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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告诉我,到明天,应否继续凝望(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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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久没有这样舒畅地一觉睡至天亮。醒来时,唇边仍不自觉地带着笑意。

心情这样明朗,阴霾消逝无形,都过去了,一切都过去了,原来,活着的感觉是这样的好,每一天,即使能平安的睁开双眼,也已经是幸事一桩。

我唰地拉开窗前的落地纱帘,大口大口呼吸着清新的空气,快乐地眯起眼睛,享受着自由自在的气息。阳光宠爱的拂射着,织成淡淡金缕,温柔地将我笼罩。

今天,该为他准备些什么呢?煲黄豆猪手汤?不,这太油腻;笋干焗老鸭?味道又似乎寡淡些;要么,还是熬碗鲜香牛骨粥吧,配上清炒荷兰豆和粟米鸡丁,可口利身。恩,还要带上昨天买好的护颈,唉,被撞伤之后,他就一直嚷脖子僵硬,;哦,当然不能忘记,还有我和他都钟爱的水果——SUNKIST甜橙。

我欣然的忙碌着,无意间瞥到镜中自己微红的醉意流转的脸,不是不惊讶的。哦,怎样也不曾想到,自己居然有一日,会为了一个人,操心的象一个小主妇。小主妇,多陌生而遥远的称呼,可是此刻,我却歆羡。

宁挽荆钗髻,垂眸纳褴裳;且褪碧罗袖,洗手作羹汤。由古至今,女人的万千痴状也不过如此了。

推开门,病床上竟空无一人。我吓一跳,纂住经过的护士不放,“请问,这里的病人去哪了?”

那小护士奇怪地看我一眼,“您是说36床的靳先生吗?”

“是的,是的。”忙不迭点头。

“哦,他昨晚被转入特别看护室。”

我掐紧她,手足冰冷,“他-----他病情有变?加重?恶化?”

她不耐烦地摔手,“他好的不能再好,有人为他转往护理更佳的病室,设施一流。您不放心,请至本厦九层06A自行验证。”

哦,我松口气,额际竟已涔涔冒出冷汗。

边走,边忿忿叽咕:太不象话,转了病房也不通知我,害得差点闹笑话。待会有你好看!不过,究竟是谁,让他转房呢,而且是这样的大手笔?

是专设的贵宾空间吧,踏入住院部九层空间,已觉不同于普通病院的拥挤逼仄。即使是接待处,亦敞亮如五星宾馆的前台。橡木地板,浅色护壁,舒适得好象精心修饰的家。

已经看到了06A室,可是,我却无法走近。

那特别看护的病房门外,三两个工作人员正在与密密一群人相互推阻,摄影机和话筒隐约地晃动。

记者!我反应过来,有些紧张地贴墙站定。

记起小余说过的话,“这个圈子的是非太多了-----”不,我绝不想卷入是非的旋涡,更不想连及他的身旁出现任何闲话。倘若我现在探望他,只怕是给那些惟恐天下不乱的人平添嚼舌的话题。让他静心休养才最重要。

我恨恨的往回。可是,带来的东西总不能再带回去吧?我望住手上提的大包小盒发呆。再说,没见到他,真是有点不甘心呢?我凭什么藏头掖尾呀?再说记者也有高低之分,何苦自己大惊小怪呢!

一边暗笑自己的多疑,一边回头向病房走去。

“看,是陈慕心!那个专栏作家!”

“是!且是本次英雄救美事件的女主角!”

“听说,影片摄制中的换角时间她亦有份参与!”---------

嗅觉灵敏的记者兴奋起来,舍弃方才作战的对象,齐齐转移目标,眨眼工夫已团团将我包围。大小不一的话筒、录音笔、摄像机镜头迫不及待地伸向我。

“请问陈小姐,与靳远雷先生是何性质关系?”

“请问,他此次出演您书中的角色,是否经由您推荐?是否与制片方如传言所说的不和?”

“请问您此次受伤,死里逃生,有什么感受?可打算载入下一部小说?”

