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犹记那时初见面（1 / 1）

裴扬带着礼物来到曾晓雨的家。

曾家虽然算不上富庶，但可以称得上是书香世家。曾伯父——裴扬是这么称呼晓雨的父亲的，是个50多岁的大学教授，人很和蔼，但不古板。曾伯母——也就是晓雨的母亲，算不上特别的美丽，但她是个书卷气十足的优雅的女人。这就是曾家，书香门第，因此，晓雨也是个温婉、娇小可人的女孩。

裴扬是在一个朋友的婚宴上认识晓雨的。那一年晓雨只有21岁，大专毕业后在一家公司当职员才刚刚几个月，她年轻漂亮，温柔动人。裴扬从没想到会和晓雨交往，因为他早就自认为对任何与感情有关的事都提不起兴趣了。

那天结婚的朋友催促：

“小裴，你也该找个女朋友了，觉得那个曾小姐怎么样？”

裴扬一下明白过来：原来朋友是在给自己介绍女朋友！挚友的好意不便推辞，反正见个面吃个饭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裴扬就应允下来。

曾晓雨，就像她的名字一样，是个美丽温柔的女孩。也许是因为那份与若琳相似的柔弱，裴扬接受了她。

转眼两年过去。裴扬时常在想，认识晓雨就在昨天一样，可是时间一下子就那么稍纵即逝了。

裴扬坐在沙发上，细细地品味着曾母递过来的茶。现在已经很少有年轻人品茶了；这个时代充斥着太多的可乐和咖啡，茶的香气早已被忘怀。

晓雨坐在裴扬的身边，她轻声说：

“一会吃完饭以后，爸爸有事要和你谈。你要小心回答哦！”

裴扬诧异：什么事那么大惊小怪的，为什么要小心回答？

晚饭很安静地结束了。没有喧哗，没有说笑，一切都平静如水。

裴扬站在曾父的书房里，等待着“谈话”。

曾父仔细地审视了裴扬一番，然后问：

“裴扬，你和晓雨认识了两年了吧？”

裴扬点头，他不了解曾父的用意：

“是的，曾伯父。”

“那你今年有26岁？”曾父继续问。

“不，马上就27了。”裴扬如实回答。

“我们晓雨也23岁了。明年就是本命年，也该是结婚的年龄了。”曾父没有直接说，但意思已经很明显。

裴扬低头思考了一会儿，然后他下定决心：

“您觉得国庆节怎么样？”

曾父的眼角和眉梢都能看出喜悦，他对这个会察言观色的年轻人充满好感。

裴扬在心底舒了口气：人生，有时候就是这么简单，没有什么生死相随，没有什么惊天动地。命运，就在平静中决定了。

裴扬知道自己最终会选择晓雨，因为这是门当户对的婚姻。无论是曾家还是自己的父母，都对这件婚事十分满意。虽然裴扬心里明白，自己对晓雨远谈不上爱情，只是一种好感，一种简单的好感而已。

热闹的婚礼过去了，甜蜜的蜜月也过去了。

寒冷的冬天结束了，温暖的春天来了。

裴扬从没有想过自己还会结婚。自从离开若琳以后，虽然他在澳大利亚念了几年书，也在那里有过不少的几个女朋友，但是没有真正他爱的女孩，他以为自己不会再付出真正的感情，更不会结婚了。

若琳，当然，那是一个女孩儿的名字，是裴扬的初恋情人。说到若琳，裴扬从不愿回忆，那个名字像一根刺根植在他心中，时刻隐隐作痛着。

裴扬坐在办公室里，看着电脑上的一串串字符，他用两个手指按住了精明穴来缓解疲劳。

“裴律师。”

裴扬抬起头，是叶荞，她站在门口，怯怯地叫。

“什么事？”裴扬并没有理会，依然闭着眼睛。

“你下午有约会吗？”叶荞问。

裴扬努力想了想，没有？有？他忽然睁开眼睛，有些生气：

“我的时间表你应该掌握，怎么问起我来了！”

叶荞被说得有些委屈，她垂着头，不再说话了。

裴扬也觉得自己有些过分严厉，语气缓和：

“我也不是说你，就是……算了，有什么事？”

