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风中，突兀的双手（1 / 1）
黑黑的房间里，小沿没有开灯，夜欲吞没一切。小沿躺在地板上，地板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这么硬？天花板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高？夏夏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遥远？夏夏！夏夏！夏夏！她现在会在哪里？我还可以去找她吗？今天是我们的灾难日！我永远不会忘记的。今天……今天是12月21日（五年级第一学期）。12月21日……她的生日……她的生日……
他起身拼命的向外跑去。夏夏你在哪？你在哪？对不起……对不起……我后悔了！我后悔了！你出来好不好？你出来好不好？
天桥上，他看见她小小的身影蜷缩在桥灯下！
夏夏！夏夏！你还好吗？为什么不回家？夏夏……对不起……对不起……他终于还是决堤了
小沿。小沿。是你吗？天黑了！我找不到回家的路。你走了……我找不到回家的路……我……她忽然晕倒……
他背着她向医院走去……
病床上昏迷的初夏。
夏夏。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不要这样的，可是我还有机会选择吗？我要你们都恨我，然后忘掉我，这样我就可以安静的离开了！你们也不会再因为失去我而觉得痛苦，你明白吗？其实关于妈妈和爸爸的事我早就知道了！记得那天妈妈喝了好多的酒，就是那个叔叔送她回来的。妈妈一直在说着什么，后来才听清楚他应该在叫着爸爸的名字还有一连串的号码和听起来很陌生的地址。我偷偷都记了下来。然后我背着妈妈拨了那个号码，但是我什么都没有说，我可以肯定那个陌生的男人的声音是爸爸的，尽管我从未见过他，可是毕竟我的身体里流着他的血……于是我去医院做了一个全身的检查：血型，性别，DNA……我把检查报告和我写的一封信一起寄给了他……
爸爸：
我一直在字典里找爸爸两个字，从小到大。可是我却不知道该怎样读。因为一直以来我的生活里只有妈妈。爸爸，我可以这样叫您吗？其实我多希望能够站在您的面前叫您一声爸爸。可是……我是您的儿子，我叫潘沿，这份检查报告可以证明。为什么您那么不在乎我呢？至少我身上流着的血和您是一样的。我不知道为什么您要丢下妈妈，我只知道现在妈妈也不要我了！如果您再不回来接我，我可能就要叫另一个人爸爸了。我不想叫一个陌生人爸爸，因为我知道我有爸爸，我有自己的爸爸，他一直都在我心里……我知道也许您需要一段时间安排，安排可能会突然出现在您生活中的我，可是我会等，直到明年的5月1日，您不知道吧！每年的5月1日都是我的生日。如果直到那一天您依旧没有回来，我就什么都明白了！那么以后每年的5月1日请记得在我的坟墓前插上一束白色的菊梗……
我尽量学得乖一点，我希望爸爸会回来接我。因为我要他知道什么是痛苦。对不起，我知道你不喜欢我这样，可是你知道吗？检查的时候，医生竟然在我的血液中发现了癌变的血细胞，医生要求通知家人，我说我的家人知道。看到医生渐渐暗淡的脸，我仿佛意识到了什么，我直接问他还有多长时间。医生遥遥头：如果接受治疗，也许会有好转；如果一直拖着，后果会很严重……
其实，我一点也不害怕死亡，我只是害怕会离开你和妈妈，可是我却又不得不离开你，因为面对命运，谁都无能为力，或许它残忍的一面就在于此吧！即使这样，当想到以后再也看不到你们了，我还是很害怕，真的，真的很害怕……
夏夏。其实曾经的一些时候我真的很迷惘，我们是朋友？是兄妹？还是童话里的王子和公主？现在我突然发现，不管我们是什么关系，离开你我会心疼……那么，今夜我的生命就只为你守侯……凌晨四点的时候就说再见，离开。然后再也不见……
