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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听我说,血染纱,飘落碎心芳华(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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聆子夜之清歌,

赏澄澈之夕落.

且醉且舞,

任水穷云起,天地蹉跎.

你我不过都市万千男女之一,唯愿手写我心,于无声处,减弱前行的负累.

多谢品阅,多谢赏光.

符灵依和纪韬,终于在五月举行了盛大而隆重的婚礼。

凯悦九重天,我倚着巨大的落地玻璃窗望出去,夜色阑珊,车辆细小如蜗牛,而重重立交却亮如彩练。这里实在太高太高,连幽幽的夜雾也仿佛在脚下流动,我突然有种晕眩的感觉,不由地退后几步,不敢再靠窗太近。

忽然明白,灵依为什么坚持婚礼在这里举行。飞翔!她仍然眷恋着飞翔的感觉!整个城市,再没有比这里更高的地方!她是要再一次缅怀凌空飞翔的感觉?还是最后一次和与他比翼共飞的快乐说再见?

我急急用目光搜寻着今晚的新娘。

鲜花门拱下,灵依正与新郎携手,迎接着一拨拨的宾客。她的头顶果然什么都没有戴,乌黑亮泽的头发只简单烫成柔密的波浪,垂在她削薄的肩头,那一层透明的细纱长而飘逸,随着她的每一次转动、移步轻轻飘拂,她面庞是从未有过的鲜丽,映着雪白的礼服淡淡微笑着,宁静的有些异乎寻常。

她宛如婴儿般的纯净目光完全不似一个娇羞喜悦的新娘,而更像一个皈依天主的虔诚修女。

身上一袭丝制的小礼服突然间如有针扎,我不自觉的瑟缩了一下。

远雷抬臂拥住我,“慕心,你怎么了?”

我摇摇头,轻声说,“你---有没有觉得新娘有些异样?”

他笑了,“新娘子很漂亮啊!看不出有什么不对嘛。唔,你该不会是妒忌了吧?!”

我不再多说,或许又是我无端的错觉。今夜,只应该欢笑,不要让无谓的烦恼破坏他们的好气氛。

林以明来了,一个人。

幼安也来了,挽着区祖辉走进来。一个穿暗红薄呢西服佩白洋兰,一个穿浅绯曳地长缎裙,白洋兰盘于侧肩,两人很搭调,迅速成为今晚除新郎新娘以外的焦点。

他们和林以明点头致意,幼安的眼睛甚至不曾直视他。

然后我听到她和别人轻轻交谈,笑的很开心,“哦,是的,我和祖辉也在筹划婚礼,但总要等公司运营稳定下来,你知道我们总是太忙------”

这觥筹交错的新婚夜宴,突然间滋味复杂起来。

原本欣喜与快乐的心情,也低落下去。我面前的这一幕幕戏,散场时究竟会是怎样的结局?

远雷的眼睛闪烁着,有些琢磨不定。他问,“慕心,你喜欢在这么高的地方交换戒指吗?”

我老老实实回答,“我不敢,我害怕,我有畏高症。我只喜欢脚踏实地,所以我比较喜欢田野、树林或者花园。”

他刮一下我的鼻尖,“你可真没出息啊!不过,我也不喜欢这里。高处不胜寒,太冷;我还是喜欢那种花园式的,比较热闹。呃,你说,将来我们俩,到哪里举行婚礼好呢?你喜欢什么样的婚纱?”

我转头瞪住他,“靳远雷,你这算是向我求婚吗?”

他笑意盎然,“如果是,你会答应吗?”

我恨恨摇头,“又没有花又没有戒指,你也没有下跪!太没有诚意!我才不要!”

他跳起来,急急忙忙从一边的桌上拽下一枝玫瑰,再单膝跪地,掏出一只小小蓝盒,举到我面前,淘气地笑了,“现在,你可以答应了吗?”

