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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听我说,焚心箭,折翼禁锢之恋(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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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聆子夜之清歌,

赏澄澈之夕落.

且醉且舞,

任水穷云起,天地蹉跎.

你我不过都市万千男女之一,唯愿手写我心,于无声处,减弱前行的负累.

多谢品阅,多谢赏光.

她燃起一枝烟,手法纯熟。袅袅的雾气氤氲起来,她轻抿曼吐,粉红菱唇微微翕合,优美的侧脸弧线映着窗外渐淡的天光,如诗如画一般。我看的入迷,始信真有女人吸烟别具风情之说。

仿佛晓得我在看她,她忽然偏头一笑,妩媚地问,“慕心姐,你猜,我今年多大?”

唔,考验我眼力啊?不过,看起来,虽然年纪还很轻,但是那一种常年混迹于浮华生活的影子很明显,即使没有24、25,至少也有21、22了吧。不过,现在的女生在这一阶段的变化并不明显呢,万一猜错了,倒不好意思了。我笑着耸耸肩。

她也不待我回答,转头吐一个圆圆的烟圈,迷茫的喃喃,“十九,你知道么,到今天为止,我还不满十九呢!-----”她幽幽地叹息了,“可为什么,已经开始觉得自己苍老了呢-----”

我重新打量她,这女孩子,到底藏了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呢?

她望住我,眼中不再是神采奕奕,取代的是无助的惘然和痛苦,“慕心姐,你能看透我的心吗?如果你能看透,那么也许你会嘲笑吧,这样光鲜亮丽的外表,却有着一颗千疮百孔的心呢,丑陋啊,真的是很丑陋-----”

我严肃的坐正,摇头,轻而坚定。

她靠近沙发里,仿佛快入睡一般地呢喃;“不要紧,不要紧,反正,从一开始我就知道,即使任何人都不原谅,我还是会这样的走下去,一直走下去-----”

烟雾轻柔地笼罩她俏丽的脸,宛如小小的安琪尔,童话里的安琪尔。

从降生那一刻,她的记忆里就缺失有关于父亲的任何片段。母亲拒绝提起那个在自己临产之时弃之而去的男人,母亲不在乎,因为已经拥有了一个异常伶俐懂事的儿子。而当另一个粉红天使来临时,母亲是欣喜的,对她而言,那是又一个美丽的希望。

这是一个表面缺损而内心完满的幸福家庭。

养育一双儿女,日子固然清苦。然而每每看见阳光下嬉戏的那一对天使,母亲即会忘却所有的辛酸。如他们各自的名,聪敏俊朗,灵秀依人,只差一双雪白羽翼,便与天国飞翔的安琪尔没有任何两样。不仅样貌出众,连成绩也优异,邻居们教训起自己的孩子都这样说,“看看人家符敏俊!看看人家符灵依!你怎么这么不争气?!------”

母亲骄傲的微笑,她感谢上帝,赐予这双无价之宝,令她在狭逢艰难的人生中依然能挺直脊梁。

灵依自有记忆之日起,几乎是与哥哥敏俊寸步不离,她崇拜他。他懂得一切好玩的游戏,会粘知了、会抓螃蟹、会打弹弓、会放风筝,还会扑来漂亮的蝴蝶制成永远不坏的标本,她收藏一切他送给自己的小东西,饼干筒装不下了,再换月饼盒、再换小纸箱。敏俊看到她手忙脚乱地整理着自己的小宝藏时,就会不出声的笑,然后转头,再去找更多更可爱的小东西,来送给他这个心爱的小妹妹。

敏俊在小学六年纪时已学会骑自行车,然而对他来说,那却是奢侈品,他无法拥有的奢侈品。他常常呆呆的望着隔壁的胖墩笨拙地骑着车,在一起玩闹的公园里绕着圈,向周围羡慕的小朋友们耀武扬威。他知道自己骑的比他好,可是有什么用?哦,那是一辆多么漂亮的单车啊,他能想象骑在上面,蹬的飞快,是的,可以象风一样飞翔。

在这样的惆怅中,等待升入中学的盛夏格外漫长。

灵依也要读小学了,母亲为了筹措两个孩子的学费,几乎是整日整夜着不了家,但她很放心,早慧的儿子将妹妹照顾的很好。

炎热的夏日午后,知了吵的人心烦气躁。灵依赤着小脚丫,走到睡午觉的哥哥身边,拉拉他的汗衫:“哥哥,我要吃棒冰!”他翻身坐起来,摸摸口袋不多的零花钱,看着面前的一双满是乞求渴望的眼睛,抚乱那一头碎发,“好吧!”

