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1 / 1）

找了一把长椅，她坐下来，好奇地问我：“你为什么不去party？” “你知道他们要干什么吗？” 她耸耸肩。“可是还有那些正经的party呢。” “你说那些基督徒的，他们是不会乱来，但可能彻夜祷告，比做爱无聊多了。” 她低下了头，黑夜里，我看不到她的神情，但我觉得她害羞了。

我坐在她身边，脱下西装外套，披在她裸露的肩头。我扳过她的脸，深深地吻她，很久很久。 远方，飘来淡淡的玫瑰和茉莉的气息，混合着小蕾身上女孩子的清香，让我迷醉。

我在她耳边说：“等到你prom的时候，我们去最疯狂的一个party，好不好？”

她望着我，眼神迷蒙。“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其实，我不在乎的，而且，我也想尝尝那滋味。”

我笑，谁会在乎？只是……“我不能对你做，那样是违法的，我会被抓去坐牢。”

“只要我的监护人同意就不算违法。顾阿姨会同意吧？”

她跳了一个晚上的舞一定连脑子都跳傻了，妈妈会同意吗？我想象着，我们拿着一份文件到妈妈面前，请她签字，请她同意自己的被监护人和一个成熟男性做爱，她了解这样做的后果是怎样的。我又笑了，说美国人开放，其实保守得愚蠢。

“Eric，你平时都不难受吗？我是说……我经常觉得你那里很硬……”说着，她的声音低了下去。

她居然还逗我。我扳起面孔，严厉地说：“小蕾！立刻停止这个话题！给我唱歌！”

她别扭了两下，然后开始唱：

乘着歌声的翅膀，亲爱的随我前往。

到那恒河的岸旁，那最美丽的地方。

红花盛开的花园，笼罩着寂静月光。

睡莲在悄悄等待，它们亲密的姑娘。

紫罗兰的微笑耳语，仰望着明亮星星。

河边那缤纷的玫瑰，诉说着芬芳爱情。

善良聪颖的羚羊，跳过来静静倾听，圣洁河水的波浪，发出了喧闹声。

…… 那一夜，我们就这样，坐在公园的长椅上，轻声地唱歌，轻声地聊天，直到天快亮了，才迷迷糊糊，一步三摇地走回家。

第二天晚饭的时候，妈妈多看了小蕾几眼。我想前一天回来得太晚，妈妈大概误解我们了。

睡觉前，我试图找妈妈解释，没想到，妈妈搓搓我的头说：“好孩子，我知道你听话。你以为，妈妈连女孩和女人都分不清吗？” 真的？妈妈很厉害啊，我看过不少A片，怎么什么都看不出来。

妈妈又微笑着说：“以后你就明白了。” 也许吧，姜还是老的辣。

暑假热热闹闹的，姥姥姥爷终于来了，见到小蕾，送给她一条金灿灿的项链。现在，小蕾脖子上挂了两条，她十四岁生日时我送的那条已经褪色了，但她坚持带着。我很不好意思，我的项链在姥姥那条旁边像一只丑小鸭，灰秃秃的。

我没有去打工，陪着姥姥姥爷到东部玩了一个月。那期间，小蕾拿了绿卡，妈妈立刻给她订了机票，让她回国看望父母。

八月，我搬走了，搬到Palo Alto的学校宿舍。姥姥很不舍，问我为什么不住在家里。我笑笑，虽然我也舍不得家，但这是一个男人的尊严问题，不能妥协。

（十四）伊蕾

四年了！整整四年了！我又回到南京，回到莫愁湖，回到秦淮河。

七月，南京是那么的闷热，但熟悉的热浪勾起我种种的幼时的回忆。我扑到妈妈怀里，痛哭不止。

虽然，Eric和他的全家都对我那么好，但，回到家，才想起家的感觉。我可以放肆地睡觉，和爸爸妈妈撒娇，倒在沙发上看电视，把零食吃得满地都是，吃完饭把碗推给妈妈，便跑去照镜子，洗澡，换新衣服，然后跑出去和我的老同学玩。无论是高高的金陵饭店，还是街头的汪鸡蛋，都是我的家乡，都是我的快乐。

那一个月里，我只是爸爸妈妈的女儿，而不是什么好学生，好女孩。我有权肆无忌惮，我不必维持什么形象，即使我把最丑陋的一面暴露给他们，他们还是一如既往地爱我。

我很惭愧，那一个月里，我很少想到Eric。我沉浸在疯狂的享受里，沉浸在全然“中国化”的环境里。我惊讶地发觉，尽管我有越来越多的字不认识，有时候看电视新闻还要把长长的句子翻译成英文才明白，但我回到了祖国，回到了爸爸妈妈身边，像一条鱼回到了大海，我第一次明白了什么叫“自由”。

夜里，我也在想，大学毕业后是否该回国工作。也许，这里的机会比美国少，也许，这里的工资不及美国的十分之一，也许，在这里不能开车，大家都没有单独的房子住，社区也没有青翠的草地，但这是家，是我在异乡的思念和牵挂。