……
小沿，小沿，是你吗？你怎么了！不要，不要，不要走，不要走，不要离开我……
天黑了！我害怕。天黑了！我会迷路。天黑了！我要回家……
外婆，外婆，夏夏长大了，要挣好多钱……
漂浮在空中的房子，蓝色的玻璃墙，海风，浪花……（一副图片）
爸爸，妈妈，不要丢下夏夏一个人……
小沿，我们要一起看日出，看蓝色的海……
白色的病房里更加衬托初夏苍白而微肿的脸
…………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么叫人担心？为什么要怕黑？为什么会迷路？要长大，要长大，要长大，答应我好不好？初夏，答应我好不好？他开始轻轻的抽泣。
夏夏，现在我看着你的脸，我要记住这张脸，这样，以后，即使在黑色的夜里，我也可以看到想念的你……
“咚”。“咚”。“咚”。“咚”。墙上的钟还是无情的敲了四次，那声音回荡在房间里，空洞而悠远……仿佛经过了一个世纪，又好象只是一个瞬间……
凌晨四点钟，太阳开始从海的那一边漫漫升起来，就像是一个新的希望，在心中漫漫孕育。记得这曾经是你说过的吗？可是现在，我却只能背对着你说再见，然后离开……
初夏……再见……他转身走出病房。
“喂！是外婆吗？我是初夏的同学，她生病了！现在在医院，您能过来吗？”
“怎么回事？我们夏夏怎么了？”
“没什么大碍，只是有点发烧，”
“那就好，你是？”
“嘟！嘟！嘟！”电话的另一端，小沿已经挂断了
“喂！喂！喂！……这孩子……”
今天12月22日，潘沿对初夏说再见，然后转身离开。难道所有的一切最终也只是搁浅在这无声的背影吗？我不甘心，不甘心……
当我醒来的时候，已经过了很久，医生一直说我没什么事，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沉睡了那么久，是不能醒来，还是不愿醒来？我真的不知道。只是在那之后，我的身体一直不是很好，外婆不得不替我向校方申请休学一年（五年级下半学年和六年纪上半学年）。然后他带我去了爸爸妈妈那里，离开小镇，去了另外一座城市。每一次也只有在情况不太好的时候外婆才会带我去那里。这一切，我似乎已经习惯，外婆不说，我也不会主动提起，或许每一个为什么都有它的理由——别人可以明白的和别人不可以明白的。
日子就在这样的冬天里渐渐流逝，并不像我所期待的那样，冬天会结冰，岁月也会凝固，它依旧在不停的惶惶忽忽的向下延伸着。
每一天，我都会吃饭，会睡觉，偶尔会出去看看雪，没有小沿的下雪天，我知道什么才是死一般的寂静。没有语言，没有表情，不知不觉的年代，无声无息的流淌。岁月无痕，叶落无声应该就是这样的吧！
冬去春来！可是我的春天却一片寂静。
“初夏，今天5月1日（六年级第二学期），爸爸和妈妈有事要离开一段时间，你有什么计划？”吃早餐的时候爸爸试探着问。
“夏夏，夏夏，爸爸问你话呢？你怎么不回答啊？”外婆拍拍我的头
“对……对不起。您刚刚说什么？5月1日，5月1日？您是说今天是5月1日吗？”我忽然很激动。
“不，明天才是5月1日！怎么了！有什么事吗？”爸爸莫名其妙。
“我要回去，我要回去，我要回去上学……”
“回去也好！在这我们也没有时间照顾你”妈妈终于发话了！
四月的最后一天的傍晚，我和外婆回到了原点——我们永远的小镇。
几时，院子里的花坛里长满了野草；几时，小院的门还有人敲过；几时，我不曾再见过你干净的脸；又是几时，思念长满了身体的每一个角落……还有，这些时间你过得好吗？小沿？
……
