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1 / 1）
不过她的房间还是可以进行一些收拾。她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随后她拿起了魔杖。
她不得不在轻扬和猛挥魔杖的时候非常靠近她想放在架子上的那些书、她想挂起来的那些衣服和她想上紧发条的那只闹钟，不过她不在意。她的意识飘到了别的地方。温暖的嘴唇在耳边低语着，低语着，紧贴着她的肌肤，她几乎不是听到，而是感觉到那些话语。她默念着他的名字时，那夜色般深黑的眼眸，还有他的双手，犹豫不决的同时却又坚定不移，热切地给由他的嘴唇开始的句子补上了最后的润饰。
赫敏审视着她的房间，现在已经整理清扫干净了，灰尘也掸了，然后她捡起书包。她抽出她毫无必要的扛了几周的那些课本，放回架子上。再也没有必要从书包那铁锚似的分量里寻找依靠了。
诚然，她的嗓子仍是无声的空谷。她仍会做噩梦，她仍会在脑海里迷失彷徨，看不清过去。而且他仍对她有所保留，没有提起某件非常重要的、他自认为藏匿得很好、甚至他自己都不会想起的事情。
可是还有蓝天，还有阳光，还有她肿胀的嘴唇，甜蜜地渴望着再一次和他相触。还有他的双手。
她掏出时间表，在书包里装上需要用到的课本。然后她坐到床上开始穿鞋。她刚系好鞋带，门上就响起了一记敲门声。
“赫敏？”
她直起腰，不确定她是不是该站起来。很显然她的膝盖无力支撑她穿过整个房间走到门边。
她放心地看到他脸颊上也有着同样的红晕。
“嗨。”他说。她微笑起来。
就像是在一起的时候，他们都关上了平日通向自己的那道门，由另一道门进入了对方的心。同样的眼睛，却有了别样的温情，同样的双手，却有了别样的触感。他同样念着她的名字，却有了别样的韵律，从他口中淙淙流出，依偎在她心田。
“准备好了？”
她点头，随手提起书包，投进他的怀抱里，仰起了脸。
*
他们看上去不一样了。他大部分时候是又蠢又笨，可他不是瞎子。他们表现得不一样了，轻松多了，就像是他们刚刚卸下了什么一直背负的重担。他们还是坐得很近，但又不是太近，他们的手还是只会微微相触，就和他们现在走在他前面的样子一样，而不是极力伸向对方，可是，可是，总觉得有点什么。
他们昨天晚餐的时候也表现得非常奇怪。哈利对魔药课上的一个灾难嘀咕了几句，但似乎并不热衷于讨论相关细节。
此外，也不能解释为什么他们俩今天整个早餐时间都在微笑。而且赫敏居然要去上课了……
有什么事发生了。而他对可能发生的事有清晰的概念。
为什么他们什么也不告诉他？他们觉得他会发火吗？
嫉妒？
心烦？
别考虑？
他该问吗？
啊，看那儿，看看哈利正在做什么——哦……
不。他最好还是等他们来告诉他。
*
哈利转向赫敏，想在她走进维克特教授的教室前说点什么，但他一看着她就忘了自己打算说什么。她望着他，露出询问的表情。他摇摇头，用拇指轻触她的嘴角，有点害羞。她仰起脸来接受他的抚摸。
*
她去上了所有的课，甚至包括她因为自己不稳定的魔咒施用水平而讨厌的魔咒课。是的，在魔药课上她引起了一场小小的火灾，不过她毕竟是去了。她坚定地无视了每一个注视她的人，高高昂着头走在他身旁。
哈利觉得心花怒放。
提瑞西阿斯教授叫住他的时候，他正跟着她离开防御课教室，而罗恩走在他们前头。
“哈利，能和我说几句话吗？”
哈利看着赫敏和罗恩。赫敏手势示意他们会在外面等着，于是哈利转身走向提瑞西阿斯的桌子。教授从容不迫地从桌上理出着课本和羊皮纸卷，把它们小心地放进书包里。他的魔杖放在桌面上。他停下来，冲哈利笑了笑。哈利迟疑着挤出一个笑容。
“这么看来，哈利，我听说赫敏今天去上了她所有的课。”
“是的，教授，她去了。”
“很好，这对你一定是个很大的安慰。”
“呃，对。是的。”
提瑞西阿斯用力扣上搭扣，把包放在桌上。靠近了些，哈利看到教授的双手有些轻微的颤抖，这是他以前从没注意到的。他向上看着那双总是如此安静地嵌在布满皱纹的脸上的眼睛，它们直直地盯着他，没有一点表情。
“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哈利？任何你觉得可能导致这个突然转变的事？”
