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冀儿染病(1 / 1)
站在空寂的「行云阁」外,商印月失落的叹了口气,自那日她替封尚武包扎过伤口后,他已经接连几日未归了,这几日她每日都会带着伤药来他的住处,然而每次迎接她的都是那漆黑的屋子。
他在躲她么?商印月苦涩一笑,她还没做什么呢,他就已经避她若此了,那这日后的日子又该怎么过呢?!怅然一叹,商印月无可奈何转身离去。
然而商印月才刚回到「映月楼」就见晓婉和婵娟一脸急色的从里面跑出来迎上了她。
「少夫人!」一开口晓婉的声音就带着哭腔。
神色一肃,「怎么回事?」
「小姐,晓婉等你半天了。」
「少夫人……小……小少爷他……」晓婉嘤泣着,却始终说不痛快。
「冀儿他怎么了?!」凝眉,商印月一把抓住晓婉的衣襟厉声问道。
「我……我不知道……可是……奴婢好怕……」晓婉畏畏瑟瑟的颤抖着,目光满是无主的惊骇。
倏然放开晓婉,商印月转身便往外跑去,见状婵娟也拉住晓婉往外追去,「我们也快去吧。」
当商印月一路奔跑进「仰心苑」,冲进封冀夜的寝房时,她蓦然怔住,只见冀儿娇小的身子痛苦的蜷缩在床榻上不停翻滚着。
「冀儿!」商印月失声唤道连忙奔至他的身边一把扣住她的身子,「你怎么了?」
「呃……好痒!」冀儿细弱的声音清晰的传来,商印月心下一惊,连忙一把翻过他的身子。那一瞬,商印月赫然被吓住,只见冀儿的满脸通红的小脸上,竟遍布着大小不一的红疹,而有些竟是绿豆般大小的小水泡,更糟糕的是有些地方已经被抓破了。
「痒……好痒……」说着冀儿挣扎着探手欲再往脸上抓去,小手却一把被商印月抓住,她飞快的撂高他的袖口,赫然只见白皙的手臂上也遍布着这些深浅不一的小红疹。
天哪!商印月浑身一震,这是……如果她没有记错,这种症状,她曾在江南见过一次的。商印月微微闭了下眼眸,她强压下目眶中的湿盈,一脸心疼的看向躁动不安的冀儿轻声抚慰着,「冀儿乖,不可以碰的!你先忍忍,咱们马上请大夫!」
「爹、娘……冀儿难受……」紧闭着双眸的冀儿已有些神智昏沉了。
探手抚去,商印月被他额头上的高温所吓,目光再现水光,她蓦然朝外大喊道,「婵娟!晓婉!」
才拉着晓婉跑进来的婵娟还来不及喘口气就听见商印月的叫唤,她也跟着冲进寝房,「小姐!」
「快去请大夫!快!」她朝自己的婢女吼道。
「是。」还没搞清状况的婵娟见小姐这么慌乱的模样,也不敢怠慢,连忙转身跑了出去。
微微回首看了眼冀儿,商印月深深做了个深呼吸命令自己先冷静下来,她再回首看向另一名婢女沉声命令道,「晓婉,马上去准备热水和毛巾,然后守在门外,除了大夫,任何人都不得踏进寝房一步。」
「呃……是!」
在等待大夫来的时候,商印月只有压制住躁动的冀儿,不断的替他用毛巾热敷发痒的红疹处。然而她的脸色却凝沉的厉害,她沉声问着门外的晓婉,「小少爷这种情况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晓婉一吓,颤声答道,「奴……奴婢不知道。」
「你不知道?!」商印月急怒攻心,声音蓦然拔高。
咚的一声,门外的晓婉蓦然跪地嘤泣起来,「对不起,少夫人!奴婢……奴婢真的不知道。」
「你都没发现冀儿这几天有什么异常吗?」
「小少爷这几天都很乖的,只是今天睡的比平时早些,奴婢以为……小少爷只是累了。谁知道刚才给小少爷送晚膳时……他就……」门外的哽咽声越来越大,天知道,晓婉初见时可也给吓死了,可她又不敢告诉夫人,只好找少夫人求救了。
紧紧凝眉,商印月不舍的看向榻间的冀儿,知道定是这个傻孩子为了怕大家担心而自己忍着。「真是个傻孩子!」商印月心疼的抱住他。
「小……小姐,大……大夫来了!」此时门外终于响起了婵娟的声音。
商印月立刻整眉离榻,拉开门扉就见已三度光临封府的老大夫一边抹着头上的汗一边喘着气。然而商印月并没有开门迎大夫进去,反而是踏出了房外并合上了门扉。
「少夫人,小少爷到底是怎么了?」乍见她奇怪举止的老大夫心下也起了疑。
商印月抬首一脸凝重的望向老大夫,沉声道,「我怀疑是传染病。」
闻言,老大夫也是一怔,神色也跟着严肃起来,「让老夫先看看。」
微微颔首,商印月缓缓为大夫打开门,在跟着大夫回房后,她便关上了门扉,只余门外两个搞不清楚状况的婢女。
房内,商印月一边帮老大夫压制住冀儿,一边凝重的看老大夫为冀儿把脉。
看老大夫凝重的收回手,商印月沉声问道,「是水痘?」
老大夫诧异的看向她,「少夫人也知道这种病?」
心头一沉,商印月忧心的看向冀儿敛眉不语。
「可是有一点很奇怪,此病虽然来势凶恶,但若是不接触病原体是不会轻易诱发的,老夫想知道小少爷近期有没有接触过什么人呢?」
闻言,商印月一惊,那日城隍庙内的一幕蓦然跃上脑海。「城隍庙?!」该死!冀儿根本就很少出府,若说唯一有可能感染到病原体的也就只有那次。「大夫,请你务必救救冀儿!」商印月激动的抓住老大夫的手臂目光盈泪的颤声恳求道。一切都是她的错,是她不该带冀儿去那种地方的!