夏夏走了！这样也好，至少她不会看到我离去的背影，只我一个人面对残忍的背影就够了！可是，夏夏，我变坏了！我开始贪婪的汲取酒精，我开始沉迷于网络游戏，我开始整夜整夜的不回家……我不再是一个天真的学生，不再是老师眼中的好学生，不再是妈妈怀里的宝贝……可是这一切我都不会很在乎，我只想知道，在你心中我还是那个可以和你一起上学，等你一起回家的潘沿吗？哼……真好笑，我怎么突然这样？这些还有意义吗？即使是又能怎样？我还在幻想什么？就让我们永远的活在彼此的心中吧！不，我只要你活在我的心中，而你请忘记我吧！我知道你不会生气，只是一定很伤心对不对？可是我再也没有机会，没有机会送你回家了……你走后，我没有再上学，其实想想还有什么理由去上学呢？我害怕看到你空荡荡的座位。生病。休学。夏夏，你病得很严重吗？只是，对不起，我无法去看你。还有陌生的城市里，你长大了吗？还会迷路吗？还会怕黑吗？……虽然你已经离开了，而且离我好远好远，为什么还是会觉得你一直在哪一个角落里看着我呢？又或许那个角落在我的心里？
你知道吗？我从未见过的爸爸回来了！也就是说明天我要离开了，明天上午六点我将和爸爸离开离开，我想我可能再也不回来了！哼……我在干嘛？为什么要说这些？……你走后发生了很多事，爸爸回来了！我坚持要他和妈妈离婚，其实是否离婚已经不重要了！因为他们更本不曾在一起生活过，可是我依然希望他们分开，这一次彻底。然后爸爸会带我离开，妈妈我想应该会和那个……那个男人在一起吧！哼……想一想真好笑，婚姻在他们之间，不是亲情，更不是爱情，而是束缚对方的枷锁。当他们走出离婚协议所的那一刻，在他们经过岁月洗礼的脸上，我看到的不是惋惜，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解脱，一种自由。然后转身走向相反的方向。我选择了爸爸……
还记得我们曾经走过的路吗？每一次走过的时候，会刻意的去寻找曾经留下的痕迹，可是最终什么都找不到，剩下的也只是空虚。有时候会假装你在身边，会不经意想起你噘起的嘴，会忍不住伸手试图拉你的长发，可是却发现只是双手突兀的荡在风中，然后开始笑，一直笑到眼泪流出来……我们本该是天真的初一学生，我们本该在阳光下开心的奔跑，我们才15岁啊！可是现在一切又都变成什么样子了呢？虽然一直喊着不想长大，但事实上我们已经长大，太多的事情我们无法躲避，太多的生活我们必须经历，太多的痛苦我们必须承担……当我们一起喝下痛挚半岛（StingerIsangd）的时候，其实我们已经明白，我们都已经长大……
天桥上的那个电话亭，我每天都会去塞硬币，一枚一枚的塞，虽然渴望电话的那一头会有人接听，但即使只能听到“嘟！嘟！嘟！”的回声，也会觉得很安心，因为一直告诉自己，那个声音是从你的方向传来的。像这样沉迷在自己的满足里无法自拔。现在我站在电话亭旁边，可是我去不知道自己是否还有勇气将这枚硬币塞进去，我忽然发现我有多么害怕嘟嘟的回声，我背叛了自己曾经的假装。害怕，真的很害怕，我想我依旧在期待什么，是奇迹吗？那么现在，请你回来，回来接我的电话，好不好？
“嘟！嘟！嘟！……”接电话啊！夏夏，求你，接电话啊！还是真的只能这样了吗？夏夏，夏夏……“哼……”小沿欲挂断电话。
“喂！喂！喂！……哪位？说话啊！”那一端外婆接起电话
“喂！喂！喂！是外婆吗？我……我……我是初夏的同学，她……在吗？”
“昨天晚上刚回来，今天一大早就出去了！说是有事”
“外婆，如果初夏回来了，请告诉她，有个人在三生石等她”
“好，可是你刚刚说在三什么等她？”
“她知道的。谢谢您外婆，那我先挂断了！”
“喂！喂！……这孩子……”
“夏夏回来了！夏夏回来了！她真的回来了！我的奇迹真的发生了！谢谢你夏夏，让我再见你一次，尽管是最后一次，可是依旧会很感激。”小沿放下电话向三生石走去。而此时，初夏却抱着一个滑板从天桥的另一端走来。（背景音乐）
小沿明天是你生日，是你生日，每一次你生日都会买好多东西给我吃。可是我却总是忘记送你礼物。其实我一直都是知道的，你想要一个滑板，因为滑板可以带给你飞翔的快乐，但是因为你要和我一起上学，一起回家，所以你一直都没有买自己的滑板……明天是你生日，为什么我会觉得这是你和我在一起过的最后一个生日呢？天桥，我们最喜欢的地方，离开了这么久，还是和原来一样。桥灯。晚风。电话亭。是的，我现在站在电话亭傍边，可是却没有勇气投下手中的硬币。我想知道你在吗？会接电话吗？还会理我吗？……闭上眼睛，我投下了那枚硬币。
