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第二十六章(1 / 1)
“她父亲是个非常精明的人!看到照片时我吓了一跳,虽然只是一瞬间,但总觉得对方该是注意到了!”
“……”
“就算你不顾及自己,难道连伯父他们的安危都不顾了吗?你不知道‘沐’组织的可怕之处——那是代表毁灭的黑暗力量!连我父亲都不敢有丝毫怠慢,你绝对不能掺和进来!何况她是逃出来的,你再继续把她锁在身边只会使她无路可逃!”
“……”
“枢,从小到大,只要是你说的,什么我都会听。所以这一次,换你听我的,好不好?”
“这是我自己的事,你不要干涉。”
“让她离开!否则,为了避免你和她父亲之间的冲突,我会在‘沐’找到她之前先将她杀掉,然后毁尸灭迹!”
“你这算是在威胁我?”
“威胁吗……与其说是威胁,不如说我为了阻止无法挽救的事发生,什么都做得出来!”
“夜……别再逼我了,让我一个人待会儿吧!”
“贵蓝枢!你到底是怎么了?这一点都不像你!放她走吧!在你还未更喜欢她之前让她离开!勉强留住不同世界的人,只会给你和你的家族带来灾难!”
“太迟了……”
“什么?”
“太迟了,夜。我是真的喜欢她。”
“你…说什么?!”
“我是真的……很喜欢她!”
*** *** ***
辉夜城堡是座欧洲中世纪风格的城堡,早在半个多世纪前就是南洋贵氏家族名下产业。城堡临湖而建,四周被广袤无边的绿地包围。清澈透明的湖水、郁郁葱葱的树林与城堡交相辉映,幽静的景致令人心旷神怡!
夜色如漆,七层的城堡里灯火通明。拜占庭式的帆拱穹窿庄重大气、错落有致。一轮皎洁的明月悬在半空,城堡的影子倒映在雾气缭绕的湖面上,在月夜里有种梦幻般的神秘缥缈。
城堡平素并不对外开放,这次贵家会破例起用,让世人有机会一睹风采,不仅因为今天是贵雪瑶的十岁生辰,更因为这是贵氏家族回归祖国后第一次在中国大陆媒体面前公开亮相。今晚慕华德集团旗下子公司泰瑞莎与天宇财团的正式合作预示着南洋贵家将在中国这片土地上开疆辟壤、大展鸿图!
城堡入口处,绅士名媛们步履优雅地从红毯上走过,被保安拦在蓝色隔离带外的媒体记者们举着照相机一刻不停地拍照,闪光灯此起彼伏——这一夜,全国的绅商巨贾、政要名流以及娱乐圈的当红明星都来到这里,为贵家的大小姐贵雪瑶庆生。即使以记者的身份无法进入城堡内部,但光是这些辉夜城堡和社会名流们的照片也足以登上明日报纸娱乐版头条!
一身白色希腊式礼服的娇小少女在四名保镖的护送下从红毯上走过……
年纪轻轻却资历颇深的男记者阿天端着照相机一通狂拍:“吴菲菲!吴菲菲!看这边!快看这边!”
白衣少女回眸一笑,配合着镜头摆出几个好看的Pose……
阿天:“好,太好了!转一圈!转圈!啊——谢谢!谢谢配合!”
虽是新人但十分稳重可靠的女记者小琴原地黑线,“你也差不多一点,胶卷都被你浪费了!”
兀自对着远去少女的背影发花痴的阿天,“吴菲菲真是越来越漂亮了!果然她才是我理想中的女性~”
小琴表情麻木地斜睨同伴,“这句话你今天说了不下十遍!难道每个女明星都是你的梦中情人吗?”
阿天捧着宝贝相机洋洋得意,“你这新来的丫头片子懂什么?今晚这趟九成九白跑,还不如拍些明星照片回去好交差!”
小琴明显愤怒了,“借口!明明是你一个人在那边乱发花痴!”
“去去!一边玩去~~嘿,琳达!看这边!好,笑一个……哈,棒极了……”重新锁定目标的阿天。
小琴长叹一口气,“慕华德今天到底会不会来?别又像上次那样叫人白等。”
结束又一轮拍摄的阿天放下照相机,“这么容易给你逮到就不是慕华德了!他今年连ELITE年度盛典都没出席,又怎么可能来参加什么小孩子的庆生会呢?说起来那也是个怪人!不接受任何形式的采访,也从不在媒体面前露面,迄今为止也没有哪家报刊杂志刊登过他的照片!”
