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倚靠在床上差点睡着,也过了跟她约好的时间。坐在学校里的小饭店时,她正生我的气,一下子点了七、八个菜。我苦笑,不是因为菜的价格,因为我知道这里的物价较低。我担心的是装菜的盘子,如放大版的卫生巾,当我说出这个比喻时,她感到非常意外,并促狭的小声问我:“嘿!是不是经常对这个感兴趣。”
我答:“哪有,因为第一次见它时印象深刻。”
“卫生巾创伤综合症?”
“名词还不真不少。”我笑:“那是大学二年级吧,我们班劳动周,不知为什么我和瑞、文三人被分配到去清扫一处女生宿舍的院落。当时我们三人兴奋得喝了顿酒,就是在这喝的。心想不仅可以见到众多美女,而且可以一睹学校万千美少女的生活状态。”
“我能感觉得到当时你们猥琐的样子。”
我笑,“现实总是残酷的,第二天去接受安排时,老师给我们每人一副白色口罩、三把铁锹外带一辆垃圾车。当时我们还在奇怪,扫地要这些干吗。每人一副劳动手套就行了。没想到进了让我们魂牵梦萦的女生宿舍后,老师却让我们将楼下垃圾箱里的垃圾给清理掉。望着塞得“满盈”且四处漫溢的垃圾,我们欲哭无泪。没办法只好一锹一锹的铲。也就是在那个时候,我们第一次见到了卫生巾——被使用过的。一堆堆舒展开来,真是无法形容。那个场景震憾啊!”
此时有些反胃,我喝了口水。“你想想,那个院落有2幢6层女生宿舍,算一下大概约500号人,1/5人来的话每天也有100片,我们每天都得蒙着口罩挥汗如雨的将100片卫生巾铲进垃圾车,而且是使用过的。再接着我们还得将其拖运到学校内东北部的垃圾场。每次我们都在想学校会如何处理这些卫生巾。当时垃圾场旁是学校培养盆栽的花房,闲适下来我们都会去花房逛一下,我们揣测这些花是不是吸收了卫生巾的‘灵气’才长得如此娇艳,然后这些花又会被放至在校园的每个角落,所以我们有时都戏谑地称这里是‘常月园’。
“什么意思?”她皱着眉,似乎没想通。
“直译过来稍显直白,也没有诗情画意之感了。”不过为了让她明白,我只好用白话翻译:“就是……经常,经常被月经滋养的校园。”我重音突出‘月经’二字。
听了我的解释,她愣了一下,接着便笑了起来:“啊,与美国常春藤学校有得一拼。仅就名字而言”
“我们文同学还为此专门赋诗日:“月笼青春霜满天,解花语者难求缘,空有一园好景色,无奈挥汗铲巾棉。
“学的那点东西全用在歪途上了。”她笑得快差了气。
“文科生也就这点嗜好。”
正说话间,宫爆鸡丁上来了。
“来一扎啤酒。”她向服务员打了个手势
“喝酒?”
“是啊,难得看你这么高兴,而且自从上次幸运地留在人间后,我们还没庆祝过。”
“你此时似乎不适合喝酒。”我提醒她。
她不搭腔,拿过服务员用启子开过的啤酒就往自己的玻璃杯中倒了满满的一杯。自顾自地喝起来。
我叹了口气,掉转头望向窗外。
今天天黑得早,校内的路灯已亮起。学生们纷纷在路上行走,他们可能是去吃饭,也可能去上晚自习,或者去网吧上网……一切如昨。忽如而至的悲伤压抑住了心口,让我有些气郁,这种悲伤似乎由来已久,又仿佛临空而至。我无法把握它的实质,只知道此时很难受,需要释放。我从桌上拿过酒瓶倒满一杯,一饮而尽。冰冷的麦香味冲击着我的喉咙与心胸。
“来,干。”她笑着举起玻璃杯,仰头喝掉剩下的酒。
学校小饭馆的菜还像以前一样量大、味辣。宫爆鸡丁里的鸡丁依旧不去骨头。
“味道怎么样?”我问
“不错。”她吃了一口土豆丝说:“没想到五道菜能摆满一桌。”
望着将桌子摆满,差点连玻璃杯都无立锥之地的菜盘。我笑着说:“我第一次到这里点菜也像你现在一样吃惊。不过对于宿舍里几个好吃鬼来说,求之不得。”
“我猜你肯定也好吃。”她捉狭地笑。
“哪有,我当时外号叫蚂蚁,吃得少,喝得少。瑞就不一样号称大象,文外号犀牛。他们俩才叫能吃,三人曾一起搭档吃饭,绝对经济不浪费的吃法。我吃不掉的都进了他们的肚子。”
“看来吃得好才能睡得好。”她狠狠地在嘴里嚼着一粒花生米。
我一边喝青菜榨菜汤一边点头:“我就不能吃。”
“来,祝贺我们今天能睡一个好觉。”她拿起玻璃杯迎向我,眼中闪烁着兴奋地光彩。
“你让我想起了一个人。”我看着她。
“女人?”
“不是,确切地说是酒友。”我叹了口气,从衣服口袋里掏出香烟,抽出一根。找了半天也没找到打火机,于是跟服务员借了一个点上。
“那时候我还不太会喝酒,而他属于酒鬼一类的人。总是拖我一起去喝酒,我的酒量就是在那段时间练出来的。”
“他还真是性情中人。”
“是啊!他喝酒那才叫做豪爽,白酒也是一杯杯干掉,一瓶白酒下肚依然眼明手快。他说只有在喝酒时他才会思维敏捷。那时我俩喝酒,他总会适时地吟酒诗。开喝时是曹操的《短歌行》,“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慨当以慷,忧思难忘,何以解忧,惟有……他总会将‘杜康’改为当下喝的酒。”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慨当以慷,忧思难忘,何以解忧,惟有……”她从地下看了看啤酒瓶摇头晃脑地吟到“雪花”,举起酒杯跟我狠撞了一下,便大口喝起来。我被她的豪爽感染,也将玻璃杯干了个底朝天。
“接下来呢?”她一边问一边将玻璃杯倒满。
“酒过几巡时,他就会吟上李白的《将进酒》。”我清了清嗓子,‘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
“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她又伸出酒杯,一干而尽。
几杯酒下肚,她的脸色微微泛红。
“再接着呢?”
“而喝完酒时必吟‘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让我不要浪费了好酒将它吐出来。”
“你们的关系很好吧!他是你们宿舍的吗?”
“是的。”
“怎么没听你说起过。”
本稍减的压抑感重上心头,呼吸也不顺畅起来,“他死了,喝酒喝死了。”
她放下酒杯,看着窗外叹息一声;“怎么提到这上面来了。”
“从好觉引出来的。”我继续说,“那天他睡不着,也没足够钱买酒,便到校外邻近的小店打了一桶便宜的自制酒。后来……他就酒精中毒,进了医院后再也没能回宿舍。”
“说出来舒服多了吧!”
“是的。”我将抽完的烟头抛在地上,“五年了,一直没说过。”
接下来的气氛有些压抑,无论她如何说笑话,我就是无法释怀,眼前的世界也有些模糊起来。当桌上仅剩最后两杯酒时,她端起一杯向我迎来,最后说了一句“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我发觉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眼腺有些发酸,我赶忙端起玻璃杯一饮而尽。
而在放下酒杯的一刹,我发现她两腮艳若桃李,惹人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