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第十章 白羽(二)(1 / 1)
树林里的一幕也接近结束的时候。随着最后一名獐头鼠目的兽人在她身上宣泄完旺盛的精力,一个个心满意足地离去。白色羽翼的精灵,浑身布满斑驳的□□和红痕,虚弱地半悬在枯藤上,凌乱的长发铺满□□的身躯,另一半飘垂于半空中。
悬挂的树藤“嘣”一下折断,她虚软地瘫坐在地上,四肢颤抖,却怎么也撑不起来……
雪晨心中不忍,正想去帮忙,魅影又拉了下她的裙带,示意别动。
头顶响起一阵啪啪的翅膀拍打声,一道红影从林间急急飞落下来,停在那白色翼人身边,将她小心扶起。
“白羽!白羽……你没事吧?”
居然是一个长着火红色羽翼的年轻翼人!他的身材更加健美而高挑,同样披了一层暗红的绒羽,露出结实壮硕的肌肉。五官粗犷俊朗,两只宽阔有力的翅膀在背部伸展开来,犹如一对火焰般耀目的红帆。
“啊,赤翼……你早就来了,是吗?”
那名叫“白羽”的精灵,抬起含泪苍白的面容,向他绽放一丝笑容。
“我……只来了一阵子,看见他们在跟你……我不想打搅你们。”
年轻翼人掩饰不住脸上的愤懑,努力不让自己表露出来,更多的是对美丽同类的怜惜和关怀。
“为什么……不和他们一起?如果你也在,我也许不会觉得难受。你还要不要跟我……?”
在他的搀扶下,白色精灵疲惫地站起身,轻轻抖动酸痛优美的双翼……一红一白两个身影静静相拥在树下,竟有无法形容的温馨和谐。
“不用。我不想你太累了。白羽,我来找你,并不只是为了与你交欢的。你知道,那几次,同他们一起……和你做那种事情的时候,看到你那么顺从地任由摆布,他们一个个在你身上得到满足,我其实一点都不好受。如果需要发泄身体的欲望,我宁愿去找其他女性翼人。”
他苦闷地说道,一面伸出宽大的羽翼尽量包裹住她。见她雪玉般的肌肤上沾染了□□的污渍,撩起自己的翎羽替她使劲擦拭,却总是擦不干净,更觉懊恼,赌气地咕哝几声。
白羽惴惴不安看着他:“赤翼,你在生气吗?可是,我怎么能拒绝这些兽人的要求?虽然,他们和我不是同类,并不会导致我怀孕……其实无论和多少个兽人还是别的翼人,我都不在意,只有跟你在一起,我才最快乐……”
她捉住他的手臂,贴在自己脸上轻轻抚摩,眼里蓄满泪花。看在雪晨的眼里,觉得此时的她,是那么纯洁、无辜、惹人怜爱……
“我也有相同的感觉。不知道什么原因……反正,一想到你还要跟别的妖族做那些事,我心里就不痛快。要是,你只能跟我一个,或者只属于我一个人,该有多好!”红色精灵心疼地想要拭去她的眼泪。
白羽一下掩上他的嘴巴,“赤翼,你可千万不要这么说!这是岛上的规矩不允许的——正如我不能拒绝任何一个雄性魔族,也没有任何一个女性魔族会拒绝你……你怎么会有那么奇怪的想法?”
冷不防树后人影一晃,魅影出其不意跳出来——
“好哇,白羽!原来你和赤翼偷偷在这里约会,还想破坏咱们魔族维持这么多年的规则,看我去报告首领大人!”
两名翼人精灵匆忙分开,神色都带点慌乱。
看清是魅影,白羽首先松口气,“是你呀,魅影,就会吓唬人!我们只不过在这里碰巧遇上,说几句话……”
眼前忽然一亮,一个娉婷丽人和江十四郎从大树下转出,嗔怪地责备:
“魅影,这就是你不对了。人家明明在好端端地相聚,你偏要出来打搅人家!”
见到江十四郎,两名翼人对望一眼,明显流露警觉。
魅影亲昵地拽住白羽的翅膀,“白羽,不用紧张。雪晨姐姐虽然不是岛上的人,心地最好了,她绝对不会告发你们的!”
雪晨微微一笑,对他们轻声说道:“男女之间两情相悦,互相倾慕,是天底下最平常不过的事情,又不是见不得人的罪过,更不是错。想必所有的种族都一样,有什么好羞耻和害怕的呢?魅影,你告诉过我,你们魔族的人从来不会说一个‘爱’字,其实不是不懂得爱,只是没有用言语表达出来而已。”
白羽不安地低下头。赤翼一步上前,将她护在身后,满怀挑衅瞪住雪晨。
“你又不是我们!你怎么知道我们是两情相悦,互相爱恋?”