“请问----------”

频频闪烁的镁光灯让我头晕目眩。虽然举办过小型签售会,但何曾见过这雷雨般密集阵仗。我忽然笑起来,啊,妈妈教过最有用的礼仪范例:当你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那么,请保持镇定,展露你迷人的微笑。

我恶作剧般笑容可掬地回答,“谢谢你们的关心,请恕无可奉告。”

可这些久经沙场的战士哪里肯轻易善罢甘休?!

一只手臂伸过来,遮挡住乱闪的灯光。

然后,我听到一个男人温厚的声音,“好了,各位请勿在此打扰,患者需要静养,请体谅。关于此次事件,我们会发表公告,并会向直属媒体告知详细经过及主演恢复情况,稍后亦会举办新闻发布会。感谢各位关注,请回。”

逐客令毫不客气的发下,记者们也终于不情愿的散去。

心里暗叫一声万岁,我抬脚便欲走进病房。那男人伸手拦住:“对不起,陈小姐,您现在不能进去。”

我瞪他。

这人却不容质疑地吩咐;“请把带来的东西留交看护。您请随我到这边稍坐片刻,我有话说。”

又一个怪人!与远雷不同的是,这是个爱指手画脚的怪人!

我转交了带来的物品,随他走进设在健身角落的小咖啡吧。

他陷入沙发,沉思地打量着我。我毫不客气地点最贵的蓝山,举手示意:要三杯!侍应生愕然地扶扶眼镜,然后偷笑。

他不敢置信地望住我,“你这是品咖啡吗,简直是牛饮水!”

我闲闲靠进柔软的圈椅,问,“你是谁?”

“终于忍不住好奇了么?”他笑,然后语气郑重起来,“我是区祖辉,但同时,我也姓常——常区祖辉。”

切!一个男人取四个字的名字,好象出嫁从夫一般,多滑稽!啊,等等!他姓常?!我停止搅动咖啡,抬起头。

显然是很满意看到我的反应,他慢悠悠地补充,“常锦声,是我法律关系上的父亲。用你们这边的话说,我是他的继子。”

我并非孤陋寡闻,常锦声移民加拿大的次年,娶得加州华裔富商区氏之女,藉此平步青云,跻身名流。这段青蛙王子的传奇历史曾在他回国投资发展初期被各路媒体大肆渲染,不知者大概也不多。只是,拯救青蛙的公主原来还有一个孩子,我也是听常锦声偶然说起,还一直以为他不过是个半大的黄毛混血小子。

可面前的这个男人,至少已经有三十岁了,而且,是完全的黑发黑眸,与国人无异。

“很抱歉,常伯伯有向我提起过你,不过我不知道----”我突然笑起来,“我不知道你已经-----已经这么大了,而且,”我笑得愈发开心,“我还一直以为你是个金毛小子呢!”

他楞楞看住我,突然悻悻地说,“看来,你对我的了解不如我对你的了解多。”

“我为什么要了解你?你又凭什么了解我?”

他不语,闷闷地取出银盒,燃起一支烟。

毫无疑问,和常锦声一样,这是一个上品男人。穿银灰阿曼尼西装,配淡蓝立领衬衫,戴芝柏月相手表,连抽的香烟也极淡极雅,且抽烟的样子并不难看。但浑身仍有挥之不去的商人气息。

只是,这样一个生意人,与我有什么关系呢?

忽然有些明白起来,远雷的转房、记者的采访以及刚才颇有意味的开场白,不过是为了他的下一步行动作准备。

我打破沉默,“有什么需要我合作的,请尽管说,但我保留选择与否的权利。”

他的眼神精明而犀利,“陈小姐,我很高兴你是个聪明人,相信你一点就通。”

来了,自以为是的谈判正式开锣。我想笑,但仍然忍住。

他侃侃而谈,“锦绣文传集团旗下的寰星娱乐,有意向与靳远雷先生签定长期演艺经纪合约,全力打造这个可塑之材。同时,《傲啸云天》的摄制亦决定由其继续出演萧正霆。此次片场的突发事件对各方面而言,已无形中抬高了靳的名气,对影片发行也不无裨益。当然,我们现在要保证靳的各方面无懈可击------包括,他不能有任何不利的复杂的人际关系-----,你明白吗?”