我惊愕的喘不过气来。这是干什么?这是人家的结婚典礼哎!他他他怎么上演这一出戏?可是,见鬼,那个扎着雪白蝴蝶饰结的天蓝小盒,不正是自己梦寐以求的TIFANNY.& CO?我的天!他何时准备的?

我情不自禁的接过来,打开,经典六分爪镶钻铂金戒!戒圈流利简洁,独独凸显正中那一颗钻石的亮丽璀璨。我结舌起来,“你---你、你真的------”

他站起来,取过戒指轻轻套入我左手的无名指,我竟全不能动,只是呆呆地看着他,仍然不敢相信曾经梦想过无数遍的这一刻就这样到来,这样轻易的到来。

他的声音如同蛊咒,“听说左手的无名指上,有一条细细的血脉通往心脏。所以每一对夫妻都会将戒指戴在这里,象征永远把彼此珍藏于心。慕心,现在的我,每过一天都发觉比前一天更需要你在身边,没有什么可以给你,只有我这一颗心,你是否愿意收下?”

“可是,可是---------”我吸着鼻子,却说不下去。

他诡笑起来,“你是不是觉得,我应该穿燕尾服打领结捧来大束雪白百合等在你的阳台下面?是不是应该在超浪漫的海滩上迎着斜阳向你下跪?或是该找家幽静酒吧拉着小提琴狂热倾诉我的心?而不是现在这么匆忙突然,借别人的时间借别人的地点,甚至借别人的玫瑰?”

老天!我确实是这么想过!可我发誓那与现在无关!

他贴近我,“慕心,你已经拥有了我的心,我怕再等下去,会很快衰老。我不想等七老八十了再把你抱进家门!我承认今天是仓促些,可是,我们为什么不能借他们婚礼的一点喜气呢?今天在这里,不也是很美好的时间地点吗?

答应我,好不好?”

人们迅速包围过来,纷纷起哄笑嚷,“答应他!答应他!快答应吧!”

他的眼睛闪亮,微笑着凝视我。

可是,可是------我烦恼了,是这样突然啊,我甚至没有做好任何心理准备呢!其实,早在心里说了一千遍一万遍,我愿意我愿意我愿意,只是为什么偏偏在真的发生时,我却呐呐无言。

灵依飘到我身边来,她握住了我的手臂,开心的摇晃着,“答应他!姐姐,答应他吧!这样,我会更开心的!”

我嫣然的笑了,是的是的是的,不能再等待了,我的心已经迫不及待了。

我抬头迎向他期待的目光,那一刹那竟然泪盈于睫,“哦,是的,远雷,我愿意,我答应你。”

他快乐的抱起我飞转,人们大力鼓掌。我头晕了,目眩了,这里,难道正在举行的是自己的订婚仪式吗?是这样难忘的幸福与快乐!

婚礼因为我们这一段小插曲突然热闹起来。

人们笑着入席,等待着仪式的□□到来。新郎和新娘采用了西式的礼仪,双双共举一支细长的烛棒,走到每一桌前,点燃中央玫瑰簇拥的小圆烛台。

灯光熄灭,乐曲幽柔,人们屏息静气地等待一盏盏烛火摇曳闪亮。太静谧,太幽暗,我甚至听的到烛火嚓的一声点燃,完全没有自己所祈祷的热闹和喧嚣,暗黑之中摇晃着隐约绰然的影子,我紧张的心狂跳。

灯光倏然亮起来,人们热烈的鼓掌,新人已款款走上礼台,并肩站立。还好,并没有什么异常啊!难道,一直只是杞人忧天?