回美国前，父母帮我给Eric全家买了很多礼物。我一个人，跑到书店，买了一大纸箱的中文书。我不确定自己的未来会怎样，但我要开始准备。

旧金山机场，Eric来接我。见到他，我毫不犹豫地扑到他怀里，搂住他的脖子，急切地亲吻他。我并不是想表现什么，那一刻，那是我最自然的反应。我们不在乎周围有多少人，那一刻，我的世界里只有他，他的世界里只有我。

“想我吗？”他的呼吸仍然热切，他的眼睛里是澎湃的感情。

我愣住了。我知道，如果说不，他会以为我又在调皮，又在害羞，他问了，但他早有自己的答案。于是我笑笑，点点头。不管了，反正，在我见到他的那一瞬间，我的感情是激烈的，那是毋庸置疑的爱。

回到家，分发了礼物，和全家人吃了顿热闹的晚饭，我便随着Eric到斯坦福，看看他的宿舍，看看他的校园。

我们坐在斯坦福美术馆前的长椅上，望着罗丹雕塑的轮廓，感受着棕榈树吹来的微风。我靠在他宽阔的怀里，絮絮讲述回国的感受。

他是个好听众，安静，不插话。 “Eric，以后你会回国吗？”虽然我在南京过得很快乐，但回到他的怀抱，我才明白这份感情同样珍贵。没有他，到哪里都是残缺。

“我为什么要回去？我家在这里，现在姥姥姥爷也来了，我回国以后会想他们的。” 我的心渐渐下沉。海那边的牵挂和这边的爱情大概是不可得兼的。

我叹口气，算了，就是回国，也是很久以后的事情。现在计划清楚有什么用，我们的命运像风中的羽毛，还不知道要飞向哪里。

开学了，我开始忙着考SAT。虽然每天很累，但身边忽然没有了Eric，心里顿时空荡荡的。四年来，我习惯他在我身边，现在才明白，他毕业了，长大了，过去手牵手一起放学的美好时光不会再来了。这份认知，令我失落。 还好，他很顾家，周末经常回来，陪姥姥姥爷出门。偶尔，他也带我出去和同学一起露营，或到海边冲浪。他大方地把我介绍给所有人，说我是他的“女朋友”。我们就算公开了吧，无论在家里还是外面，所有人都把我们认作一对。

斯坦福的功课一点都不忙，我甚至觉得他在混日子。考完SAT，他越来越多地回家接我，带我到Palo Alto看艺术电影，吃各种各样的馆子，有时候还到他们的音乐系听学生的音乐会。斯坦福的shopping mall在湾区很著名，有不少名店，一天，他不由分说给我买了一件很贵的外套。我知道最近章叔叔顾阿姨他们公司股票上市，章家顿时成了百万富翁，我也知道他爱我，愿意为我做很多事，但钱也不是这样花法啊。

还好，这种悠闲得令我发慌的日子没有多久，我们又开始忙了。先是章家要换房子，现在的四个卧室被我们住得满满的，有钱了，买一个更大的，更好的不仅舒适，也是不错的投资。然后，顾阿姨开始筹备自己的公司，准备和大陆做生意。当然，在把她的股票全部拿清之前，她是不会从现在的公司辞职的，但惟其如此，她才更忙，忙得起早贪黑。

我实在佩服顾阿姨，都快50岁的人了，仍然那么勤奋，充满了年轻人的朝气。章叔叔是典型的技术人员，对于生意没什么兴趣，于是安分守己地待在公司里工作，坚定地支撑着这个家。Eric的生意头脑十有八九遗传自母亲，他经常为顾阿姨跑前跑后，注册公司，找律师，找会计师，打点杂务，让妈妈没有后顾之忧。我帮不上什么忙，只有和姥姥一起给家里做饭，打扫这个比原来大一倍的家。

那段时间里，我很少见到Eric，他即使回家，也经常和顾阿姨闷在书房里，要么就在电话上，一打一两个小时。我很欣慰，说实话，前些日子看到曾经那么优秀的他荒废青春，我比看到自己堕落还不堪。 我轻轻走进书房，递给他一杯冰水，说了那么久，也该口干舌燥了。

他还在电话上，只能冲我笑笑，再拉拉我的手。 我退出来，心里是甜蜜的温馨，我好像一个体贴的小妻子，尽我的力照顾在事业上冲刺的他。

到了厨房，看到顾阿姨正在帮姥姥洗杯子，我忙抢过来，让她们一边去休息。 “小蕾，Eric电话打完了吗？” “没有。顾阿姨，您可真会使用Eric。”我说的是心里话。

顾阿姨亲昵地捏捏我的脸说：“怎么，看到他忙心疼了？” “我哪有？”我忙埋头洗杯子，免得顾阿姨看到我通红的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