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1 / 1）
他提醒自己要记得把活点地图放到他能找到的最安全的地方。
如果她想藏起来，那他必须有找到她的办法。
更衣室的门又打开了，罗恩的身影浮现出来。他锁好门转过身的时候，哈利挥了挥手。
“嗨，赫敏！你看到我们训练了吗？”罗恩在她的另一边坐下。她点点头。
“你看到我把最后那个游走球打出去多远了吗？它几乎是直直飞进禁林的，就像一大块被施了魔法的滋滋蜜蜂糖，而且是比海格还沉的那种！还有哈利，哥们，我宁可把缝衣针扎进耳朵里也不想再听到你——嗷！真的很痛——我是认真的，如果伍德听到你是怎么喊的，他会觉得他把自己忘在霍格沃茨了！赫敏，我告诉你，你笑不出来的如果你听到过他——啊呀！好的，好的，我闭嘴，不过我们现在能进去了吗？我快饿死了……”
他们拿起飞天扫帚，朝城堡走去，城堡里炉火的光芒在他们脚下投下暗淡的影子。夜幕已经吞没了云层，所以空气中的清甜气味成了雨天到来仅存的暗示。罗恩走在他们前面。哈利偷偷观察着赫敏；她脸颊微红，唇上挂着微笑。一个小时前他还提心吊胆，现在他感觉轻松多了，有种压力如温暖的手一般停留在他胸口。
*
她的家庭作业堆积起来。
她的魔咒实践落在后面，她的魔药变得难以预料，她不再在魔法史课上记笔记了。治疗师们来来往往。
不久，她开始逃课。城堡和学校场地这么大，她真的能找到自己可以不被注视的地方吗？
隐身斗篷起了细小的皱痕。
活点地图变旧了，折着角，羊皮纸磨得比以前还要纹理分明。
靠近九月末的两个星期二，格兰芬多魁地奇球队是在队长缺席的情况下训练的。
*
罗恩只是受够了。一切都乱套了。
就像是地球倾斜得多了一点儿，偏离了中轴，两极摇摆转着圈子。而他就在那儿，挠着头，完全不知道自己该站在他们中间的什么位置。
他们两个。
他们俩看上去越来越像那些从窗户误入城堡的鸟儿，疯狂地拍打翅膀，撞在墙上，纠结在蜘蛛网里，想法设法寻找着出路。而不知道向谁求助。
看到他们这个样子，他心里生出不可名状的痛苦。而且，而且……他恨自己这种什么也做不了的状态。除了讲些俏皮话——可是哈利笑得越来越少了。或者确保赫敏在图书馆能有个最安静的角落——可是她几乎再也不去那里了。
一切都乱套了。
哈利不该被迫唠叨着督促赫敏完成家庭作业，他也不该被迫提醒哈利去参加魁地奇。他不该被迫向他的室友们撒谎哈利的床为什么总没人睡，而且他也不该被迫忍受众人提出的关于他们两个的问题。
他们两个。
看看他们现在走在一起的样子，如此靠近，差一点就真的贴住了。接下去会变成什么样？现在很少会看到他们单独出现了，好吧，除了赫敏失踪四处游荡的时候。他期盼着有人能向他解释这一切。他期盼着他们能告诉他发生了什么。他还期盼着其他每个人都他妈别再在背后散布流言蜚语。
说实话，他们怎么可能只是朋友？胡扯！你猜他们已经接过吻了吗？不知道——说不定还要更多呢。梅林啊！真的吗？好吧，我不知道，但每个人都那么说——我的意思是，看看他们，他们对我来说几乎像是一出真人秀——
罗恩用力甩甩头。
“这他妈的关你什么事，即使他们确实如此？”
不知所措的沉默撞击在四周墙上。走在罗恩身后的那组五年级学生目瞪口呆。
“罗恩？”
好极了。
罗恩转向哈利，后者的眉毛已经挑了起来，隐没在刘海下方。赫敏的眼睛睁得大大的。
“呃。啊嗨，哈利，你能不能告诉弗立维就说我——就说我得赶回塔楼去取我的，嗯，羽毛笔？好了，那么……我会回来的。”
他转身逃开了。
*
一天晚上，大脑防御术课后，哈利走进晚餐中的礼堂，发现罗恩正坐在迪安身旁，面前摆着一大盘鸡肉。礼堂里像往常一样充满了喋喋不休的交谈声和摇曳的烛光。
“赫敏在哪里？”
罗恩嘴里填得满满地咕哝着。“那道她么个你在一起？”
哈利不耐烦地应了一声，急急向后转身，从口袋里扯出地图。打开地图的那一瞬间是他最害怕的时刻。如果她没有显示在地图上怎么办？狂乱的几秒钟后，他在麦格教授办公室的位置认出了她。他往后匆匆扫了一眼教工桌子；麦格教授不在那儿。
他放下心来，向前走上楼梯。
