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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岸后，她说到你的学校看看吧！那时我看着她，有些不明。

“想看看缺牙瑞的那张床。”

我笑，她也笑。尽管我知道这只是个借口。

晚上无车，我们又重回到先前住的旅馆，迎宾台的女服务员很高兴地向我打招呼，原来是被我扰了清梦，答应给我找修理师傅的那位。

“上晚班？”

“是啊，这两天都这样。怎么又回来了。”

“还不是想检验一下空调修好没。”

她愣了一下笑着说：“早修好了，就等你们了。”说完便又将我俩安排在原来的两间房内。

昨天两间房内的布局又回归于这间旅馆正规的系统内，曾被我挪了位置的沙发，乱放着的茶杯，扔在地上的浴巾……无不回归原位。有时我会想同样星级不同的旅馆除了房间内物件品牌有所不同外，还有什么是可以区别的。布局大同小异，设施基本一样，服务统一标准——无差别。我想无差别正是旅馆所追求的，一切都制度化，标准化。记得《肖申克的救赎里》安迪对瑞德说，制度化就是这样一种东西。开始你拒绝它，时间长了你适应它，最后你离不开它。

好在晚上睡觉时那个老式空调轰轰作响，在这座旅馆里它是与众不同的一个，因为它开始学着反抗。

第二天一大早，我们就坐上了前去我母校城市的长途汽车。驾驶员秃飘，检票员脸上有个痦子，我坐3号。4号坐了名小姐，长相属于见过没什么印象的那种，所谓平凡就是这么回事。缘份、奇遇、巧合一切让人惊喜的词汇似乎总与我无缘，我哀叹一声。

坐在2号的她侧过脸冷瞥了我一眼。

车开后，悬挂头顶的电视又放起了那部伪善电影，我无意再被折磨一遍，闭目养神。在未熟睡的时间，我想到即将要去母校，觉着有些不可思议。怎么也想不到我还会去这座城市，因为在我内心中没什么特别想要再去的理由，对于这座城市，印象只局限于三个地方：车站、学校及其周边、闹市区的广场。那时我比较懒，觉着睡觉是人生一大快事，所以在上学期间很少到市区游荡，对于这座城市也就没什么印象。

至于我的学校是在一处偏僻的小镇，据说翻过一座山就是外省。有一次体育课曾经翻过那座山，从此我就经常对人说我出过省了，说来地域概念也就是这么回事。学校内的建筑能让我欣赏的不多，记得自已有次与瑞喝酒时说：如果镇上搞一次建筑PK赛，学校的大门绝对能挤进前十，其他九位也都是学校内建筑。瑞说：器张，至少就拼不过镇政府大院。乘着酒力我与瑞争得面红耳赤，第二天酒醒后一想——确实。

在校时曾给校门口的那条公路分过三个等级。前一段“灰飞级”，常跑一些拖拉机及三摩。中间一段也就是正对校门口那段——“烟灭级”，干净整洁，跑得都是宝马奔驰流，再差也是学校大巴。后一段过学校约数百米属于“寡民级”，平时跑一些牛、驴之类。不管路怎么样，所谓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小镇的经济自从有了这座学校日渐兴盛。我离校时，校门口本是一望到天际除了农田还是农田的荒地，拔起一座座门面房，延路一字排开仿佛做篱笆用的木桩，紧然有序，间距一致。

特别记得一家店里做的鲫鱼豆腐汤，八条鲫鱼才四块钱，虽说鲫鱼小了些，不过也算经济实惠。基本每周都来大块朵颐。

进校门就是一条百米大道，两侧是虬筋多枝的梧桐树，这是我为数不多喜欢的景致之一，也是学校用来安抚新同学的胡萝卜。初来学校的同学往往会有三个心理波动，这绝对不是我信口胡说，曾经过好几名同学的共同应证。第一个心理波动是兴奋，那是刚下火车，原因快到学校了，多年的努力终于得到了回报。第二个心理波动是灰暗，因为学校大巴开了将近一个小时还没停下来的意思，周围的景致从高楼大夏转换成乡间破矮的砖瓦房，其间还夹杂着冒着黑龙的烟囱。最后一个波动是安慰，刚进校门就是百米梧桐树挟持下的大道，经过前一段灰暗的心理暗示后见到如此气派的景致，内心绝对破涕为笑。足见学校这条百米大道布局的功力，我曾好几次听同学说如果不是看到学校的大门及这条大道，都有退学的想法。文后来说的就比较夸张了，当时如果不是看到校门及里面的景致，他已跳车逃回家了。

经过六、七个小时的长途跋涉，我们终于站在了校门口前，在这一刹那我真怀疑自己是否是在做梦。

“你愣在那干吗，进去啊！”她说

此时我正在犹豫，记得以前进校门都是查学生证的。我想了三套方案：第一套是上策，随着学生群混进学校。第二套中策，在学生群中被发现时谎称学生证没带，我可以发誓，还可以说让班主任来证明（天晓得我们班主任叫什么）。三下策，以上行不通就只好翻墙。我就不相信这么大学校没有透风的墙。

我将我的方案对她说后，她嗤之以鼻。径直走向学校大门，大有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英勇献身精神。当她走到门卫处，门卫老头正准备向她问话，她突然转头对我朗道：“你这小子，太不争气，挂了四门红灯也就算了，刚开学就打架。现在学校要给处分看你怎么办？”我愣了一下，忙低头跟进。

“这是……”门卫刚准备说话。

“大叔，你瞧我这弟弟什么不好学，学人家打架。原来就有处分在身，现在学校如果再给处分，就得开处了，都不知怎么办是好了。”

“他是……”

“父母过世得早，我这做姐姐又得当爹又得当妈，真是没办法。”说着说着，她竟然哽噎着哭了出来。

“小姑娘不容易啊，好好跟班主任说说，看看有什么补救”门卫同情得说。

我在她身边忙做低头哈腰状。

“小伙子要懂事，千万不要再气你姐姐了，快去求求班主任，看有什么办法没有。”门卫劝我道

“是，是”我一边点头，一边想笑。为了表现出曾经演过戏剧的天份，我硬是挤出了一滴眼泪，心想：你让我挂了四门红灯，又成了我姐姐，现在怎么也该轮到我了。我哭着紧紧的抱住了“姐姐”，她没想到我抱得这么紧，好几次想突围，我紧紧地箍住她的胳膊，不停地哭着说：姐姐啊，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此时，就是门卫让我走也不走了。

她小声地在我耳边说：“好小子，你死定了。”

我哭得更凶了，手也不自觉得又紧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