远雷悄悄伸手握住我,那份温暖叫人安定。我朝他笑笑,瞬即将目光投注到前方以雪白纱缦为背景的礼台。

三层高的粉巧克力蛋糕塔被缓缓推上来,新郎与新娘共同举起了银餐刀,预备切下这象征甜蜜与幸福的美味,与宾客共享。

突然,一个鹜猛的身影跳上礼台,劈手拉过新娘!人群哗然。

我全身骤冷,远雷的手也瞬间僵硬。所有人都仿佛被施魔咒,楞怔不动,注视着礼台上瞬息变化的一幕。台上的新郎也仿佛因震惊而呆若木鸡,傻傻看着自己的新娘与突然出现的陌生男子相望泪盈。

符敏俊!符敏俊!!符敏俊!!!

他仍然是来了!他终于是来了!携着毁灭的风暴气息来了!

他握住灵依的手不容挣脱,“跟我走!”

新娘容颜惨淡,“走?今天是我的婚礼,你要我走到哪里去?”

他轻蔑地扫视全场,语气桀骜,“你的婚礼,只能是和我举行!我们一起走!跟我走!”

她缓缓摇头,“我不会跟你走。我们走不掉了,你知道这一生一世我们是逃脱不掉的,这罪,就让我一个人来背吧-----”

他焦躁起来,胸口起伏剧烈,仿佛鼓起全部的勇气下了很大的决心,终于凝视着她哀惋的双眸,清清楚楚的说出了此生埋藏的另一个秘密,“灵依,请跟我走!我们可以在一起-----原谅我,我一直这么自私,害怕因此失去所有的身世不想被人知道其实-------我们----我们并不是亲兄妹啊-------”

我头脑嗡的一下炸开。

可是,那美丽的新娘却好象一点也不惊讶,她只是含泪,微微颔首,“是的----我知道------我早就知道了,可是,还有什么意义吗?-----”

他震惊、不敢置信,“你知道?你竟然知道?”松开紧握的手,他踉跄后退。

她怜悯地望着他,眼泪涔涔落下,“我曾经多么嫉妒和你在一起的女人啊!我恨老天为什么安排只能作你的妹妹! 我不甘心,真不甘心啊!想尽一切可能的办法,结果却竟然真的让我发现你的秘密!老天,我是多开心呵,开心的立即就跑去找你,想要告诉你,我可以我愿意我能够和你在一起-------”

她面色死白,双眼空洞,“就是那一天,我去找了你,你还记得吧?我把自己给了你,却杀死了我们的母亲。你还记得吧,那一天,我十六岁,是的,为你,我杀死她了-----”

他痛苦地摇头,“不不----不是这样,灵依,那是意外---是意外!------”

她转身向一边呆立的新郎走去,“放了我,哥哥,忘了过去,让我重新开始-------”

他凶狠的目光追随着她的背影,如受伤的狼不愿放弃最后的逃生机会,他突然低低地嚎笑起来,“可是,灵依,你怀了我的孩子吧?是我的吧!------”

新娘的脚步停伫,犹如寒风席卷的落叶,浑身可怕的颤栗起来。

她怀了他的孩子?是他的孩子?是符敏俊的孩子?!

停止!停止!快停止!

在我想大声喊叫阻止这一切之前,已有人抢先一步。

忍无可忍的新郎扑向他,愤怒的诅咒,“你这个该死的家伙!该死的家伙!你找死?!你竟这样侮辱她!”他手中挥舞的,正是预备切开婚礼蛋糕的那一把银餐刀!刀锋寒光凛凛,他高举着扑向他,旋风般扑向他!

谁能预测,这原本切割甜美的工具竟一息而成杀人的武器?!

两人迅速扭缠在一起,眼里已是血红。

不!这一幕太相似!太可怕!我颤抖起来,骇然急推远雷 ,“快!快拉开他们!”他一跃而起冲上去!林以明冲上去!区祖辉冲上去!所有的人急急涌上前去!

