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强求(1 / 1)
我生命最灰暗也是最激情地岁月是他给我的。
每每激情地时候,他的白色被单永远也不能将我们的身体覆盖满。他的皮肤泛着水珠,深褐色头发总是披散了一床,结实而强劲的手臂抱过我的身体,竟让我无法动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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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怀孕了。”
这句话从童吹鹤的嘴巴里吐出来的时候是这么地清晰,令她愣了好久。
“一个多月了。阿旗,你要做妈妈了。”
她的眼直放在自己的手指上,开什么玩笑?!怀孕?她一直在吃药,一直在吃药!怎么可能会怀孕?!
“阿旗——”
“吹鹤你——搞错了吧?”
“阿旗,你怀疑我的诊断吗?”
“可是——”
“阿旗。他已经一个多月了,还会有错吗?”
“这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你们睡在一起已经三个月了,不是吗?阿旗你高兴吗?”
“我想哭。你又在高兴个什么劲?”
“我不该高兴吗?我就要做叔叔了,准爸爸还不知道——”
“求求你闭嘴好吗……”
“我有说错吗,阿旗你为什么总是不准我提及他?”
“你还不也是这样?那你为什么总是不告诉我她的情况?她在哪里?”
“……”
“请你告诉我一点点消息好吗?我已经不能再像这样悬着了——那天夜里她没有没受伤,她在哪里,她每天是怎么过的,她吃什么喝什么,春节那天她怎么办,你见到她的时候她都和你说过什么——你根本不知道我的心情!你们根本不知道我每天是怎么——”
“她过的像每个正常人一样,有吃有穿。”
“……你这是什么话——?”
“你的担心是多余的。赫丝特不是也对你说过吗,你根本没有必要替她操心,有楼家的人会替她操心的。她也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她哽住了,坐在椅子上的身体也是半僵了。“楼筱璩——和你说过很多事吗?”
“不多。”
“那么——你拒绝我也是因为——”
他看懂了她的手势笑了。“不,不是因为她。”
“可你也没有给我任何地机会,你甚至都没有再想一想。”
“你还不明白吗阿旗?我们不适合做情人的,我们只能做好朋友。”
“撒谎!你甚至一点都没有努力过——”
“我会努力的,努力把我们朝最好的朋友迈进。”
“啊——”她要尖叫了。
捂住脸她只能叹气再叹气。“好吧好吧。”抬起头的时候她是笑着的,童吹鹤已是跪在她的椅边,大而清亮的眼睛望着她。
“好吧,如果再说下去我就实在是太不要脸了。”伸出手她握住他的衣领,几绺过颈的发垂在领子边。她的手指一路滑过它们,最终放开了。
“吹鹤你要过的很幸福喔。”
“阿旗你也一样。”
“我已经不可能了。”
“为什么?难道赫丝特不能给你——”
“关他什么事?不要提他好吗?!”
“为什么?!”
“废话!你难道不明白我——”门外轻轻地脚步声停住,门被从外推开了。
“明白什么——你们在说什么?”
罪魁祸首!她狠狠地瞪着从门外踏进来的他,他似乎是刚刚从外面回来。额前的头发被风吹得很凌乱,衣领站着,双手抄在裤子口袋里。
“你们怎么了?都瞪着我看干嘛。”他走近她坐着的椅子边,将手中拎着的一只大口袋慢慢放在她的膝上。“给你的。”
她僵直着身子,像瞪着什么妖怪似得瞪着正躺在自己膝上的一只漂亮的纸袋。
“怎么了?是要我帮你打开吗——”
他在她对面的一只椅子上坐了下来,眼望向童吹鹤。“都办好了。”
“好的。”童吹鹤回应着他,点了点头。她瞪着他们俩。
“还有一件事要先解决了才行,是关于你和阿旗两个人的。”他笑眯眯地。
“童吹鹤!”