「少夫人先别激动,此病虽然凶恶,但并非不可治愈,只是药方中有几味药材难寻些。」
「大夫尽管开方便是,缺什么药,我立刻让人回相府取。」托商印月多病之体的福,相府为了医治女儿的病,收藏的药可媲美太医院了。
「好,老夫立刻开方。请少夫人切记,高烧这几日非常重要,如果能在三天内退热,就不会有生命危险了。然而即便如此,在发病期间小少爷会搔痒难耐,但倘若任他抓伤了自己,不仅会影响治疗效果,日后也会留疤的。所以此病最难的不是治愈,而是治愈的过程。」
「我明白了,有劳老大夫了。」凝重的点点头,商印月心下已经有了打算。
趁着老大夫开方子的功夫,商印月也迅速直桌案边提笔而书。
大夫在将药房交给商印月之时慎之又慎的嘱咐道,「少夫人,此病传染性极强,府上一定要做好隔离措施。」
凝眉颔首,「我明白。」
「还有一件事,老夫也很在意,那就是病原体的所在,如果不赶快派人隔离的话,只怕会引起全城恐慌的。」
「您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的。」
不一会儿功夫,房门被打开,商印月亲自送老大夫出门,临行前老大夫还不忘说道,「倘若小少爷的病情有所变化,少夫人一定要及时通知老夫。」
「麻烦您了。」熟料老大夫还没走多远商印月便看见封夫人带着一大群人匆匆而至。
「月儿!」封夫人还来不及喘气便忧心的问道,「我听人说你请了大夫,这是怎么回事,冀儿怎么了?」
凝眉望去,商印月的神色是前所未有的沉肃,「娘,这件事我稍后再跟您解释。」说着便从袖中取出一张纸笺交给自己的婢女,沉声吩咐道,「婵娟,这是药方,你立刻赶回相府照此方取药,速去速回!」
「是!」一接过药方的婵娟便不敢迟疑的马上动身离去。
商印月凝眉看向随小舞一起过来菊香,将另一张信笺交给她,「菊香,将这信交给大力,让他快马加鞭立刻送至六扇门亲自交给相公。」
菊香慎重的接过信笺,点点头,「倘若少爷不在六扇门呢?」
「那就亲手交给神捕。」
「是。」领命,菊香也转身而去。
「月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冀儿到底是怎么了?不行,我要亲自去看看!」跟着着急的封夫人索性直接往冀儿的寝房走去。
商印月一个旋身,挡在了寝房外,双目微沉,「娘,您现在不能进去。」
「为什么我不能进去?!不行,我一定要看看我的冀儿到底怎么了!」百般被拒绝,封夫人是又急又怒,不禁口吻也跟着强硬起来。
「月儿,你还是跟大家解释清楚吧,大家都很关心冀儿的!」封老爷也出声说道。
商印月沉重的望了众人一眼,就连一向待家人淡漠的小舞也闻讯赶来了。
「对不起,我不能让大家进去,冀儿患的是传染病--水痘。」
「什么?!」众人皆震,尤其是封夫人,当场就昏厥了过去。
「夫人!」封老爷连忙托住妻子。
愧责的看了众人一眼,商印月沉声道,「晓婉,你就守在门外,没有我的命令,不准任何人踏入小少爷的房间一步。」
「月儿,你……」封老爷皱了皱眉,该不会是他想的那样吧?
「爹,您先和娘回去歇着吧,冀儿这里有我,您放心好了,我不会让冀儿有事的!」商印月柔声道。
「可是……」果然,月儿这傻孩子啊!封老爷心中虽感动无限,却始终觉得不妥。「月儿,冀儿的病固然重要,但是你也别忽略自己的身子啊!」
微微一笑,商印月心下感动,「印月知道,有劳爹挂心了。」
「唉,好吧,我先送你娘回去,那冀儿就麻烦你了,月儿。」眼看这媳妇倔强的很,封老爷也不多说什么了。
「印月不送了。」看爹娘走后,商印月这才对上了始终看着他们不语的小舞,「小舞,夜里寒气重,尤其你现在有孕在身,还是快回去歇着吧。」
沉默的凝视了她一会儿,封佩舞微微颔首然后也转身离去了。不知道为什么,有商印月在,她反而并不太担心冀儿的病情了,总觉得她会不遗余力的去做她所能做的一般。这样的情绪转换是很奇妙的,甚至在不久之前,她还振振有词的坚信这是个虚伪的女人,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竟不知不觉的接受了商印月对封府每个人的用心呢?
目送大家各自离去,商印月这才沉重的转身走回寝房内,面对着被病痛折磨的冀儿,她知道这个时候她必须坚强,无论如何也要还大家一个健健康康的冀儿。
拿着毛巾,她一边替冀儿轻拭汗一边小心的避开他肌肤上的水泡,柔声安抚着在昏沉中不安的冀儿,「冀儿,没事的,别怕,没事的!」
「娘……」
轻轻握住冀儿的小手,商印月倾身伏首轻吻着他的额,「娘在这里,冀儿不怕!」
仿佛是受到感应,听闻此言,冀儿不安的眉心也终于稍稍平复了些。商印月温柔一笑,现在她只期盼婵娟能快点把药送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