两家就是有深仇大恨也不说一个不好的字眼，如果你要是说句难听的话，村里的人会骂你一辈子，说你是伤风败俗，简直就是个败家子。这是风俗，也确实挺好的。平时如果再说什么也没关系，农村就是这样。人们总是把过年当作是神圣的，如果你说不好听的，似乎会把所有的好运都给晦气冲跑。这样把农村也变的文明了，可这只是几天，农村的孩子从小就是这样长大的。
村里的人走过二瞎子家的门前，识字的都会抿着嘴偷笑，不认得也就罢了。如果碰到二瞎子，二瞎子总会说这是二害根写的，还要问问写的好不好，看了的人只是说“好！好！”还问写的是什么，二瞎子问一个人读一个样，二瞎子就奇怪了，也许他小时候也听过神笔马良的故事，心里想“难道这字写在上面还真会变？哎呀，难怪家家的孩子都读书，能把写在上面的字读成各种各样的，我妈怎么不供我读书？！”结果村里上二年级的冬冬看了以后就觉得应该做好人好事，帮二瞎子都撕了，恰巧他这一行为让二瞎子都看在眼里，二瞎子气的是就跑就骂，过去抓住冬冬就是两巴掌，冬冬委屈地哭着说：“你的对联写的是‘无儿无女无老婆，自做自吃自洗锅，光棍一个！’我帮你撕了，你还打人。”二瞎子是火上加油，不管三七二十一，也不管是大年三十，就破口大骂道“你妈的个王八羔子，你们家才都是光棍，老子以后要娶个黄花大闺女，亏你还上了二年级，连个字也不认得，人家都说好，就你个乳毛没干的个小王八——你懂得个屁！我＊＊＊＊＊的，还哭个球！”二瞎子一挥手要打的样子，用手指着冬冬又骂道“还哭，不滚你妈的个远远的，在老子门前哭个球！”看着围了一伙小孩，二瞎子装模作样地背着两只手就回去了。冬冬他妈跑来一看问明原因就朝着二瞎子家大骂道“看你个死光棍儿，跟小孩子打架，你再有一辈子也是个光棍儿，看你那损的，半身不遂！明天你就得个全身瘫痪，不得好死的！”拉着冬冬的手没好气地叫道“走，不好好玩，爱管闲事！跟个光棍儿一般见识，回去吃饭，哭！哭！哭！别哭了！大年三十哭个啥？！”二瞎子躲在家里不敢肯声，只是装作没听见。
说起对联的故事还有可笑的。这就说我们村的三老汉，文化大革命坐了一年牢，原因很简单，那就是过年贴对联把‘毛主席万岁’贴在了猪圈上。三老汉是个文盲，何况那时候在农村识字的也没有几个，三老汉就是最倒霉的一个。似乎他的儿子也遗传了他的传统，有一年初夕，人们去他儿子家串门，结果把个‘牛羊满圈’贴在了房梁上，人们说还不好意思说。
其实，他们并不可笑，可笑的是那个年代，那个年代的农民，他们的愚昧无知，更是那个时代的愚昧无知。
过年对于农村人来说是最好不过的了，一年也就是这么一次，也就这么几天清闲的日子，也就只有这么几天可以享受享受，所以家家户户不管是穷是富，有啥好吃的就吃啥好的，有啥好穿的就穿啥好的。当然，对大人来说也就无所谓了，尤其是孩子们是一定要换新衣服的。我们家里爹和母亲也就是那身不知道过了几个大年的衣服，妹妹打工挣了些钱，不仅给自己换了一身也给我买了一身西装。记得小时候总是盼望着过年，因为过年可以穿好的吃好的，如今长大了，母亲总是说不穿好会让别人笑话，可对这所有的一切我都无所谓了，也许是懂得了什么是生活。对于许多人来说，总是活在别人的眼里，从不活在自己的眼里，穷有什么了不起，只要穷得光明磊落，不损人利己就行；福又怎样？得对的起天地良心，光明正大。这当然是题外话，人总不能活在贫穷里，物质上的穷倒并不可怕，最可怕的是，精神上的贫穷，这真才是一种穷。对于这个村里的农民，过大年花费点也算不上浪费，也是理所当然的事，就如他们所说的“受了一年也总得吃点好的穿点好的，不然图个啥？难道进了坟墓再吃再喝？”其实他们嘴里的那个“好”也没个啥，就是能多吃点肉，不像忙时馒头，小米、土豆；穿的好一点，不像平时穿的破破烂烂的，土里土气的。这就是他们的生活，他们从来没有苛求一下变个百万富翁或者是暴发户。他们就是这么容易满足，其实当个像农民这样容易满足的人很不容易。你说那些贪官真是不知天高地厚，贪了一笔又一笔，最终把命都送了还是不满足，我真是不明白，难道金钱比生命还可贵吗？更有不知羞耻者，死到临头还说“不要枪毙我，哪怕让我做个农民也可以！”这种人就不应该来到这个世界，我并不是怪他母亲生了这么个败家子，而是为她老人家可悲，可悲的是他就没有良知，农民怎么了？农民最起码有良知，有尊严，有品格；虽然干得苦，干得累，干得脏，甚至是没文化，没水平，没修养，但农民这种自身不为贪而丧命的品格就值得赞颂。人活在这个时间上，欲望是人的本能，但是过度强烈地不择手段地得到你所拥有的就没有了人天生的本性，便成了“贪死鬼”，也只是一个危害人的恶鬼而不是人。如果把那首诗借过来就可以这样形容那些贪官：生命诚可贵，尊严价更高；若为贪财故，二者皆可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