“嘟……嘟”小沿，接电话啊？求你，接电话啊？
“喂，请问哪位？”潘妈妈沙哑无力的声音从另一头传过来
“是……是潘妈妈吗？我是夏夏，小沿他在吗？我想跟他讲电话”我有点迫不及待的想知道结果。
“是夏夏啊！很久没有再看到你，潘妈妈想你了！小沿他出去了！最近他总是不回家”
“潘妈妈，这段时间，我去爸爸那里了！您和小沿过的还好吗？”
“还……还好，只是小沿他经常不回家，也很少理我，我找不到他，最近发生了好多事，小沿的爸爸回来了！而且我和他离婚了，还有小沿坚持要跟他离开”
“离开？什么时候？为什么要离开？潘妈妈如果小沿回来了，请转告他我在天桥等他，一定要告诉他。”
“我知道！我知道！”
“谢谢您，潘妈妈，那我先挂了”
挂上电话我忽然不知道该怎么，我应该感觉到的，那天，他第一次打我，我知道他其实比我更痛苦。小沿是那么完美，所以他要一切都是完美的。他怎么会轻易接受潘妈妈那样。而我又能为他做什么呢？什么都不了！为什么我要这么没用？没有他，会迷路。没有他，会怕黑。没有他……我甚至还没有真正想过没有他的日子。没有他，我要怎么办？努力长大？哼……好象所有的一切都只是无力的……小沿我知道你一定没有忘记我们的天桥，我们都很喜欢的，所以请一定要来！我会等你，会等你，直到你来……这个晚上我只为你而等候
……
“还有一分钟，就是我生日，告诉我，你会来吗？”三生石里，小沿望着杯子里好看的液体。
“对不起！我不知道！只是有一次，她一个人来的，嘴角有血迹，喝了一杯+++就走了”
“她有说什么吗？”
“没有！只是问了我的名字，然后就一直叫我……真是个奇怪的女孩”
“是吗？”
“你为什么不想知道我的名字呢？”
“夏夏，她只是不想忘记一些生命中经过的人，因为她不习惯忘记。而我却必须学会忘记别人，同时忍受被别人忘记，所以我不想知道你的名字。”
“是吗？”木不再说话
“今晚，人很少！”
“是啊！明天是5月1日，好多人都在为旅行而做准备”
“是啊！明天，我也会有一段长长的旅行”
“和她一起吗？”
“没有人了！要打烊吗？”小沿不回答。其实他是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不！今晚为你们而开”
“我们？”
“你和那女孩”
“你知道？你知道她在哪而？”
“不知道，只是你一直在看时间，如果没有猜错，你是在等她吧！”
“谢谢”
……
过了12点的天桥上，我依旧在等小沿！我固执的坚信着他一定会来的。
小沿，为什么你还不来？天黑了！十二点是每一个夜最深的时候，因为过了十二点，黎明就会渐渐来临，就会背负着希望渐渐来临。可是为什么你还没有来呢？
我抱着滑板坐在天桥上不愿离去。
“凌三点半了！她没有来！再过半小时，我就不得不离开了！在剩下的时间里，她还会来吗？可是就算来了！又能改变什么呢？结局都一样，现在我好象不再希望她会来了！可是我依然会等到凌晨四点钟”
“为什么？”木一直陪着他，他忽然觉得自己很喜欢刚认识的这两个孩子
“夏夏说，每天凌晨四点钟之后，太阳就会从海的那一边升起来。那是每一个希望升起的时候，当然也是另一个希望破灭的时候”
“很特别”
凌晨三点半。天桥。夏夏。
要到四点了！怎么办？小沿，太阳要升起来了！希望升起了！也就会破灭了！可是这一次破灭后还会升起吗？你不会来了，对吗？因为担心我不想看到你的背影是不是？其实，你想见我的，是不是？都怪我，都怪我，都是因为我，否则你就会来是不是？……我开始忍不住的抽泣……说好不哭的，说好我要长大的？可是你不在，我想偷偷的哭……
凌晨三点五十九。三生石酒吧。