哈利脸色发红，避开了他的注视。
“呃，没、没什么意外，教授。我，呃，并不真的知道为什么。”
提瑞西阿斯点点头。哈利觉得他的手势里带着奇怪的激动不安，全无往日的顺畅自如。
“还有些事我想问你，哈利。邓布利多教授提到过，当你们在陋居的时候，赫敏做过一个非常混乱的噩梦。”
哈利咽着喉咙，点点头。“是的，教授。”
“而它发生的时候你不在那里？”
“是的。”
“哈利，我想知道的是，她是不是从此以后一直做那样的噩梦。”
哈利记起了饱含泪水的呜咽、紧握成拳的双手和带着咸湿气息的恐惧，一切都淹没在那一支微弱的烛火四周的黑暗中。
“是的，她一直做噩梦。每天晚上。”
提瑞西阿斯的手指轻叩着木头桌子*。
“很抱歉让你经历这样的过程，哈利，可是我必须知道她是不是在噩梦里透露过任何东西。也许只有在那段时间里，她的意识才会正视那些——必定发生过的事。”
“她大部分时间什么都不说，只是——看起来心烦意乱。但有两次我想她说了些什么，像是——”他从一边肩膀上溜下书包，换到另一边肩膀上。
“她说了什么，哈利？”
“我有可能弄错了，那里很黑，不过她的口型在说‘你在那里，为什么你不说点什么’或者一些类似的话。或许是‘为什么你不告诉我’，也可能两者都是——我不知道。”他把双手插进口袋里。
“她实际上是在和你说话，还是那个‘你’另有其人？”
哈利耸耸肩。“我不知道。”
接着他的头猛地抬了起来。
她是在和他说话吗？如果是的，那么她确实有这么说的理由，或者说他认为她有。
为什么你不告诉我？
“哈利？”
“呃，对不起，教授，你说什么？”
“她还说过别的什么吗？”
哈利把脚挪来挪去。“有时候她说——那不是真的，而她知道。她一遍又一遍重复着。”
“什么不是真的？有头绪吗？”
“没有。”他突然希望自己曾更多地关注她的噩梦。但是当她陷入那可怕的黑暗折磨里的时候，他所想到的全部就是把她解脱出来，而没有仔细观察那些缠住她的绳结的样子。
提瑞西阿斯从桌旁走开。他踱过桌子后面的橱柜，心烦意乱地用力拉着自己的领口，就像是它太紧了。突然间，他停住了，转过身来。
“我还得再问你些事情，哈利。邓布利多教授说，在你的一堂大脑防御术课上你曾有这样一种奇怪的感觉，好像——”他做了个含糊的手势，“——有东西在你的皮肤里，到处奔跑。”
“对，那非常奇怪。好像我突然可以感觉到血液在我的皮肤下面涌动。”
“后来你还有过这种感觉吗？”
“它反反复复。有时候我甚至没怎么注意它。教授，你不是认为它和——那次失踪有关吧？”
“看来似乎有关，不是吗？你第一次感觉到它是在她失踪的时候，不是吗？你没注意到从那以后它遵循着一个模式，是吗？”
“是的。”
提瑞西阿斯叹了口气，双手倚住桌子。然后他朝上看着。
“非常好，哈利，谢谢你。我已经耽搁你够久的了，你可以走了。”提瑞西阿斯微笑着。
哈利飞快地转身离开，努力地想让满脑子的喧哗声安静下来。
你必须告诉她，哈利。现在没有任何借口了，尤其是现在。你必须告诉她。
*
怎么可能会出错呢？她整整一天都他妈的在哪儿？她已经偷偷躲在那件他妈的斗篷下面晃了一个礼拜又一个礼拜，为什么她现在停止了？
“德拉科，我们要去哪儿？”
“闭上嘴继续走，高尔，或者对你那两条软绵绵的腿来说已经走得太多了？”
“德拉科——”
“我不想听，克拉布！”
他突然转身走过走廊，三步并作两步跨上台阶。一只老鼠窜过最顶层的台阶。他踢了它一脚。那动物痛得尖叫起来。
“卑贱的小畜牲！”他发出嘘声，从它身上跨了过去。克拉布和高尔气喘吁吁地跟在他身后，努力想跟上。他大步走下走廊，转过另一个拐角，停住了。
“她在那儿，那一文不值的泥巴种！”
“德拉科——”
“嘘，安静点，你这个笨蛋！”
他退后一步回到拐角处藏好，向外窥视着。她正坐在黑魔法防御课教室外面的地板上。附近没有其他人。她在那里干什么？
然后，就在他观察着的时候，教室门打开了。他缩了回去。
“他妈的！疤头在这里！”
“真、真的？那我们最好离开，德拉科！”
“你脑袋掉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