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刀痕(1 / 1)
每个静静海风吹过的酒馆之夜,我走过那些街道迈向HUHAD号时,都会有一种想就此跳下海去的冲动,跳下去也不需要任何人来救。
原本原本,他们要的人就只是楼筱璩一个。而我,只不过碰巧出现在错误的时间,错误的地点,还做了错误的事情才会被带到这里。
每夜每夜,我坐在船舱的甲板上,听着那涛涛的海水。
你在哪里,筱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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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吹鹤,是她在卧床的十几天内见过的唯一的一个人。她曾经在那十几天内的无数次问过他楼筱璩的下落,可是,每次每次都换来他的不知。
“我真的不知道。”
他是真的不知道吗?她想,现在她是再也别想从他口中问出什么来的。
那天,她第一次被童吹鹤搀扶着走出房间,脚跨出房门她就被眼前的事实吓愣了。
从头前看到头后,如此反复她看了好几遍。
她的脚——正站在一艘轮船的甲板上!
眼前一望无垠地深蓝海水沿绵到天的尽头,一片金黄的沙地承载着她所站立的轮船。孤零零地,静悄悄地。很远处的海水彼岸,码头后的点点彩色房子印着蔚蓝的天空交错排列下去,生活的气息只是在那里才展现出来。
“这里——”
几只海燕飞过她的头顶。瞠目结舌,是形容她现在的最好词语。
她——到底在什么地方——?!
“我到底——睡了几天?”
身旁的童吹鹤笑了。
“这里——”她曾经生活的地方是个距离海边很远的城市。眼前的一切,她是完全陌生的。
怪不得——他既不锁门也不派人监视她。他知道,处在天涯海角的地方。即身残还有把柄在他手,她是压根逃不出这里的。
直到半个月后,他才终于出现了。一言不发地,她被他带到了海那边的一家酒馆里。
那天,她走了好远的路,穿过好多条宽窄不一的街道。
那天,她终于知道。他交给她的第一个赚钱方法是出卖服务。除了非强制性的肉体出卖,酒馆里其余的一切她什么都要服务到。整个白天一直到午夜,午夜打烊之后,迎着阵阵的海风,她一个人走回那条海边的轮船。回到轮船上见到的熟人只有童吹鹤,楼筱璩的下落根本就找不出来。
想逃,对于她来说已经不是一两天的事了。他算的很准,她是绝对不会轻易逃走的。
他曾经说过:如果她敢逃走,他立即就杀了楼筱璩。想让她活下去,就赚钱。
五月的海风夜夜吹在她的耳边。几个月过去了,她的生活就是日复一日的从酒客的口袋里赚钱。
这种日子,她一过就是半年。
半年之后的一个十二月的初冬之夜,那个男人突然出现在她干活的酒馆里。
“你过的不错嘛。”
他坐在桌边,静静地看着台上的舞女。朝她丢下这句话。
半年不见,这个男人竟然变得越来越迷人。苏旗弦瞪着他一头在迷离灯光下束在脑后的长发,它们流畅的不可思议。
他——绝对不是个穷人,穷人是不会带着他身上的那种高贵的傲慢气质的。
“怎么样?像她们那样,你能做到吗?”
他的头遥指着正在舞台上舞动的几个女人。
“……楼筱璩她——?”
“死不了。”
“我要见她。”
“你——”他的头扭向桌旁站立的她,她今天穿着裙子很非常地艳丽,艳丽到她几乎都不想穿上身。他冷淡的眼睛从上至下打量了她一番。
“你是想要姓楼的死的更惨一点吗?想的话你就再问啊,你可以试试看我敢不敢。”
混蛋——!!混蛋——!!
“你在心里骂我什么?你再骂一句看看——”
苏旗弦的眼睛眯了起来。一言不发地,她走向昏暗舞台边的一个暗红色的门。一把拉开它就冲了进去。
人渣——!!人渣——!!