我淡然回答,“我很明白。你们要我暂时远离,就此次意外事件,撇除我与他之间可能存在的其他人情关系,包括我之前的推荐、之后的意外,确保他绝对是无私的援救英雄,然后为其铺设星光大道。”

他微笑,“是,你理解的非常清楚。但并不是说完全禁止你们会面。我们只是希望目前减少他与个人尤其是异性私下的接触,你知道,这种过于暧昧的接触对于一个新人而言,只会造成不必要的烦扰。稍后,我自会安排你合适探访的时间---------”

我频频点头,“哦,是的,相信届时会有大批记者蜂拥而至,我将携大束鲜花大只果篮,深情到场感谢救命恩人。并配合你们的宣传,在记者面前将英雄救美之经过浓墨重彩的渲染一番,且不时作出大难临头受惊状、绝处逢生惊喜状、英雄受伤悲痛状,最好还梨花带雨,更富感染力,可是这样?”我笑的前伏后仰,格格出声。

他变色,“陈慕心,你太讽刺!”

我正了正脸色,平静下来,“很抱歉,你高估了我的影响力和表演力,也把我们的关系看的太过复杂。我和远雷,”我顿了一下,偏头看着窗外浓绿的树阴,接了下去,“目前,只是朋友而已。我不认为你有什么权利限制我对朋友的探访,我亦对阁下全面包围的造星计划没有任何兴趣。我唯一乐意合作的,只有让我的朋友迅速康复的事宜。其他的,恕不奉陪。”

站起来,我又不无嘲讽地追加一句,“对我而言,蓝山咖啡的确和水没有任何分别,”笑着眨眨眼,“饮水的牛都是犟脾气,抱歉叫你失望了。”

完全不再理会他的反应,我一径走了出去。

再次回到远雷的病房门口,一名工作人员客气的拦住,“小姐,现在不接待探访。”

我叹口气,“那么请转告他,我过两天再来看望。请记得把刚才我转交的东西交给病人,粥和菜最好热一下再吃;里面的护腰是我新买的,刚用时可能有点不适应,请他克服一下;记得经常下床活动,有益于恢复-----”

那人不胜其烦地打断我,“小姐贵姓啊?我们自会负责转告。”

哦,我楞了一下,勉强地笑,“我姓陈,他知道的,------”想了想,又摇摇头,“算了,也别告诉他谁来过,东西交给他就行了。”

恋恋地看了一眼病房紧闭的门,我转身离去。

三天了,关在家中的我写不出一个字。往常如泉涌现的文思哪里去了?

讨厌的区祖辉!狡猾的区祖辉!他说的话,仍然不断的在耳边回响。

哦,长期签约,全力打造,谁不渴望这样的成名机遇?谁不期盼这样触手可及的一步登天?星光大道就在眼前,谁都会迫不及待,竭尽全力的大步向前!

且看这一整个社会,无处不是暗潮汹涌的推星、造星行动,海选、比赛、包装、成名,参与者奇出怪样,评选者高谈阔论,成功者平步青云,失意者痛哭流涕。赞助方电视台赚到盆满钵满,千万观众看得嘻笑哈哈。大家前仆后继,乐此不疲。无人能逃,无人可逃,也无人愿逃。

就是我自己,也不过假清高而已,看到多十数个人买自己的书,不是也会笑到合不拢嘴。

心底有一个声音,悄悄问,那么他呢?他所渴望的,是否也同样是这成功的瞬间?明亮的、扬眉吐气、意气风发的瞬间?他会不会,也会为此而同意,将从此与我刻意回避、形同陌路?会不会,短暂的交集之后,彼此将背道而弛,渐行渐远?

