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我们都热爱过,青春那首诗(4)(1 / 1)
朱紫直坐到日影渐渐移到花荫后头去,才返回病房。
她首先见到司徒正皱着眉讲电话,数个医生护士立在房中。
见她推门进去,她的主管医生立即说:“好了。她回来。”
众人齐齐掉过目光看着她。
她不由问:“发生什么事。”
“小姐。胡医生嘱你卧床观察,你非但不遵医嘱,并且连招呼未打,自行离开病区。若有什么意外,我们可不负责的。”一个护士小姐提高声音。语气里掩藏着不满。“你先生疑心你昏倒在何处,正问我们要人呢。”
司徒收了电话。低声责备她:“你到哪里。电话也不带。急死我了。”
“我在花园里晒晒太阳。”
“好了。”胡医生说道,“没有事最好。朱小姐,下次你若再外出,先同我们打个招呼。”
司徒忙说对不起。送走她们。
她走过去,将头靠在司徒肩上。司徒顺势拥抱她,低声问:“怎么了。”
“要是乔尔良永远不醒来,那怎么办。”她的声音也很轻很轻。在他耳边。仿佛是呓语。
“不会的。”司徒摸着她的头发。嘴里说着,心中沉重起来。
连医生都无法肯定的事情。他当然更加不敢肯定。
“我很害怕。”她说。
“医学昌明。我们该相信医生。”司徒说道:“事已至此,多想无益。你吃点东西,她们会来给你测量血压,晚些要吃药。”
“我的耳朵里,总是充满刹车的声音。闭上眼睛,便见血从他头上流下来……”
还是借助镇静剂,她才得以抛开困扰她的一切。缓缓睡去。
医生告诉司徒:“一般患者受到各种刺激,有情绪上的反应很正常。绝大部分在经过一段时间之后,能缓慢平复。这方面,亲人朋友的帮助也十分重要。只有极少数情况严重的,需要求助心理科医生。”
“我女友的情形,您认为早点请心理医生看看,会不会比较好。”
值班的老医生看着他忧虑的脸,微笑着说道:“先别急。她现在还在观察期,过几天也不迟。”
司徒无法。又守护了她半夜。最后在房内的折叠床上胡乱躺一躺,清晨才离去。
朱紫听到门声轻响。以为是前来发药的护士。迷蒙中见到来人深色的衣裳,才知认错。
待看清楚了。忙坐起来,一边招呼:“诗玉姐。”
莫诗玉笑道:“吵醒你么。”
朱紫胡乱理了理头发。说道:“哪里。你怎么这么早?”
莫诗玉走过去替她拉开窗帘。室内顿时通亮。朱紫这才意识到时候实则已经不早了。
“原来都太阳晒屁股了。”她自嘲,下床穿鞋,“稍坐一坐。我洗把脸。”
莫诗玉在墙角的一张沙发椅上坐下来,问道:“你可以随意下床了么。”
她走进洗手间。
少顷,出来答她:“我并没有事。只医生要求要观察罢了。”
“来。我想着你还没有吃早餐。带了点粥。”莫诗玉将手中提着的一个保温桶放在桌上。看得出是特意来看她的。
“啊。谢谢。”朱紫坐下来。打开盖子,食物立即飘出来香味。
莫诗玉看着她吃,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问了问她的病情。
朱紫见她面带一丝憔悴,虽精心上着妆,到底少了平日里的一圈光彩。不由放下勺子,说道:“出这种意外。连带你都辛苦坏了吧。”
莫诗玉笑一笑。将前额的头发用手梳至脑后。
朱紫见她不答。笑容有多有牵强。明明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
不禁在心中升起一种不安,小心地问,“是不是。有什么事情。”
莫诗玉手中本握着手机,此刻只见她反复拿自己的大拇指摩挲着那手机屏幕。过一刻。才吸一口气,抬头看着她。说道:“实则归根究底。尔良出这事。我也需负点责任。”
见朱紫狐疑的看着自己。
她接着道:“那日。我本是去找他谈一件相当要紧的公事。无意之中提到孩子的事情。他才冲出门去找你。”
朱紫本握着勺子听她说话,此时冷不丁听她这样一句,不由手上一松。勺子‘叮’的一声,笔直掉到地上。应声摔个碎粉。
