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偶遇见（1 / 1）
普通朋友也许是最安全的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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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底的北京，炎热已经降临。初夏雨水少，天气干得像个焚尸炉。谢嘉真是讨厌这个时间出差，一点心情都没有，浮躁得要命。
刚在酒店报了到，谢嘉就和周颐娜联系上了，早把东西给她早完事。
收到谢雅星托她哥哥带来的礼物，周颐娜谢了又谢，还说在京的这些天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一定不要客气。
谢嘉礼貌地和她寒暄了一阵就离开了。
翌日，谢嘉乘坐专车来到政法大学开会。这次研讨会主要在全球爆发金融危机、国家宏观经济政策发生重大调整的背景下，讨论中小企业融资及其法制完善问题，从金融产品创新、信用担保、融资监管、政策扶植和法律责任追究等方面进行有益的探讨。
谢嘉也准备了发言材料，谈到中小企业融资的主要制约有信用担保问题、金融产品创新问题、监管指标体系问题和法律制度保障问题。并重点针对自己的领域，谈了谈中小企业融资的法律制度及其设计。
下午，谢嘉应邀参观校园规划和成就展，走到一家打印部的门口时被急匆匆小跑进去的身影牵住了脚步。
曾煜佳将U盘递过去，不肖多久论文就打印出来了。接着她接过来一页一页地检查，利索地整理规整交给服务生装订，“谢谢。”非常礼貌。
“这个弄完就大功告成了吧？”小眼睛服务生笑眯眯地问她。
校园里有这么个打印部还真是方便，他们经常接待打印论文的工作，所以排版、装订都十分娴熟，质量有保证。连续装了六篇论文，她都成这里的熟客了，“是啊，票都订好了。想想要回家了就觉得特别激动。”她回答，带着纯净的微笑，两颊的酒窝若隐若现。
说完，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玻璃后面的操作间里，论文正在成型。
“什么时候的票？”
曾煜佳听到身后有人平静地问她话，那声音和她日思夜想的声线不由得重合了。她怔了一下，大脑仿佛穿越了时空，是他么？不敢回头，似乎已经感受到他冷峻的气场。可是，手心里却全都是汗。
谢嘉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不相信咋咋呼呼的曾煜佳可以沉静认真地检查需要装订的材料；不相信高傲自信的曾煜佳可以和气甜美地与这里的服务生说话；不相信不穿警服的曾煜佳是这样亭亭玉立，宛若一株清新脱俗的莲花。
忍不住想要和她说句话，这么久没有主动联系过，之前追求-拒绝的尴尬应该过去了吧，不然这小丫头也太能忍了。
曾煜佳按耐住狂暴的心跳，缓缓转过身，不出所料，正是他，带着迷人的招牌式微笑。面部的棱角更坚毅了，举手投足还是那么沉稳干练。只是，瘦了些，是工作累的么？真让人心疼。
“哥……哥，你怎么在这？”一点思想准备都没有，太突然了，她不知道该怎样开场。
“来你们学校开会，刚好路过这里，真巧，遇见你了。”谢嘉的语气很是自然，看到曾煜佳也没有特别的冲动或者特殊的情绪，他似乎已经确定他们之间的尴尬消除了。说不定她已经有男朋友了呢，他心里笑着。
这时服务生从里面走出来说论文装订好了，递给她。
“哥哥什么时候开完会？我等你，一起喝杯咖啡吧。”听见谢嘉对自己已经不反感的语气，曾煜佳高兴得不行。她好想保持这样的状态，也许不能让他爱上自己，但做他的小妹妹也是件幸福的事情，只要能和他正常地交谈，怎样都好。
“正在参观校园规划和成就展，我请个假好了。”说完他又笑了一下，直接走出门去追上队伍。
曾煜佳在店门口的椅子上坐立不安地等了二十分钟，谢嘉才过来。说是和承办会议的负责人打了招呼，晚餐前回来就行。
“什么会呀这么重要？我看周五学校就开始折腾了。”曾煜佳往外走着忍不住问。
“这不是金融危机嘛，国家宏观经济政策也发生了重大调整，国内的中小企业融资特别困难，就找了些人过来商量。”
“哦，”曾煜佳了然地点点头，“我们老师说现在中小企业高风险、高破产率，信息不对称，信用程度低，缺乏规模经济，多以租用写字楼，家庭经营为主，中介代理成本高。而且金融市场上本来就存在体制性障碍，现在还没有找到合适的解决办法。那……你们就是来解决这个问题的？”
