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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当我洗漱时,看见远处蜿蜒起伏的东山周围笼罩着丝丝云气,晶亮、剔透。它们时而聚集,时而分散,不停变幻着形状。有一片灰蓝色的云彩夹杂于白色的云彩间游走,融合,仿佛清澈如蓝的海水里滴入了浓重的蓝墨水,丝丝团状物氤氲在其中煞是好看。
我知道,暴风风雨即将到来。
洗漱完毕,我看时间尚早,将一张靠椅挪到窗口,并点上根烟。
没有一会,一大片团状的白云螺旋式地停留在了东山上空,犹如仙境蒸腾出的仙气,在阳光的照射下散发出明亮的光彩。东山在这团云气的衬托下显出一种神圣与高傲。本不起眼的山峦在我的脑海里竟然可以和日本的富士山相提并论,连我都觉得吃惊。
经常喜欢一个人盯着某个固定的方向,不想动,也不愿思考,任时间静静流淌。今天亦如此。但今天这个固定方向的景色却绚丽多彩,变幻无常。仿佛多变的人生,此时不知下时的状态。
“天有不测风云,看来今天是走不了了。”她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我的宿舍里,拿了张椅子坐在我的身旁。
计划不如变化快。我刚说完这句话,风声便呼厉起来,校园里的松树、梧桐、绿竹发出了欢快的呼喊,楼道里晾哂的衣物有的飞到了空中,尽情展现其柔美的身姿,自由落降在大地上;有的则不停晃头摆脑,兴奋地如在歌厅狂舞。他们都在为这即将到来的暴风雨呐喊、疯狂。
此时“蘑菇”云有了些变化,竟然由白色变成了深灰。还没等我反应过来,深灰色的云雾已开始游走、迷漫,随着狂风笼罩了大半个天空。明亮的天空顿时阴暗下来,只能透过疏疏密密的云缝看见蔚蓝的天空。
“怎么也想不到在这样的季节下这样大的雨。”
“后知后觉,山里的天气有些像十七八岁女孩子的脾气,让人捉摸不透。”
“今天看来走不了了。”
“是啊!”
“平常下雨有什么消遣。”
“嗯?”
“我说过去上学时。”
“睡觉。”
“没别的了?越来越羡慕!”她不无感慨。
“那是好玩的年纪,早上经常撬课,遇上下雨时节,外面都没什么人声,睡觉是最舒服。还有就是打扑克,找几个闲人消磨一晚上。如果实在不想睡觉,也不想打扑克,那就只能上上网,看看书,下雨天活动不多的。”
“你们可真幸福,我们可就没那么好命。在病房里只能看看书,睡睡觉,觉还不一能睡安稳。人生真不公平。”她愤愤地说。雨下得很大,打进了阳台,湿了许多住客未来得及收取的衣物。
“人生就好像这天气,未知前路霁或雨。先前还是晴空万里,只一瞬便暴雨将至。”她不无感慨。
“你想知道人生的未来吗?”
“对我来说没必要。”她踌躇了一下说道。
“人总是矛盾的,想知而怕知。但对于我们来说一切都是命中注定。”我转过头看着她黑色的眸子,如轮回宿命般吸引着我的身心。
随着一道闪电划破苍穹,炸雷响起,先豆大的雨滴落下之前我拥住了她。不是我情不自禁,而是她吓得颤粟往我身边躲时,右手臂很自然的反应。她慑慑地像只小白兔。不知为何我会用它作比,总之她很温顺地躺倒在我的臂弯,
我俩谁也没说话,似乎这是一个很自然的动作,毫无突兀与尴尬。我试图想对自己说明这种状态的由来,却如何也解释不好。我想或者可以打这么一个比方,现代科学认为宇宙自奇点爆炸而诞生,并一直无限膨胀。而奇点是什么,暂无解,我想我们这个动作的诞生也与宇宙同时。因何开始,亦无解。我只知道当下努力维持着这个动作直至到未知的未来。
暴风雨来了。我感觉。
这天,风雨连绵了一整天,山里的气候实在让人匪夷所思。她和我又一次在一间房度过,没有醉酒,没有惊讶,我吻了她。在黑夜中我感到她肩膀的颤动,她哭了。我问她为什么哭,她摇摇头,只说了句,抱紧我。
我将她抱紧,直到再无缝隙。
想要吗?她问。
我点点头。
对不起,现在不行。
我理解。
她抱着我,哭了。
她一直低声泣语,为什么?
我不知该如何回答,我紧紧地搂住她,搂得如此之紧,想要将她溶入心里。
人生就像一场梦,留下的只存在于他人的记忆。当那些人也不存在这个世间时,你就消失了。她坐在石凳上,晃动着那双瘦骨嶙峋的双脚对我说,那时的天空一片澄清,马尾松笔直的高插云端。
我不想消失,怎么样才能留下呢?我问。
她俏皮地朝我眨了下眼,简单,让别人拥有你的记忆。拥有?如何拥有呢?我不解,记忆这东西取舍由人。
这个吗?不告诉你,说完这句话,她消失了。仿佛从来不曾存在过,马尾松林中空旷,幽静,只有风吹动树林“哗,哗”的声响。
突然间,石凳塌了,我摔落下来。于是,我惊醒了,醒时发现她正蹲在床头边用她那双清澈明亮的大眼睛看着我,一丝不苟。此时她穿着一件牛仔吊带衫,露出性感的双肩,看见我醒了,她上扬了一下嘴角,轻轻地问:“怎么,做梦了。”
我摇了摇头,刚才的一切清晰可辩,我不知该怎样述说,那遥远的不知是梦还是曾经的现实,有如不知名的往事。
“起来,涮牙,洗脸,大懒虫。”她用手拍了拍我的脸颊,她的指甲温润像玉石,明亮如宝鉴,温暖顿时从心底升起。我用被子蒙住头放肆的笑。许多年来,第一次笑得如此开心,如此畅怀。
“你笑什么?”她揭开被子,嗔道:“你想笑,就让你笑个够。”说完便胳肢起我来。她的身体轻得就像一片云,我用双手将她抱上chuang,压在身下,她的脸倏地红了。
“不闹了?”我问
她风情万种地摇了摇头,恣肆纷乱的长发半遮半掩,平添几分娇媚。她用手轻拂浏海,假装嗔怒道:“都被你弄乱了啦。”
看着她腥红的脸颊,我突然感到一阵无法抑止的悲哀,我紧紧的抱住她。她轻抚我的背,静静地将头靠在我的肩头。也不知过了多久,她轻轻地在我耳边说:“我要去买早点了。”
我点点头,松开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