小琴:“可是慕华德集团不是要和天宇财团合作吗?慕华德这次应该会买贵序伦一个面子吧?”
“就因为这样我才跑这一趟的。五年前横空出世,铁腕横扫整个商界,所向披靡,一手缔造了慕华德这个商业传奇。神秘的身份、独到的眼光、凌厉的作风和雄厚的财力,立刻成为当时各大媒体疯狂追逐的目标。可是,五年了……”阿天也不禁叹气,感触良多,“从刚入行到现在,关于他的消息我追了整整五年!除了知道他既不是女人也不是外国人之外,关于他的年龄、相貌、身高、喜好都一无所知!对他的采访我早就不抱希望了!”
正说着,记者中突然有人发出惊呼,“快看!慕华德集团的人来了!”
这话一出,人群哗然,立刻掀起一阵骚动——
“天哪!那不是‘幻影’吗?”
“难道慕华德集团董事长会出现的消息是真的?!”
“看这架势错不了!”
“慕华德居然真的来了?!”
记者二人组循声望去……
加长型幻影劳斯莱斯在两辆黑色高级轿车的护送下缓缓驶来,最后在高耸的城堡大门前停下。那辆象征着财富和地位的世界名车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眼球!记者们蜂拥而上,顿时一片闪光灯的海洋!保安竭尽全力维持秩序,才让场面不至于失控。
阿天:“哇塞!这难不成就是传说中的加长版防弹‘幻影’?小琴,你知道三千万是多少钱吗?”
受到极度惊吓的小琴:“三…三千万?不要问我,我…我连100万是什么样都还没见过……”
戴墨镜的黑衣保镖们先下了车,走到劳斯莱斯前拉开车门。一时间,所有记者都握紧手中的设备,屏住呼吸等待车中人现身的那一刻,空气中流窜着一触即发的紧绷感……
终于,身穿灰色条纹西装的男人从车里探出头,“嚓嚓”的照相声顿时响成一片!
人们议论纷纷——
“咦?原来慕华德是中国人?”
“嘿,是谁说慕华德老得牙齿都掉光了?再怎么看也不可能超过四十岁吧?”
“都说他相貌奇丑无比,原来长得不难看嘛!为什么就是不愿意在公众场合露脸呢?”
“哈,慕华德的照片终于到手!”
“这一定是明天的头版头条!”
不拉不拉地议论声中,闪光灯疯狂闪烁……
阿天没劲地放下照相机,鄙夷地扫了眼周围兀自搞不清楚状况,对着灰色西装男狂拍的同行,伸手拍拍全神贯注于摄像的同伴,“喂,别瞎忙活了!那人我认得,是他们业务部的总经理戴维啦~”
小琴:“咦?”
阿天:“切!我就说嘛,说什么慕华德本人会来……怎么可能!”
“这样啊……”小琴看看已经进入城堡内部的一群人,垂下脑袋叹气,“唉,今天又白跑了……”
阿天:“所以一开始我不就说了嘛……嘿,快看!是影帝孙夏!小琴,你很喜欢他的吧?”
小琴:“啊,真的是他!”
阿天:“我帮你拍下来!”
小琴:“哦……谢谢!”
*** *** ***
城堡三层。
红色的地毯沿长廊一路铺展,尽头是异常宽阔的圆形大厅,规模之大令人叹为观止!金碧辉煌的大厅中央伫立着一根擎天巨柱支撑穹顶。圆柱周围是一圈白色长桌,上面摆满精致美味的食物。穹顶和墙上绘有古典壁画,乳白色的罗马柱上刻着浮雕,木制窗棂精美绝伦。穹顶上悬挂的巨大吊灯将大厅照得亮如白昼。
大厅里人声鼎沸,无论是舞台上现场演奏的乐师,还是品尝美酒佳肴的宾客,或是端着酒水悄然在人群中走动的侍者,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精致的面具。金银的羽毛的、半脸的全脸的、奢华的搞怪的……各式各样,应有尽有——没错!今夜的庆生会以化妆舞会的形式举行!
