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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骗取了门卫同情的同时,我们也得以混入了学校。进校的时候已是傍晚,两侧的梧桐树叶飘落一地,东山吹来的一阵风卷起皱着边的树叶在我们脚边翻滚。我们踩着微卷的枯叶发出“咔嚓”的声响,遗忘的时光也随着简单的音调震颤显露出依稀的身影。
“想不到你挺会哭。”她说
“你也不耐。”我答
“女人本来就是水做的。”
“我在学校曾演过二德子。”
“谁?”
“茶馆里的人物。”
“想不到你还挺有些能耐。”
“过奖。”
“就是爱占便宜。”
记得一次文喝得三分醉去蹦迪,在舞台上不停地歪倒在周侧女人身上,手也不停地动作。事后他对我说:“这时不占便宜还是男人吗?”
“你笑得很另类,是不是想什么坏事。”
“哪有,还没吃早饭,嘴饿歪了。”我摸了摸肚皮。
“那就先餐风饮露吧。”她深吸了口空气。
我也深吸了口空气,很清新,也很温暖。
“你学校景致不错”
“山区吗。”
我和她迈过百米大道,看着路边黄绿相间的梧桐,我忽然想起当年她给我看的油画。金黄色的树叶挂满枝头,地面的落叶仿佛金黄色的地毯,色调温馨柔和。尽头处是未可知的遥远——淡蓝得犹如天空。
百米大道的尽头是一座长约百米的“红楼”,对称结构。中庭及左右各有一座楼梯,楼有三层。楼背面还有*时期的标语,这座楼似乎是当年五十年代苏联援助中国时建设的,简朴而不一般。正由于这座红楼学校才有了历史的纵深与沧桑。
“那就是我原来的教室。”我指着一楼右侧最顶端的教室说。
“坐哪?”
“最后一排。”我幸福地笑,“那时女生多,都坐前面。”
“有眼福。”
“只能看见后脑勺。”
“能看见后脑勺也是三生修来的。”
那跟你在一起呢?积了三世怨?我心想。
穿过红楼,再经几块花圃,一座弯曲的长廊,一座教学楼,就来到了学校的旅馆。这座三层楼的旅馆中的左半边一些房间是女生宿舍,我选择了第三层楼的最右侧二间房,因为最顶端那间正好与楼后男生宿舍310齐平。
310是我曾经的宿舍。
从这间房平视过去,还能看见那熟悉的床铺。只是墙上张贴的五颜六色的明星画,显然没有了过去流行的痕迹。
“嘿,是哪张床?”她从隔壁房走过来问。
“靠窗的下铺。”我从窗口向前指,“我就睡那。”
“谁问你了,我问的是——缺牙瑞。”
我的手指向上挪了一厘米。
“难怪。”
“嗯?”
“这个位置有一种与众不同的令人宁神的东西。”她眯着眼,双手互插在胸前,神情专注。
“哦!看不出来。”
“当然,你不失眠。”
“是吗?”
在这个瞬间,时间仿佛凝固,我的脑海执拗地闪现出瑞的身影。
我同瑞相识是在上大学的第一天,他睡在我的上铺。对他的印象无非是穿着一件土气夹克衫,满脸腥红的羞涩青年。如果非得给印象中瑞的神情打个比喻的话,渣完汁的甘庶最合适不过。
以后的事就有些模糊不明,坦率说那段时间我和他人生中并无太多交集。最深的一次印象是一个冬日的夜晚,说是夜晚,其实当时也就六点多钟。天黑得早,校外马路上的路灯已纷纷发也昏黄的灯光,他突然对我说:“走,我们喝酒去。”
当时我正蜷缩在被子里看着即将考试的《古代汉语》,其中词类活用问题如扰人的藤蔓将我的脑神经缠绕,如何都解系不开,他的提议正当其时。
说来也怪,出得宿舍门竟下起雨来。雨不大,丝丝的如一根根断线在空中留下条条不容人分辨的轨迹。从温暖的被子里走入雨夜,我顿感浑身一阵寒粟,簌簌发抖,不自觉地竖高了衣领。
在校园主干道上,他也不言语。借着校园的路灯,我竟发觉雨中夹杂着些雪花,飘飘悠悠地落了下来。一阵寒风吹来,衣服上顿时多了许多晶莹。
走进饭店,我才觉得稍好些,但还是跺了跺那硬梆梆的毫无知觉的脚。
“你吃什么?”他问了问我。
“随便。”我回答。
“雪菜炒肉丝、二个沙锅,一瓶二锅头……嗯!再来一瓶啤酒!”他点了菜后便同我一起坐在了靠里间的一张桌子旁。
此时店里的电视机正放着不知哪个台的新闻,主持人的声音也像飘悠的雪花在没有食客的饭店里传荡。我不觉缩了缩脖子,对手哈了一口气,一阵白气顿时飘散在空中。
菜还没上来,酒倒先上来了。“来,喝酒。”他用牙咬开啤酒盖,给我倒了满满一杯,他自己则拧开红星二锅头的酒盖,把白酒全部倒入了玻璃杯。
“来,干。”他举起酒杯向我示了一下意,我把酒杯靠了上去。
“叮”的一声,声音很清脆,为这寒夜平添了一丝生气。我只喝了一小口,而瑞已一半入了肚。他看了看我的酒杯笑着说:“喝酒哪能这么喝。”
“那应该怎么喝。”我问。
他举了举手中的酒杯说:“像这样。”说完,便将余下的一半白酒喝了个精光。
“这哪是喝酒,像这样会醉的。”我说。
“喝酒要的就是这种效果。”他笑了笑拿过我的啤酒瓶给自己又倒了一杯。
酒虽不是初次喝,可今天却难以下咽。
“今天的酒有些涩,是吧!”
“有吗?”他喝了一口啤酒,摇摇头。
“有时口舌难免会有些不适应,即使酒再好。”
他的脸微微泛红,盯着我后方的美女主持,“男人这辈子非得找个女人吗?”
“嗯,这个问题有点难以回答。从家庭观念上说,是的。但从个人观点来说,可有可无。”我顿了一下,对着他说:“还是找一个好。”
“为什么?”他问
“可以陪你喝酒。”
他笑。
那天晚上瑞吐了,我用洗脚盆接了一盆的污秽物,他趴在床上睡了。不知那天晚上他有没睡好。从此以后,宿舍里经常有人拉我去喝酒。每个人都说些不着边际的话,那段时间我的酒量练得相当不错。
“喂,想什么呢?”她用手在我眼前晃了两三下。
“哦,没事。”
“站着也能入神?”
“这张床有一种让人宁神的东西。”我一本正经模仿她的口气。
“终于明白你为什么演什么‘二德子’了,一个字——烂。”她似乎想起了什么直楞楞地看着我问:“二德子有几句台词?”
我看着她,不知为何喉咙突然有堵塞,我指了指喉咙转身飞快地从包里取出牙刷和毛巾洗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