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能不能不爱了，爱让人太痛了（5）（1 / 1）

朱紫如约前去。

前台小姐听得她来意，习惯性的问：“请问您有预约吗？”

“是的。”

“那么我打个电话确定一下时间。”

少顷，她挂了电话。略带惊奇的看着她，笑容可掬的道，“您请等一等。乔先生即刻下来。”

她没有等很久。

他真下到大堂。见到她，只说：“跟我来。”

车停在门口。

她只得上了车。解释道：“因为那是我母亲的遗物，原本我同我姐姐一人一块。” 是个念想。

传承自妈妈的妈妈。现在，她们三个，已经去向同一个世界。留她一个。

他亲自开车。

朱紫歉意的道：“要用到你的时间。对不起。”

今天的乔尔良比较温和，说道：“ 有时间。不要紧。”

他试图化解生疏，于是闲闲问：“工作好找么。”

“运气还不错。我同事刚好有工介绍给我。”她答。

无关痛痒的话题。扯来扯去，中间始终隔着东西，离他的初衷越来越远。

朱紫微笑如仪，内里却也得集中精力应付。直至车子出了主干道，她才发觉。不由问：“这是去哪里？”

乔尔良不答。上了环海高速。

这又是一个晴天。太阳虽有，到底入了秋，不再那般酷烈。天空又蓝又高，漫不经心的飘着几缕白云。数十个小学生，许是采风，个个背着水壶，排着蜿蜒不整的队伍，拉拉杂杂的走在高架下的小道上。隔着远，只见她们脖子上的红领巾，笨拙而鲜明的围在白色的校服上。

她徒劳的说：“为什么带我来这里。”

“还记得这条路？”

没有问题比他这个更为多余。这条路始一建成，她就在这进出，哪个路段的灯最容易坏，路旁有多少人家。她了如指掌。这些年过去，这条路却还如昨日，一点也未曾改变。

出高速不过三两分钟，已经看得见路牌上“彤云路”三字。

“尔良。停下来。”她恳求。

“为什么？”

“停下来。”

乔尔良终于将车子停在路边。

她立即跳下车。

乔尔良随她下车，问道：“你怕什么？”

枫叶如火如荼的季节还没有来临。但是绿叶间星星点点的烧燎之势，已然尽显。沿这条直路走下去，至61号。是她家。她从前的家。

她掠掠额前的碎发。说道：“我不是怕。尔良，你不明白，我花费巨大努力，才迫使自己的心从这里收回去，面对未来的人生。时至今日，我已经接受现实，在朱紫的有生之年，再也不可能重回此处。所以，看没有用，缅怀没有用，只会徒增感触。十分无谓。”

她笑一笑，接着说。“小时候我母亲时常说，‘女儿，你们的房间永远在，将来你们结婚了，有了女儿，返家时候可以说，看，这是妈妈三岁时候住的房间。’故居故人，皆已不再。尔良，我再铁石心肠，仍然会伤心的。”

乔尔良绕过车子，站到她跟前，说道：“有些故人不在了。有些，还是在的。”

她不理会他语中之意，只说：“别浪费你的时间。我的东西呢。”

乔尔良看着她，不语。

她醒悟过来。“你那里没有？对不对。”

他答非所问，“我们认识的时候，就是在这里。记得吗？司徒说，‘朱紫，这是尔良。’你调过目光看我一眼，然后说‘嗨。’你光脚，穿一双球鞋，牵着你的狗。”

那是一个暑假的清晨，阳光从茂盛的翡翠似的叶子间落下来，斑驳的光影撒在路上，路旁的草叶子上，那架老爷车陈旧的红漆与皮椅子上，以及，他的眼底。令人恍惚。

她怔了怔，随即说。“我记得。但那是太久以前的事情。已经无关紧要。”

“是。过去的无关紧要。”他看定她，“但是今天。我想从头开始。”

她反应平常。用的是一种下结论的语气，“不。尔良。我们已经开始过，并且，结束了。”

“你撒谎！”

“啊。”她骇笑，“有此必要么。”

他直直的盯着她，两道眉毛剑一样的，似乎要自她神色间看出破绽来，而后一招制敌。

“你骗你自己。并企图骗我。”

她笑着别过头去，“尔良，这一点也不好玩。这么说吧，信与不信，都在你。我不介意。”

他伸出插在袋中的那只手，持着手机，摇了摇。“为什么这么些年来。你还记着我的电话号码。别再撒谎，这个是我私人号码，用的人寥寥可数。”

也许他一直都在等。如一只开放的雷达，搜索到一点点对方释放的讯息，立即奋不顾身的飞身扑上来。

朱紫闻言，有一会儿笑容凝在唇角。但是很快，重新又生动起来。说道：“那不奇怪。我五六岁时学会游泳，至今仍然记得。或许终身都记得。”

他的眼睛放出光来，灼灼的，直照射至她面上，问道：“你承认？看，你承认你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