我疾步紧随,却是双脚如同灌铅,越急越走不快。距离礼台不过数米之路,却走的好累,好漫长。

突然的安静,恐惧的安静。

人们喘息着后退,惊骇地后退,露出刚刚被蜂拥包围起来的三个人。

符敏俊瘫坐在地上,面如死灰,不可置信地瞪着手中紧握的刀,那一把已被鲜血染红的刀!符灵依茫然无助的呆立,如冰冷的瓷偶全无一丝血色,她雪浪般的礼服上,飞溅着可怖的血迹!

而在另一边,新郎无力的匍匐着,正努力地向新娘爬去,仿佛用尽全部力量,他突然伸出满是鲜血的双手,攥住了新娘拖曳而下的婚纱,用力的狠狠的拉扯着,嘶声吼叫,“灵依!灵依!你是我的---我的------”

可怕的血印一点一点,濡湿了那一袭原本柔白细洁的婚纱。

他的手猝然松开,头一歪,身体侧翻过去。那刚刚还笑语欢声的新郎仰面朝天的躺卧在地上,胸腹处,有一个可怕的创洞,正汨汨的涌出暗红的血。

血染纱!血染纱!!

是谁的诅咒?是谁射出又一支焚心之箭?!

幼安一声尖厉的呼叫,唤醒所有人的意识“救护车!快叫救护车!”

不可以!新郎不可以就这样死去!绝对不可以!

我冲上去,战战兢兢地俯身,动用所有曾经学过的急救知识,慌乱地检视他的伤口,不,不在胸口!不在心脏!不是要害!他还有呼吸!还有救!

灵依,不要怕!不要绝望!历史不会再现!这不是诅咒!

我慌忙抬头寻找新娘,我要安慰她我会保护她,我亲爱的可怜的妹妹!

我看见她了!

在所有人集中忙碌于受伤的新郎时,新娘正一步步悄然退却,退到了巨大的落地窗前,站立到那令人晕眩的窗台之上!

背后,辉映一天一地的霓虹夜光,她苍白的面孔却是如此绝望!

不,不行,不可以!我颤栗着向她伸出双手,“不要,灵依,不要这么傻,他还有救-------”

所有人惊吓地望着她,立刻安静下来,知道此时不能有一丝一毫的刺激。

雪纱缠绕的新娘凌空摇晃,轻飘飘的像是一点重量也没有。

我继续徒劳无力地劝说,“灵依,回到我这里,到姐姐这里来,别怕----纪韬他还没死,都会过去的----”

她惨然摇头,“没用了,我知道,这诅咒又应验了-----”

“不是的不是的!”我急急抢断,浑身如堕冰窖,“他还有呼吸---他在等你-----他们都在等你----灵依,今天是你的婚礼啊,你要----要让这么多人都失望吗?”

“依依!不要做傻事!回到我这里!”是符敏俊的声音!

他立到我前面,却不敢再靠她更近,声音枯涩绝望,“依依!都是我错,是我的错,为什么要由你来背?为什么要这么做?”

她甜美的笑起来,笑的那样明媚那样纯净,恍如昨日栀子花下的十六岁少女,她幽幽地叹息,令在场所有的人都心肠绞痛,

“哦,哥哥,哥哥,我多喜欢你啊,好喜欢好喜欢啊。我,你,还有妈妈,我们一起生活的时光是多么快乐啊!我不知道成长要付出这样大的代价,我不知道成为女人要经历如此多的磨难,可是,只要和你在一起,是的,我知道只要和你在一起,我就永远都是幸福的孩子。哥哥,你呵护我关心我宠坏我,我离不开你的怀抱,一如离不开自己的心。是的,我以为我们的心来源于同一血脉,所以能如此共鸣。是血亲又如何,不是血亲又如何,我们就是彼此的心脏,在这个世界只有你是我至爱的唯一。

是的,哥哥,我爱你。”

她拂过凌乱的婚纱,凄美如同逐花而去的奥菲莉娅,

“哥哥,这一世,我不能成为你的妻;可是我却自私的怀上你的孩子,是,我要这个孩子,我要他的生命延续我和你。很自私吧,怀着你的孩子却嫁给别人,我真是疯狂啊!所以,母亲的诅咒来了,焚心的箭射来了!可为什么不射中我?为什么不杀死我?却要应验在无辜的旁人?我才是真正待赎的罪身啊--------我才有罪,我有罪!