她兴高采烈的攥住他的手一起出门,却并不知道,会有怎样的意外发生。

才走到楼梯口,他停住脚步,那辆昼思夜想的单车正静静地搁在角落,夏日刺眼的阳光照耀着,反射出诱惑的光。车没有上锁!

他呆呆看着,呼吸急促起来:也许可以,可以骑一圈;一圈就好,不会有人知道,骑一会就好------她不解地拉他;“哥哥,你怎么了?”他迅速回头,压低嗓门,眼里是难以抑制的喜悦:“依依,我们不吃棒冰了好不好?哥哥带你去飞!”

飞?!她小小的脑瓜惊愕了,哥哥带她放过风筝,难道是要和风筝一样的飞吗?没等她回过神来,他已经抱起她放在了单车前面的横梁上;“抓稳啦,依依!”他兴奋的大喊着,推着车子小跑几步,一抬腿稳稳地上了车。车轮在他的奋力踩踏下转的飞快,眨眼工夫便冲进了平时他们最爱来玩的衫树林。

哗!灵依偎靠在哥哥怀中,惊讶的转动眼珠,看着和平时完全不一样的风景。所有的树、人、电线杆都飞快的向后退、向后退,耳边是呼呼生响的风,太奇妙了!她咯咯的欢笑起来:“哥哥,哥哥,我们飞了我们飞了耶!你好棒啊------”

他骄傲的蹬着车,拥载着尚自惊奇而快乐的她不停的向前方穿越,微微仰头看一片片流云飞速后旋,他无比得意,仿佛一瞬间已飞离地面,真的翱翔于天了呢。

然而远处突然传来了叫嚣声“抓住他们、抓住他们、小偷小偷!”,他惊惶回头,却看见那车的主人胖墩正领着大大小小十来人追赶过来。他吓的差点握不住笼头,正慌乱间,车轮硌了一下,他再也把握不住。

车子倾斜倒地的刹那,他只来的及护住妹妹的头,两人齐齐滚落下来。

后面的人追上来,团团围住了他们。灵依慌张的抬头,却害怕的发现他的额头撞到石块,正在流血。她害怕的抽泣起来:“哥哥,哥哥,呜——你们救救我哥哥!---”

为首的胖墩鄙夷地说:“没什么大不了的!干吗装死?哦,你不是符敏俊吗?原来你是小偷啊,我妈平时老要我学你,怎么,学你做小偷吗?”孩子们嬉笑起来,“小偷!小偷!”并用鄙薄的眼神打量着颓然坐在地上的他俩。

忽然,不知道是谁,刻毒地说:“没有爸爸的孩子,都是野孩子,都是没教养的东西!”啊,他抬起头,眼神阴郁起来。而小小的她慢慢站起来,走到那个说话的孩子面前,用苍白的声音回答:“你才是----你才是没有教养的野孩子!”她仇恨的眼睛激怒了那个孩子,劈手就向她挥去!半空中猛力挥下的手被突然跃起的他攥住,接着是用力的一记拖曳,那孩子惨叫一声,胳膊脱臼了!

他恶狠狠地吐口唾沫:“你敢打我的妹妹?!”