隔着一层面具,不是熟人就很难判断出对方身份。正因如此,这个舞会的安检工作格外严密。统一黑色燕尾服、白色面具的侍者端正地立于门口,恭敬地要求每位入场客人出示邀请函,甚至随行侍从的身份也要一一经过确认。
欢快的音乐在空气中流淌,彩带和碎纸满天飞,香槟酒注入晶莹的杯塔,将欢乐的气氛层层传递。这一夜,男人们穿上最绅士的燕尾服,打上最别致的领结;女人们化上最魅惑的眼妆、抹上最闪亮的唇彩。盛装打扮的人们戴上最华美的假面,不分主仆,不论身份,欢聚一堂,尽情狂欢!
台阶的最高处,今晚的寿星,贵雪瑶在巨型蛋糕上切下第一刀,震耳欲聋的欢呼响彻整个宴会大厅,亲朋好友纷纷上前为她送上礼物和祝福……
……
“哈哈~~可恶的季蔷薇和凯瑟琳,这回见识到本小姐的厉害了吧?!”
乐队退场,灯光转暗,人群散去后,戴着纯白长羽面具,穿着粉色泡泡裙的贵雪瑶手握蛋糕刀,笑得一脸猖狂——就在刚才,她当着所有人的面唱了木宴为她改的那首歌,获得赞美和掌声无数,一雪前耻,成功震慑了曾经嘲笑过她的孩子们。
“真是的!不要拿着这么危险的东西乱挥啊!”黄金面具、白色燕尾服的冲田曜从手舞足蹈的贵雪瑶手里夺下凶器,交给身旁的侍者拿去分蛋糕……
“哼哼~~看她们以后再敢嘲笑我!可惜面具遮着脸,看不到她们的表情!不过想也知道,肯定是连鼻子都气歪了吧?哈哈哈哈~~~”
冲田曜无奈地摇摇头,“呐,接下去你打算怎么办?”
贵雪瑶维持着咧嘴笑的表情,“什么怎么办?”
“再过半小时舞会就正式开始了……”冲田曜狐疑地打量贵雪瑶,“你会跳了吗?”
“……”快乐的基调骤然下沉,贵雪瑶一张小脸立马垮了下来。
“我就知道。”冲田曜头痛地抚额,“真是的!跳舞就像干架的家伙,办哪门子舞会啊!”
寿星一跳三尺高,指住冲田曜的鼻子,气急败坏地争辩:“胡说!我跳舞哪有那么差!”
“与其说是在跳舞,不如说是在谋杀!”
“还不是你教得不好?!”
“你还真敢说!”
“好啦!”贵雪瑶撇撇嘴,摆摆手,“放心吧!今天不要你教,你找别人跳就行了吧?反正我也已经很厌烦了,说不定换个人效果会比较好!”
居然叫他找别人跳?还说换个人比较好?!!
额头青筋小小跳动了一下,一脸风雨欲来的冲田曜正待发飙,贵雪瑶倒先叹起气来,“唉……我说要办化妆舞会是有原因的嘛!”
冲田曜明显不悦,往桌子上一坐,气哼哼的,“你别告诉我因为‘今晚正好是万圣夜’这么搞笑!”
“唔……这也可以算个原因啦!”
“行了,我才懒得管你!”
“喂,刚刚还好好的,怎么无缘无故就生气了?”
“哼!”
两人正闹腾着,宴会大厅的灯突然全部熄灭,一束聚光灯打在舞台边的大三角钢琴上,这一变化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某人在一厅的衣香鬓影中戴着侍者面具,一身休闲装扮,浑不吝地走上舞台。宾客们看着台上那个在光鲜亮丽的众人面前显得尤为寒碜的少女,开始聚在一起交头接耳。
“这不是你的钢琴老师么?她怎么穿成那样就上去了?”冲田曜抱臂倚在桌边,还在为贵雪瑶之前的话闷闷不乐。
贵雪瑶轻呼,“我还想知道呢!”