她差点跳了起来。漂亮的纸袋滚下她的膝,扎着纸袋的闪亮缎带松了。稀稀拉拉地,里面的东西滚出袋边散了一地。
“啊——真可爱!”是童吹鹤最先叫了起来。苏旗弦僵在椅子上,呆望着滚得满地的各色毛线团。“阿旗,用这些东西给你和赫丝特未出生小孩织件衣服好不好?啊!老天——这个颜色真漂亮!阿旗,若肚子里的宝宝是男孩子用这个颜色最适合了!”
“童吹——!!”她的手臂被提前一步从后猛得拉住了,他的脸映在她的眼瞳中。
“他说了什么?”
“我怎么知道?!”
“我听得很清楚!你——怀——孕——了——是不是?!”
“不是!我怎么可能会怀上你的孩子?!”
“我的孩子?你这是什么语气?!”
“就是这个语气!我不可能会怀上你的孩子!”
“苏旗弦!”
“闭嘴!不要叫我的名字——!!”
“你是不是怀孕了?!”
“不是!”
“你再说一遍!”
“我没有——”
她瞪他,他也回瞪她。气氛在一时间僵住在那些无味地争论上。
“好啦好啦——你们不要吵了。”童吹鹤蹲在身子一个接一个捡起大大小小的各色毛线团。“阿旗,小宝宝才一个多月你要特别注意身体哦。赫丝特你也真是的,孕妇是不能生气——啊呀呀——这是什么?!”
两人大惊,同时将视线转到那个正蹲在地上的人身上。
童吹鹤面朝着他俩,笑得不论不类。
“赫丝特,这个是什么——玩具布偶兔子吗?”
童吹鹤半蹲在地上,双手的手尖分别拉着两只长长的兔子耳朵。那是只很可爱的雪白长毛绒兔子布偶玩具,不大不小正好够一个年轻女人抱个满怀。兔子缝制的似乎很精致,圆圆的脸,下巴上扎着彩色的蝴蝶缎带,软软地鼓鼓身子上穿着件深红色的背带裙。
什么玩意——苏旗弦呆望着那只玩具,他以为她还是玩这种东西的年龄吗?
“赫丝特,不要说你不知道哦。这可是从那只纸袋里拿出来。阿旗,你看怎么样?”
他左右一起开工,一上一下的配合着拉起兔子的耳朵。一瞬间那只没生命的动物脸庞竟然像有了活力似得,竟像是对着她眨起了两只乌黑的豆扣眼睛。布偶兔子原有的红红嘴巴也微微翘了起来。
“阿旗你觉得怎么样,可爱吗?哈哈哈——”
童吹鹤大笑着把兔子抱了个满怀,布偶兔子的两只长长布腿伸出裙外在空中荡漾。
“哈哈哈——哈哈哈——这是买给阿旗的吗,赫丝特?还是你早就知道自己要做爸爸了,买给你女儿的?”
苏旗弦的脸青成了一片。
“真可爱!阿旗,先借给我抱抱好不好?”
“拿来!”他松开了她的手腕,直直地朝那个正在哈哈大笑的男人走去。
童吹鹤笑着躲开他的拳头,飞快地跑向正坐在椅子上的她,一伸手就将布偶兔子扔进她怀里。“赫丝特,你都没有送过我东西呀——”
几天后的一次早餐后,她突然被告知他们要离开这儿了。
他们在她的头顶上里里外外的跑进跑出,苏旗弦坐在轮船的末层楼梯上。反正他们也不要她动手,她的东西只有身边的两只纸袋,一只装着冬天穿的衣服;一只就是他给的那袋毛线。布偶兔子的长长耳朵伸出在袋子外,雪白的耳朵又大又长。耳朵尖部弯弯的。苏旗弦将兔子从袋子里抽了出来,她已经不是玩这种东西的年龄了——
她从没有告诉过任何一个人,在遥远的那个年代应该玩这种东西的年龄段时她曾经有过一只布偶兔子,一只和手中这个一模一样的布偶兔子。那只外婆买的布偶兔子她抱在怀里好几年,直到在搬家时被大雨淋烂只好拆掉……
童吹鹤的脚步从楼梯上砰砰地冲下来,他拎着一只包跑过她身边很快又冲了回来。
“阿旗!不要坐着啦——走了!”