我突然有一丝恐惧,内心挣扎的厉害,即刻放手么?还是,继续若即若离?这场游戏究竟是即将落幕,还是从未开局?我彷徨了,自认一向磊落的心,也患得患失起来。世事没有两全吗?实在是有一些不甘呢!我想要他的答案。

这样的深夜,大概只有傻瓜才会象我这样,趁着无人守门,轻轻踮脚走进病房。

雅洁的月光透过窗棂,映射在他侧卧的身上。是睡着了吧?我悄悄趋前。

他霍地转身,眼睛清亮地看过来。吓得我后退一大步,心砰砰直跳。

他轻笑,“怎么这么晚来,等了好久啊,干吗鬼鬼祟祟的?你一进门我就听出来了。”

我不服气地嚷,“倒是想来啊,可你的门岗容许么?谁鬼鬼祟祟啦!”

他跳起身,一把捂住我的嘴,“嘘——,轻点,轻点,你当是白天么,深更半夜的,其他病人还要休息呢!”

我脸涨得通红。他拉着我溜出病房,走到露台,在小小双座秋千椅上并肩坐下。

在这个宁静的深夜,繁星闪闪,如顽皮的孩童不小心洒落了的一地碎钻,而天空是幽蓝的缎,绵延着无尽的遐想与思恋.朦胧中听到远方海的轻叹,潮来潮往,是否,在与沙滩永无休止的缱绻?这样美好的夜呵,还有他,在我的身旁。

“冷吗?”他温柔地揽住我的肩。

我摇摇头 ,感觉到他仿佛有很多的话要说,只是沉默着。

“你大概不会想到,我是在孤儿院里长大的吧!”他凝视着远方一颗闪烁的星,终于开始了他的叙述。我微微一震,这是他的过往吗?

“那是个与世隔绝的环境,里面的孩子多少都有些畸形,惟有少数除外。我不知道这是自己的幸运亦或不幸。除了院长和阿姨们对我很好,我还有一个很要好的小朋友,好的象兄弟一般。我们一起吃饭一起睡觉一起学习,一起憧憬未来。我以为,自己会和他共同长大成人。因为有他,我从不认为自己是孤儿,甚至因此把自己唯一的祖母留下的玉佩也送给他,认他做自己的弟弟。

可是有一天,院长说,会有一户很好的人家来我们这里选择一个孩子认领,而符合条件的人选,就是我。我非常担心会因此与他分离,天天想着怎样可以逃过认领。他眼泪汪汪地拉住我的衣袖说,‘哥哥,我不要你走,不要和你分开,哥哥,不要扔下我 ---’我很难过,但不知道该怎么办。他稚气地不停地问,‘他们会对你很好吗?他们很有钱吗?他们为什么选中你?不选小奇呢?因为他是瘸腿吗?’这提醒了我,是的,他们要的是健康的孩子。我看着哭个不停的小小的他,暗自下了此生第一个重大的决定。

在体操课跳鞍马的时候,我故意摔了下来,摔的很重,能听见骨头清脆的断裂声。很痛,但我却安心的笑了,因为终于可以不和我心爱的弟弟分开。

那户好心的人家闻讯后来看望我,并一再地说没关系,问我是否愿意在病愈后再去他们家里。而我只是沉默坚决地摇头。那家的男主人就皱起了眉头,他说,‘脾气真倔,这孩子只怕不容易管教。’而女主人却有些不甘心地说,‘我会对孩子很好的,我只是想听见有个孩子真心实意喊我一声妈妈呀,这真的很难吗?’