宴会的负责人从幕后跑出来,看见台上尘埃落定的一幕后,跪地泪奔,“得救了~~~”
冲田曜和贵雪瑶面面相觑……
……
*** *** ***
木宴从容不迫地在琴凳上坐定,羊脂白玉般的十指在黑白琴键上轻盈弹跳,音乐倾泻而出,优美舒缓的旋律将人们的议论声压了下去……
舞蹈表演与乐队演奏对灯光和音响效果上的要求有诸多不同,所以这段为接下来的舞蹈表演争取调整舞台效果时间的歌唱表演是不可或缺的必要环节。
于是,十分钟前,在歌者一不留神摔断腿,无法表演的情况下,传闻中“没有解决不了的事”的木宴就被一群卷着尘土,涕泪交加地冲到面前,然后齐刷刷扑倒跪求的不知名人士临时拖来救场……
一段悠扬婉转又略显感伤的前奏后,木宴对着耳麦轻唱起来——
“2.a.m.and the rain is falling
Here we are at the crossroads once again
You're telling me you're so confused
You can't make up your mind
Is this meant to be you're asking me
But only love can say try again or walk away
But I believe for you and me
The sun will shine one day
So I'll just play my part
And pray you'll have a change of heart
But I can't make you see it through
That's something only love can do……”
一首英文老歌。当负责人说只要她肯上场,随便唱什么都行的时候,木宴最先想到的就是这首。说起来,当初这歌还是安辰唱给她听的。因为很喜欢,之后有让安辰教她,所以此时弹唱都没什么大问题。歌曲原唱是男性,此时出自木宴之口,少了分浪漫深情,多了分温柔细腻,却是另一番风韵。
木宴的声音并不属于那种清脆甜美的类型。她的声线清越优雅,非常干净,偏偏又混合了一丝磁性的低哑,淡泊而醇美,让人忍不住地怦然心动!她的歌声很静,她的眼底有种氤氲的感情,那样淡淡的哀伤似乎并不愿为人所见,却是抑制不住地流露出来。于是,若有似无的伤痛变得更痛,魔咒般攫住了所有人的心!
最后一个音符消逝在指尖时,整个大厅鸦雀无声。谁都不愿率先打破这一刻的沉寂,人们都被那荡气回肠的歌声深深震撼,甚至有人受气氛感染而热泪盈眶!直到木宴起身阖上钢琴盖,向幕后走去,台下才蓦然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经久不息……
负责人掏出小手绢抹抹眼角泪花,吸吸鼻子,感慨万千,“就算我说唱什么都行,但也不该在欢庆场合唱让人这么难过的歌啊~~”
贵雪瑶远远看着从舞台上走下去的木宴,整个人变得出奇安静,最后皱起细细的眉毛问方桌上的少年,“曜,你说安然是不是不开心啊?她有什么伤心的事吗?”
冲田曜将视线从木宴身上收回,“大概吧!我还以为她会哭呢!”
贵雪瑶默了默,忽然就往高台下跑,“我去找她!”
冲田曜从桌上跳下来,一把拉住贵雪瑶,“喂,你今天是寿星,等下还会有人赶来致贺,你给我乖乖待在这里看表演!”
“可是……”
“别‘可是’了!伯父他们离开前要我好好看着你,不许你乱跑!你要找她,等自由活动时间再去也不迟!”
“可是……”
“说了不要‘可是’!”
……
*** *** ***
气派的卷拱高窗边——
“这女孩唱得真好!”带着彩绘面具的属下禁不住发出赞叹。
“是啊,唱得比我好。”一身银色暗纹晚礼服的男人端着红酒靠在窗边,好听的男中音如小提琴般优美,面具后的眼睛璨若星辰,漆黑如夜,那里面的温柔一眼望不到底。
“不过那歌声实在教人揪心,她的情绪好像不只是在表演而已。”
男人的目光始终追随着低调退场的某人,直到对方隐身幕后,再也看不见,这才低声道:“嗯,很心疼……”
“咦?”彩绘面具怔了一下,扭头看看男人,以为自己听错了,于是继续道:“那首歌很好听,不知叫什么名字。”
“《Only love》。”
“原来主人知道?”
“会知道是当然的——”背脊离开墙面,男人站直身体,修长挺拔的侧影在月光下高贵美丽,“因为那首歌,是我教她的。”
“啊?”