雪晨的笑容更明亮了,带着了然的理解和善意。“……因为我看到现在的你们,就已经知道了。你心里面最在乎的是她,她也最牵挂着你,身体曾经属于多少个人都不重要,只要你们彼此的心灵仍属于对方一个人——这就是我所说的爱呀,难道你们还有什么可怀疑的?”
红色羽翼的精灵为之一怔,刚想答话,却被白羽伸手握住,十指相扣,再也不舍得分开。
“赤翼……”
在这一刻,雪晨居然有一种错觉:恍惚连伏魔岛上凛冽的风,也变得特别温柔,眼角已跟着湿了。
魅影呐呐道:“姐姐,在我们魔王岛上……互通私情,是要受到处罚的呀。”
没有人回答她的话。
暗淡的天光下,只有两个美丽的精灵婉转厮磨,宽大修长的羽翼交叠成最完美无瑕的弧度。
“赤翼,我听说,很快要开战了,你又要走了,我们已经没有多少时间……”
“嗯,白羽,我们不用管其他人……我只想跟你在一起。”
一红一白两道身影相携飞去,振翅拍打的声音消失在江岸……
魅影忽然省起:“对了,雪晨姐姐!我猜你现在住的那个山洞,一定是白羽和赤翼约会的地方,我们不用太早回去……”
雪晨恍若未闻,痴痴瞧着身边的江十四郎:
“我刚才那些话,既是说给他们听,其实也是说给你听的……我从来不相信:即便身为魔族,必定是心如铁石,天生的残酷无情。”
他却咬牙转过头,根本不敢接触她的视线,“我不敢,我什么都不敢做!因为我比他们还不如,除了苟活至今的这条性命,我早就……一无所有。”
“不是!你至少还有我啊!难道你忘了?我在三年前,就是你的了。从那以后过的每一天,每一刻钟,每一次呼吸,每一个心跳,都是属于你的……如果你现在想要,我可以全部都给你……”
她仰起热切的面庞,泪珠滚滚而下,蓦然扑进他的怀里,泪水打湿了火热的胸膛……
江十四郎听到心底最柔软的地方,“嗡”的一下。
他的防线终于彻底崩塌,一手拥住雪晨,狠狠地、尽情地吻在甜美的樱唇——像火山一样热烈,比沉醉更加狂乱,用尽所有力量去索取,辗转、放纵他们渴盼已久的激情……
雪晨被吻得几乎要窒息,浑身像被火烧着一样。唇与舌的交缠,如此炽热;气息与肌肤的触碰,令人震颤……她从不知道,幸福的晕眩可以这样直接,将彼此推向不可预测的天堂!依稀是他热得发烫的指尖,穿过浓密如缎的乌发,不盈一握的纤腰,落在半松散的衣带上……
“昼日复昼日,相知莫相思。怜君无限意,岂订白头盟?……唉,雪晨……”
他痛苦地停下动作,一句句轻吟,仿佛自灵魂深处迸出的呼唤。那躲也躲不开的每一个字,都刺得他和她心痛如刀绞,鲜血淋漓……
雪晨如同坠入冰窖,全身泛凉,眼睁睁看着江十四郎最后一下抱紧自己,然后狠心推开她,头也不回,飞掠出林外。
惨淡的江岸边,只有她彷徨、无助的身影,双手捂住脸庞,痛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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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十四郎不知道自己要逃去哪里,也不知身在何方?
……他只是想要躲开那个愿意把全身心都奉献给他的美丽女子,一口气奔到山崖下,大口大口地喘气,像要把所有的烦闷全部压榨出来……
可是为什么他的胸口,还像压着一块无形的巨石,令他无法呼吸?
他原本是无父无母、天生天养的天茧人,生性冷漠,从不会受任何感情所羁绊,却越来越沉湎于跟乔雪晨在一起时那种舒适、安逸的感觉,仿佛找到生命的归宿……这是不是表明,他也开始有了自己的感情,从此在这世上,多了唯一的牵挂?
