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我们都热爱过，青春那首诗（5）（1 / 1）
“我同司徒说一声。”朱紫很干脆。“稍后随时可以走。”
但是司徒一听，立即表示反对：“你还未脱离观察期。你不可以走。”
“别担心。我知道我没事。手臂上的都是皮外伤。”她向他说明。
“伤臂上的当然是皮外伤。但是你可知道，你昏迷的那几个小时里，曾一度心率很低，血压下降。医生说那是十分危险的。”司徒说道：“无论什么事。你现在去。不合适。”
朱紫耐心的同他解释。未了几乎恳求他：“你知道的，这种时候。我不能袖手旁观。是不是。”
“我们都会担心你。”
“我明白。”她柔声道：“司徒。我保证我会好好照顾自己。见完了我舅舅。立即回来。”
司徒叹息一声，无奈道：“那容我安排一下。我同你们去。”
“不。不用。”她赶紧阻止。“有诗玉姐同行。别为我担心。好不好。”
“朱紫。”司徒语气颇为低沉，“实则你不用这种语气同我讲话。”
“怎么？”她有些诧异。
“我的感觉很复杂。”他说道，听起来，竟夹带一丝伤感，“你别总用这种小心翼翼的态度。我不是长辈，亦没有做什么救你于水火的大事。你不必……”他烦恼的“唉”一声，随即说道：“你先去。这些回来再说。”
“不。司徒。”她肯定的道：“你为我做的，已经许多许多。我每一件，都记得。”
“你真的。这样认为？”
“是。”她毫不犹豫。
司徒许是在工作区。她听得手机里有人叫他听电话。于是说道：“你去忙。我保证照顾好我自己。”
“那你小心。”司徒叮嘱。“有什么不适。你懂得怎么做。”
“好。”她给他保证。
莫诗玉到底是出来办事的人。并不多大功夫。将一切安排得妥妥贴贴。另有一男一女两名助手。整齐的提着公事包。姿势利索。一应巨细事物。他们都关照周到。
电话不断的接进来打出去，待上了飞机。莫诗玉又就着手提电脑埋头看文件，一杯接一杯的喝着咖啡。偶尔抬起头，冲她说：“累了？要不要睡一睡。”当她是病人。
朱紫不去打扰她。
飞机飞得十分平稳，机舱外是单调永恒的云海。仿佛无穷无尽似的，宇宙洪荒中，天与地，都消失了。
朱紫心中也忐忑。她对自己此番贸贸然前去。并没有多少信心。前尘往事夹杂着眼下的心事，轮番在她脑子里转圈，更显得飞机发动机的嗡嗡声，让人难受。
直落了地，坐到车子里，那嗡嗡声还自无法消失。她才意识到声音并非全来自环境，而是发自她自己耳膜。
莫诗玉一行在就近酒店落足，她一人直奔舅舅家中。
时隔多年，又站在舅舅家熟悉的大门口。北京的春天复苏得较南方要迟，阳光虽淡，还是明亮婆娑地从树影间撒下来。有数只雀子欢快的在枣树上鸣叫，歌声的的清脆，呱噪洁净，听着听着，便连空气，也明媚了。
那话多的警卫居然还记得她。替她登记的时候，笑着说：“瘦是瘦了一点。大模样还记得的。如今这些姑娘，就心心念念减肥。”
又熟络的道：“……只怕还不在家。”
朱紫忍不住一笑，问多一句：“你怎么知道。”
“嚯。”那人掩不住自豪，“这大院里谁家的车子进出。我这心里可比那监视器清楚。”
朱紫看着她高兴自在的脸。不知为什么，忽然受到一点感染。那些层层叠叠积压起来的硬结，也仿佛有了一丝的松动。
也许他一生的大部分时间都呆在这一间小小斗室里。最大的乐趣，也就是辨认在这进出的车辆。而后向好奇的人们做一点无伤大雅的吹嘘。但那有什么关系呢。他不讨厌他的工作。外头亦没有许多迫在眉睫的大事急需他解决。
对方见她有点迟疑，忙又说：“不要紧。她夫人在家。来访的话我们有电话确认的。”
舅母果然在门口等她。
“舅妈。”她微笑着，轻轻道。
她舅妈淡淡的。“你来了。”自己先走道沙发上，坐下来。