站在镜子前,苏旗弦脱下服务生的白色外褂。里面,一件玫黄杂染的紧身连衣裙就完全展露出来了。她的手指拉住领口的一片布料,用力地咬住嘴唇。
唰——唰——
白皙的皮肤展露出来。从前胸到两只肩膀,大片的肌肤暴露在空气中。双手再移到大腿处,她奋力地硬扯硬拉。裙子很厚实,情急下她朝起尖刀划上几条深深的刀痕。又是一阵撕裂声后,过膝的裙子只被撕到吊带袜扣的地方。
发中的带子被扯掉,童吹鹤给她烫的卷发披散了一背。
这样够不够——?!把原本梳得整齐的头发弄乱,越浪越好——!!
抹上红色的口红,刷上两道淡淡的眼影。她把睫毛刷扔上镜子。
王八蛋——!!我让你们看个够——!!
干脆连黑色吊带袜都扯掉!
门被用力的拉开了,她站在门边冷冷地注视着门外的所有人。一阵风吹过来,把她的发吹上面颊。裙子被掀翻卷了起来,她的大腿完全暴露在外界的视线里。
一瞬间,周围的空气已经全僵住了。
连鞋子也不穿了,在外界一片惊艳的目光下,光着脚大步走向正坐在桌边喝酒的他。
“你看好了!你可以慢慢想,仔细地想。想尽折磨我们的办法!”
还未等他开口。甩过头,她直直地朝另一桌正紧盯着她不放的一个男人走去。
她认识那种目光!那道目光从她拉开门起的那刻就一直紧紧盯着她。做为旁观者,那种男人看女人的目光她看了十几年了!
脚一路踩过琥珀色的地板,头发飘飞了起来,她也不管,就任它们抚过自己的嘴唇。
舞女——?!舞女算什么?!她可以做出更火辣的镜头给他看!
“我可以坐这里吗?先生?”
声音越乖越好。她的母亲就是这样在她面前与男人表演的!
会有男人用这种直直的眼神看她,要是被她母亲知道了,她不知会被嘲笑成什么样子!
“您是第一次来吧?您的气质这么高雅,只要见过一次就绝对忘不了。要喝酒吗?”
那个男人看了她一会。接着举起右手挥了挥。四五个同桌的服务女子都退到了桌后。
你们瞪死我也没用!她从同桌的另一位舞女手上抢过酒瓶。
“我从来没见过你,你是新来的吗?”那个男人在她倒酒完时抓住了她的手。
笑话——!!她在这里半年了。你这个瞎子,来过几次了也没认出她!
“乖宝贝……你的手怎么回事?”
苏旗弦真的是欲哭无泪了。她的手——?!她的右手在那个雨夜的项链事件中已经被扎得不成形了。那一次她握着那条链子,握的那么紧。无数的金属尖锥刺穿了她的整个右手,反反复复地碾过她的皮肉。
那天,当童吹鹤为她解开纱布时,她只能看到自己的手形。那上面,曾经留过的纹路与痕迹已经荡然无存了。从手指到掌心,密密麻麻地遍布着粗糙的皮肤。
“这是——我曾经被一只发疯的雄性动物咬的。您害怕吗?”
“乖宝贝……”那个男人举手接过她手中的酒瓶,又将自己的杯子举到她面前。苏旗弦笑了一下,一饮而尽。
“您喜欢我吗?”
那个男人不算漂亮,只是一般的端正而已。他皱眉的样子很凶。
“那你喜欢我吗?”
要笑,这种时候女人要羞涩一点的笑。就和她母亲一样,二十几年的招牌笑。
“喜欢啊。”
他微微笑了一下,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一只手拉住她直接坐在了他的大腿上。
“那么——我也喜欢你。”
天——!!苏旗弦包含笑意的眼闪了一下。他的手指抚过她的脸颊,一路向下。
“你想要什么呢?一双水晶鞋怎么样?”
天——!!他的手指真粗糙,她的大腿都要被他磨麻了。
“对不起,慕容先生。”
苏旗弦在他的肩膀上抬起头来。
“慕容先生……”
这个老板,她只要自由了。第二个就是要杀掉他!
老板的一双眼睛,半痴呆地放在她的胸前。玫瑰黄色的裙子里,一条深深地□□曲线饱满的消失在一片幽暗里。
她朝他笑了笑。你也是第一次看见我吧?他的走狗!