孩子们瞬间寂静了一下,面面相觑,然后像是突然反应过来自己这一方明显人多气盛,他们毫不犹豫地冲向他!“打!打死他!打死这个小偷!打死这个假优秀生!------”如同发泄平日里积压的仇恨与怨气,这群小霸王们你一拳我一脚,撕打着、踢踹着,将羸弱的少年当成散打的活靶。而他从最初的反抗,到渐渐无力,终于不支,无声的卧在了地上。

她不记得那群魔鬼是怎样散去的,也不记得自己是怎样清醒的,只记得他从地上爬起来,抹抹嘴边额头的血迹,拉住自己的手凄凉的微笑:“依依,记住,别告诉妈妈啊!-----”

然而这么重的伤,这么多张嘴,有什么能瞒的住?!母亲很快知道一切,她第一次向孩子们发火:“再怎么样,也不可以偷东西!也不能打架!”母亲颤抖着,举起手中的擀面杖要责罚儿子,手落下一半,却怎么也打不下去。

小小的她竟然跪了下来,哀求:“妈妈,别打哥哥!是他们骂我们是没爸爸的野东西,哥哥才打架的呀!他们是坏孩子呀!”母亲拂去泪,再一次坚决的说:“再怎么样也不能偷东西!” “是我!”她哭喊起来,“是我要哥哥偷的!我要飞,我要他带我飞呀!是我叫他-----”

迟疑许久的棍杖在落下的那一瞬转变了方向,狠狠的落在了她幼小的身躯上!她头也没抬的软下去。符敏俊惊跳起来,揽住她大喊“依依!依依!”然后,少年不敢置信的回头,回头盯住失神的母亲,失望、难过、气愤,甚至竟有着狼一样的凶狠!他抱起妹妹,完全不顾瓢泼而下的暴雨,冲出门去。

背后,依稀传来母亲微弱的低语:“对不起,对不起,我也只是---为你们好啊------”

漫长的夏天终于结束,他们平静的进入各自学校,继续念书,成绩始终保持领先。

灵依却仿佛一夜之间失去天真的欢笑,她在同学间异常的沉默,没有朋友。

母亲觉得不对,往日红苹果般的脸蛋为什么一日比一日苍白?答案终于在一日体育课后揭开,老师请母亲到校医务室,告诉她,这孩子,大概是很久不吃饭了,严重贫血,低血糖导致昏厥。背着女儿回家的路上,母亲终于忍不住落泪:“告诉我,依依,你为什么不吃饭?妈妈给你的早饭钱、午饭钱还有零用钱,你都花到哪里去了?”母亲甚至有些害怕,不知道自己的女儿会说出什么让自己难于想象的回答。

背后,传来一声轻轻的叹息,“妈妈,我只想,只想存钱,给哥哥买一辆单车,只是这样。”

母亲宽心了,这孩子!可旋即,又觉得脚下的步子沉重起来,她没再说话。

当符灵依发现家里那台老式楠木的落地钟不见的时候,符敏俊却终于拥有了属于自己的一辆单车。他幸福灿烂的笑容照亮了这个残旧的家,再一次照亮了母亲曾经灰暗的心,也更照亮了灵依含着泪意的双眼,她又找回了自己失落的欢笑。

生活似乎又恢复三人相伴的时光,不过,稍微更开心一点。

敏俊理所当然的承接了每日接送灵依上下学的任务,他是灵依的骄傲。每天在接送孩子的人群里,多是父母或爷爷奶奶,在一张张或浑浊或苍老的面庞中,他那一张清秀明朗的容颜总是格外醒目。而她常常会跳上他的车,咯咯笑着,任他载自己飞驰而去,撇下身后无数好奇羡慕的目光。她知道,女生们羡慕的是自己;而男生们羡慕的,则是他。

而自有了车,他们能去的地方更多更远,江边、铁道、甚至人迹稀少的芦苇荡,处处留下他们快乐的身影。每一次,当敏俊蹬着车飞速的冲上坡,再在俯冲下坡的瞬间,荡开双手双脚,大喊着“我们飞啦飞啦”;灵依都会情不自禁的闭上眼,和他一起张开双臂,享受阳光满怀、享受疾风迎面,享受这一刻共同的飞翔,以为这就是永远。

就是在这样日复一日的快乐飞翔中,他们共同长大。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有的人成长如此漫长,而有的人,成长却发生于刹那之间?为什么发生的那么突然?突然的令人猝不及防?!