呵,慕心,而你决想象不到,她的话音刚落,我那亲爱的小小的弟弟,自我的床边走近她,扬起甜蜜的笑脸,无比可爱地喊,‘妈妈,妈妈。’在女主人惊喜的刹那间,我的心收紧落地。而他完美的表演仍然继续,‘妈妈,带我走吧,我很乖的,也没有断腿,算术和画画都很棒呀,不信你可以问院长公公呀------,哥哥不喜欢你,可我想要妈妈呀,妈妈你带我回家吧,好不好?好不好嘛----’他扭着小小的身子,张开充满诱惑的童稚的双臂。

我在病床的这一边,惊骇地蜷缩着,不能置信眼前发生的一切,那是我的弟弟吗,整天粘在身边要糖吃的弟弟吗?不,不,那是一个陌生的小魔鬼!而在那一边,女主人已欣喜地将瘦弱的他轻轻抱起,喃喃地说,‘好孩子!好孩子,妈妈带你回家。’

直至他们离去,他甚至未曾回头看我一眼。

他们走了,带走了我亲爱的弟弟,带走了祖母留给我唯一的玉佩,带走了我童年的全部阳光与欢笑,留下愤怒的阴霾在我的天空弥漫,日以继夜。

那一年,我九岁;而他,还差七天才满六岁。”

他的手蓦然握紧我的肩头,很用力,很痛;或者,痛的是他那一颗受伤的心。我慢慢靠紧他,不由自主地叹息。夜空中闪烁的星逐渐模糊成流离的迷光。

“呵,慕心,我以为自己会哭呢,可是没有,我告诉自己,离去的只是一个抢夺我幸福的魔鬼。可是从那一天起,我明白自己真正成了一个孤儿。不再有别的寄托,我拼命读书,打工赚钱,院长和福利署的工作人员也不时地给予接济,再加上社会上一些好心人的捐赠和自己得的菲薄奖学金,这样一直维持到我读完大学。多少孤儿走出福利院后就湮没沦陷于这个物质的社会,甚至失足。而我何其幸运,至少,还拥有了一份正式的学历。

天晓得,慕心,我唯一的动力和期盼,是与他再次相见。

我多么期望,自己有一天能够功成名就,这样,我就可以在再次面对他时,无比鄙夷地冷笑,‘看,你所抢夺走的一切,我可以凭借自己的双手赢回来,并且更多更好。’

是,慕心,隔了这么多年,我依然无法忘记他给予我的,最初的最重的创伤。在白天拼命工作麻醉自己,从一个剧组转到下一个剧组,不知道哪里是终结的方向;在夜里辗转反侧,并且时时会梦见他在我的面前,痛苦流涕地忏悔。

告诉我,慕心,怎样才能将这样决绝的过往遗忘?怎样能抹去这反复袭来的悲伤?

在这个争名逐利的圈子里,我一天比一天看的透彻,原来成王败寇,古今皆同,幻化的只是外在的形式而已。导演的喜怒无常、演员的不择手段、职员的烦累劳苦、替身的血泪辛酸------我已经看到麻木,即使偶尔有谈的来的朋友,我也从不深交。当然,我又算得了什么呢,一文不值的道具美工罢了,东漂西荡的,不知道下一程的去向。

有时候,我真的觉得,对于人生,我在慢慢失去把握的力量,失去自己的方向,失去信仰---------”

哦,远雷,远雷。我该怎样来安慰你?为什么这样的时刻,心却一再地沉默不语?

他转向我,突然欣慰地微笑,轻轻偎贴我的额头。凉凉的,柔柔的,那种迷醉的感觉再次袭来。

然后,听到他低而清越的声音,恍如初见,“你是谁?你是谁呢,这样躲在角落里偷偷哭泣?呵,慕心,第一次看到你流过泪后的眼睛,清澈的像山涧像清泉,我不能自已,我兴奋我好奇我犹豫,忍不住地要靠近你、揣度你、了解你,第一次我能够认真舒心的开怀言笑,也第一次,可以怀着再见你的甜蜜期待而沉沉入睡。

不为你写过书,不为你小有名气,也不为你漂亮机智,只为了这样的一个,偷偷擦干自己的泪痕、依然充满阳光、隐忍坚毅的你!而你,却真的带给我惊喜,呵,你可知道,当化身成为萧正霆的那一刻起,每一个镜头前,我面对的纳兰云裳,就是你。