莫诗玉见她变了脸色。情知不妥,急忙解释。“对不起。我并不知道,原来尔良一直不知道他自己是孩子父亲。我亦没有想到你这么坚持不想让他知道。对不起……”她意识到自己越描越黑,终于摊摊手,“都怪我。”
朱紫虚惊一场,按奈下一颗怦怦只跳的心。半晌,低头去寻那打碎的勺子。
白瓷的碎片撒了一地。她徒劳的拣出最大的一片。丢到垃圾桶里。口内说:“都发生了。不用再提。没有关系。”
莫诗玉闻言。点点头。但并没有因此松口气。眼睛看着别处,神色倒越见沉重了。
“没有关系,诗玉姐。”她再一次说。
“事实上。阿紫。”莫诗玉不接她这句,“那天我们所谈的公事。是件十分要紧的公事。”
朱紫见她说得异样,诧异之下才想到,她大清早前来,原来也许是要同她来说这件公事的。
“是的。这件事若处理不好,乔氏集团极有可能危及根本。”
那的确是十分严重的问题了。
莫诗玉接着从头说起,“不久前总公司因故解雇了几名中高级管理人员。至于处理的原因经过我不细说。这本不是什么大事。但令我们不曾想到的是,这些人早有预谋,手头上居然握着咱们一份不公开的财务报表。以为他们是为钱,谁知不是。想来是已经有人出了更高的价钱,并用了别的方法。令得咱们如今十分被动。”
朱紫轻轻啊一声,问道:“有多麻烦。”
莫诗玉叹息一声。原来她的疲倦憔悴,都是因这事而来。“麻烦不小。首要的,不能见诸媒体。如今税务这块正是风口浪尖。誰一失足,媒体哪会放过。一旦失去公众信心。咱们就等于四面楚歌了。这边倒还想办法在堵着,不让它扩散。但是对方已经提交给执法部门了,若再不能尽快在这方面压下来。”她重重吸一口气,“那么,后果堪虞。”
朱紫将未吃完的半杯子粥,连同带来的小菜,一样样有条不紊的收好。
莫诗玉坐正身子,面对着她。恳切的说道:“阿紫。”
朱紫不语。
“帮个忙。老爷子也天天在打针,医生时刻守着看他血压。”莫诗玉接着道:“若真是官司开始打。咱们胜算寥寥。罚款事小,法律上,尔良是代表人。这种数目的税款,他有可能被判处十年左右的徒刑。你不会忍心看他九死一生,醒来之后,面临的却是牢狱之灾吧。他多么爱你,你恐怕不知道。自你回来开始,他买那间劳什子贸易公司,被董事会一堆的老家伙念,只有我知道,因为你在那工作。你想辞职,他央我出面留你。你需要一张文凭,他立即亲自出马,请人吃饭找关系。凡此种种,冷眼旁观者,我一个女人。只有嫉妒的份。”
朱紫看着她。目光是虚的。
“当然。”莫诗玉点头,“我有私心。他们兄弟,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一旦出事,我的丈夫会完蛋,我当然也跟着完蛋,甚至我娘家……”
“我不一定能帮上忙。”朱紫打断她。轻声道。
“但是你舅舅如今管的正是这一块。有他出面,我们的胜算便高出七八成。”
“当年我家出事。他选择袖手旁观。”
“今时不同往日。”莫诗玉见她有所松动,立即追上来说道:“当年他有难处。你家的情况若放到今天,不用你说,他定能帮你解决得不动声色。”
连她都知道。难道真是我偏激。对于舅舅,朱紫第一次尝试客观冷静的了解整件事。
莫诗玉还在看着她。早些时候她去找朱老先生,朱先生的答复是:我很愿意帮这个忙。不过也许你不如去找朱紫,若能说得动她,成功率更高。
她曾经在心里发誓,将一生不再认这个除却父亲之外最亲的亲人。只是今日的朱紫。她别无选择。故此她说道:“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莫诗玉闻言,松口气。道:“越快越好。你舅舅自德国开会回来。约中午十二点左右可抵达北京。”
原来一早已万事俱备。就欠她这股东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