哼……好象我的生命只剩下一分钟了！我想见到她，那怕只是一分钟，只要再见一面。可是可能吗？再见，终究不是再见一面，而是再也不见。我应该知道的，那天夏夏说小沿……再见，再见……小沿，我就应该明白的我再也见不到她了！六点钟我就要离开了！没想到最后和我在一起的人是你。
也许，你可以试着找她，去你们经常去的地方或许可以找到她。
经常去的地方？……经常去的地方？天桥，天桥，是天桥，我知道了！我知道了！谢谢你，谢谢你。他转身跑向天桥的方向。
凌晨三点五十九。天桥。初夏。
只剩一分钟了！小沿，这是生命中的一个定数吗？最终我们还是离开，走向不同的方向。什么都没有……再见……再见一面？再也不见？
眼睛盯着手表的秒针，当它终于转动一圈划过数字12，我丢下滑板。离开。
……
夏夏，等我，请一定要等我。
……
可是当他跑到天桥的时候，一切都已经结束。他颓废的试图从天桥的一端走向另一端，期待那唱晚的风中能够留下她的气息。然而，无意中他看到了那辆滑板车……
夏夏。夏夏。……他知道她来过了！一定是她来过了！原来她没有忘记，原来她还是自己的夏夏。只是现在她去那而了？为什么看不到她？
他四处寻找她的身影。在不经意的一瞥中，他终于看到了她小小的身影，在天桥下的夜风中轻轻的飘荡。他想叫她，他想走向她，可是最终他只是看着她慢慢离开，慢慢的离自己越来越远。也许，这样应该满足了！再见——再见一面。夏夏，夏夏，现在我终于明白为什么你那么讨厌离开，讨厌背影，因为那是一种令人心碎的痛。曾经，你是否就这样，一个人站在风中，看着爸爸妈妈离开自己？
……
拖着疲惫的身体，我只想回到外婆身边，我只想要外婆温暖的怀抱。
“夏夏。去哪了？你刚走，就有个孩子打电话说在三什么的等你，你怎么到现在才回来啊！说不定人家等不到你，已经走了”外婆一脸怜惜的说。
“是三生石吗？”
“好像是的”
“外婆，我出去一下，一会就回来，您不要为我担心”
“可是你不是刚回来吗？”
“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我先走了外婆。”她来不及再多说什么。或许这是最后的机会了！
“木！木！木！他有没有在等我？那个男孩。”
“他走了！”
“什么时候？”
“凌晨四点，还有他会乘坐今天六点钟的飞机离开。也许你可以去机场见他最后一面”
“谢谢你，我知道了！”她迫不及待拦住一辆出租车，向机场的方向飞奔而去。
……
妈妈，我要走了！对不起，以后的日子再也不能陪在您身边了！我知道您那么爱我，可是我却无法给您同样多的爱，也无法给您同样长的爱。因为，因为……对不起，我走了！可能再也回不来了！即使这样，我却依旧没有勇气推开门，我害怕看到您哭红的双眼，我害怕我会忍不住扑向您的怀抱，我害怕我会不想离开……妈妈，您会生我的气吗？您会忘记我吗？妈妈……真的要走了哦！他假装释然的抹去脸上的眼泪，然后用力的呼吸。再见，妈妈。请一定要让自己过快乐的生活，还有替我向那为叔叔说对不起。用力呼吸。我走了！再见。妈妈。
五点五十。机场。候机室。
“你来了！”潘爸爸。
“是的。让您等，真的对不起。”
“我们去珠海”
“我知道”
“可能开始会觉得陌生”
“没关系！我会努力适应”
沉默……沉默……仿佛他们在一起除了刻意的找一些话之外，就只能沉默了！
……
小沿，小沿，等我，等我，请一定要再等我，最后一次，只要一小会儿？见你，我想要见你，我知道没有理由要求你留下来，所以请让我再见你一次，因为闭上眼睛，我还不能看清你的脸，请一定要等我。
候机室外，我终于看的了小沿，还有我买的滑板。只是我们之间隔着一层玻璃墙。但依旧谢谢你，小沿。即使只是背影，依旧会觉得感激。