而我,我决不容许,上天再一次将我的快乐残酷带离。你这个傻瓜,怎么能在那盏灯落下的时候呆站着而不逃跑?幸亏我不放心,不知道余副导会不会为难你,所以一直跟在你的身后;幸亏及时看到,幸亏护住了你,幸亏没有伤到你-----

陈慕心,你这个傻瓜!写文章的时候可以发呆,那么危险的时候怎么还能发呆呢!你没有脚么,不会跑么!你知道有多急多险么?------

告诉我,如果当时是你被砸到,砸伤,醒不过来,我该怎么办?难道,你要像我亲爱的弟弟那样,从此离去,再不回头看我一眼?!

哦,慕心,慕心------”

他温暖的唇终于落在我的额前,小心翼翼,犹如触碰易碎的瓷器。然后,滑过微凉的鼻尖,缓缓地,温柔地覆盖我的唇。只是,只是纯净的庄严的瞬间相触,片刻即去,滑过面庞,停顿于我的耳边。

他拥我入怀,紧的可以融化万年积雪。他坚定的,不容质疑地低语,“慕心,答应我,永远不要离开,永远让我可以看见你清澈的会笑的眼睛,永远,永远----”

傻气的孩子话呵,这个世界,谁可以奢侈的拥有永远?可是,他给我的吻还留有余热,他说过的话还令我犹自心疼,他呵出的气息还在我的耳际环绕,久久不散。

还能说什么呢?还能要什么呢?此时此刻,月影朦胧,流云依稀,夜风曼吟,而漫天的星辰,如水晶般快乐灿烁,似我这颗欢腾的心。

不再寻求什么答案了,我只有默默点头,含泪带笑地攀紧他温柔俯就的颈,与他相拥。

是这样美妙的拥抱,最最深情而永恒难忘的拥抱。

可是,远雷,告诉我,当我知道了这样的过往,当我看到了内心的盼望,我如何能够阻止,命运赋予的转折机遇?我如何可以狠心,拒绝那样的诱惑提议?

远雷,远雷,请你理解,请你原谅。人生的选择,总在刹那间发生,太多的事,我们身不由己--------

我闭上双眼,眼泪潸然落下。

他出院了。簇拥他的,是大捧精心准备的鲜花,是闪动的镜头,是密集的记者,是严肃的保安;而人群中央的他,分明地掠过一丝惆怅,四处搜寻着什么。只是短短几步路,也被公司保护的很好,既漂亮的上了镜,又不透露任何讯息。他旋即登上专备用车,绝尘而去。

伫立在角落的我,只是远远地凝望,没有上前。可是,我又有什么资格什么原由上前呢?我不由地苦笑。

新闻发布会亦紧锣密鼓的召开。看着区祖辉在发布会上镇定自若的答记者问,解释之前的意外伤人事件,宣布以后的新任主演,风光无限。而他,他则被幸运之神瞬间推至红地毯前;虽然言语寥寥,可独特的个性仍然令媒体欣赏不已。或者,这也是那个区祖辉的功劳?这的确是一个能干的生意人,懂得如何挖掘并凸现深藏的个人魅力。有这样的贵人襄助,他的星光大道又怎会不闪耀?!

只是,坐在台上的他,仍然眉宇紧锁,神色间隐约地落寞。一身庄重精致的西服和紧扣的单色衬衣,又突然间让我觉得陌生。那个不羁的、爱穿宽大格子衬衫和粗布裤、工装靴、满脸油彩而眼神灼灼的男人,到哪里去了?

我呆呆地坐着,呆呆地看着,呆呆地想着,一直到,电视屏幕泛起混乱的密密麻麻的雪花,刺痛我的双眼。

又一夜即将过去,我不知道还能坚持多久。远雷,远雷,请你助我,告诉我,到明天,应否继续这样遥远地凝望?!

多想和你共同品尝成功的喜悦,可是,我太欠缺勇气,我怕,自己不能给你完整的幸福,与其将来令你受伤,或者,只有选择早早的退场,

你能否理解,能否原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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