灵依升入中学的暑假,敏俊也已经接到了重点大学的录取通知书。母亲很欣慰,唯一的烦恼只有学费。懂事的敏俊利用暑期打工,希望可以为母亲分担;而灵依则会乖乖的等在家里,为他们准备好晚饭。母亲看着各司其职的两个孩子,完全相信终有一日会苦尽甘来,她勤心工作,并热切企盼着这一天的到来。

这一天傍晚,符敏俊筋疲力尽的推开家门,意外发现家里并没有向往常一样亮着灯或是飘着饭香,而灵依也没有像往常那样突然地蹦出来,和他嬉笑。他试探地朝里屋叫着:“依依?依依?”没有回答,只传来几声压低的呜咽,像受伤的小猫。

他惊慌地跑进去,看见灵依蜷缩在床边一动不动。

“依依,你怎么了?告诉哥哥你怎么了?”他着急地轻轻推她。

小女孩泪眼模糊地抬起头来,抽噎的厉害:“哥哥- - -哥哥,我要死掉了---怎么办,要死掉了呢---------”

他惊骇,“别胡说,你不是好好的么?”

她慢慢从床底抽出一团衣物,他认出那是早上穿过的白裙子——她最喜欢的一条裙子,她展开来,声音因为害怕而颤抖:“你看------你看,哥哥,我流血了,要死掉了呢-----------”

雪白的短裙上沾染着一小片浓稠的血印,触目惊心。他头脑“轰”一下炸开,脸上着火般烧灼起来。

小女孩呆呆地看着哥哥,他瞬间强烈的反应让她更坚信自己的判断,眼泪像断线的珠子滚落下来,她喃喃自语,“怎么办?真的要死掉了么?我好难受-------哥哥,我好难受,我不要死啊-------我舍不得你和妈妈--------”她哭泣着,伸出软弱无力的手,攀住正兀自出神的他。

哦,该死!他惊觉回神,狠狠敲一下自己的脑袋,却涨红了脸不知道该如何解释。看她哭的期期艾艾,他轻轻抱起她,放在床上,给她盖好薄毯。小女孩却只是拉住他的手不放。

他镇定下来,叹口气安慰道:“别怕,别怕,依依,你不会死-------你只是------呃,只是长大了---------”他不知怎样继续深入的解释这个问题。

她睁大漆黑的双眼,欣喜若狂:“不会死?真的不会死吗?”

“当然!”他肯定的点点头,“哥哥什么时候骗过你?!你只是长大了,和妈妈一样,你是--------呃,你变女生了,不是小孩子了-----------”

她疑惑而不解地想了想,仿佛突然明白过来,“你是说,我可以象电视里的漂亮姐姐那样了?我长大了?可是做女生,为什么要流血呢?很难过很不舒服啊--------”

他苦笑着点点头,这真是要命的问题,虽然自己已算成人,但连他自己都是又好奇又敏感于男生女生间异常的生理变化,而如今,突然之间直面这样的尴尬,他的心跳的好快,这鬼天气!令他不由自主地烦躁起来。

他扭过头,不敢再凝视自己刹那间犹如白玫瑰花蕾一样的妹妹,他哑声问,“依依,你想吃什么?今天晚饭我来做,你--------可有哪里不舒服?”

灵依静静的摇头,体内的微痛和不适让她觉得难受,她秀长的眉皱起来,“不要走,哥哥,陪着我,别走,我真的好难过--------”

她苍白的小脸上泛起一丝潮红,令他心疼。

他探手轻轻抚过她的额头,竟发觉有些灼热,一时紧张起来,就像平日母亲惯常测体温一样,将自己的额头偎贴上去,想以自己的体温测量她是否在发烧。

他凉凉的额头好舒服,如同一方熨贴的温玉。灵依不由的抬手抱住他的颈,不肯松手,不肯放他离去。

他紧抵着她的额头,鼻尖触着鼻尖,眼睛瞪着眼睛,她漂亮的蝶翼一般的睫毛轻扫着他,她幽深的湖水一般的眼睛凝视着他,不!这一瞬间,她不是他亲爱的小妹妹!不再是玩偶般傻瓜兮兮的小妹妹!这是突然降临的诱惑天使!