他走到门前，正赶上赫敏从里面出来，在身后关上了门。
“你在这里啊！”
她看上去对遇见他有些惊讶；她以前从没这样过。她似乎疲惫不堪，就和那些天里不得不去见治疗师的时候一模一样。他只想搂住她，抚摸她的头发。
有一天早晨，他不得不四下搜寻她的踪迹，那时治疗师正和提瑞西阿斯教授一起在校医院等着她。还有一次，他在三楼那个阴冷的礼堂一个被人遗忘的角落里找到了她——地图上她的名字常常出现在那个怪石嶙峋的地方——那时她正被自己的鞋带绊了一跤，摔倒在石墙之间。
她递给他一个勉强挤出的笑容，把书包从一边肩膀换到另一边肩膀。尽管她在逃课，也不去图书馆了，但她的书包却一点也没变轻。他走近了些，从她肩上取下书包，挂在自己肩头上，强压住了一声叹息。
“一切都还顺利吗？”他的眼睛环视着麦格教授的门。
她点头。她脸上有种陌生的、期待着什么的表情，几乎像是在挑衅。她似乎在咬着嘴唇内侧。哈利来回挪动着双脚。
“接下来想去吃晚饭吗？还有时间。”
她点点头，开始朝前走。哈利紧跟在她身后。
他们走下灯光暗淡的走廊，哈利闷闷不乐地想着等候他们的那一大堆家庭作业。他不知道她是不是在为今晚被哄骗了而生气。尽管他被麻烦包围，不过还是有件令人宽慰的事，那就是自头一天晚上之后，他的大脑封闭术保持着稳固的水平。邓布利多曾暗示说他应该很快就可以开始学习别的东西了。而且由于某个他不知道的原因，他的魔咒施展水平也大为提高。他还远达不到赫敏的一流水准（或者说她曾经的一流水准），但他已经不再需要花上好几个小时来熟练掌握一条简单的咒语。
他们走到楼梯中间时，一个念头突然在他脑中一闪。
他停下来，丢下书包。
“赫敏！”
她转过身。他扫视着她长袍的前襟，心提到了嗓子眼。确实，确实没有了——
“你交回了你的徽章。”
怀疑被高墙反射回来。
她看着他，双眼燃起光芒，嘴紧抿着。她满意地注意到他声音里的尖锐。终于来了。
沿着楼梯墙壁的托架上，火把投射出油腻腻的灼热光焰。在它们的光亮中，他的眸子漆黑漆黑的。
现在他该冲我大喊了。
现在他该高声责骂，说我应当为自己感到羞耻。
现在他该高声责骂，直到他额头上青筋暴起，直到我不能承受看着他眼中流露出的厌恶之情。
现在他该高声责骂：
这不是你，赫敏，你从不会垂下头然后放弃。
你不会的。
他该紧抓住我的胳膊肘摇晃我，把我拽回楼上。
你应该把那枚徽章要回来！我会督促你去做的！
马上。
但是他没有。
他们站得这么近，她就在低一级的台阶上，甚至可以感觉到他的身体紧绷着就像一个握紧了准备重重一击的拳头。但是他只是凝视着她。一根血管在他的下颚突突跳动，但当他开口的时候，他的嗓音很安静。
“走吧。晚餐就快结束了。”
他捡起她的书包，走下楼梯。
赫敏凝视着他的背影。
无声的呐喊伸展着它刻毒的爪子划过她喉底。
*
“当然了，提瑞西阿斯，他们还太小了！”
“是的，校长，但也不是前所未闻。我们都知道哈利的力量远超过他的年龄。”
“对，但是在这样的事情上？”
“我知道这不能解释每件事，但它确实解释了那种保护的存在。它也可以解释他的魔法为什么增强了。”
“可它是如何传递的？就我所知，在条件还不稳固的时候，这是需要一个媒介的？”
突然，提瑞西阿斯停止了倾听。他身体僵硬地从椅子上站起来。
“他在外面，校长。”
“提瑞西阿斯——”
“哈利。他在门外。”
他大步走到门边，打开了它。
哈利直闯进来。
邓布利多起身离开椅子。
哈利的头发比以往还要蓬乱，下巴绷得紧紧的。他的喉咙起伏着，指节因为紧攥魔杖而变成了青白的颜色。他瘦长的影子像是一条鞭子似的横跨过打开的门拖在他身后。
“我想做点什么。”墙上的肖像们都坐直了身子。
“哈利，出了什么事吗？”
“我必须做点什么！任何事。我厌倦了只是等着事情发生——”
“哈利，冷静——”
“我冷静不了！她正在支离破碎，而你们只是坐在这里什么都不做！”
“哈利！”
“她不去上课了。她不完成作业了，她不能顺利地施展魔咒了，她整个晚上都不睡觉，她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