雾气里现出几十个突兀的身影,虎视眈眈环峙在十步之外,其中大部分,正是刚才参与玩弄白羽的半兽人。
为首的牛头兽人,足足比他高了大半个头,粗声粗气说道:
“江十四郎,冥风大人要我提醒你,乔雪晨只是个诱饵,把她带到岛上是第一步,不要光顾着和人家卿卿我我,忘记了自己的任务——最迟在五月初十之前,你就要出岛了,到人间大陆去,向排名前三十位的灵山领主,还有最著名的十七大门派掌门挑战,把他们全部约到六月初一的东灵山上。”
他的背脊登时绷直,神色变了变,勉强道:
“五月初十?现在已经是四月二十六,才不够半个月……我恐怕还不能够恢复原来的功力。请冥风大人再给我多一点时间……”
“啊哈哈哈……”在场的兽人全都大笑起来,俨然在围观一个并不觉得自己可笑的疯子。那牛头兽人笑得最放肆:
“一个从魔茧里孵出来的天茧人,还有资格跟首领大人提条件?你以为自己是什么东西!你要是怕完不成任务,不如趁现在当人肉给我们吃了,至少可以塞塞牙缝!哈哈……”
江十四郎把指尖攥得发白,强忍胸中怒气,镇定解释:
“排名前三十位的领主且不说,那十七大门派的掌门人……我就算是在从前的状态,一个一个上门单挑,也要一天功夫才能找到解决一个吧?况且还有西灵山和南灵山领主,届时必定候在岛外的进出路上,要避开他们的耳目绝非易事。我不是想和首领提什么条件,只希望再宽限十五天,或者十天,就够了,一定不会耽误冥风大人的计划……”
——他还不敢明言,以自己目前元气受损的程度,恐怕再多一个月的时间,也是效果甚微。
那为首的兽人完全不屑听他辩解,讽刺地怪笑:“废物果然是废物,白长了一张好脸蛋也是废物!你可以自己去向冥风大人求情,再摆出这副可怜相,说不定首领大人真的心软……不过,乔雪晨一定要留在岛上。万一你完不成任务,或者回来晚了,别怪大伙憋不住,把那女人给上了,连渣都剩不下一块……嘿嘿,听说人类的女子与咱们魔族不同,干起来别有一番风味。”
他的脸上露出□□。其余兽人也在尖叫着起哄,□□的器官□□裸地勃起,随时准备跃跃欲试。
江十四郎的脸色顿时发青,站在石壁下一言不发。
——出生在伏魔岛上的半魔族,大多瞧不起用魔法制造而成的天茧人。即便像他这样最优秀的种类,依旧备受歧视的冷遇!
一群半兽人终于取笑完毕,为首的兽人手臂一挥,“奶奶的,跟这种东西混在一起,真他妈的丢脸!走吧,先找几只母狐狸过过瘾……”
远远飘来轻蔑的话语:
“也不知几位魔首大人怎么想的?浪费那么多人力和精力,培育出这些白痴一样的废物,什么用处都没有……”
身后猛然风声激荡,一片迅捷的白影当头扑下——
像是一场突然爆发的恐怖飓风,周围的山石和树木都在战栗!众人斥吼声中,那牛头兽人身上一紧,被狠狠摔在地上,喉咙间勒了一条透明闪亮的天蚕丝。江十四郎一脚踏在他的脊梁骨,凛冽的眼神亮得骇人!
“你最好给我记住:除了六位魔首和师尊大人,我江十四郎可以不听从任何人的调遣。就凭你们,还没有资格向我发号施令!”
脚下的兽人已被勒得双眼暴突,面部扭曲,“格格”地吐不出气来。其余半兽人更是噤若寒蝉,一动不敢动。
“说!山洞里的那些魔茧和其他天茧人,都去了哪里?我为什么没有看到一个同类?”他稍稍松开一点脚底的力道,让那名兽人可以答话。
“是……几位首领的指令。因为战事日渐紧急……实在没有多余的人手看顾这些魔茧,所有尚未进化成功的天茧人……和留存的残次品种,必须全部销毁……一个不留,剩下的就送到……战场上去……”
回答的声音越来越微弱,睁大的牛眼溢出浓稠的血液……
江十四郎没有松手,目中闪过一丝沉痛,脸上带着嗜血的狞厉。
“还有一件事,我忘记告诉你——我就算是再没用的废物,照样可以叫你生便生,让你死就死!”
起手一收,银丝微闪,巨大的牛头像被齐根切断,“嗖”的飞出几丈远,飙起的血柱喷出三尺高,喉咙里迸出长长的号叫——
那名牛头兽人的尸身早断裂成七八块,散落各处。
“以后谁敢打乔雪晨的主意,全跟他一样下场!”
他冷冷地抖去衣上的血迹,收起银丝,举头环顾四周。
数十名半兽人面如土色,互相看几眼,一窝蜂涌向山口,片刻走得一个不剩。
……
厉风呼啸,是在嘲笑他的无力,还是软弱?
江十四郎瘫坐在地上,痛苦地抽搐,俊美的五官扭结成一团……
虽然是简简单单几下出手,却要耗费他太多的元气。如果不能回到魔茧里修炼,他的力量会变得越来越弱小,直到消耗最后一点真元。
可是他绝不能让别的魔族知道他的底细!一个失去灵力的天茧人,他的结局将会被送回去销毁,从此消失在世界上……
——上天,你赐给我的生命,就是为了让我在刚刚看到一线光明时,再毫不怜悯地夺去吗?
如果,这是你设下的一场游戏,我偏要跟你赌一赌!