他再也无法按耐狂跳的心,情不自禁,吻了她的额;情不自禁,吻了她的眼。

她微微惊颤了一下,畏缩而迷茫地看着这个似乎有些陌生的人,恍惚间觉察这个已于一夕间成熟的俊秀男生,和自己距离如此之近,甚至看不清他的眼,只感到一种危险的气息和狂暴的躁动,她有些害怕和惊惶。

可突然,她听到耳边最熟悉的轻唤,那是他低低的痛苦的轻唤:“依依、依依-----------”哦,这是哥哥,是自己最心爱的哥哥呢,她微笑了,哥哥,我日里夜里梦里,我唯一的,除母亲以外全部的身影,我最亲爱的人,他也是,这样的爱着我吗?她甜甜的微笑了。

那甜蜜清新的梨涡浅笑,那若有所思的朦胧目光,他知道,怀中的小女孩已瞬间彻底告别了纯净童年,开始成为一个青涩懵懂的少女了。只是,这美丽的少女,将来又将会依偎在谁的怀抱?将来又会为谁奉献自己的妩媚?无论是哪一种未来,她都不会属于他的吧?她怎样都不可能最终属于他的吧?她就这样要渐渐成熟、渐渐远离自己了吧?

这瞬间的发现令他惘然,这刹那的浮想令他痛苦,种种可能的臆测追问,令他的呼吸急促起来,手臂穿过她的腰,几乎要将她凌空抱起。

然后,他看到她微微的、满足的一声长长呢喃,如盛放的花忽然闭合,她闭上自己的眼睛,仿佛期待仿佛沉睡仿佛什么也不是,只是安静的合拢,小而精致的头颅向后仰去,苍白面孔上,蔷薇色的嘴唇格外美丽,格外动人。

他凝视她噙着微笑的唇,犹如受伤后饥饿的猎豹凝视捕兽夹上的美味,恐惧、游移、徘徊,却只是不敢靠近,无法靠近;怎样的悲哀啊,折磨着他,吞噬着他。

她忽然轻声说话,“哦,哥哥,我也喜欢你啊,好喜欢好喜欢——------”

这温柔的天籁瞬间瓦解他所有的戒备与抵御,他痛苦地低吟一声,毫不犹豫地,以吻封印。

“哐当”一声巨响,他惊跳起来。身后,站着面无血色的母亲,她手中的铁饭盒摔落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嘈杂声。

暴风雨席卷这个已经残破的家。她从未见过母亲这样的愤怒这样的凶狠,不知道从那里找来了粗砺的皮带,一下一下狠狠抽打在他身上,母亲凄厉的哭喊犹如夜间哀嗥的狼,“你这个畜生!该死的畜生!你在做什么?知不知道自己做什么?依依才十二岁呀才十二岁!你要毁了她么?你要毁了你自己么?-------”

他固执的跪着,倔强而沉默。任皮鞭在身上飞舞、开花,一层层皮肉翻裂,开出血色的花,不觉得痛苦,只觉得畅快,仿佛只有遭受这样或是更狠毒的殴打,才能减轻自己的罪恶与愧疚。

她已哭到哑声,不停地晃着母亲的手,“妈妈妈妈,没什么真的没什么呀!哥哥----他---他只是亲亲我呀----我们没什么呀----”

母亲抬手甩来一个耳光,打的她翻滚到地上。“该死!你们都该死!为什么不争气?为什么不想想我?都是自私的孩子啊,我为什么----为什么这样辛苦的养育你们?----我求什么?------”

他抬起头,冷冷开口,“不要打依依,不要骂依依,所有的错都是我,打我一个人好了----”他凝视她的目光是疼惜的,却让母亲愈加惊慌愤怒,皮鞭抽打的更急更密,“不许你这样看她!不许这样-------早知道这样,当初我为什么----为什么要你------”