……
*** *** ***
同一时间,功成身退的某人进入后台,刚摘下面具就被不知何时等在那里的贵蓝枢一路拖到外面……
僻静的走道上——
“他已经死了!他死了!你还要这样折磨自己到什么时候?!”远离人群后,男人强压的怒气立即爆发,扳住木宴肩膀低喊。
男人的暴戾面某人已见识多次,此时处变不惊,淡淡回道:“这事与你无关。”
“与我无关?呵,你居然说与我无关?”贵蓝枢怒极反笑,伸手抄了把头发,猛地将木宴按到墙上,咬牙道:“你这张嘴能不能别再说出让我生气的话了?!因为你,我无法专心工作,满脑子都是关于你的事!一想到你为那男人伤心难过的样子,我心里就跟着不好受!都是因为你,我才变得这么莫名其妙,你却告诉我你的事与我无关?!”
木宴黑了脸,“枢少爷,霸道也要有个限度!我不记得自己又做了什么惹你生气的事。你对我有意见就直说,何必这样无理取闹?”
男人愣了愣,薄唇微微一动,似乎想说什么,却终究什么也没说,突兀地沉默下去……
对话似乎没什么可继续的,木宴转身要走,但立刻就被男人拉了回去!
“他已经死了!”
“他没死!”
“你这是在骗我,还是在骗你自己?”
嘴唇倔强地抿成一条线,木宴低头默了一下,掉头就走,却再次被男人拉回去!
“你还有什么事?”木宴皱眉瞪着握住自己的那只手。
“忘了他吧!”男人神情复杂地盯着她,最后轻声道:“你这个样子……让我很心痛。”
“……我很好,不劳枢少爷操心。”木宴边面无表情地说着客套话,边转动胳膊想要挣脱男人的手。
“见鬼!”紧抓着不撒手的男人懊恼地低咒一声,猛然将木宴双手一并握住,冲她大声吼道:“我爱上你了!我爱上你了你知道吗?!你这该死的!”
睫毛颤动了一下,木宴侧头斜瞥男人,“是吗?你爱我?需要我说荣幸之至么?”
显然也不期待对方会给自己什么好的回应,贵蓝枢并没被木宴讥诮的语气激怒,只是蹙了眉头沉默地看着她。
木宴眼神不易察觉地一变,伸手去扳男人的手,正色道:“别开玩笑了!”
对方却握得更紧,“我的样子像在开玩笑吗?”
“……”
男人凝视她,神情异常认真,“我说了爱你,便是真的爱你!”
木宴默然看了贵蓝枢很久,忽然极其不屑地嗤笑出声,“尊贵的枢少爷,你才认识我多久?又了解我多少?一个跑来你家偷东西的小偷,出身低贱、无财无势,你倒是说说你看上我什么?这张脸?还是这个身体?”
男人不语,抿紧嘴唇看着面前的人。
木宴勾起嘴角笑得有些恶意,“即便你真的爱我又怎样?你会爱我多久?一个礼拜?一个月?还是一年?你又要我怎样?做你的情妇,还是说你会娶我?——如果那样的话,我倒是求之不得。”
男人依旧不说话,看着她的眼神变得有些忧伤。
脸上的笑容有些维持不下去,木宴咬住嘴唇避开男人的目光。
“你非要把话说得这么难听吗?这段时间你为雪瑶,为我家做的那些事,以为我是瞎子看不到么?”贵蓝枢抓住木宴肩膀,直直望进她的眼里,柔声道:“你看上去冷淡,实际比谁都温柔善良。既不贪婪也不虚荣,尽管从头到尾都一直在说谎,可是待人却绝无半分虚假!”
木宴一时语塞,怔怔地看着面前的男人。
“我认识你的时间是不长,但这不表示我不知道你是怎样一个人!故意说些惹人厌的话,装成坏女人,你还想骗谁?别忘了你把黑钻石还给我的时候,我还什么都没答应你!”
“……”
贵蓝枢闭了闭眼睛,深吸一口气,声音里有一丝无可奈何的茫然,“不过你说的也没错,你确实是个小偷……”他将木宴的手覆上自己心口,深深望住她,“你能把从我这里偷走的东西还给我么?”
“够了!不要说了!”木宴触电般抽回手,一咬牙,厉声道:“我不管你怎么想!贵蓝枢,你听着!我不爱你!待在这里的这段日子使我厌烦透了!在你身边的每一刻都是煎熬!若不是因为被锁住,我早就离开了!像你这种盛气凌人、以自我为中心的人我最讨厌!我不会爱你,永远不……”后面的话被一个狂风暴雨般的吻堵了回去!