朱紫手中提着几合莫诗玉替她备的吃物。此刻她只得跟过来，将盒子放在几子上，说道：“我一个朋友家的厨子做的。马蹄糕，还有点红豆饼。您以前常常吃的。”
舅妈戴着花镜，看一张报纸。口内道：“我血糖高，早不吃甜食了。”
阿姨捧了茶过来。朱紫接过在手中。找话道：“舅妈还是只喝普洱么？”
她舅妈嗯一声。将报纸悉索做响的翻过一边。那边的阿姨已经好奇的投过目光。
朱紫放下杯子，靠过去一点。拉一拉她舅妈的手臂，“舅妈。”
简太太将眼镜一摘，迅速转过身，对着她，恼怒的道：“你这孩子。好不烦人。这么些年来，你哪里还记得这世界上有舅舅舅妈这号人物。打电话给你，你接也不接。上你家去，被你硬生生赶出来。便是你心里头怨气，哪里能这样久的怨。你这心，也忒狠了些。明明知道简安不在了……”
简安是她的表哥，有一年冬天，为救一个掉下河的小学生，自己不甚遇溺。朱紫记得他干净的寸头，与身体不成比列的发育中少年的长手长脚。
整个寒假，妈妈带着她与朱白陪伴在舅妈家中。时刻不离左右。
小小的她也知道舅妈极其伤心，时常默默的靠过去，伸出胖手搂住她的脖子。
舅妈也许想说：明明知道简安不在了，舅舅便只剩下你一个孩子。
但她猝不及防自己碰触到痛楚处。顿时哽住呼吸。
朱紫也觉得鼻中一酸，本能的伸出手，还似幼时一般，搂住她舅妈，说道：“对不起。我错了。”
舅妈接着数落：“你这不分轻重的倔性子，什么时候能改一改。将你自己炼得铁石心肠，能得到什么好处……”
父亲说舅妈这些年深居简出，非不得已，几乎不应酬。她的世界，大约也是寂寞的。
朱紫抱着她微微发福的软和肩膀，立即涌上熟悉感觉，那是她永生不会忘记的与母亲拥抱的亲密笃定。不由心中感慨，顿时也生出温暖来。
有些自以为绝对正确的决定，也有可能被证明是错的。但，错虽错了。还好，至发现时，还不算太晚。
简清华入门，见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妻子与外甥女双双挤在一处，相互喃喃不知诉说什么，看上去倒似未曾生过嫌隙。
他几乎怀疑自己看花眼睛。待朱紫站起来，叫：“舅舅。”
才回过神。
他太太站起来，朝他说了句：“回来了啊。朱紫来了。替你带了红豆糕。我去看看热好没有。”
朱紫见了舅舅，也顾不得寒暄只得数句。立即正襟危坐切入正题。
她舅舅静静听完她来意。立即道：“这事有点麻烦。我要了解详情，才好插手。”
朱紫听清他话中意思。马上说道：“她们人就在北京。随时能叫出来。”
感情已经料定他不得不答应了。
当下他只得说道：“既然这样紧急，那事不宜迟。我找个地方，面谈好了。”
她们在京城一共耗了三天。朱紫使不上力气，只趁机在家陪伴舅母。
待事情处理告一段落。临走之时，舅母叮嘱她：“迟些带孩子一起过来。知道了？”
她答应着。同他们告别。
简太太感慨的说：“若不有事。她还不会来找你呢。”想想又不忿，“这孩子。也真是，说不见就见的，狠心呐。”
简清华也说：“依她那性子。我今次若再表现得犹疑一点。怕真是这辈子都不要认我这舅舅了。”
“那乔家倒是什么人。”他太太好奇。“使得这孩子低声下气来求你。”
简清华笑道：“她低声下气么？我看是我更低声下气吧。”
这道理岂非也同那谈恋爱一样。更注重结果的一方，总要略处下风。任何感情，即便血浓于水那种，也是需要细心经营的。
“唉。清嘉若在。才不会将她教得这样性烈。”舅母感叹。
“错了。她这性子，还不正是同清嘉一脉相承的。”简清华纠正他太太。接着若有所思，“倒也未必全是坏事。不过乔家这些瓜葛。倒得认真打听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