她突然顿口,颓然地倒坐在地上,目光呆滞,“何苦啊-----我真是何苦呢------”母亲凄凉的笑起来,那惨厉的笑声犹如诅咒般,回荡在这个狂躁的夏夜,久久不息。

符敏俊没有再念大学。

他开始混迹于酒吧,打工、玩乐队,还有飚车。是的,他学会摩托车。那是自单车之后给他的第二重飞翔感受,他沉迷进去不能自拔。常常在夜间无人之时与一大帮狐朋狗友在空寂的公路上狂飙,一百二十迈的飞速令他眩晕,他的歌词灵感刹那涌现。他开始拥有一小群固定的歌迷,每晚守候他和他的乐队。他的贝司电吉他玩的出神入化,令男人钦羡,令女人尖叫。他换各种不同类型的女友,却从来不允许她们坐自己的摩托车,从不允许。

有一次,一个不识相的美女刚刚将身体靠上他车的后座,正得意而妩媚的向着他笑,他铁青着脸,上前一把将她拉下来掀翻在地上!美女先是错愕既而娇嗔,再是破口大骂,他却自顾自扬长而去。为此,常泡酒吧的人们说:“这家伙,又拽!又酷!又有点神经病!”

天知道,那个空着的后座,是留给谁?

符灵依的成绩始终出色。自哥哥搬离以后,母亲不安的情绪慢慢平定,她庆幸自己好歹有一个乖巧懂事的女儿。敏俊回家的次数越来越少,甚至吃顿饭的时间也没有,她也害怕见到这个越来越桀骜不驯的儿子。母女两个人的生活单调而安静,她也明白,往日的欢笑是一去不返了,但是,她只能求神明保佑,保佑自己的女儿能平平安安。

灵依是个完美的好学生。老师喜欢,学生拥戴,甚至连脾气古怪的校长老太太也对她格外恩宠。“灵依不仅是校花,还是我们学校的天使!”他们这么说,而她则平静的微微带着笑,谦虚的偏过头,目光却落在远方,空蒙的,你不知道终点在哪里。

她所有的时间交给学习,从不理会纷至沓来的暧昧信息的小纸条,听不到男生的抱怨,看不到女生的嫉羡。她只是文静的笑,你甚至不能发火不能生气。

十六岁,蓝衣白裙,走进昏暗酒吧的少女令所有人眼前一亮。她清清亮亮的嗓音响起来,让所有醉酒或半醉的人都仿佛嗅到一丝栀子花的清香,“恩,我想找——符敏俊,他可在这里?”

酒保会意的笑了,呵呵,那拽小子的真命天子来了!

符敏俊衔着烟走过来,看到她,眼睛不由地眯起来,好象被刺痛似的,他狠狠扔下烟头,

“谁让你来的?”

“我自己。”

“来这里干吗?”

“来找你。”

“找我干吗?”

“想见你。”

他低低诅咒一声,注意到四周投来的打量她的暧昧目光,闷哼一声,拉住她就往外走,身后人们嘘声四起:“臭小子!符敏俊!你这家伙哪里泡来的妞?好正点哦!”他迅疾转头,冷冷的说,“她是我妹妹!”握住她的手大步离去。

酒保却笑起来,这小子撒谎!他分明看见,那从不让女人碰摩托车的符敏俊在走出酒吧以后,却温柔地教她跨上了后座,为她耐心而仔细地系拢头盔,还在发动机车时用力带紧那女生害羞的手臂!这是妹妹么?哪有这种浓情蜜意的兄妹?那女孩子的眼中满是依恋呢!分明一对小情侣!

两人共骑的摩托眨眼间消失于夜幕之中。

灵依搂紧他的腰,粗壮的男子的腰际,肌肉结实,自己学校里的那群小男生完全不能比拟呢!她叹口气,将自己更紧的贴上去,完全倾伏在他的背上。

他倏地一颤,装着冷静的口气问“要去哪里?”

少女轻轻说,“随便,只要这样跟你在一起,到哪里都是一样。”

他沉默,加大马力。

风呼啸而过,她觉得畅快极了,又是在飞了吧?只有跟心爱的他在一起,才能这样快乐的飞翔呢!

他却载她回到家。到了门口,她不肯下车,“我不要回家!”