你们不明白,是的,那不是意外啊,我知道的,我知道妈妈是被我杀死的,我要阻止她,所以我伸手了,我看见她是插着刀滚下去的------

原谅我,这狂热的路已经走到尽头了,我没有力气了。哥哥,我好累,真的好累啊,我听到妈妈在叫我去了,她很寂寞,你听,她叫我去------”

她喃喃着,脚步后退,悬空于高峻的窗台边缘,眼神空漠而狂野。高空呼啸的风卷起她蓬松的衣裙,血染的婚纱剧烈地翻飞,几乎如即将振翼远去的白鹤。

我惶然地摇头,“不要啊!灵依,那只是意外!你这样不值得啊----”

她向我望过来,突然孩子般欢喜,“啊,姐姐!姐姐我真的很喜欢你呢,如果我们早一点遇到该有多好!姐姐,你以后会生活的很快乐,我能看到!可惜,我不能把我的孩子给你看了,我要带他一起去了-------”

她惋惜的抚过自己的腹部,然后眼睛亮起来,“姐姐,姐姐,你将来会生孩子吧?你一定会有一个很可爱的孩子,别忘记告诉我哦!我要你幸福,很幸福很幸福--------”

她一扬手,忽地将手中一直紧握的新娘花球抛过来,扔进我怀里。

哦,这小小新娘花球,还带有她一丝淡雅的体香,深紫色的勿忘我密密簇拥着雪白百合,是她煎熬的失血的心吧,我紧紧握住,泪流满面。

不要!灵依!灵依!

她再一次凝望符敏俊,深情地,恋恋不舍,“哥哥,放了我,忘了我,重新开始,过自己的生活;答应我,这一生,你会振作会找寻幸福,下一世,记得找到我----要记得--------”

人群骚动,惊叫连连。

她噙着一抹安详的微笑,决绝的,仰面,飘落而下!

如风中逝去的一朵纤秀百合,飘落,飘落,无声无息,飘落今生,飘落碎心欲裂的一世芳华。

狂奔而去的符敏俊,只来的及触到她飘曳的白纱。

风呜咽了。

我灵魂出窍。远雷大力的摇晃我,满脸惊痛而凝重,“慕心,醒过来!慕心!”

原来,他们根本不是亲兄妹!他们原本可以在一起!

我望着她直落而下的地方,麻木而干涩地低语,“是我阻止了他。你知道吗?原来是我多管闲事害了她,我要她忘记他。她死了-----”

她死了。

手中握住的幸福花球,刹那间,砰然坠落。

纪韬于半个月之后脱离危险期,他康复的很快。

符敏俊以故意伤害罪被判处有期徒刑三年,他拒绝上诉。

我的欢乐却不能回归往昔。萎靡的情绪萦绕,我无法忘记那曾经俏美的一颦一笑,那甜脆的一声声呼唤犹在耳边,“慕心姐,姐姐,姐姐--------”

仿佛是昨天,却再也回不去从前。她已经走掉,告别了这个让她爱过痛过伤过的世界;却还在临去之前,为我留下幸福的祈祷。

我深深自责,倘如没有自己的多此一举,他们今天是否会是另一番结局?

她的葬礼被安排的清雅庄重,选用的花束依然是纯净的雪百合与深紫的勿忘我,素颜洁净、神态婉然的安琪儿安卧于花簇之间,仿佛只是沉睡,天使沉入永恒梦乡。

恍惚忆起初次邂逅这飘逸灵秀的女孩,她急急与我相撞,两人同时微笑着道歉,再到相识、熟悉,一次次偶遇,而至成为依恋于我的妹妹,禁不住切切恸哭,太短暂!太匆促!太残酷!