“应该是吧，我是律师，我只能从法律角度，建议加强社会信用体系建设及相关立法、制定中小企业信用担保专门法律等措施，使中小企业融资担保在运作中有法可依，进而引导中小企业信用担保业健康发展。”谢嘉一本正经地跟曾煜佳解释。
“天！哥哥你太厉害了，这么年轻就可以参与研究决策这样重要的事情。”曾煜佳崇拜地看着谢嘉，这样优秀的男人如果栽在她手里，她……能拿得住么？
“哪里呀。”谢嘉笑着摇摇头，谦虚道。
“这个会开多久？”曾煜佳走到校外不远处一家咖啡店门前，示意进去。
“通知上说会期4天。”谢嘉落座前说道。
“哦，4天就研究好了？”曾煜佳没有看单子直接对服务生说，“美式，谢谢。哥哥，你呢？”她又转过头问谢嘉。
“一样，美式。”谢嘉惊讶于这丫头在咖啡方面居然和他有共同的爱好。说到咖啡，他又想起那个肯为了解他而了解咖啡的夏贝晞，不禁摇头苦笑。
“哥哥怎么了？4天是不是太短？”曾煜佳关切地问。
“哦不是的，来开会就是让各个领域的专家碰个头而已，其他的事情已经在之前做了很多工作，下一步要挑几个城市做试点。”谢嘉用工作掩盖了小秘密。
“这样啊，那你还有几天会？”
“三天。说说你吧，上学怎么样？课业多么？”谢嘉问。
“还好吧，开始不太适应，毕竟第一次上地方院校。不过现在快一年了，习惯了。”
“学校食堂吃得惯么？”
“我……在附近租了房子，因为学校十一点熄灯我睡不着。所以现在基本自己做饭吃。”
“一个人还是合租？”
“一个人。本来有一个合租的女孩儿，后来……走了。”她想起肖珂，想起肖尧，从那以后再没有任何消息，她笑笑，他们都是彼此的路人甲吧。
“这一带治安怎么样？你一个女孩子自己住不太安全吧。”谢嘉收住笑，关切地问。
曾煜佳看到他的表情心里温暖了很多，他是在担心她么？！看来他们之间她带给他的困扰已经消失地差不多了，这让曾煜佳着实开心。“没事的，别忘了我是警察。”
“警察也是女孩子，要提高警惕，不行就再找个合租的做个伴儿。”他还是不踏实。
“要是不放心，一会儿去看看吧。这样回去也好给雅星姐姐汇报。”曾煜佳说完咯咯咯地笑。
“说得对，一会儿带我去看看。”
啊？她说笑的，他居然当真了。她就这么让人没有安全感吗？把男人带到自己的住处，这个……会不会尴尬？不过大白天的，应该不会被误解。
走进曾煜佳的住处，一阵淡淡的柠檬香扑鼻而来。
“哥哥随便坐，我给你倒水。”说着曾煜佳就往厨房走去。
“不用客气了，我坐坐就走。”谢嘉走进客厅，被春意盎然的碎花壁纸吸引。
房间十分整洁，物品摆放整齐，白色的家具，格子的窗帘，木纹的地板，全然一派田园的恬静景象，在这样的环境中生活，心情一定特别舒畅。
“哥哥，家里没有咖啡和茶，喝杯柠檬水将就一下吧。”
“挺好的。”谢嘉接过柠檬水放在鼻前嗅了嗅，称赞道。
透过透明的水杯，曾煜佳看见他白皙的大手。她有点不敢相信今天的遭遇，仿佛只有透过杯子看到的他才是真实的，而现在的这种更真实根本不是真实。
“你还挺会收拾的，没看出来。”
“那你看出来了什么？咋咋呼呼、疯疯癫癫？”曾煜佳笑着说。
谢嘉也笑了，摇头，这个当然不能这么直接，要换种说法，“只是没想到二十岁出头的独生子女能把自己照顾得这样好。”
“你原本觉得我是个娇骄二气的霸道小公主是吧？”曾煜佳抿着嘴，露出两个可爱的小酒窝。
谢嘉耸耸肩不置一词，见曾煜佳没有什么不好意思，他也笑了，算是默认。
“哎呀，冤枉死我了。这样吧，反正你还有三天的时间，改天你不忙我请你来吃饭行么？尝尝我的手艺。”曾煜佳靠在谢嘉坐的沙发对面的书桌上，端着水杯邀请道。
谢嘉挑挑眉，“好啊，不过不要找复杂的菜谱哦，就吃你平常做的菜。”
“哈哈，律师哥哥，你想得还真复杂。”曾煜佳笑得前仰后合，没想到他俩再见面气氛会如此融洽。是啊，心里没有负担，什么都是自然的。
“小同学，学法学就要具备这样的敏锐性。”谢嘉站起身走过来用太阳镜敲敲曾煜佳的脑袋，仰头喝光了柠檬水，“一言为定，时间你订，我手机没变。”说完就离开了。
晚上，曾煜佳失眠了，她从来没有想过和他会有这样的偶遇，即便是在他乡。
她也从来没有想过谢嘉会用非常平静的口吻和她说话，他不是一直都很厌烦她么？
她还从来没有想过见到谢嘉她会如此如此地抑制住内心中翻滚的波澜，而只是极力维持普通朋友或者兄妹一般的距离。
不过这样的距离，好像真的很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