他哄她,“乖,听话,现在作业很多吧,早点回去做功课------”

她突然鄙夷的笑,“是,我有很多功课。你呢,大概也有很多功课吧,和那些女人一起作的功课!------”

他扬手扇过去一记响亮的耳光!

她捂住脸,却泛起胜利的嘲笑,“说对了是不是?你干吗生气?我又不是不知道------呵,真的很好玩吗?你这么舍不得回家?”

他又惊又怒,跳下来,拖住她的胳膊就往屋里拽,“我要好好教训你!从哪里学得来这些坏话?-----”

门被嘭一声踹上,他愤怒地在久违的家中四处翻找,“皮鞭呢?妈妈的皮鞭呢?你怎么这么不听话?今天一定要好好教训你---------”

他转过身来,呆住。

眼前的少女泪痕交错,美丽的眼睛如受伤的鹿,令他痛到麻木。

她扑过来抱住他,在他的怀中不停的颤栗,“你知道多久没回家了么?你知道我多久没见到你么?你知道我每天每夜有多想你么?你干吗要这样逃跑?干吗要我一个人面对?这个家没有你有多难过你知道么?------”

他无力地靠在门上,试图推开她,却是头晕目眩辞不达意,“依依,你疯了,你在说什么?你傻吗?-------”

少女崩溃地抬起头,惨笑,“是的,我疯了我傻了,自你吻我的那天起我就已经不是自己了,可至少我还能面对;你呢,你却不敢承认------”

她望住他突然空洞的双眼,凄苦地笑了,“我知道的,我是逃不开躲不掉的。你呢,也是一样的吧?------”

再没了支撑的力气,他拥紧她,他想要她,从未有过的狂热袭卷而至。或许,只有这纤弱的身躯,只有这决绝的笑颜,才是他所有力量的来源。

禁锢的神坛轰然坍塌,禁锢的戒律灰飞湮灭。如果上天有眼,此刻是否也在悲悯,悲悯这不该发生的一幕?------------

母亲匆匆地走上楼梯,她买了依依爱吃的蟹壳黄,还散发着刚出炉的热气。

她喜滋滋地开门进屋,刚想说“依依,快来,看妈妈买了什么好吃的给你?”里屋传出的异样声音让她警觉——有小偷?她蹑手蹑脚的走近,缓缓推门,是的,如果一切可以重来,她宁愿选择永远不打开这扇毁灭之门——

里屋凌乱的床上,两个再熟悉不过的身影正紧紧纠缠,雪白刺眼,那狂烈的胶着令她刹那间震惊、愤怒、羞耻到极点,那是她曾经的纯洁天使吗?那是她曾经引以为傲的宝贝吗?不,那不是她亲爱的孩子,那是一对魔鬼,一对来自地狱不知廉耻的魔鬼!

母亲踉跄后退,手中的蟹壳黄撒下来,滚落一地。

他们抬起头,极致的欢愉痛苦令两人刹那间仍未完全清醒,带着迷茫的目光看过来,然后,惊吓突袭,他们慌乱地分开,急急穿衣。

母亲的血液冻结起来,她的目光森冷可怕,她瞅着瑟缩颤抖的敏俊,眼中血红一片,喃喃地说,“魔鬼,你这个忘恩负义的魔鬼!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她旋风般奔进厨房,发狂地拉出所有的橱板、抽屉、工具箱,在叮叮当当满地乱滚乱跳的杂物中翻找着,诅咒着,寻找着任何可以致命的工具。

灵依骇怕地猛推犹在愣神的敏俊,大喊,“快跑啊,快跑,妈妈是真的----真的要杀你呢!”

他一激灵,“那你呢?!”

“别管我!妈妈不会杀我的!”她狠命推他到门口,“快走!”

那边母亲已经举起了银光闪闪的餐刀,锋利的刀锋亮着狞笑,她一步步逼近。

灵依喘着气,堵住门口;“不要,妈妈,不要伤害哥哥!”

“让开!快让开!”母亲厉声嚷着,她已经接近疯狂的边缘“我要杀了这个魔鬼!等一会再来收拾你!”

她挥舞着可怕的刀,一边叫嚷着“杀死你!杀死你!”,一边和自己的女儿相互拼命推搡着,一次又一次地试图冲破女儿的防守,大力地冲向门外!