恸哭中,隐约听到有人沙哑的歌唱:——

再见,雪翼的天使

再见,灰色的童话

再见,我全部的伤痛

记忆残破 思绪凋零 血仍未结痂

从此 我不是自己 我与我的爱别离

遗失了海角 远去了天涯

望尽了所有的一切 来时路 去时花

握不住你温柔的手 触不到你微笑的颊

怎能失去 怎能忘却 怎能逃避

怎能让你 孤独的流连于陌生的旷野

请等我去 请等我去

埋葬今生痛苦的犹疑

找寻来世 来世属于我们的纵情欢喜------

乐手说,他们是敏俊的朋友,代他以歌声为爱人送行。而这凄切哀惋的词曲,除了符敏俊,又还会有谁?!他是伤痛太深了罢,竟不能与至爱之人作最后的告别,残存他记忆的,将永远惟有她飘落的那一瞬!不幸的命运,缘何一再的纠缠于他?!

没有了母亲,没有了妹妹,同时也没有了爱人,现在,狱中服刑的他会是怎样的孤独凄苦?我想看望他,作为灵依的姐姐去看望他。

他平静的坐在我对面,面容温和,并无想象中的颓废痛苦,但那曾经凶狠鹜猛的眼神是一去不返。

“你好,慕心姐,”他这样称呼我,与灵依一样的口气一样的神态,我恻然,无法直视他静默的双眼,“你在这里过的怎么样?需要什么吗?”

他摇头,若有所思的看着我。

我努力维持着平缓的情绪,“呃,灵依已经落葬,墓地背山望海,风景很好,你可以放心。以后-----我是说,你出来以后,可以去看看。”

他的神态依依旧淡然无波。

我为这麻木的感觉而震慑,却仍是不由自主的念叨,“时间会过的很快的,你要好好服从管教,如果需要看书、需要物品随时可以和我联系,呃,我听说狱里也可以组织乐队,你---是不是需要我把乐器带过来?------”

他突然轻声地问旁边的狱警,“我可以抽烟吗?”

获得许可后,他微微颤抖着,点燃香烟,吞吸着,袅袅烟雾氤氲起来。

他侧过脸,看住窗外,淡淡地问,“很像吧?我和依依?”

我一怔,情不自禁的点头,真的是很像,除了偶尔流露的凶狠目光,连吸烟的姿势也非常之像,虽不是一脉血缘的兄妹,却真正相依成长,那种宛如镜像的存在也许已经深入灵魂。

他浮起微笑,“我比依依大六岁,她出生时我偷偷跑到育婴室里,在一群皱巴巴的小家伙中,一眼就认出她,和别人的光脑袋不同,她一出世就有浓密乌黑的头发,右颊还有小小酒窝,很甜很醉人。

母亲生产时痛苦的可怕,但父亲却没有在身边,他甚至因为母亲怀的是女孩而抛弃她。我那时很恨自己,恨自己为什么不是他们的亲生孩子,只有妈妈温柔的安慰我,她说我永远都是她骄傲的天使,我知道我会保护她们两个,一直守护下去。

我们三个人的生活真的曾经很幸福。我不允许别人插足甚至也不允许自己脱离出去,我严守自己的身世只为了可以永远属于这个家,永远属于这个我深爱的姓名,母亲和妹妹,是我今生永远最爱的女人。

可当我发现自己无法自拔的爱上了依依,我是多么恐惧多么憎恨,我害怕戳穿自己的秘密,更害怕因此而失去一切,我只能逃避。但是她却找来,还那样热烈的对我表白,所有的禁锢都已经没有意义,我要她,我甚至卑劣的要她以兄妹的名义而和我维持恋人的关系。

慕心姐,你曾经骂我变态是不是?呵呵,骂的对极了,我可不就是一个卑鄙的变态!可怜的胆小鬼!