木宴惊愕地睁大眼睛,拼命挣扎起来!贵蓝枢却紧紧箍住她,那种仿佛要将她揉入身体的力量使木宴根本无法挣脱!
男人不顾一切地吻住她,近乎疯狂地啃噬吸吮,眼底的痛苦深沉浓烈!他越吻越深,这个吻的尺度渐渐超出了木宴所能承受的范围……
呼吸间尽是男人狂乱绝望的气息,空气里流动着令人窒息的悲伤。天旋地转的晕眩中,木宴缓缓闭上眼睛,睫毛沉痛地轻颤,推拒的手放弃了反抗,心底泛起一种深沉的疲乏和无力……
贵蓝枢对自己的感情木宴隐约感觉得到!那天男人看她的眼神,聪慧敏锐如她又怎会不明白?他望着自己的样子,跟安辰偶尔流露出的那种表情……是一样的!
她知道……她知道的!正是因为知道,所以才想要让他厌恶自己——她爱的并不是他啊!却没想到会使他这样痛苦,而这并非她的本意!
怎么会这样?
什么时候开始,他竟然……
怎么会…变成这样……
木宴陡然消极下去的态度让贵蓝枢心中暗痛,忽地松手放开她,旋即托起她的左手。只听“喀啦”一声脆响,那只锁在木宴手腕上的手镯开了。
贵蓝枢替木宴取下镯子,脸上神情已恢复到平日里的不可一世,“你走吧!在你父亲找来这里之前!”
木宴倏然抬头,震惊地看向男人!
“更夜回日本后见到你父亲了——发生了什么你大致也该猜得到吧?”
“……”
“更夜什么都没说,但你父亲似乎已经有所察觉了。”
木宴身体不自觉地逐渐僵硬!
贵蓝枢漫不经心地睨她一眼,催促道:“快走吧!听说你父亲是个非常恐怖的人,你继续留在这里我会很麻烦!”
木宴在原地站了片刻,终是不知还能对男人说些什么,于是转身向出口方向走去。走出两步,忽然顿了一下,没有回头地小声吐出四个字,“谢谢……再见!”
刚要抬腿迈步,却第三次被男人扯回去,用力搂进怀里!
“如果可以,我愿意的!”男人低低地说,带着一丝极其轻微的沙哑。
“什么?”
“如果可以,我愿意娶你的!我愿意用一生的时间抚平你的伤口,代替你心里的那个男人爱你,耐心等着你向我敞开心扉的那一天!如果可以,我也愿意陪你亡命天涯,照顾你、保护你,共同承担一切!……如果可以,我一定会那样做!”
“什…么……”木宴有些失神,重复着无意义的话。
“但我不能!我不是一个人,我有家族,有亲人,我不能因为我的任性连累他们受伤害。如果我孑然一身,又或者你不是什么杀手组织的继承人该有多好!那样的话……该有多好……”
“……”
“木宴……木宴……”贵蓝枢喃喃轻唤,“连名字都是假的,我怎么会爱上你这种女人……告诉我该怎么做?怎么做才能把你这满嘴谎话的女人忘掉?既然一开始就没有给我机会,为什么还要让我遇见你?”他紧紧抱住她,身体苦痛得微微颤抖,“木宴……我宁愿自己……从未遇见过你!”
“贵蓝枢……”木宴低低地开口,声音放得很轻很轻,“对不起!”
男人全身一僵,随即将她搂得更紧,声音低哑,“假如是我先遇到你,你会爱上我吗?”
“贵蓝枢……”
木宴叹息般地唤了一声,心里又难过又歉疚——或许当初就该听安辰的话留在“煌”,这样一切都不会发生!他还是他骄傲霸道的大少爷,或许一辈子都不会经历这种痛楚!都是她把事情搞得一团乱!她,不该来的……
一双形状极美的手从身后环住她的腰,将她从贵蓝枢怀中抱离……
身体撞进另一个结实柔韧的胸膛,那人的呼吸扑上她的后颈,优美如小提琴的男中音低柔地在耳畔响起,带着浓浓的侵占意味——
“在我拧断这家伙的脖子前告诉他‘不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