“有事吗?”
她没在听他们的谈话。她的眼找到那张该死的桌子,灯光之下,那个男人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
赚钱是吧?我会给你——!!
“想跳舞吗?”
她的下巴被一只手指勾住,他的气息吹在她的脸上。“好。”
不算漂亮,不算年轻。但是绝对的多金。
她要什么——?!除了自由,她一点也不在乎他们给的狗屁东西——!!
“那个——他为什么一直在看你?”
他是一直在看他们,那种目光看的苏旗弦的心中发毛。
“不,他是在看您。”天——!!她是真的不适合这种高根鞋。
“不对,他是在看你。你走进灯光下的时候,他比我还要先前就发现了你。”
“我是在您跳舞呀。您为什么要在意一个男人呢?我还在您的臂弯里啊!”
那一刻,她的腰被搂得紧紧地。
赚钱是吧?她会赚给他看的——!!
那天夜里是苏旗弦喝酒喝的最多的一次。他们一只又一只的跳舞,连她自己的记不清楚到底在多少个男人的手臂里转过了。待到午夜所有人都离去的后,她套着那个男人披在她身上的男式长风衣,双眼含情的走到那个自始至终一直默默坐在桌前的赫丝特·蓝面前。
有本事,全走光了他还能坐的住。
双手撑在桌面上,她看着他,上半身朝他略低下去。她绝对没有要勾引他的意思,可是她不知道,自己的动作有多么地撩人。
“你到底要我赚到多少钱为止?!”
他看着她穿的衣服,半天不吭一声。
“我不可能只是一味的赚钱给你花!!我会赚钱,但是你必须让我见楼筱璩!!”
他在看什么——?!每当她就要追上他的目光时,他又极其快速地躲开了。
“你的酒量不错。”
关你什么事——?!“我要见楼筱璩。”
“……”
“我要见楼筱璩!见楼筱璩!!楼筱璩!!!”
他直瞪着她的脸,嘴巴闭的一丝不动。
“你——你他妈的是白痴吗——?!听不懂人话是吗?!你绑架她,弄残我。终有一天我会杀了你的——!!而且是死的很惨!人——渣——!!”
一只手极快的伸了出来,一把紧扯住她的衣领。用力往前一带,她的身体撞歪了桌子,整个人就在一瞬间被拉到他的鼻子低下。
“我警告你!我只说一遍——!!你如果再敢骂我那两个字,我就真的杀掉你——!!”
人渣——!!人渣——!!
“也不准在心里骂——!!在我背后骂——!!在别人的面前骂——!!尤其是男人!!”
人渣——!!人渣——!!人渣——!!
“听到了没有?!你再敢犯一次,我连姓楼的也一并杀掉——!!”
人渣——!!人渣——!!人渣——!!人渣——!!
“混蛋——!!不准那样看我——!!”
再一刻,她被他甩开了。高级风衣的领子被他扯掉下一大片。
“苏旗弦——!!你真是找死——!!”
他掉头就走,脚用力地撞开大门。很快地,一串乒乒乓乓地剧烈声响传了一路。
苏旗弦是真的愣在那里了。人渣,知道她的名字——!!
她就是在这种酒喝多的情况下走回了轮船。脚步不稳的刚踏上二层的甲板,一盏明亮的油灯从一扇木门后露了出来,童吹鹤站在门的后面。
“你回来晚了。赫丝特来了,他去过酒馆,你看见了吗?”
那么大的手笔,她能不看见吗?
“吹鹤,有解酒药吗?”
“你又喝多了?”
“不是又,今天是真正喝多了。我能进来吗?”
“进来吧——我拿给你。要热敷吗?”
“要。”
“你的——头发怎么回事?今天打架了吗,为什么这么乱?”
“我是故意的,我想让吹鹤帮我再梳一遍。”
童吹鹤愣了一下,接着他很快地笑了。“别逗我了,会做头发可不代表着要帮人梳头发。”
跟着童吹鹤俊逸修长的身影,她走近他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