我知道母亲的死是对她至大的打击,但你不会知道我有多疯狂的想法,我甚至曾为此窃喜:因为我们唯一的亲人已去,世界上再没有谁可以阻碍我们!我知道她承受不了这种以死亡换来的相聚,所以开始逃避,而我,则开始追踪,坚持一路追寻她的身影,我相信终有一天,她会回到我身边,忘记母亲的阴影。”

他苦笑了一下,“慕心姐,是你的出现打击了我,你的义正词严让我无法不唤起最后残存的赎罪意识,你说的对,我和依依毕竟是没有相逢在对的时间对的地点和对的环境啊------而到最终,我只希望她能幸福,是的,我以为自己可以给她幸福,原来,却只能给她恐惧和梦魇。

所以,我错了,我真的想要放弃了------”

“那么,”我困惑了,“为什么,你又去了婚礼?为什么那么激动的要带走她?”

他颤抖了一下,心碎的低吼,“可她怀了我的孩子啊!是我的孩子!你不知道,慕心姐,当有人站在你面前,耻笑你连自己心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那是什么样的痛苦?当有人嘲笑你,想要放弃想要祝福的爱人已经怀了你自己的孩子,那又是什么样的折磨?

而当有人这样决然而冷酷的告诉我,一个怀着他人孩子出嫁的新娘永远不会得到丈夫真正的宠爱,永远不会得到完满的幸福,慕心姐,那一刻我终于失控,我狂怒而后悔,后悔把心中的爱和自己的孩子亲手推给别人!所以,我要阻止!我要阻止她走进另一个深渊!于是我去了,去破坏她的婚礼,想带走我的一切!

可是,我却摧毁了一切。她坠落的时候,我知道,我的心也跟着去了。”

他轻轻熄灭烟头,静静的看住我,“谢谢你来看我,慕心姐。不,我不需要什么乐器了。依依要我忘记,我会按照她说的去做。可是,没有了她,我所有的灵感已经湮灭,从此,我的生活,没有伤痛,没有梦,也没有歌了。”

哦,灵依!灵依!这是你曾经深爱过的符敏俊吗?这是你曾经好喜欢好喜欢的哥哥吗?我仿佛不认识眼前这个安详木讷的男子,所有的锐气锋芒消弭无形,我知道,真正的他已随你而飞了。

勿忘我,勿忘我,你所选择的花束最终禁锢了他的灵魂,生亦何欢?死亦何苦?对他而言,惟有你的记忆相伴残存在这寂寞的世间。

临去前,他从颈中拉出一样东西,用手帕迅速包好递过来,“慕心姐,请将这个转交靳远雷。”

我诧异了,“你认识他?”

他笑的很古怪,眼睛闪烁着,仿佛看往一处不知名的远方,“是,我认识他很久了。请你转告他,我曾经欠他的,现已还清;而我曾夺走的属于他的幸福,现在,终于以依依的血偿赎,如今的我,和当年一样一无所有,甚至更可怜更惨不忍睹,他应该满足了。”

我惊吓至手足冰冷。迷茫中,好象听见他最后的轻笑,“祝他幸福。”

不待我追问,他已转身,拖着沉重的镣铐,一步步,向着牢狱里那长而幽深的甬道慢慢走去。他的身影渐渐远去,消失。

凝视手中他留下的细小物件,犹如凝视着巫师邪恶的符咒,我竭力镇定地打开手帕,手指却不可抑制的颤抖起来,失重的心急速坠落,我不能相信,也无法相信!

玉佩!那一方曾在远雷讲述的童年故事中出现过被遗失被带走的玉佩!琐碎的记忆细片迅速拼凑,拼凑成残忍的事实纠结映现于我的脑海。

古老的玉光泽温润,却凝聚成寒冷的箭,刺中我茫然的心,刺出锐利的伤,无比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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