“我……还是上次的事……”叶荞嗫嚅着。

“上次？”裴扬实在想不起来上次他们讨论过什么事，上次，代表的意思太多了，代表了太久远以前的事。

“就是……就是我有个朋友想离婚……”叶荞试探地提醒裴扬。

裴扬点了点头，表示记得。那是去年的事情，他早已经淡忘了，他以为那个想要离婚的女人早就把婚离了呢！

叶荞继续说了下去：

“我那个朋友找不到律师，不知道裴律师可不可以帮帮她……”

“她找不到律师？”裴扬表示不解，现在律师多得遍地都是，怎么会找不到？

“因为她想争取孩子的抚养权，但是许多律师都不敢保证打的赢，她就把人家都赶走了……”叶荞说这些话的时候，面露难色。

裴扬心想：还是个固执而又烈性子的女人呢！没有一个律师敢打包票说所有的官司一定能打赢！不知道是不是那种站在大街上，插着腰，连续骂街一个小时不重复的那种女人！

叶荞见裴扬没有拒绝，就递过来一张纸：

“这是她的地址……”

裴扬接过那张纸，或许是那个优雅而有诗意的名字吸引了他：

“沈初晴？”

“恩，她丈夫姓魏。裴律师，你答应了？”叶荞看着裴扬的表情，小心翼翼地问。

裴扬点了点头，他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大概那个极有诗意的名字，大概是因为那个叫初晴的女人姓了个和若琳一样的姓氏吧！

裴扬拿着地址来到了一处低矮的平房前。这里是少见的脏乱差的院落，虽然是初春，没有什么雨水，但院子里全是坑坑洼洼的水坑，连下脚的地方也没有。

小小的院子里到是热闹非凡：孩子的哭声，大人的吵架声，犬吠，鸟鸣，各种声音交织在一起，相当混乱。其实这才真正是百姓的生活，那种安宁的日子在人间是很少有的。

裴扬看见一个中年妇女正在门口洗衣服，于是他走上前询问：

“请问……沈初晴小姐住在几号？”

那个女人把他上下打量了一番，扭过头扯着嗓子喊起来：

“小沈，有人找！”

这里偏僻又复杂，大概又是那种只是认钱的，水平和素质都不高的女人。裴扬皱了皱眉毛，心想：叶荞怎么会认识这样的朋友？

“谁呀？”从拐角的屋子里走出来一个女人。

裴扬不由自主地望去：那是一个30岁左右的女人，个子中等，短发，有着一张匀净的瓜子脸和一双乌黑的眸子，虽然她的面容带着些许忧郁和怅然，但是那双眼睛里却闪耀着坚定的光芒。

裴扬在心底评论：这个女人算不上漂亮，没有若琳静，没有晓雨柔，甚至不及叶荞细致可人。虽然穿着朴素，素面朝天，但是静雅而清幽得像早晨的露珠。她是特别的，优雅的，带着独具韵味的清高和傲气。最动人的是她那双深黑的眼睛，虽然好像承载了太多的辛酸和苦痛，但是那么的夺人心魄，仿佛能够看透人的内心。

“找谁？”她只简短地问了两个字，在这几秒钟里打量着裴扬，眼睛里充满了疑问。

“您是魏太太吧！我是裴扬律师，是你的朋友叶荞介绍我来帮助你的……”裴扬竭力地选择着词汇，不想让她感到难堪，“这是我的名片……”

她用一种审视的眼光看着裴扬，目光犀利，她并未接裴扬的名片：

“先更正一下，我叫沈初晴，我现在这个身份已经不是魏太太了。而且叶荞也不是我的朋友，我也不需要你的帮助！”

裴扬被这突如其来的拒绝感到有些尴尬，但他马上又接着说：

“那么——好的……沈初晴，我听叶荞说，你需要律师的帮助……”

沈初晴冷漠地看着他，断然拒绝：

“我不需要你这种人的帮助，走吧！”

她说完这些话，头也不回的转身关上了房门。

令裴扬奇怪的是，这个女人并不嚣张跋扈，至少比他想象中的要文雅，但是她是桀骜不逊的，倔强得有些不近人情。

吃了闭门羹之后，裴扬没有向叶荞抱怨，甚至只字未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