灵依的头开始昏眩,她的体力渐渐不支,终于,再又一次狠命的推阻之后,她被冲撞而至的巨大的反弹力推至一旁,母亲沉重的身躯跌出去,如旋飞的鸟直扑下楼梯。她飘下去,砸下去,重重的摔下去,然后,轻轻抽搐一下,不再有声音。

刚刚还是无比的激烈喧闹,转瞬之后是可怕的寂静。灵依害怕地站起来,扶着扶手一格一格走下楼梯,走的很小心,很犹豫。她走到母亲匍匐的身边,蹲下来,轻唤“妈妈?妈妈?你怎么啦?”

没有回答,她吃力地扳住母亲的肩膀,用力地推过去。

母亲无声无息地翻过身,露出仍然还温和的脸,眼睛却睁的老大,像是见到什么不可置信的东西,眼珠一动不动。她就这么仰面朝天的躺着,也不说话,也不微笑,也不责骂。那把锋利的小刀深深没入了她的胸口,惟有那铜制的柄,冷冷的,闪着诅咒般恶毒的光亮,好象一柄小箭,决裂亲情的伤心之箭,焚烧罪恶的刺骨之箭,插入母亲体内的同时,亦深深地刺入她自己的心,冻结所有曾经狂热的血,只留冰冻,只余呜咽。

再看不到母亲温柔的笑脸,再听不到母亲亲切的笑言,这孤独而丑恶的人间仿佛已走到时光的尽头。整个世界天旋地转。

警方以意外事件为判定,终止这一死亡事件的调查。根据她和他断断续续的陈述,根据周围邻居七拼八凑的判断,根据大概的情况了解,整个事件过程按这样解释——哥哥符敏俊回家借钱,被母亲责斥追打。母亲愤怒间随手取过水果刀威胁他,女儿企图阻止,推搡间母亲自己失足摔下楼去,刀插入心脏致死。就是这样了,条理清楚,简单明确。还有谁会怀疑呢?这样温婉秀美的女学生,这样背景单纯的家庭。一切答案,顺理成章。

但对于他和她,这是解脱?是救赎?还是永负不结的债?

她想沉睡,无休止的沉睡;但却不得不醒来,不得不在午夜梦回之时一次次地流泪、忏悔。在成为他女人的同一天却杀死了自己的母亲,她是这样认为的,她和他的爱终于被母亲以死亡的血禁锢,以焚心的箭摧折,他们永生永世都无法逃离这样的诅咒。

虽然,从此可以远离家乡,可以在不为人知的地方一起流浪,一起生活,一起歌唱,但是,她却永远不能安宁入睡。

属于他们的天使之翼已永恒断裂,从此不可再飞翔于无忧的天堂。

是的,从此将告别,和他一起的飞翔。

回首路漫漫,无处话凄凉。这有悖伦常的禁锢之恋,又怎能企求神的宽恕?又怎能在这世间徘徊久长?于是她想逃脱,于是他紧追不放,他们是彼此纠缠的结,剪不断,永难忘。

她的故事好长好长,但终于结束。或者,又是一个新故事的开始?我不知道。

她在我的小沙发上睡着,似颦非颦的眉心令人怜惜。

原谅我,只能倾听,却不知如何安慰,每一个人都拥有选择的权利。只是你的选择,却是如此有违禁忌,无法容忍于世间。多么可笑,上帝创造了人类,人类创造了教条,当太多自以为是的戒律充斥着周围的空间,我们却一再的破坏着自然的规则。可是,面对炽热的焚心之火,森然林立的禁锢教条又能怎样?!

我们,或许都只能是可怜的孩子,一样的寂寞,一样的倔强,一样的难逃宿命的约定,一样的挣扎于人世间,不肯放弃心中微弱的幻想;即使伤痛,即使折断了飞翔的翅膀,依然哭泣着,以泪浇灌那一片无埃的理想之光。

今夜,我亲爱的孩子,且拭泪水,且听风吟。希望明天,属于我们的,将会是一个全新灿烂的好天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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