很奇怪，我竟然没有哭。小沿，就这样吧！让我记住你的背影，只是背影就好。还有请在陌生的城市努力生活，然后忘记我，寻找新的幸福。只是现在我真的可以放开你，眼睁睁的看着你离我越来越远吗？还是不想离开你，想要永远和你在一起。告诉我，你痛苦吗？一定很痛苦吧！至少比我痛，是不是？为什么会这样子呢？小沿，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快乐的生活好象还在昨天，今天就变的如此残忍，残忍的让人不愿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如果时间可以定格在一个点上，我想要它定格在此刻，这样我就可以一直看着你了！
夏夏，是你吗？为什么你好象就站在我身后？可是，对不起，我没有勇气回头，我害怕你会哭，我害怕你无助的脸，害怕你会突然抱着我，让我不知所措。对不起，我只能狠狠的离开。如果生命可以延长，我会对你说，相信我，我们永远在一起。可是……对不起，夏夏，再见，再也不见面。
“前往珠海的旅客，您的登机时间已到，请您迅速登机。”
“我们走吧！”
“好。”小沿和潘爸爸起身向机仓走去
我还是忍不住了！太难了！太痛苦了！真的。“小沿，小沿，你不要走，你不要走。你走了！天黑我会害怕，会迷路……恩恩恩……小沿，我恨你，恨你。为什么？为什么？你说过的，不会让我害怕，不会让我迷路，不会让我流眼泪……骗我，骗我……恩恩恩……恨你，我恨你……小沿，你不要走，不要丢下我……”
小沿看着玻璃的另一边，哭泣的初夏，眼泪也不住的流，只是没有声音，他只是默默的流着眼泪……
“那女孩，你认识？”
“不……不认识”
“那你……？”
“您不觉得离别是一件痛苦的事吗？离开了！也许就再也见不到了”
“是啊！离开了！或许就再也见不到了”
然后又是沉默。
沉默的登机。沉默的离开。
…………………………
夏夏，都几天了！你总得吃点东西吧！外婆求你了！不说话，不吃东西，你到底怎么了？打电话给你爸爸妈妈，可是他们都有事。你从小跟着外婆长大，如果你有什么三长两短，你要外婆怎么办？
“对不起，外婆。是夏夏不好，让外婆担心了！再给我一天时间，从明天开始，做一个快乐的人。”我走出房间
“外婆，这些天一直呆在屋里，我想出去走走。”
“吃点东西再出去吧！”
“好！”
……
“外婆，我吃好了！您慢慢吃！我去一下洗手间”
对不起，外婆，我真的吃不下。刚刚吃的东西一点不剩又全都吐出来了！
“外婆，我先出去了！”
“路上要小心，还有记得要早点回来”
5月4日。天桥。
小沿，你已经离开三天了！那座城市美吗？有没有……有没有想我呢？潘爸爸，他喜欢你吗？我很想你。烦乱的心情我没有办法整理。今天，我想狠狠的想你，想你。然后从明天开始，我要上学了！忘记有你在身边的日子，努力长大，努力过快乐的生活。
你知道吗？今天我决定把我们曾经走过的路重新走一遍，一点都没有改变。唯一改变的只是你再也不会在身旁。现在是傍晚时分，我站在天桥上，对不起，我还是没有勇气一个人从一端走到另一端，我看着远方的天空，想象他的脸……
风中有什么在弥散？我听到动人的音符在跳动，我听着声音寻找它来自哪一个方向……好美的男孩。我看到一个弹吉他的男孩。我勾起嘴角，世间还有如此美丽的风景。天桥，晚风，夕阳，男孩，吉他……可惜这都只是别人的风景，我不在其中，也无权欣赏……转身，我沿来时的方向折回……
阳光后的寂寞
月亮前的孤单
久违的晴天
消失的背影
青色的石板路
爬过的那棵树
抹不去的
依旧是你模糊的脸
……
记忆被封存。日子被搁浅。
……
小沿离开后，日子愈加显得简单，平凡。像复印机打印出来的一样。我开始重新上学，放学。好象我真的长大了，可以自己回家，而且不会再迷路。是啊！我们最终都要面对成长，即使放弃梦想，即使放弃生活，我们都要学着长大。
“今天5月4日，我把我们曾经走过的路重新走了一遍，什么都没有改变，唯一改变的只是你不在我身旁。有那么一刻我幻想你还在身边，可是当我叫你名字的时候，回答我的只是没有方向吹来的风。此刻我放下笔，将记忆打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