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佯装坚强,那脆弱的肩膀(1 / 1)
第二天,裴扬再次来到沈初晴住的院子。不知是什么原因,他对这个沈初晴并没有多大好感,当然也不是因为叶荞的关系,只是在他内心深处对这个外貌有些像若琳的女人有那么一丝丝的同情。有了上次的经验,他知道沈初晴的具体住址,就径直走到了那扇门前。那是一扇低矮的门,把手锈迹斑斑,木门正中贴了一张已经掉色的“福”字。以裴扬的经验,这应该只是暂时租住的房子。
几声叩门声之后,裴扬再次见到了沈初晴。她穿了件灰色的绒外套,头发披散着,眼睛疲惫无神。
沈初晴勉强抬了抬眼皮,显然很不欢迎裴扬的到来,一言不发地准备关门,就在她即将关上门的一刹那,裴扬顶住门,坚定地说:
“我能帮你得到孩子的抚养权!”
或许裴扬这句承诺打动了沈初晴,她垂下眼睫,思考了几秒钟后低声说:
“进来吧!”
裴扬稍稍低了低头,走进那间黑暗的屋子。房间很小,除去简单的床和桌子,再也容纳不了几个人。墙上糊着发黄的报纸,房顶上吊着一个光秃秃的灯泡,黑暗和潮湿,破旧和衰老,除了这些,裴扬再也无法用词形容这间屋子。
沈初晴四处看了看,实在找不出一个可以让裴扬坐的地方。她又想找个杯子给裴扬沏茶,但是别说茶叶和热水,就连一个杯子也找不到。
裴扬看出沈初晴的狼狈,就解释说:
“你不用忙,我这样就行了……”
沈初晴自嘲地笑笑:
“你是不是觉得我太可怜了?家徒四壁,四大皆空,也许有一天我会把自己和孩子都饿死……”
裴扬窘迫地咧了咧嘴,因为这个沈初不仅晴看穿他的心思,而且直言不讳,甚至没有给他留任何余地。
“你也看见了,像我这样,根本就付不起律师费,我看你是白跑了……”沈初晴坦白地说,说完她用舌尖润了润干裂的嘴唇,裴扬这才注意到,她的嘴唇已经起了一层小小的水泡,有些红肿发炎。
“是叶荞告诉我一些你的情况,我想可以帮助你。”裴扬没有说明自己当时的感受,因为他现在对沈初晴有些改变看法了,“听说你没有工作,没有经济来源,带一个孩子实在是太困难了。”
听到叶荞这个名字,沈初晴显然相当不高兴:
“我不需要她的帮助,如果你是看在她的面子上来的话,那么不用勉强了,你回去吧!”她的表情阴郁,“我是没有工作,也没钱,但是不用你来提醒我!”
裴扬觉得有些羞赧,他好像刺痛了沈初晴的痛处:
“噢……对不起,沈小姐,可是叶荞说是你的朋友,你们……”
“朋友?”沈初晴咬牙切齿地说,“我和她不共戴天!”
裴扬被这个词吓了一跳,他想问又不敢问,虽然他不确定沈初晴现在的情绪,但至少现在她是十分激动的。
就在这个时候,床上的孩子翻了个身,大概是被他们越来越高的说话声吵醒了。孩子也许不满有人吵醒了他,开始哭了起来。
沈初晴把孩子抱在怀里哄着,她开始流泪。孩子继续大哭着,哭得撕心裂肺,让人心碎。
沈初晴用乞求的眼神看着裴扬,这时候的她看起来无助而彷徨:
“你能不能借我一些钱?能不能带孩子去看病?”
裴扬看着沈初晴,她的眼神里充满了渴望。裴扬抱过孩子,走出了屋子。
裴扬抱着那个小小的身体,快步走向自己的“丰田”。
那是个1岁多的男孩儿,长得眉清目秀,有瘦兮兮的小鼻子和薄薄的嘴唇。听说男孩比较像母亲,看起来这个孩子像他的母亲,秀气得有些像小姑娘了。
沈初晴跟在裴扬身后,只是胡乱地梳理了几下乱糟糟的短发。
裴扬把孩子交给沈初晴,发动了汽车。
幸好孩子的病并不严重,只是普通的感冒发烧而已,这么大的孩子经常会生病,医院大概是最常出入的公共场所。一个小时后,孩子已经吊上点滴,安安稳稳地睡觉了。
裴扬看着沈初晴,原来一个女人最美的时刻就是充满“母性光辉”的时候!
温暖的阳光下,她的脸颊笼上一层橙色的光晕,那么安静祥和。在这个角度,他只能看见她挺直的鼻子和弧度美好的嘴唇。
沈初晴抬起头,看见裴扬正在看着自己,左边的嘴角向上牵了牵,口气不再那么强硬:
“谢谢你!医药费……有时间我会还给你的……”
“没事儿!不急!一会儿我送你们回去吧!”裴扬主动说。当时他并没有想到医药费的问题,只是尽力而为罢了,没想到这个沈初晴甚至连一点人情也不想欠给别人,张口就提医药费的问题。
沈初晴道谢:
“麻烦你了!裴律师!”
裴扬心想:这是她第一次和颜悦色地说话,这个女人也会如此谦恭,可是开始她是多么倔强而桀骜啊!
裴扬开着车,沈初晴抱着孩子坐在他身边。孩子熟睡着,小脸蛋上有了红晕。
裴扬看了一眼孩子,不经意地问:
“孩子多大了?”
“快两岁了。”
“叫什么名字?”裴扬想多和她说几句话,缓和一下尴尬的气氛。
“聪聪!聪明的聪!”沈初晴简单地回答,眼睛一直看着窗外的景物。
裴扬没有再问下去,因为他不知道会不会触动沈初晴的伤心事。显然这只是孩子的小名儿,曾经也是父母寄予的希望。一段婚姻的结束,一个家庭的解体,究竟谁对谁错呢?
“不是魏百川让你来找我的吗?”沈初晴转过头,看着裴扬忽然问了这个问题。
“魏百川?他是谁?”裴扬不解,拼命地在脑海中搜索着这个名字。
沈初晴用一种狐疑地眼光看着他,然后缓缓地吐出几个字:
“就是我的丈夫。”
裴扬在心里暗暗骂自己:这是什么律师?!连当事人的名字都不清楚!可是没有人告诉他,那个男人叫魏百川!这次是自己疏忽大意了,只知道那个男人姓魏,其他的事情就一概不知了!可是既然是姓魏,自己应该联想到了!
“哦!对不起!叶荞没有告诉我!”裴扬只好实话实说。
沈初晴的表情灰暗,牙齿咬住了下嘴唇:
“又是叶荞!她和你是什么关系?为什么什么事儿都要通过她你才知道?”
“她是我的秘书。是她说你需要帮助,我才来帮你的。你们难道不是朋友吗?”裴扬狐疑问什么叶荞和沈初晴的说法完全不同。
沈初晴依然沉着脸,但她没有回答裴扬的问题。
沈初晴的家很快就到了,她走下车,声音坚定:
“到了!我会把钱还给你的!以后你不要再到我家来了!”
裴扬诧异地追问:
“为什么?”
沈初晴低下了头,声音艰涩:
“我不想接受施舍,更何况是叶荞的施舍!”
沈初晴抱着孩子走进院子,只剩下裴扬呆立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