“好。”她一手抱着布偶兔子站起来,另一只手随便就低下想拎起袋子。
“我来。”
他弯腰先于她拎起两只袋子,右手也一把扶住她的胳膊让她站起身。她瞪着那个从她身后静悄悄走来的人,这个男人,自从知道她怀孕之后他的态度就变的很奇怪,很奇怪。
难道——她连两只纸袋子都拿不动吗?
他瞥了眼她紧紧抱在怀里的兔子布偶,朝着她微微笑了,这一笑把她看的莫名其妙。
“你是不是以前就见过它?”
他怎么知道?
“你怎么知道我见过它?”
他笑地怪怪地。结实的胳膊揽着她的肩膀让她都不敢乱动身体。
“十街的玩具店。买年货那天你的眼都看直了。”
她的脚步顿了下,他侧过脸来看她。“做什么?被我知道你竟然喜欢这么小儿颗的东西很难为情是吗?走啊——”
他们朝着海边的码头走去,童吹鹤拎着两只大包走在前面。他背着只包和她走在后面。五月的码头仍然是她一年前记忆里的那样,码头边泊在几只淡色的小船。一帮人围着童吹鹤站在一艘淡蓝的小船边,正在和几个船主打扮的人商量着什么,样子颇为激烈。
不知是谁最先大叫了一声,苏旗弦看到原先那一帮正围着童吹鹤说话的人突然全都纷纷回过头,男男女女,花色缤纷,各各都是那么激动地迈开大步向着她的方向奔了过来。。
这是在干什么——?她往后退了一步,这是什么情况——?!
“他们是我的朋友,都是来接我们的。”
阵阵猛烈地旋风在她还来准备好时就呼呼地朝她刮来,她往边靠再往边靠。
“你在躲什么?打个招呼呀。”他一把抓住她。
“不——”她被某一不知名的人抱住了脖子。这人浑身带着茉莉花香。
“放开我!你抱错人了!”
这个是个女人吗?用力地她都不能呼吸了——
“你就是阿蓝的女人?!哈哈哈——初次见面!你好你好——”
哦——这是谁?竟然拍她的后脑勺——
“放手——我不认识你——!!”
“走开——换我了——”
喔——她的头,这个是疯子吗?大熊式的拥抱直把她的头往怀里揽去。
“哈哈哈——阿蓝,你完蛋了——!!自己的女人都说不认识你!!”
噢——这个人声音好大——
“放——”
“不要这么见外嘛——”她被拉开了,某个穿着奇怪地爆炸式头发的人拍着她的肩膀站在她身后。“大家都是自己人,我们都是阿蓝的朋友!大家都认识二十年了,你怎么还这么见外!”
谁和你这个不男不女的人认识二十年了!
“阿蓝,你的女人这么喜欢布偶吗?她情愿抱着兔子也不来抱你?!这个兔子好象还满漂亮——”
不要抢她的东西——!!
“哦!她还不肯给我看——是你买给她的吗?阿——”
“住嘴!我不认识你们,不认识!你们走开——”
“哦——好凶……阿蓝,她一直都是这样吗?你喜欢这种类型的女——”
“闭上你的大嘴巴!你们离我远点——!!”
好——让她受不了——六个男男女女围着她,将她包在一个小圈子里。十几双眼睛都放在她身上,笑眯眯地像是要她把剖开。
“好啦好啦,你们也不要太热情了。”一只手搭上她的肩膀,把她拉到他怀里。她的全身都是绷紧的,兔子抱的比什么时候都紧。“孕妇是不能承受你们这种冲击的。”
所有人——皆傻了眼——这下所有的目光又都朝她的肚子望去——
“都上船吧。”他发完话,一把拉着她就走向码头边的小船。
刚踩上甲板她就咬住了嘴唇,站在他们几步之远的童吹鹤靠在船舷上,歪着身子捂着嘴巴,看着她直笑的都抽搐了。
“小鹤!你在取笑我们吗?!”
他还是笑,笑着笑着就往甲板上蹲去。
“你——们——刚——才——实——在——是——太——幼——稚——”
所有人的脸都青了——
“兄弟们——上——!!揍死童吹鹤——!!”
不知是谁叫了一声,甲板就被一阵阵脚步砰砰地踩过。六个人又冲向正蹲下地上的童吹鹤身旁,揽着他、压着他、抱着他,弄乱他的头发——而她只能——瞠目结舌——
“我们——都是在孤儿院长大的好朋友。还有两个,你很快就可以看到的。”他站在她身边,很习惯地望着这一幕。
“孤儿院?”
“是啊。”
“他们都——”
“是啊,很奇怪吗?”
“吹鹤也是孤儿?”
他横了她一眼。
“你——为什么总是把他放在我的前头?”
他放下了手中的东西,撇下他们走进船舱。“有什么事你问他们好了,我去开船了。”
“等一下!”苏旗弦叫住他,“你等一下!”
“他们都是很好的人——”
“我不是和你说这个。我只是想问问你,我们——这是要去哪儿?”
“我们的家。”
“……”
“你很快就会见到它的。”他拉着她的右手,轻柔地抚摩着。
她稳住令自己头痛地想象。
“还有一件事——”她抽出手,放在身后。“你也该告诉我了,让我先有个心理准备。去年五月的那个雨夜,被我用桶盖打过的男人——刚刚,是他们中间的哪一个?”
他愣了一下,直看着她。
“我还没有失忆,我记得很清楚。是两个,两个男人。”
“他们没来。你变了发型,他们就算来了也不一定会认出你。”
“撒谎。男人是不可能会认不出打自己的女人的。”
他轻轻笑了,嘴角勾起一个漂亮的弧度。“也许吧。所以——只有他们两人没来。”
“那么还有一个呢?我记得,四个人中当时有三个从后面来,两个被我打了。你是从巷口出现的人,让我撞伤又掐着我的脖子。但是还有一个——那个男人是谁?”
他微微动怒了。“为什么我们要在这时候说这个?”
“我还不能问吗?你们耍我玩耍着有一年了。现在我又要跟着你们到另一个地方去,就算是囚犯也又资格知道自己要被卖到什么地方去吧?”
他的脸很明显的僵硬着,又青又紫。
“楼筱璩在哪里我已经不想再问你了,无论你是想搞垮楼家还是想搞垮杨家,反正你已经达到目的了。现在我想知道的是,你把我囚禁着还想干什么?”
第一次她如此直接地看着他的眼睛。“还有,你到底是什么意思?你是想让我把肚子里的孩子生下来是吗?你认为我会愿意吗?你是真的疯了,还是你以为我和你一样也疯了?”
“你——”
她是第一次看到那个骄傲地快翘到天上去的男人露出难堪地表情。
“我什么?我一个字也没说错。你以为把他生下来,将来让他知道自己的妈妈是在怎样肮脏的情况下怀他养他的,他还会认你这个爸爸吗?这对你一点好处也没有。”
“苏——”
“阿蓝——!!”杀风景地叫声高亢地从门外传来,完全不顾门内人的心思。
“我带吃的给来了,你的女人怎么样?我要进来喏——”
“滚开——!!”他高声朝外面叫着,引来舱外一阵哈哈大笑。
舱内,苏旗弦的脸都快冒烟了。
“还有一件事——我讨厌那个称呼!谁是你的女人?!”
船舱外传来一阵叫唤声,接着,舱门被撞开了。
“滚出去——!!”
这一声不是她叫的。虽然,她的火焰点也已经快要烧到极限了。
“你们统统都给我滚出去——!!”
苏旗弦的眼一一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在她的记忆里那天夜里她受到的所有的痛苦竟然如此真实地又重复在她的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